“你愿意坚持你的观点的话,那就坚持吧。”萧玉直接绕过屏风走了出去,“那你今夜还是离朱雀殿远一些的好。”
萧玉把温行周落在屏风之后,也再没管过他的去处,只是入了夜海安过来询问是否要召哪位司寝宫女过来时,萧玉还是没有答应,只说“缓些吧”。
话这么说,总还有一天要应付萧仪的询问。每个皇子都是这么过来的,他又没有与那个高门家的贵女指婚,更没不走这个程序的道理。
正心不在焉地倚着床头看些鬼怪神灵之类的小说,忽听见房间密道的方位有些动静,回过头去,温行周正从里面出来。
他今夜未穿那身常见的玄袍,反而一身素白,与那头白发快完融成一处。
走得近了,便闻见发尾还带了点水汽。
萧玉捉住他的发尾向下一拉,温行周随着力气便跌坐在床沿上,浑身紧绷却又不管不顾地凑过来亲他。
萧玉推他一下,温行周身体就多僵硬一分,但仍然坚持凑上来又亲他。
萧玉又推,手上用温行周的发尾缠着指尖,又问那句话:“温行周,你什么意思?”
“臣下午说了谎,”温行周低声道,“臣说没有想过独自拥有殿下,是假的。臣从头到尾都觊觎着能独自拥有殿下,一段时间也好,一次也好……一瞬也可以。”
萧玉这才满意。
于是又扯了扯指尖的发尾,示意他可以亲吻。
这一世萧玉停了药,温行周又常年喝上补养的药,口舌还残留着极淡的苦意,只是那只舌又凉又滑,乖也极乖地顺着他意纠缠贴合,苦意倒显得可口起来。
温行周原是斜坐在床边,动作中撑不住力度,半个身子倒在萧玉身上,只闻见少年皇子身上浸染着朱雀殿里常年燃着的藏香,却又不止是藏香,只叫他头晕目眩,恍惚中又想起口中曾含着过的那物,又是青年帝王似惊似怒中发泄的畅快淋漓的眉眼,又是灯火摇曳中冰凉金杯中交杯饮下的毒酒,他尝不到酒味,只是痛,又痛快。温行周已脱了力,飘然不知身处何方,直到被萧挟着下巴哺进一口气,才似重新回了人间。
他四肢瘫软,指尖也不自觉地松开,骨碌碌掉下一个物件掉到了床下。
萧玉比温行周的动作更快,下床拾了起来,是一个小小的白色罐子,打开一瞧,白油油的膏脂装在里面,泛出一点微不可查的香味。
萧玉眼神望去,榻上人脸色早不是苍白之色,双颊绯红一片,口唇也被方才的亲吻弄得红肿显眼……与他浑身的素白衬得突兀,说比平时好看差些意思,但暧昧混淫之意却乍生许多。
萧玉拿着小罐走回床榻,温行周大着胆子看他,灯下年轻的萧玉身高腿长,光线透过亵衣勾勒出的腰背线条如弓弦张满,温行周一时看得呆了,上下合齿咬了舌头才反应过来,向他伸出手,“殿下……我……自己来吧。”
已经紧张得忘记了说“臣”。
萧玉原也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乱,忽然领会到温行周竟这副比他慌乱更甚的模样,倒是心中定下不少。
他看着温行周,想起这人前两世总是自恃年长,将许多事欺瞒过去,还要做出一副无事发生的平静模样。
今夜里倒真见了不同。
萧玉决心在这事上扳回一城,于是将那罐膏脂递过去,并不许他灭了烛火,也不许他背过身去,只准在自己眼睛下作弄。
温行周如何不知这是萧玉故意为之。
他与萧玉相识相处三生,自然知道萧玉并非有意磋磨他人的主子,这无非是心意相通的二人彼此间的……床笫之趣。
但心里知道是知道,真要他顶着少年人专注的目光去做,还是太超过。
温行周的指尖颤抖着,腿也颤抖着,身体也颤抖着……
却又想起萧玉亲口承认上一世在自己死后纳了妃子有了孩子——分明他说过不立后——却也没说过不纳妃子不生孩子。
他是皇帝。
以前是,以后也会是。
真要为了这事计较,就不配与他袒露这份心意了。
何况……
都是以前的事和以后的事,现在……现在即使陛下赐下两个年轻漂亮的司寝宫女,但朱雀殿里萧玉的床榻之上,还是他爬了上来。
今宵……珍重。
萧玉见温行周始终低垂的视线终于抬起望他,眼角泛起点点笑意,说不清是悲是欢。
或许是自己逼人太过?萧玉见他身体颤得又厉害,正要出言算了,却见温行周似打定主意似的猛地动作起来……
这也太重了。
萧玉皱起眉头攥住他的手腕,果然见垂下长发藏住的那张脸又是惨白一片,还未褪去的红色突兀地留在面颊上。
萧玉动作一顿,还是拿起被子把人先裹住了,等他那阵痛劲过去,才又拿过罐子自己取了膏脂,伸到被子底下。
雷声从云深处隐隐传来。
但启帝的手段更加隐蔽与寂静,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与天丰三十八年那场宫变相关的所有人员就已被尽数收押。
所有人员,包括五皇子誉王萧垣。
这是萧玉第一次上朝。
他与六皇子萧灵分别站在左右两支队伍侧首,听萧仪以无比平静地语气宣告五皇子萧垣“纳邪说而违上命,怀异端而阋诸兄”,贬为庶人,流放房陵。
皇家血脉被前任国师温彻混淆之事毕竟太过惊世骇俗,想来萧仪也不愿他人知晓这中皇家阴私,只用挑拨兄弟相争这件事情做了理由。
萧灵的处罚则轻了不少,褫夺了他所有封号,又撸掉他身上的所有差事,在六皇子府上禁足三年,每日要交手抄佛经一册,闭门思过。
偌大的大启朝堂里便只剩下萧玉一名皇子。
所有人都以为启帝会就此机会立下太子,但是启帝没有。
却没有人知道,这是萧玉提出的拒绝。
他请求父皇,既然当年兄长萧瑛与四皇兄萧溆是受奸人挑拨和鼓动,以为大皇子与三皇子要趁乱谋杀父皇才主动带兵护驾,混战中又是四方楼中温彻安排的人偷拣用太子禁军的箭杀死大皇子与三皇子,那他们自然是无辜被贬。
四皇兄已在惊惧中病逝,可废太子萧瑛仍在。
现在真相大白,冤屈已明,自然该让萧瑛回到太子之位。
萧仪终于收回面对幼子时一向慈爱的目光,语气倒是不改柔和,似调侃道:“怎么,这个太子位是什么洪水猛兽不成?你兄长当得,你就当不得了?”
萧玉能说什么,萧玉只能说自己才醒来不久,许多礼数与治国之道还学得很不到位,他又习惯被父皇这般宠爱惯了,更愿意做一个闲散的富贵王爷。
他这话也不是假话。
做了两世皇帝,那种醒掌天下权的豪情万丈激荡了两世,冲刷走了控制欲,只剩下了疲惫。
即便这一世大启没有萧垣折腾的那两三年,国库也就那么回事,天灾亦是避无可避,还有西羌与李党虎视眈眈……重来第三次虽然会轻松更多,但萧玉至少在现在是真的累了。
这一世不用继续装傻,也不用挑起国事的担子,待在观星阁吃吃喝喝打牌看戏招猫逗狗的这段日子,竟是他活了三辈子以来第一次过。
原来那些话本子里的昏君过的都是这种日子。
难怪萧垣登了帝位就什么都不干了。
萧玉感觉自己也挺有做昏君的潜质。
温行周听他这样说只是笑,笑着笑着又眼眶发红,背过身去揩了滴泪。
萧玉自然知道他为什么落泪。不过是为自己这个活了三辈子才能有一丝自在时光的倒霉蛋落泪。
温行周拭了泪,自觉失态,于是说,“难怪陛下召我前去,问殿下自从恢复了心智以来都见过哪些人。想来是担心宫外有人传进话来。”
萧仪却不担心这些话是温行周教的。温行周现在已是国师,又兼任了七皇子萧玉的太傅,若是萧玉能登大统,他这位国师兼帝师的身份自然至高无上。萧仪想他即便是为自己的利益着想,也不会教萧玉去放弃太子之位。
萧玉与他分析了一会萧仪什么时候会把萧瑛从宗人府里放出来,说话间慢慢地动作就变成倒在温行周的腿上,偏爱扯着温行周的发尾在指尖绕着,玩笑着总结道,“这回没有天下权给我掌,只好枕一枕美人膝了。”
温行周只见萧玉倒在自己大腿上眉眼弯弯,少年人抽条极快,身量长大了面庞也跟着英挺不少,比起上一世诸多大事压在心间逼出来的老成持重,如今更多一分风流气韵。
温行周伸手摸他的鼻子,忍不住低头又吻了吻,“在殿下跟前,谁敢说自己是美人?”
萧玉先是一愣,很快回过味来,手中拽着发丝的力度重了些,故意不满道,“好吧温行周,你嘲笑本殿下。”
说着伸手环住他的腰一推,将温行周反压到床榻上,发簪被玉枕撞得歪斜,半边白发散落了下来,与萧玉原本便披散着的黑发交织在一处。
温行周尚望着两股颜色的散发失神,忽然觉察一只手解开他的亵裤带子,伸进去抵住了他身后那物。
温行周哪还有力气看那些头发,忙捉住青年有力的小臂,似小声哀求,“天还亮着……”
启帝赏赐下司寝宫女的那天夜里,温行周不通诀窍蛮力伤了自己,萧玉只是用手,动作再轻也毕竟是伤了。又想他浑身上下已经为那劳什子秘术压得吐过几回血,到底多点细心,又因他比温行周在上一世后好歹多活了许多年,想起来要叫人去要那些不同尺寸的物件,叫温行周慢慢由小到大换着含着拓开了再说。
温行周哪敢让他从宫里面要这些东西,便是从宫外面买,也没那个脸叫他人去。只得自己易了容,亲自去了趟所谓花街柳巷,把萧玉要的东西带回了朱雀殿。
走这一趟快要了温行周的命,到好几处地方他都想把手中这盒“烫手山芋”扔了,不过是出些血……又想起萧玉故意眼巴巴地瞧着他说“不想你疼”,于是又老老实实端了回去。
萧玉不想让他疼是真的,有心要多作弄他也是真的。
例如现下里,原先说是夜里含着,便要被七殿下使坏用手玩过一番叫他起不得身才行,前些天又变本加厉,叫他回了观星阁就要含上。到底是方便他早日拓好了能用,还是方便七殿下把玩,就只有七殿下自己知道了。
温行周已经觉得自己是脸皮丢尽,奈何被萧玉亲上一亲说上两句好听的话,他又觉得不过是一层脸皮,哄着百无聊赖找乐子的小殿下开心了最重要。
天还亮着……
也就亮着了。
萧玉说日光才看得清,温行周便不得不松了攥衣襟的手,换去抓那绣着暗八仙纹的缎面,攥得青筋毕出,半晌才汗淋淋地卸了劲。小殿下在玩之一事上又多些孩子心性,各处白煞煞的皮肉上都要被他留下指痕才算有了印迹,前胸处更是要留下齿痕,也由着日落后好久才换上的烛灯举起,叫萧玉灯下检查看了后,才松口同意终于在颤抖中回过劲来的国师大人用手用口替自己也伺候一番,最后把水叫进房里,这算是暂时玩够了。
玩够了又换了一尺寸叫他含着。二人终于安安分分地并排躺下,只是手指牵着,感觉到温行周颇有些不自在地慢吞吞侧过身调整来去,萧玉又自省自己闹得太过,巴巴地凑过去,“哥哥……”
他叫“哥哥”哪有过好事,温行周简直不堪回想。
不过是哪一天又将萧玉四岁以前扯着他下裳衣摆道“哥哥等等我”撒娇的旧事提了一嘴,这五个字就被现在的七皇子殿下原封不动地搬到了床上,自然也换了上下句换了意味。
温行周觉着萧玉在折腾自己这件事上实在是天赋异禀,叫自己身上嘴上占不到一点便宜——却也不能这么说,他分明已经是占了天大的便宜了。
萧玉总爱作弄磋磨他,到底是七殿下少了趣味爱在他身上找回来,还是萧玉也看出来他需要被这样对待来确保“占有”,温行周不知道。
温行周只能又爱又怜地顺着萧玉的发顶抚到发尾,轻轻地叫他“玉儿”。
只有母妃和父皇会用这两个字叫他,现在又多了个温行周。
温行周在这时候总会胆大一些,叫出这样僭越的称呼。
萧玉自觉已经发现了温行周的规律。
他有心吓一吓他,但又觉得自己成天已经做了太多的事情吓唬他了,真把人吓出个好歹总是不好。
想着想着也就睡了,忘了自己与温行周还没有就“启帝何时会放废太子萧瑛出宗人府”一事讨论出一个合理的结果。
一觉醒来,萧仪又传他去。
萧玉也习惯了自己父皇只要稍有胃口与精神便传自己陪餐的做法,于是与温行周道别,与亲自来观星阁接他的苏贵聊着天走了。
萧仪却不止是要同他用早膳,他还要带着萧玉去宗人府。
这实在太突然了。
萧玉甚至没做好所有的准备就与萧瑛打上了照面。
许是因为现在萧仪还活着,萧瑛的状态比前两世萧玉登基后去见他时都要好。
见到父皇,萧瑛也没能忍住,说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跪在萧仪膝下哭成了个泪人。
哭得萧玉也忍不住流泪,萧仪也红了眼眶。
萧仪问他,有什么要求。
萧瑛说自己在宗人府一切都好,只是许久没去给敦仁令懿皇贵妃上香了。
敦仁令懿皇贵妃是昭皇贵妃的谥号,萧仪亲自封的。
萧玉不爱叫她这个名字,当然也不太爱叫她昭皇贵妃,他思念她对时候,除了“阿妈”和“母妃”,就叫她“何昭”。
其实宗人府里就有敦仁令懿皇贵妃的牌位,只是萧瑛被禁足在宗人府西院那四间小房子里,才只能隔着几堵墙烧些纸,聊做孝心。
这话再无情的人听了也动容,何况是为夫为父的萧仪,于是准许萧玉陪着萧瑛一起去祭拜。
二人总不敢放着父皇在西院的房子里坐着,匆匆去匆匆回,又摸不清帝王的心,在侍卫太监们都注视下话也没敢多聊上几句,不过是说些天见热了的话,微微扯开领口袖口松快松快显示兄弟间的还未生疏。
不过不管怎样,总算去牌位前了了萧瑛一桩心事。
何况,携萧玉亲自去宗人府看望废太子萧瑛,足够成为一种信号。
萧玉在心里松了口气。
看来父皇的心思还是被他说得动摇了。
他告辞要走,忽又听见萧仪叫住他,问道,“朕给你赏的人,你不喜欢?”
萧玉一凛,面上堆起讨好的笑,“父皇,儿臣还小……”
“不许闹娇。”萧仪点了点他的额头,又叹了口气,“不喜就不喜吧。只一点,正妃要找正经人家的女孩子。”
萧玉只为应付他,点头如捣蒜。
萧仪见他敷衍终于觉得来气,点他额头的手换成巴掌拍了他一头,边笑骂道:“你以为朕爱同你说这些?你看看你的脖子下面,像什么样?!”
然后将他送进启帝的御书房。
萧玉原以为这里不会再有自己的事,没成想父皇与萧瑛只谈了半柱香的工夫,萧瑛便从御书房里出来,说父皇传他觐见。
只这会工夫,萧玉竟觉得萧仪苍老不少,似是原先被强行赋予的那几年生命正在被极速抽去,萧玉下意识忽略了脚边御赐的小凳,几步走到萧仪跟前,半蹲下身握住他的手,“父皇……”
萧仪叹了一声,拍了拍萧玉的手背,“朕知道,这次是真的大限将至了,我儿却不必太悲伤。朕能多活这些年,亲眼看着你恢复如初,下去也能和你们母亲有个交代。”
萧玉见他果真这样说,尽管心里做了些准备,也难免泪水盈睫。萧仪又问他,“玉儿,你是真心不想当这个皇帝吗?”
萧玉正要说话,萧仪又说,“朕问过你其他的老师们,都说你天资聪颖,有仁心仁德,有帝王之德,你不必妄自菲薄。”
萧玉推脱的理由被萧仪占去一个,正要再想一个,又听萧仪问道:“是因为温行周吗?”
萧玉一怔,猛地抬头看他。
启帝此刻已似累极,靠在宽椅上,只将手还搭在儿子的手背上,语气仍然和煦:“如果,朕要赐死他……”
似乎只是闲来一笔,连话都没有说完整。
萧玉心下大骇,悚然松开启帝的手,退后两步跪在地上,“父皇,温行周救过您的命,也救过儿臣性命……求父皇开恩。”
“朕知道,他于朕,于你都有恩,”萧仪挥挥手,示意他站起来,“但是玉儿,你想没想想过,温行周身有奇术,又是四方楼的主人,你们现在是这般……”萧仪虚空点了点萧玉的胸口,并不将话说全便转了下句,“但情之一事向来虚空,你又无法将他收入后宅,一旦日后你不喜于他,他有心报复,后患无穷。”
“父皇,儿臣……”萧玉才知道萧仪竟不怪他离经叛道与温行周在一起,只忧他未来难免被人牵制,萧仪为他考量良多,但……萧玉双眼含泪,磕了个头,“儿臣不愿。”
“朕原最是属意你坐这个位置,比起你的兄长,你更有心气,也更有仁心,可惜……”萧仪又是一声长叹,眼神复杂,“也罢了,坐在高位,若是个痴情性子,反倒害了自己害了国家。”
他言外有意,萧玉自然明白,那是在指前任国师与萧垣的母亲静妃之事,一份痴心不假,却害得无数人含冤而死。而萧玉更加知道,萧仪此刻看到的天丰三十八年之乱不过是一个开始,最后连大启帝国都不得善终。
“朕已叫你兄长亲自替你送了一壶酒去观星阁。”萧仪轻声道,“你也去吧。”
……酒?
萧玉霎时间只能想起他曾经送给温行周的那一壶……毒酒。
他猛地看向萧仪,却见父皇已经闭上眼睛,疲惫地昏睡了。
萧玉咬咬牙,将揣测父皇心意的打算吞回肚子里,推开门便往观星阁大步流星地赶去。
先是大步走,后面甚至跑了起来。
快到观星阁前却见从里面步履匆匆向外走的周丛书,见他跑来忙迎上来,“七殿下……”
萧玉心中一颤,抓住他便问:“温行周呢?”
“与二殿下在一处呢。”
萧瑛还未被重立太子,于是宫中人只用二殿下先称呼他,周丛书其实也有些不解,“二殿下正叫我去御书房外接您,说不必着急。没想到您这么快就回来了……”
萧玉一顿,心中微定。
他与萧瑛虽然现在还不甚熟悉,但萧瑛的为人他却是知道,怕他着急特地差人来接他,想来不会有什么大事。
于是定了定神,被周丛书引去了八面亭。
八面亭里温行周与萧瑛正对坐着,温行周先见着他来了,眼睛一亮,不自觉地向他的方向看,于是萧瑛也侧过头来,“七弟回得这么快?”
萧玉点头寒暄,见桌上正摆着一壶酒,温行周面前还有一只空酒杯。
萧瑛见他眼神落在酒杯上,便看向温行周,“国师大人,可否借八面亭与玉儿说两句话?”
温行周这才回过神来,点头答应,与萧玉笑笑,才退了出去。
……温行周有点奇怪。
不是什么中毒了快死了之类的奇怪。
就是……
萧玉一时间分辨不出来是何处奇怪。
“好了,他无事,这酒只是寻常酒,顶多是度数高了些。”萧瑛拉着他坐下,叹了口气,“父皇的原话是,他如果喝了,便任何事都不会发生,若是稍有犹豫……”
萧玉已留意到隐藏在八面亭之外的暗卫们,后背冒出一层冷汗,他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又不知该怎么问。
萧瑛见他模样,索性从头到尾一一同他讲了,说温行周见他送来酒原有些意外,又听得是替萧玉送酒,便问萧玉现在身在何处。萧瑛答与陛下同在一处。
于是温行周点了点头,自己倒了酒,利落地喝了三杯。
约莫是已经有了死意,温行周面对萧瑛并无什么惧意,喝一杯说一句萧玉的来路与难处,最后一句是请他登基后莫要为难萧玉。
萧瑛被他这架势也唬了一跳,又才知道萧玉先前吃了多少苦头。他如实告诉了温行周那并非毒酒,眼下又见萧玉匆匆赶回,生了满腔的长兄慈爱之心。
奈何萧玉现在没什么心情与萧瑛兄友弟恭,把萧瑛送走,直奔朱雀殿去了。
朱雀殿里静悄悄的,只有他寝殿床榻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萧玉大步迈去,正见温行周披散了头发,跪在床上,往自己腿间换着最大号的那物。
听见他来,温行周扬起脸来瞧他,脸颊一下涨红了,手上吞了一截的东西也松了,慢慢滑出去,“玉儿……我……我已经吞得下了……”
萧玉一滞,脱了外袍上榻,刚把人揽到怀里便闻见温行周身上的酒味。
总算明白温行周到底哪里奇怪了。
喝醉了。
才能大白天的钻到他的床上,做这种邀欢的事。
原还想先把话讲清楚,眼下此情此景,再重要的事要说都得排到后头去。
碍事的东西被扫到塌下,青丝白发交错间,只传出一阵阵混乱淫靡的暧昧声响。
云雨暂歇,酒气也早就发散干净。
热水中萧玉的手指还在里面清理着,动弹一下便有东西流出来,温行周这会子酒气尽消,记忆与理智回笼,恨不得把脑袋也塞到水面之下。
好在萧玉难得收一回性子不再作弄他,尽快地清理干净,两个人重新倒回床上。温行周才偷偷松了口气。
萧玉终于想起原先急着回朱雀殿是要问温行周什么,见他没什么睡意,便问道:“萧瑛说那是我给你的酒,你真信了?”
温行周还在他怀里温存着,冷不丁被问了问题,愣神片刻才让脑子重新转起来,慢吞吞道:“没信。”
“没信你还喝那么多。”
“你同陛下在一处,萧瑛亲自来送酒,这酒是不是你送的都不重要了,”温行周见萧玉还等他继续,只好将话挑得更明,“陛下忽然要对我下手,只可能是发现了你我的事,又把萧瑛放出宗人府,应该是不想传位给你。虽然陛下不会对你怎么样,但是萧瑛……谁也说不准,如果他真对你起了异心,我死了,萧瑛才有可能真的放过你。”
毕竟事情若是真走到这一步,皇帝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皇弟身边还有这么一个堪称能够改变时局的人。
饶是萧玉早明白温行周愿意为自己付出一条命,但真被他这么说出来,他还是心头颤了颤,他攥紧温行周的腰肢,“你就不怕真是我给你的毒酒?”
温行周不说话了,只往他身上更靠近些,腿也缠上来,很没有国师大人端庄自持的模样。
萧玉想笑,手抚到腿根揉捏时又一怔,忽然灵光乍现,明白过来。
温行周哪里不怕。
他压根是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