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尖搓搓衣摆,问:“您对每个员工都这么好心吗?”
季闻则轻笑一声,耐心道:“当然不是。”
梁路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把郁思白往自己这边拉了半寸。可对方又实在表现得太过坦然,让他理智上根本没法多想。
“薛简是我朋友。”季闻则说。
他没多解释,也没说什么因果关系,但梁路想了一下,还是了然。
原来是看在薛老板的面子上。
饶是对男人的身份有了预期,看到地库里那辆价格不菲的车时,梁路还是在心里感叹了一下。
现在他只是拿到国内联赛的冠军,得等他成为世界冠军的时候,一整年的商务费,可能才堪堪够买下一辆……
“你知道他家住址吗?”
梁路被提问回神,摇头:“不知道……”
“那你回去吧。”季闻则含笑,“我来送就好——你知道的,这也是他的隐私。”
梁路怔愣,半晌说不出反驳的话,只好把郁思白安顿在副驾安顿好后,就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季闻则绕到驾驶座坐进去,却没有启动车子。
他摘了口罩放好,顺带侧头看了一眼歪着脑袋又安详睡过去、显然缺觉缺得厉害的青年,失笑。
“让你早下班都没用么……”
收回视线,他在前面架了个平板,整理衣领袖口,挂上耳机调试片刻,连进会议。
不早不晚,恰好十点五十整。
“抱歉,我是临时接到会议通知,只能在这里跟大家见面了。”季闻则含笑开口。
他的英文流畅,但并不是教科书式的标准英音,更像是在其他欧洲国家长住过,带着些不易分辨的地域差异。
坐在副驾的人忽然动了一下,肩膀歪着,失去了支撑,眼看就要软趴趴倒下来。
季闻则仍然看着屏幕,口中交流没停,曲腕抬手。
半秒后,青年的头抵在了他右手手背上,触感奇特,半边是帽子,半边是蓬软的头发。
就这么抵了片刻,季闻则才反手用了个巧劲,把郁总监聪明的脑袋重新放回了头枕凹陷里。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往过看一眼。
因而也没有看到,被重新安顿好的青年,在帽檐的遮掩下,悄悄睁开了眼睛。
那双总懒倦着的眼睛里,还残留着酒精和困意带来的迷茫,渐渐的,变成呆滞。
车内除了男人开会的声音,就只剩空调内循环的底噪,理智只醒了一半的郁思白,连大气都不敢出。
……有没有人能来告诉我,为什么一觉醒来会发现自己在老板车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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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爪]
理论上应该快v了,能力上尽量肝入v万字,身体上像沉睡的丈夫,精神上给予美好祝愿(人话翻译:病没好,啥时候写完万字啥时候v[爆哭])
郁思白有点恍惚。
他刚醒来的时候,听到耳边老板的声音,还以为自己是开例会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
现在……还不如是例会啊!
他借着帽檐的遮挡,偷偷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环视四周。越看、越是心凉。
熟悉的出厂设置款内饰,熟悉的老板的声音,熟悉的冷水味道香薰——
昨天晚上刚坐过的位置,今天又坐上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好想逃。
但也只能是想想而已,郁思白一点都不敢动——主要是,也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说点什么话。
退一万步讲,他就不能趁着老板在开会,开门就跑溜之大吉吗,周一再见面的时候就说是的我有一个双胞胎兄弟……
额角还突突的跳,酒精在他血液里压根没怎么代谢似的,连带着长期睡眠不足的困劲儿,把神志搅和得不甚清醒。
他努力开动脑筋,缓了好一会儿,才从自己半梦半醒听到的话里,理清了思绪。
大约是长期的睡眠不足,让他轻而易举被三杯啤酒弄出了醉倒的效果。其实并没醉得多狠,只是困劲儿突然上来,怎么也抵挡不住。
喝之前,薛简说会找人送他回去……所以这就是薛简叫来的人?
这是招了个鬼吧!
郁思白胸口重重起伏了一下。
季闻则是薛简叫来的朋友——八成就是他吹牛的时候总提到的,那个继承家业的发小。
跟朋友聚会被老板抓走这种事,原来是会真实发生的吗?
幸好他喝多了可以装死……但话又说回来,要是没喝多,季闻则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好吗!
郁思白闭着眼睛,努力安抚着在崩溃边缘的自己。
幸好他已经变成一个只会睡觉的安静男子,和平时差别没那么大;幸好他没有借着酒劲举着麦克骂老板被抓个正着;幸……
郁思白残存酒意、转的不是很灵光的大脑忽然发现一个更加严峻的问题。
他、的、马、甲。
季闻则是薛简叫来的,那他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吗?知道自己是以什么身份在这里吗?
冷不丁的,郁思白想起家里那套嘉年华限定周边——现在想想,自己在饭局上也没表现出过多的热衷,季闻则这么精准送礼,对吗?
郁思白想倒吸一口凉气,但又怕这么一动,吸引来boss的注意。
薛简跟他说过多少。
季闻则……又知道多少。
郁思白觉得头晕,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快死了。
空调的微风掠过,吹得他额前的一小缕刘海不断摇晃,在他眼皮上不断摇晃,挠得他痒。
郁思白硬生生忍了,在思考出应对方案前,他打算装死直到老板离开。
可没等他想好,旁边就传来了会议结束的声音。
季闻则收拾了开会的东西,蓝牙耳机落在盒子里,发出清脆的咔哒声,再然后是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季闻则像是在调整座椅。
突然,郁思白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正慢慢靠近自己——从远处,一点点贴近他的脸。
他下意识屏住呼吸,那感觉却越靠越近,近到他无法忽视的地步,近到他甚至能感觉到人皮肤的温度——
啊啊啊你在做什么!!!
郁思白整个人一抖,猛地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却不是他以为的什么奇怪画面。
他的眼镜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拎着,故意缓缓递过来,几乎要贴到他鼻梁上。
而他老板本人,正好整以暇地坐在位置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显然是早就发现他醒了,才这样逗弄。
郁思白磨了下牙。
这一睁眼,困劲彻底跑了个干净。
连带着一块儿跑了的,还有他最有可行性的装死计划。
“什么时候醒的?”季闻则笑眯眯道,“醒了就自己报地址,免得我去系统里查。”
“不用……”郁思白一开口,被自己又哑又干涩的嗓音吓了一跳,清了清嗓子才又说,“不用了,我自己回就行。”
季闻则偏头,懒洋洋看他:“那我白跑一趟?”
郁思白收回视线,目光乱飘:“季总,你也不想被杨助知道你半夜查下属住址吧。”
显然是打定主意不准备说了。
季闻则不知为什么,闷声笑了一会儿,手从手刹上移开,那架势,显然也是准备先唠一唠再走。
郁思白心猛地提起来。
“我把卢近仁和钱翀的事处理了。”季闻则说。
郁思白又猛地松了那口气。
谈工作啊……那没事了。
事到如今,只要不是戳他马甲就好。
眼珠一转,郁思白没问具体情况,只干巴巴“哦”了声。
见他没有要发表看法的意思,季闻则指尖搭在上方向盘轻点,自己转了话题。
“钱远新在上面呆久了,但我不是。”他说,“我也是从你这个位置过来的,到现在也还没几年呢。”
他的语气比平时更加温和,引得郁思白下意识侧头——老板坐姿很是放松,像和朋友随口聊天一样,似乎铁了心要跟他套这个近乎。
郁思白抿了下唇,恰到好处的酒精浓度,让他有种思维更加敏捷的错觉,想了一下,直接噎回去一句。
“谢谢,不当总经理。”
一句话,又把季闻则逗笑,笑得郁思白后背瘆得慌,忍不住皱眉打量他。
老板疯了?
“平时多说两句话,郁组长。”笑过之后他又问,“总不说话,是有什么心事吗?”
“我生性不爱说话。”郁思白木着脸。
季闻则撩起眼皮看了眼,莞尔:“是吗,但是我看你口才挺好的。”
郁思白整个人僵了一下,只觉得他这话说得意有所指。
口才?他只有直播的时候才有口才。
季闻则什么意思?
他知道什么了!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无数猜测,头脑风暴刮得郁思白两眼发黑,老板那边,又悠悠地问他:“怎么不说话。”
“口才不好。”郁思白脱口而出。
“没关系的,郁组长。不用在我面前藏拙……你改的图我都看过了,你很优秀。”
季闻则语气温和,又把话题拽回工作,把他夸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郁思白心里那个死死揪住马甲的小人松了口气,悬着的心正摇摇摆摆地往下落,就听这人笑吟吟道。
“我想让你当总监,又不是图你百万粉丝大主播的漂亮口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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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个预收,下本短篇写这个!酸甜小故事,求收藏呀——
《清冷老婆失忆后》
年下犬系x清冷娇气病美人
创作歌手宁知还,人和嗓音一样冷淡疏离,圈内知名高岭之花。
三年前,和顶流影帝季桉官宣结婚的消息引爆全网,婚后却活成圈内首款貌离神离夫夫,结婚三年没同框过一次,行程永远互相错开。
决定离婚后,经纪人为他们接了一档主打be美学的离婚综艺。
前采里问到结婚原因,宁知还毫不避讳,冷淡道。
“工作需要。”
季桉侧头嗤笑。
前采结束的路上,两人意外遭遇车祸。
宁知还失忆了。
季桉冲进病房的时候,宁知还坐在床沿,好看的眉头微蹙,侧身看他,声音很轻。
“要……离婚?”
季桉下意识摇头。
“那回家。”
宁知还光裸的脚尖点了点地面,微微侧头看向愣着的季桉,清冷的声音显得湿漉漉的。
“很冷,你不背我吗?”
我在趁人之危。季桉想。
但他拒绝不了这点偷来的相处时间。
合约都签了,综艺还得拍。
其他夫妻都分开到场的时候,一辆保姆车里下来两个人。季桉一步三回头,五秒给宁知还理一下大衣领口。
其他夫妻在游戏针锋相对的时候,宁知还咳嗽两声,只开口叫了声“季桉”,就有人把他的那份任务也做了。
其他夫妻隔着纱帘互相指责的时候,季桉把掌心搭在上面说。
“了了,头贴过来,我摸摸还烧不烧。”
于是隔着纱帘,宁知还捉弄似的,轻轻给了他一个温热的吻。
其他夫妻对着大海哭诉的时候,季桉让宁知还坐在肩上去摸月亮,喊了一百遍“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
【你管这叫离婚综艺?】
【啊啊啊狗季桉还我甜甜老婆!】
【你俩是因为老不营业接不到恋综,所以才想了这个办法?】
【be美学?bl美学!】
宁知还没有谈过恋爱,二十八岁那年被合作过的季桉求婚时,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我喜欢他的。宁知还想。
可我大他五岁。
所以季桉为他的演唱会推掉工作的时候,要冷淡拒绝。
所以从威亚上掉下来的时候,要一个人处理。
所以新歌里下意识出现他名字的时候,要偷偷划掉。
直到在爱意昏沉间,他听见季桉沙哑的嗓音。
“了了哥哥,好可爱。”
[猫爪]
有那么一瞬间, 郁思?白觉得挺不真实?的。
小心翼翼捂了这么多年、生怕被?同事发现的马甲……竟然?就?这么直接捅到?了大老板跟前。是不是有点刺激过了?
假的吧,我?肯定是喝多了。
郁思?白抿了下唇。
“怎么了?主播。”
阴魂不散的声音响起,敲碎了他最后自欺欺人的龟壳。
郁思?白像中了一箭, 僵硬片刻,深深提起一口气:“你?什么时候……”
他本想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这人嘴里三?分真七分假, 问也白问。
季闻则含笑等待着他未尽的问题,郁思?白不接着问,他就?也不开口抢答。
郁思?白开始思?考后续。
被?发现了就?意味着,他以后再也不能在直播里炫耀自己又虚假加班玩弄了老板的加班费。
再也不能回老板一句“我?熬夜改”,然?后扭头继续快乐打游戏。
再也不能把在公司见到?的极品同事说给直播间听。
简直就?是没有衣服了。
“不用这么紧张。”季闻则说,“我?并不在意员工有什么副业。”
但我?在意。郁思?白抬眸注视着神?情悠闲的老板, 心道。
让你?什么都不穿站我?面前你?乐意?
季闻则明显感觉到?他的抗拒,轻笑道:“看你?现在还算清醒, 不如我?们?开诚布公地谈谈?”
“你?说。”郁思?白终于开口, 立刻进入了他惜字如金的工作状态,多一个字给老板都欠奉。
季闻则笑笑, 没在意:“老实?说,要把你?提成?总监是我?在总部就?想好的事。我?看过你?的履历……一组是你?一手组建的,里面几个核心人物原本都是公司的边缘人,你?能把他们?发掘出来, 为你?所用, 这正是我?对总监的能力需求, 你?不必妄自菲薄。”
“卢近仁有句话说的没错——公司想要整个设计部门勠力同心。但如果没有一个可靠的掌舵人,那也都是白搭。郁组长?,你?今天的改图证明你?有这个能力,甚至……很轻松。”
“如果我?答应了, 能得到?什么?”郁思?白问。
他的动摇让季闻则笑意更深,想了一下说:“工资上,以后二组的分成?理所当然?也有你?的一部分,具体比例你?可以提。工作时间……”
他忽然?一顿,轻笑了声才接着说。
“理论上,这就?是你?要自己调整的部分了,但我?相信郁总监有能力平衡好工作和生活。”
“会天天加班?”郁思?白问。
季闻则唇角弯着,只说:“这就?要看你?愿意用出几成?的力了。”
郁思?白心下沉沉。
这是连藏拙的事儿都弄明白了……也是,光是下午甩钱翀脸上的那几份图,就?已经足够明显。
怪他一时意气上头,但根本原因还是卢近仁非要犯这个贱,而卢近仁会出现在公司,归根结底不还是季闻则点的头吗?
郁思?白垂眸,帽檐遮住昏黄的灯光,他视线黑沉沉落在自己膝盖上,工牌一角从风衣口袋掉出,露出一个公司的logo。
接到?钱远新抛来的橄榄枝时,刚组建一组时,他还以为自己会在这个地方实?现抱负,是真真切切准备在这里干一辈子的。
虽然?如今落得这样的结局,但这几年来庭季给他的薪资,实?打实?也帮他度过了最后那段困难时光。
他其实?早就?自由?了不是吗。
“谢谢,季总……也谢谢庭季。”他忽然?说。
季闻则笑了一下:“有什么好谢的,这是你?自己努力争取的结果。合同杨孟越已经拟好了,周一抽空来……”
“不是的。”郁思?白摇头,也弯了弯嘴角,大约是还带了点酒劲,他不大能控制好表情幅度,原本只想象征性地笑一下,颊边却冒出梨涡来。
“谢谢季总,让我?意识到?还有别的选择。”
青年笑得很甜,一双眼睛却落在帽檐的阴影下,声音平静。
“我?是说,我?想辞职。”
车内空气忽然?凝固,季闻则抿着唇,眼底的笑意淡了几分。
半晌,他微拧着眉开口:“给我?一个理由?。”
郁思?白没看他:“您既然?知?道我?在当主播,那肯定也知?道,我?不缺钱。我?可以摒弃不想要的生活。”
“你?想当全?职主播?”季闻则轻轻嗤了一声,劝了句,“这不是长?久的选择吧。”
“和您无关。”郁思白垂着眼睛说。
“郁组长?,不要耍脾气。”
“我?很冷静。单纯就?是财富自由?,想过点不一样的生活,仅此而已。”郁思?白说。
这个瞬间,他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卡神会说“攒够一百万再说还钱的事”。
这是底气,是他面对老板、能这样毫不留面子地说出这番话的底气,是随时可以抽身的底气。
一百万用沪币来算,干什么都是杯水车薪,但去?一个三?四线小城,足够过得很好。
“你?不准备再从事设计了?”季闻则开口,尽量让自己语调平和,让这句话显得不那么像威胁。
“大概。”郁思?白却压根没仔细分析,答得不咸不淡,“爱好变成?工作,做腻了也正常吧。”
明明喝酒的不是自己,季闻则却忽然?开始头疼。
他看着郁思?白,从未如此清晰地感觉到?他对这场谈话的抗拒,又或者说,对“季闻则”这个人的抗拒。
明明只隔着一个中控台,两人之间却好像被?筑起一道无形的高墙——郁思?白并不打算越过墙向外看看,而他,也从未透过这面墙看到?真正的“郁思?白”。
原本随意搭在方向盘上的左手不再轻点,背对郁思?白的那面,手背绷起一道青筋,蜿蜒着藏进体面的衬衫之下,西装布料硬挺,半分也看不出肌肉紧绷。
照理说,季闻则有无数种手段,能让拒绝沟通的人开口,更别提他连郁思?白的退路都握在手里——他当然?可以拿捏住Respit2这个小马甲,告诉他,你?当主播的命运也会被?我?干涉。
但他说不出来。
……这是他七年前亲手从悬崖边上拉住的小孩,总不能,现在又被?自己亲手推进去?吧。
季闻则深吸一口气:“对于发现你?主播身份的事……我?也很遗憾这个意外的发生。”
至少对他自己来说,如果不知?道青年这层身份,想把人钉进总监的位置,又何必这么束手束脚。
像他去?抓家里的那只反骨猫,怕动作重了掐到?,又怕声音大了惊到?——最后,还是连个指甲都剪不到?。
真是……难得没辙。
郁思?白听见驾驶座上的人低低叹了口气,收回了钉在他身上如有实?质的视线。
紧绷的肩头瞬间悄悄垮了,下意识放轻的呼吸也重重吐了出来。
“……好吧。”季闻则说,“辞职的事,我?知?道了。”
他同意了?
郁思?白猛地抬眼,侧头看过去?,季闻则仍旧一张笑脸,目光直视窗外远处,仿佛眼下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没有什么能拦住他的路。
季闻则说:“周一交给我?一份书面的辞职申请,然?后给公司一个月时间,找替代你?位置的人。找到?之后再进行工作交接……没有异议吧?”
他微转眼眸,看了郁思?白一眼。
“没有。”郁思?白顿了一下,回过神?来,立刻伸手抓住门把道,“不麻烦季总送了,我?暂时还不打算走。”
“要上楼回去??叫人来接你?吧,不然?出了事算谁的。”季闻则轻哂,随口问,“怎么喝成?这样?”
郁思?白确实?不记得房间号,却也实?在不想再和老板共处一室,答得敷衍:“玩游戏,抽到?了不想做的惩罚卡。”
季闻则揶揄:“还有你?不敢做的事儿?”
“不是不敢。”郁思?白微微皱着眉,强调,“只是不想做而已。”
“我?有点好奇。”
季闻则似乎只是随意一问,又像是及时止住自己的试探,补充,“不方便的话,就?算……”
“不合适,不方便——就?像您在下班时间出现在这里一样。”
郁思?白几乎同时开口,声音压着他的,却和往常不同,紧绷着说:“我?不想打扰别人。”
郁思?白猛然?意识到?自己火气来的莫名,动了动嘴唇,下意识道:“我?是说,不打扰您了……”
……死嘴!都提辞职了,还低什么头啊。
他把帽檐压得更低,伸手攥紧门把。
下一秒,咔哒一声,车门解锁。
季闻则嘴角微微勾着,对他的怒气未置可否,只是眼底的热络潮水般褪去?,退回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样子,眯了眯眼,狐狸似的。
“那我?就?不留你?了,下周见。”
他轻飘飘的,还是那句话。仿佛费尽心机得来的猎物脱手,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
收回视线,郁思?白半秒都没再犹豫,拉开车门抬脚迈出去?。
“郁思?白,我?是长?了一张让你?讨厌的脸么?”
季闻则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漫不经心,头一次叫了他的名字。
郁思?白的手猛地攥紧,他觉得自己大概真的是喝多了,否则怎么会觉得,这个声音、这个语气……让他想到?Execut2。
头脑和嗓子仿佛都被?按进酒里,他重重咬了一下腮边软肉,没有回头,哑声说。
“没有。”
说完他反手关上了门,闷头把那辆车甩在身后。
地库的冷风刺得他一个哆嗦,灯光却比车里明亮,仿佛一脚踏进了新的世界。
只是这样就?行了……?
提一个辞职,他就?答应了……?
抿了抿唇,郁思?白不禁有点恍惚。
就?好像自己的世界突然?被?龙卷风席卷而过,把房子都卷走的时候,自己对天上喊了一声“龙卷风你?不要再刮我?了!”,而龙卷风就?真的应声停了一样。
好荒诞。
……话说回来,老板还没来就?顶号让自己当总监,也挺荒诞的。
好在终于结束了。
郁思?白重重呼出一口气,明明该一身轻松的,可现在他只觉得浑身空空荡荡,不知?如何自处。
他加快脚步进了电梯,好像走得越快,乱七八糟的思?绪就?越追不上他一样。
半小时前被?接走的人,突然?推门自己回来了——众人齐刷刷看过去?,目光呆愣得哪还有一窝冠军的样子。
pupu下意识把最后一块炸鸡往怀里藏了藏,问:“你?、你?这是梦游回来了?”
“小白哥!”梁路惊喜。
郁思?白上前一步抢了炸鸡,张嘴就?是一口,含糊道:“你?们?也真敢放我?跟老板走?”
一直没说话的薛简心里忽然?咯噔一下,问:“怎么了……?”
郁思?白对pupu挑了挑下巴,pupu“哦”了声,抓着后脑勺不太在意道:“就?……res当年不是被?他那个抽风老板撂酒店门口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