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巧儿急得很,她催促着纪舒愿,想即刻就往巷口去,纪舒愿拍拍她的手,让她稍微收敛些,随后朝项祝出声:“夫君。”
听到喊声,项祝转过头来。
纪舒愿望着他的眼睛,睁着眼睛说瞎话:“我瞧见那边儿有卖梅子糖的,我有些想吃,我跟巧儿一块儿去买点,你先到前方逛逛吧,待会儿在医馆门前等我们罢。”
项祝目光落在纪舒愿脸上,又看向项巧儿,半晌后出声同意:“好,你俩注意些,别人陌生男子讲话。”
“知道了夫君,我会看顾着巧儿的。”
待项祝的身影消失在街角,项巧儿这才松了口气,她目光与巷口的男子对视,立即便要往他身侧跑去。
纪舒愿干咳一声,握紧她的手指,让她站在原地。
那名男子显然也想着项巧儿,他脚步匆匆地往这边儿走,站定在两人面前后朝纪舒愿作了个揖。
“这是我大嫂,你那日见过的。”项巧儿向他介绍着纪舒愿,又向纪舒愿介绍着他,“他叫周敬,是个书生。”
原来是书生,纪舒愿对书生刻板印象太重,古代书生家中定不会太富裕,还真不如猎户,且读书可是最费银两之事,再加上方才巧儿不让询问他家中之事,肯定与他爹娘有关。
“周书生,您今年是否要考科举?”纪舒愿把项巧儿往后拉了拉,让两人稍微离了点距离。
项巧儿还不知纪舒愿问这个做甚,她刚想替周敬回复,便听着纪舒愿凶得很:“让他自个儿说。”
周敬立即出声,向纪舒愿说着:“自是要参加春试的。”
“既然是要参加春试,书生这会子应当是去读书,而不是在这儿想情爱之事。”纪舒愿这话一出,不仅周敬呆愣,项巧儿也有些不安,没想到纪舒愿竟会如此询问,早知晓的话,方才就要多加几条要求了。
“大嫂,你说什么呢!”项巧儿娇嗔一声,又向周敬说道,“周郎,你别误会,我并未对你有其他情意,大嫂他……”
“大嫂教训的是。”周敬突然出声,项巧儿还有些呆滞,他这回站直身子,朝纪舒愿点头,又看一眼项巧儿,“巧儿,若是我学成归来,定会回来娶你为妻。”
虽说项巧儿确实对他有些情意,可现如今还不到要结亲的时候,她看向纪舒愿又转头对周敬说着:“我可从未想过跟你结亲。”
“这……”周敬本以为项巧儿是对他有意的,听到这话他有些不知所措,还是纪舒愿看出他的心绪来,他看向项巧儿,“你当真不想与他结亲?”
“大嫂为何这样说,我们相识不过半月,我还未曾跟他多相处些。”项巧儿听着他的话,又有些羞赧,不过还是坚持着这句话。
纪舒愿是明白她的意思了。
“那你想不想与他继续相处?又或是等他几月?”
“几月而已,能等。”项巧儿说。
纪舒愿觉着自个儿像是媒人,他站定在周敬面前,向他转述着项巧儿的意思:“即便你学有所成,她也可能不会与你结亲,不过到时我们不会管束她,你们二人便能每日见面。若是到时她对你有了情感,我自会替你俩跟娘去说。”
周敬听完他的话,抬头望去,恰好与项巧儿对视,她瞧他一眼,又匆匆垂下头,声若细蚊:“你若是中举归来,我们便多见见面,结亲之事倒不急。”
“我知晓了。”周敬喜出望外,朝着两人深深鞠一躬,抬眸望着项巧儿的眼睛,许久后才转身离去。
半晌后,纪舒愿转过头来,项巧儿还在瞧着他离去的那条巷子。
他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回神了,再看下去你都要成望夫石了。”
项巧儿别开脸,低声说着:“哪有。”
或是想起纪舒愿方才的话,项巧儿对此很是疑惑:“大嫂方才为何那样与他说?我还不想结亲。”
方才项巧儿的模样便能说明她对周敬属实有些情意,不过自个儿不想承认罢了,纪舒愿轻笑一声,将方才想的话告知于她前率先问一句:“你提前告知我别询问他家中的事,莫不是他家中只有他一人,或者他是哪家流落在外的公子?”
“他那日告诉我,家中只有他一人,爹娘都在多年前的战乱中死去,唯一望着他的祖母也在前不久逝去,所以他才只能去考取功名,他给我写过诗的,很有文赋。”
纪舒愿可不想听两人的情诗,他摆摆手示意项巧儿停下话,向她说出自个儿的意思:“他家中只有一人,且银两都供他读书了,家中肯定贫穷的很,我也不是看不起他,可若是你与他结亲,难不成还想让你大哥来掏银子给他使吗?我们家也是要吃饭的。”
“而且他这会儿正是关键时辰,春试不过两月便开始,他此时还是回屋读书更为重要,若是他真中举,得了一官二职,我们才好放心让你嫁过去。”
听到他的解释,项巧儿顿时觉出纪舒愿对他的好来,门当户对还是有些重要的,不然她说不定会变成大姐的模样,前阵子才跟纪舒愿说过她不想如此,这会儿却被用在自个儿身上了。
“谢谢大嫂。”项巧儿松开他的手,甩甩手掌把紧张而出的汗甩掉,又搂住纪舒愿的胳膊。
项祝拎着东西站在医馆前,瞧着两人亲昵的模样,觉得他们的关系似乎更好了些:“买来的糖呢?”
幸亏回来时纪舒愿记着,买了几块糖,他抬手,让项祝瞧了瞧梅子糖的模样,随后又收回:“这可比往常的味道好太多。”
项祝伸出竹筐,让两人把东西放进去。
纪舒愿边放梅子糖边说着:“许是要过年了,这梅子糖莫非是新制的,味道才会更好些?”
“我觉着也是。”项巧儿附和着纪舒愿的话, 与他对视一眼又匆匆收回。
瞧着两人的模样,项祝总觉着他俩有事瞒着自己,他把手中买的年货递给项巧儿, 让她松开纪舒愿的手。
这会儿街上人已经少很多,即便不去牵着项巧儿的手也无妨。
纪舒愿也朝他伸手, 想着去拿些东西,项祝察觉到他的意思,将手中刚宰杀过的鸡递给他, 随后凑到他身侧询问着:“方才跟巧儿去哪儿了?”
纪舒愿闻言瞧他一眼,伸手捂住嘴, 向他摇摇头:“我答应过巧儿, 不告诉你的。”
一听不告诉他这句话,项祝便知晓,大概跟男子有关:“难不成是那日的男子?她竟还跟她联系着?”
他往常未见过男子来石头村,也不知晓两人在哪儿见着的。
“方才去哪儿与那男子相见的?”项祝直接询问, 纪舒愿听到后瞪大眼睛,继续摇头。
“你若是不说的话,我可就去问巧儿了,我得告诉她, 是你告知于我的,瞧她往后还会不会信你。”这回真是他俩一块儿合起伙来瞒着他, 项祝可被气坏了。
眼瞧他还真打算去叫巧儿, 这下纪舒愿不再逗他,他放下手,将方才发生的事儿告知项祝。
“我已经同两人说过了,待他中举后再见面,这阵子定是见不着了, 周敬瞧着也不是如此不守信之人。”
听到纪舒愿的话,项祝稍稍放心些,可还是觉着有些不靠谱:“若是他并未中举呢?”
“文人自是有骨气的,若是他并未中举,恐怕就不会来了,到时候就得瞧巧儿如何想了,若是她对此人真的在意,好好劝说一番就是。”
纪舒愿摇摇头,即便难受一会儿,也总好过难过一辈子,到时候他就只能多费些口舌了。
项祝听闻也叹出一口气:“若是这样最好,那便等他几月就是,巧儿年纪还小,倘若有人求亲的话,我便让爹娘给她否了。”
有项祝帮忙,纪舒愿也放心些,他凑项祝更近了点,向他说道:“夫君可别告知巧儿我同你说了,不她往后可就真不跟我说体己话,我还怎么告知你呢。”
项祝自是知晓的:“放心,我心里有数。”
两人步子太慢,项巧儿转过头时他俩始终贴得很近,她觉着大哥大嫂好不害臊,仅仅看过一眼,她便收回视线,继续往前方走着。
纪舒愿把话说完,往旁边走一步,换一只手拎着鸡。
“太沉了吗?累了就说,我来拿着就好。”项祝朝他伸手,想接过他手里的鸡。
纪舒愿看一眼他肩上背着的布袋,又收回视线,他还没这么矫情,而且项祝已经拿了这么多了:“不沉,换只手而已。”
三人回到家中时,已经有农户前来,他手里拎着空桶,看到项祝后朝他扬手:“项老大回来了。”
他昨日是来过的,许是昨日来晚了,今日则早来些。
“王叔,您来得也太早了,这除虫水还未泡好呢。”项祝向他说着,王成倒不在意,“无妨,我在这儿等着就是,你们忙你们的。”
虽是这样说,总不能真让他站在门口等着,项祝将他迎进院里坐着,趁项长栋跟他说话,纪舒愿拉着项祝的手臂将他拉到灶房来,低声跟他说道,“每日一缸属实太慢了些,要不去妙儿家中去问问,看能不能借来一个石缸?”
若是去集上买的话,制成也得等个三五日,到时候这除虫水早就卖光了,若是寻旁人家的定要给点好处,寻项妙儿家的用,若是给好处也不算亏,虽已经嫁出去也总归是自家人。
项祝觉着纪舒愿这话说得是,他点头应声后,随即往沈家去,瞧着他匆匆而过的背影,项巧儿还有些疑惑:“大哥这是做什么去了?”
“去找二妹去了。”纪舒愿将方才项祝的话又跟项巧儿说过一遍,“你觉着他家会不会来要除虫水?”
“若是大哥同他家说了用处,自然是会开口要的。”项巧儿抬头看纪舒愿,“大嫂,你方才有叮嘱过大哥吗?”
纪舒愿并未同项祝说过,也不知晓他是否会主动说出,只能待他回来后才能知晓了。
没过多久,项祝拉着板车将石缸拉回来,纪舒愿询问过后,他轻笑一声:“我又不傻,定然不会告知他们除虫水之事。”
他指指板车:“这车还是我费劲口舌才挣来的,可不是他们主动给的。”
说是费口舌,其实是项祝抢来的,不过也确实废了好大劲儿。
“他们不知晓就好。”纪舒愿松了口气,但还是询问一番,“我们用完后是否要给他们些除虫水,毕竟不能白用。”
“不用。”项祝把车上的石缸卸下来,“若是告知他们,明日我们家中恐怕得被他们村里的人都围起来了,待我们用完之后,给他们些吃食就是,就你上回做那个豌豆糕,我今日在集上买了些豌豆。”
送吃食也好,总归是他们从未吃过的。
纪舒愿点头,把项巧儿拉到灶房,两人在灶房把大蒜剥好,途中纪舒愿悄然往外看一眼,生怕被王叔瞧见做除虫水的法子。
幸亏他正跟项长栋闲聊,根本没空闲往这儿瞧,不过纪舒愿还是有些不放心,他朝项祝摆手,在他过来时低声向他说着:“夫君,你是否有法子将王叔带出去,我们做除虫水可不能让他瞧见。”
还得指望这法子赚银子呢,项祝听到纪舒愿的话,立即走到院里,向王叔说道:“王叔不是想知晓这法子是否有用处?随我去地里瞧瞧就是。”
项祝家地里菜上的蚜虫已经被除去,让他去瞧瞧也无妨,刚好能将他带出院子,他说话途中看项长栋一眼,项长栋也看懂了项祝的暗示,他出声附和着:“是呢,我们这除虫水是自家先洒过,有用处才敢卖给你们,不如我们这会儿去瞧瞧,左右闲着没事儿做。”
王叔还不知晓两人的目的,不过他听到后确实挺想去瞧瞧的,三人一拍即合,起身往院外走去。
听到院里的动静,纪舒愿探头望去,瞧着三人离开的背影,他匆匆把石舀拿出来,大蒜和番椒放进去,捣碎后丁红梅也已经把石缸清洗干净。
三人一块儿把石缸抬进沐浴间,随后往里加上番椒和大蒜,往里倒进几桶水,盖上竹篦后,又把米醋加水弄好放在沐浴间,等到时辰时,能够直接倒进去。
等三人回来时,纪舒愿正跟项巧儿在煮饭,眼看这王叔是赖着不走了,他视线刚收回,项祝便走到灶房,向他说着:“瞧着他真不走了,多加着水吧。”
纪舒愿早就想到,他方才把红薯块丢进锅里时已经多加了碗水:“唉,若是他每日都来,我们难不成这几日都管他饭吗?”
“我待会儿跟他说,今天就先稍微忍耐些。”项祝摸着纪舒愿的肩膀,安抚着他,“他也是觉着昨个儿的人太多才如此的。”
纪舒愿倒是能理解,不过还是不想多做一人的饭,更何况还是从未见过的人。
“我知晓了。”
他还真是不客气,纪舒愿听着项长栋客气一下,王成真就应了声,自觉去井边洗过手,走到灶房瞧纪舒愿一眼,也不知是不是真心,总归是夸赞他一声:“老大的夫郎可真能干啊。”
纪舒愿扯起唇角假笑两声,将碗递给他,他接过红薯汤后道了声谢,带回院里继续坐下。
项巧儿瞧着他坐在自个儿的位置上,也轻哼一声:“那分明是我的位置,竟被他给占了。”
纪舒愿指指放在案板上的碗:“我俩就在这儿吃,那边地儿也不够坐的。”
他方才将菜扒出来一些,够他两人吃的。
项巧儿应声,把椅子放平让纪舒愿把菜放在上面,俩人就这么蹲着去吃菜、喝红薯汤。
待吃过饭不久,除虫水便到了时辰,纪舒愿走到沐浴间,将提前备好的米醋倒进去,用木棍搅和着。
这时,项祝走过来从他手中接过木棍,又跟他说:“我方才已经跟王叔说过,让他明日巳时过来,今日巳时泡的除虫水能舀出给他,就不怕他赖着不走了。”
纪舒愿接过项巧儿手中的钱袋,转头瞧项祝轻哼一声:“我可不想给他煮饭,我都不认得他。”
项祝也有些不耐烦,闻言只是揉揉纪舒愿的头:“我也与他也不太熟。”
瞧着项长栋的模样,倒是与他相熟,纪舒愿凑近项祝:“可爹似是与他相熟,我们还是瞒着点爹。”
“无妨,爹跟谁都能说上几句话,整个村里就没瞧见他不熟的人,不用多想。”项祝这样说,纪舒愿就放心多了。
不久后,其余农户便来到项家院子里,瞧见王成在有些诧异,只是有几人询问一番,他不想说自个儿在这吃了饭,闻言只是说着他也刚到,只比他们早来了一会儿罢了。
幸亏他没说在这儿吃饭,若是说出来的话,纪舒愿觉着他明日大概是要煮大锅饭了。
“王叔,您先来吧。”纪舒愿朝他笑着,从表面看不出他的不耐烦来,王成闻言立即走过来,也不跟旁人讲话了。
他把桶放在地上,项祝把他的桶里舀满除虫水,示意他拎走。
他接过后道谢,瞧着他总算离去,纪舒愿沉沉松了口气,总算是给他送走了。
今儿纪舒愿轻松的很,他把收到的铜板装进钱袋,时不时帮着农户们扶正木桶,待石缸的除虫水见底后,他把钱袋揣进怀里,走到项祝身旁帮他捏着手臂。
第64章 定下
“无妨, 我不累。”项祝摆了摆手,走到井边洗手,洗完后在纪舒愿身侧坐下, 看着他数铜板。
“方才王叔跟我说,他女婿昨个来瞧他, 跟着他一块儿去地里洒除虫水,回去说的时候不小心被洛水村的村长听着了,村长也想让村里的农户都用上, 便叫他来同你说一声。”
若是旁人听着,定然觉着这是泼天的富贵, 可听到纪舒愿耳中, 却只看到剥不完的大蒜。
他把铜板放下,身子歪在项祝身上:“夫君觉着呢,虽说赚得不多,可也能赚些铜板呢。”
项祝搂着他的胳膊, 思索着:“若是让我说肯定想要银子的。”
他瞧着纪舒愿的模样,看上去似乎累得很,项祝轻声说:“过两日便要过年了,待年后再说吧, 你若是累的话,将这事儿交给娘和巧儿就好。”
“这怎么行。”纪舒愿仰头看着项祝, 即便他确实很想瘫在床上, 可总不能让家里人都干活,他自个儿懒着。
“唉。”纪舒愿叹出一口气,眨着眼睛看向项祝,“夫君,要不我们把法子卖掉吧?”
项祝垂头看他:“怎么这样想?若是这样的话, 岂不是就要让旁人赚上银子了。”
“可这样的话我们也太累了。”纪舒愿垂着眼皮,整个人瘫在项祝身上,他思索半晌,等待着项祝出声。
“我们将番椒与大蒜捣碎后混在一块儿卖出去?虽说能看出是大蒜和番椒,但他们不知晓我们是否往里加了东西,总归不会去查,而且米醋还得加入适量的水,他们也不知晓其中加水几何。”
项祝这法子倒好,纪舒愿猛地坐起身,眼眸里满是喜悦:“那我们就将这东西卖给洛水村的村长,管他给谁家呢,反正我们收了银子就好。”
“这会儿不觉着累了?”项祝瞧他这模样,无奈摇头笑着。
空想比实际做要轻松的多,纪舒愿弯腰从地上捡起来一块石子,在桌面上写着:“这次不能跟铁匠那回一样了,直接给一次银子就好。”
他思索半晌,向项祝说道:“那我们如何定价格呢,按两吗?”
家中有称,在家里称倒是能行。
“大蒜跟番椒算不上太贵,再加上一桶能售卖十文,一两捣碎的番椒大蒜卖五文是合适的,也能让他们赚些银子。”项祝提出他的想法,纪舒愿思索半晌后开口,“一两能泡出两桶来,他们还能赚个五文。”
纪舒愿说着走到灶房,将大蒜拿出来,同时又放在桌上一只碗:“既然如此,我们先来剥蒜吧。”
他这会儿挺有干劲,项祝弯着眼眸也跟他一块儿去剥大蒜。
翌日项祝和纪舒愿一块儿去王成家中向他回了话,并将两人商议的事儿告知他,王成并未多想便向他说着:“能否卖给我?这银两总归是要给旁人赚的,你说谁赚不是赚对吧。”
项祝转头瞧着纪舒愿,等候他出声:“舒愿觉着呢。”
“王叔想买的话,自然是蛮好的。”纪舒愿不想多说,生怕他下一句话就是说能否再便宜些。
“你瞧我们都是同村的,不得便宜些吗?”果不其然,纪舒愿的猜测被他就此说出,他看向王成,扬唇笑一声,“王叔瞧你说的,我们都把这给你做好了,而且东西也要银两的不是,我们根本不赚银子,若是你嫌贵的话,我们自个儿找洛水村村长就是。”
纪舒愿可不惯着他,他朝项祝示意一眼,拎着布袋就想走,这回王成可就慌了,他本以为身为长辈,纪舒愿能给他些面子呢,谁承想项祝也听他的。
“都拿过来了,再带回去也不嫌累得慌。”王成笑着,朝身侧的男子使了个眼色,男子顿时走到项祝身侧,慌忙将他肩上的布袋取下来,口中称呼叫得亲密,“项大哥,您这背着也太累了,我爹方才是在说笑,你这夫郎也太过认真了。”
男子名王晓望,是王成独子,瞧着贼眉鼠眼,虽说不能以貌取人,可看他这模样也知晓是个会看脸色的。
项祝没觉着王成是在说笑,虽说他给了台阶,可这台阶还踩了纪舒愿一脚,他当即不乐意了。
“我夫郎如何,你这话说的,本就是你们先说想要少些银两的不是?”项祝冷眼瞧着他,王晓望顿时轻嗐一声,“你瞧我这嘴诶,我方才说得不对,在这儿给大嫂赔不是了。”
他说着,伸手往自个儿脸上轻拍一下,甚至还打出声响来。
纪舒愿轻嘶一声,觉着他这动作属实太过了些,他对自个儿也忒狠了:“无妨。”
王家父子俩都是人精,从方才的场景瞧出得对纪舒愿更客气些才是,后面的时辰里,两人几乎围在纪舒愿身侧,差点把项祝挤出去。
项祝倒不在意这个,他瞧着无所适从的纪舒愿,站在一旁低声笑着。
“夫君方才非但不帮我,还在一旁笑我。”项祝轻哼一声,开始跟项祝算账。
两人好不容易从王家出来,纪舒愿拍着衣裳上的褶皱,边抬眸瞪着项祝。
“你这话说的,老人言见缝插针,你瞧瞧方才他俩的架势,我要是能插上话会不帮你吗?”项祝握住他的手,两人肩膀互相贴着。
“这下好了,不再担忧会太累了。”项祝这话颇得他心,纪舒愿笑得眉毛都跳了起来,“总算是不用每日剥蒜捣蒜了,家中的味道也该除去些了。”
除虫水连带着草木灰水这两日便能卖完,也能够让其他农户过个好年,项祝闻言扬起唇角:“也该收拾收拾预备着过年了。”
这是纪舒愿来到这儿的第一个年关,虽说脑海中还有往年的记忆,可总归不是什么温情的场景。
纪舒愿晃晃脑袋将画面甩出去,握着项祝的手臂晃了晃:“既然是我进门第一年,那今年我便跟娘一块儿做年夜饭。”
“你要做年夜饭的话,巧儿肯定高兴的很,她可真有口福了。”项祝对吃食不太在意,瞧着纪舒愿跃跃欲试的模样,看上去还挺乐意煮饭的。
纪舒愿爱煮饭主要缘故便是贫穷,现代时出门在外一碗面便要十几二十块,若是回家自个儿煮,十块钱买一袋挂面便能吃个四五顿。
不过来到这儿煮饭的缘故却是另一个,纪舒愿只是不想委屈了胃,毕竟丁红梅除了炒就是煮,味道也只有咸味,吃着属实不算太可口。
“夫君难道不爱吃吗?”项祝只说项巧儿有口福,并未说他自个儿。
“我不挑,就算不炒菜干吃窝窝头我也能吃得下去。”项祝向他摇着头,刚说完就被纪舒愿伸手挡住,“夫君还真是好养活,不过你这会儿就非得想出一道菜来,我过年时做给你吃。”
太过突然,项祝还有些想不出来,幸亏纪舒愿在这儿,他直接开始报菜名,从炒青菜到糖醋鱼,说到有些舌干口燥才堪堪停下。
他说了一大堆,项祝只记住了最后一个词,糖醋鱼。
“糖醋鱼?倒是能做,不过夫君昨个儿好像没买鱼。”纪舒愿所说确实不错,项祝的确没买鱼。
“我们去钓出一条就是,河里可都是鱼。”项祝还想着上回的鱼饵制法。
“也是,那我明儿制些鱼饵来,我自个儿去钓鱼,你跟娘和巧儿在家中炸丸子、炸鸡块。”纪舒愿跟项祝说着。
纪舒愿熬制出一碗浆糊,项祝拿着从集上买回的门画,站在门口往门上比划着:“这样如何?会有些歪吗?”
“是有些,夫君上方的手往左边倾斜一点我瞧瞧。”纪舒愿指挥着贴门画,院里的项巧儿和丁红梅则准备着炸鸡肉和丸子。
把所有门都贴上门画后,时辰才过去一刻钟,纪舒愿走到灶房,拿出小块窝窝头,用上回同样的法子,将窝窝头用热水打湿,捏成面团后,又掏出前些日子还未吃完的糖瓜,将它热化后跟面团黏在一块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