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身镜有些重,移动的过程中,拾秋在镜身边缘处摸到几道凹痕,像是被什么生物用爪子捏出来的。
尤莱亚?
拾秋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段画面。夜深人静时,尤莱亚在床上醒来,他走进浴室,褪去全部衣物,正对这面等身镜,愉悦的欣赏着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随着进化的进行,尤莱亚的情绪越来越激昂,他渐渐控制不住自己的兴奋,握在镜身边缘上的手、又或是爪上的力道逐渐加大,将金属捏的变形。
随着脑中画面的展开,拾秋仿佛能听到尤莱亚压抑不住的笑声,愉悦又癫狂。
就在他耳边!就在浴室中央!
拾秋扭头看去,那里空无一人,一切都只是他的幻想。
“想什么呢。”拾秋松了口气,觉得因为几道凹痕而产生奇怪联想的自己仿佛有什么大病。
拾秋拍了拍脸,躺进放好水的浴缸,闭着眼睛放松身体。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和舒适。
拾秋开始回忆这次梦境的经历。
玛吉去世、尤莱亚醒来、柏妮丝等人对南里尔斯的厌恶、课堂上的闲聊、还有草地里那个明显不是人的醉酒大叔。
似乎除了他,其他人都看不出来醉酒大叔的异样,和酒吧那次一样。那时尤莱亚脸上苍白的都可以看见皮肤下的血管了,像灌了过多水的气球,仿佛碰一下就能爆炸,可酒吧的人见到后,没有一人感觉奇怪。
是因为他是外来者吗?
布伦特看不见酒鬼脸上的血,不知道自己手上、衣服上被那些血弄脏,他如果没有提醒,布伦特或许会用那只沾了血的手看书、学习、做饭,衣服晚上或许会被洗,但书呢?
因为看不见,布伦特或许会日复一日的和这些东西接触。
拾秋把自己带入到布伦特身上,想象自己天天翻开被污染过的书本,每日洗手,但因为和书有过接触,手永远都是脏的。
脸也是,洗脸的时候,手会把脸弄脏。
拾秋在浴缸里睁眼,他不能再想下去了,过那样‘无知’的生活他会疯的。
“看不见……”想着想着,拾秋突然坐直。
或许他也有看不见的东西。
尤莱亚的手。
拾秋记得从第二个梦境开始时,他就感觉到尤莱亚手上黏糊糊的,似乎有什么东西,他还因此去偷看了很长一段时间尤莱亚的手,当时什么都没看到,所以他放下了心。
但如果有呢?如果只是他看不见呢?就像布伦特一样。
拾秋看向自己的手,上面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也没有当时那样被摸了后黏糊糊的感觉。
还是再多洗一会儿比较好。
拾秋换完水后,重新躺会浴缸,闭上眼睛,下沉,让自己完完整整浸泡在浴缸里,几秒后再起来。
来来回回换了几次水,把身上都泡的发皱后,拾秋才舍得走出浴室,一边用干毛巾擦头发,一边走回卧室。
床上,自觉可爱的小宠物在等着它们的主人。
推开门,拾秋和床上一大一小两只蜥蜴对上视线。擦头的手停了下来,拾秋沉默片刻,在吉拉毒蜥忍不住抬起脚跑来的一瞬,砰的一声,用力关上门。
“错觉,都是错觉。”卧室门外,拾秋安慰着自己。
他明明都关上门了的!
洗澡前,他特意检查了屋子,门窗都关的好好的,这两只蜥蜴怎么跑进来的?
拾秋想起莫文在课堂上说过的话,想起了自己走在路上时,那些若有若无的视线。
这些蜥蜴居然真的循着味道过来找他了?这不是蜥蜴,是狗吧。
拾秋突然想到这是尤莱亚的家,说不定这些蜥蜴是来找尤莱亚的。
自从开始接连不断的做梦后,他的运气就变的无比的差。
卧室里传出‘嘶啦嘶啦’的声响,吉拉毒蜥在绿色伞蜥的命令下开始挠门,尖锐刺挠的声音在拾秋耳膜上鼓动。
拾秋放缓脚步,缓缓后移。
他紧紧的盯着危在旦夕的木门。
门上突然出现一道小小的凸起,是吉拉毒蜥的刺出来的爪尖。等爪子抽出后,一只硕大的眼睛出现在洞口,对外张望着。
拾秋停下移动,身体僵硬。
透过门上的洞,一人一蜥对视。下一秒,洞后的眼睛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更为细小的眼睛。
绿色伞蜥让吉拉毒蜥趴下,自己占据了这个好位置。
它‘友好’的对着拾秋笑,希望用自己呆萌可爱的眼睛让人类降低戒备。
吉拉毒蜥长的太粗糙了,又笨重又丑,小可爱害怕是正常的,但它不一样。
伞蜥已经很久、很久没见到拾秋了。出生起,伞蜥就知道自己和身边蜥蜴不一样,它的母亲、兄弟姐妹一直都很怕它,即使它什么都没做,只是趴在石头上发呆,那群和它长相相似的生物也畏惧着它。
它们愚蠢又弱小,伞蜥尝试和它们沟通,可每次都以失败告终,在兄弟姐妹陆陆续续被天敌捕食后,伞蜥离开了住地,其他生物的恐惧滋长了伞蜥的傲慢,一次意外,它被人类捕捉,几次转手后,它被带到了实验室里。黄头发的人类对它很感兴趣,在它身上做了很多实验。
最近的一次实验之后,它陷入沉睡,明明是被关在特质的玻璃瓶中,却时常能‘看’到外面的风景,时常……能‘看’到这个味道好闻的人类。
透过小洞,伞蜥不断的像拾秋释放善意,展示自己的无害与可爱。
“汪、汪……”伞蜥对着拾秋叫唤。
听了好几声,拾秋才听出伞蜥发出的声音是‘汪’,像是在模仿狗狗,但物种不同,再怎么模仿也叫不出狗狗可爱的叫声,反倒是引发了恐怖谷效应。
一只蜥蜴的叫声居然类似于狗?
客厅里,一声声‘汪’不断的回荡,加深了拾秋的恐惧。
吉拉毒蜥听着听着,来了兴趣,跟着叫了一声,是蜥蜴的嘶嘶声,和‘汪’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突然加入的声响让拾秋心中的恐惧崩盘,他坐到了地上,或者说是摔。
伞蜥停下叫声,在蜥蜴小小的心中,拾秋只有一点点怕它,还是因为误解,误解解开了就好了,所以让拾秋摔在地上的,只能是它身下的吉拉毒蜥。
不知道自己声音难听吗?还非要发出来。
伞蜥愤怒的抓着它的坐骑,脆弱的爪子根本抓不开吉拉毒蜥的皮肤,但吉拉毒蜥却恐惧的趴在地上发抖,甚至自己咬开前腿,希望鲜血能让伞蜥稍微减少怒气。
伞蜥抓挠的动作未停止,吉拉毒蜥啃咬自己前腿的动作也不敢停下。
一口又一口,吉拉毒蜥啃咬的幅度逐渐变大,最后一口时,它几乎要将自己的前腿彻底咬断,伞蜥满意了,停下爪上的动作。
吉拉毒蜥匍匐着头,再也不敢抬起。
门外,拾秋对吉拉毒蜥身上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但他听到了牙齿咬碎骨头的声音。
铃声响起,是他进浴室前放在桌上的手机。
在蜥蜴的视线中,拾秋没有动,任由铃声在房内一遍又一遍的回响。
伞蜥突然移开视线,洞内没了眼睛,拾秋快速的跑回桌旁,接了电话。
“秋秋刚刚是在洗澡吗?”手机另一头传来尤莱亚的声音。
“你家进蜥蜴了。”拾秋快速回道。
“应该是实验室里跑出来的。”想起吉拉毒蜥的眼睛,拾秋补充着。
尤莱亚突然没声了,门的另一边,伞蜥扭过头,又开始透过洞口看它的可爱人类。
视线左右移动,伞蜥发现,它的人类不见了?
好像不在门外了。
小洞给出的视野有限,伞蜥驱使着吉拉毒蜥,让它把门彻底破开。
两只蜥蜴走出卧室,循着气味,它们找到了拾秋。
医院病房里,尤莱亚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捂着嘴。
太可爱了、太犯规了。
他的学生,怎么能这么可爱?
那件白色的衬衫果然很配他家秋秋。
一想到伞蜥传回来的画面,尤莱亚就抑制不住的兴奋。为了不吓到学生,他只能捂着自己的嘴,等情绪稍微平复后,尤莱亚开始说话:“秋秋是在害怕它们吗?”
尤莱亚在明知故问。
拾秋看着突然闯到客厅的蜥蜴,听到尤莱亚的问话后,缓慢点头。
他没有出声,但透过伞蜥的视线,尤莱亚得到了答案。
没有他在场,让可怜的学生独自面对害怕的蜥蜴,怎么想都太残忍了。
“秋秋,把手机音量调大,对着它们。”
拾秋照做,他看见在尤莱亚说完‘回去’后,两只蜥蜴立马转身,吉拉毒蜥背上的伞蜥转了很多圈,想反抗,但最后还是被吉拉毒蜥用牙叼回去了。
地板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都是吉拉毒蜥的血。
“好了,它们现在回去了。秋秋的卧室里面被它们弄的有些糟糕,只能委屈秋秋先住在我的卧室了。”尤莱亚叹了口气。
他本来是准备晚上回去的。
门被推开,依夫提着妻子送的夜宵走进病房。
尤莱亚挂断电话。
“在和学生打电话吗?”依夫看见后问道。
“嗯。”
“我们做家长的呢,还是要适当的松开手,大半夜的给学生打电话,他会烦的,我要是这个点给柏妮丝打电话,她估计得拉黑我。”依夫摇摇头,把夜宵分为两份,不辣的给自己,辣的给尤莱亚。
“快试试,你嫂子按照你以前的口味做的,上来时我打开看了眼,菜品比我的还丰富。”依夫略带嫉妒的说道。
怕尤莱亚的口味变了,依夫的妻子特意多做了些菜。
“秋秋不一样。”尤莱亚低低的声音响起,唇角含笑。
“好了,知道你学生性格好,脾气乖,但你也不能总压着别人欺负吧,真是个恶劣性子。”依夫摇头。
在如何教育学生和孩子这一块,依夫和尤莱亚说过很多次,但他这个好友始终我行我素,依夫有时候见到拾秋,都是感到心虚。
尤莱亚没有理会,他打开依夫递过来的饭盒,看着里面的饭菜。
这些就是他以前爱吃的吗?
提不起一点食欲。
不同于尤莱亚,依夫已经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几个手工牛肉丸吃完后,他盯上了尤莱亚饭盒里的几个。
“我记得你不太喜欢吃这个吧?”依夫目的性极强的问道。
尤莱亚扫了一眼依夫,面无表情的夹起牛肉丸放入口中。
味道和他预估的一样让人倒胃口。
依夫的妻子……
尤莱亚回忆了一会儿,发现自己记不起来了,尽管他以前经常会在周末和依夫一起回去。
“这恶劣性子。”依夫撇了撇嘴,“也就你运气好,找的学生性格乖,不然早把你踹了。”
“说吧,你白天时是准备来和我商量什么。”吃完牛肉丸后,尤莱亚问道。
尤莱亚本来是打算晚上回去的,但被依夫打断了计划。他无数次的翻看手机里的重要文件,才止住了杀心。
“现在还是吃饭的点呢,不是你之前说过的吗,吃饭的时间就该吃饭,而不是谈论些别的影响食欲的内容。”依夫摆摆手。
尤莱亚握着饭盒的手微微用力,他紧紧盯着依夫,瞳孔再一次异化为竖瞳。
铃声响起,是他的学生。
“教授,依夫教授在你身边吗?”拾秋问着,就在刚刚,他又接到了柏妮丝的电话。
柏妮丝刚和爸爸闹完脾气,不想给爸爸打电话,但她突然想起两天后是妈妈的生日。
‘秋秋,爸爸他去找尤莱亚教授了,我不想和他说话,你能不能帮我转告他一下,两天后是妈妈的生日,这次可别又忘了,不然妈妈真的要生气了。’柏妮丝对拾秋恳求道。
拾秋答应了,于是给尤莱亚打去电话。
“在。”尤莱亚停顿片刻后点头。
学生对依夫的关心让他十分不满。
“柏妮丝她刚刚……”拾秋把柏妮丝的话转告给尤莱亚,让尤莱亚提醒依夫。
“好,我的生日在11月11日。”尤莱亚说道。
拾秋听到后,眨了眨眼。
尤莱亚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我也怕秋秋忘了,不过……秋秋应该不会忘吧?”尤莱亚声音陡的变低。
“不会。”
拾秋肯定的回复让尤莱亚笑了起来。
“啧啧啧。”依夫一边吃,一边在旁边轻啧。
电话挂断后,尤莱亚看向依夫,眼中已变回正常的模样。
真是好运。
他现在心情不错,刚刚的想法也不打算实施了。
“我要是你学生,我要被你烦死,哪有老师强迫学生记自己生日的?到时候小心被举报你强制找学生要钱要礼物。”依夫年轻时吃过些亏,后来在和学生的界限上,就分的很清了。
“秋秋特意来问的,他顺便让我提醒你,你妻子的生日在两天后,你女儿说的,别忘了。”
依夫吃饭的手顿住,完了,他真忘了,礼物还没买。
尤莱亚说完后,收回视线。
急急忙忙在网上下好订单后,依夫恢复平静:“我们家柏妮丝就是贴心。”
尤莱亚不置可否。他翻看着手机相册里曾经的一些相片,里面的人,不管是依夫、学校的那些同事,还是他自己,都让人感到陌生。
身体的进化也带来了思维的改变。
尤莱亚指尖停在屏幕上,定格的照片里,拾秋站在他的一侧,笑的明艳又漂亮。
所有人都变了,只有他的学生,还和从前一样可爱,一样让人心生愉悦。
依夫扫了眼,看到好友在盯着学生的照片看,不过他的注意力在拾秋身后的女生身上。
“这女孩子不错,看起来挺般配的。”依夫点头。
尤莱亚脸色一黑,关上手机。
“上次你学生来看你的时候,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他脖子上有红印。红印,你知道吧,虽然没谈过恋爱,但你应该知道是什么吧?”依夫手舞足蹈。
尤莱亚扭头看向他,默不作声。
他在怀疑自己以前的感觉是不是错了。
这个人真的聪明吗?
“什么时候?”尤莱亚问道,他还是有些在意。
虽然昏迷期间,他的意识转移到伞蜥身上后一直盯着学生在,但偶尔意识还是回来过几次,也有出意外的可能。
依夫看着日期,向前数了一下,告诉尤莱亚那天的日期。
尤莱亚眯了眯眼睛,那是他晚上去找学生的第二天,这样算下来,红印应该是他留下来的。
警报解除。
依夫一边吃着夜宵,一边和尤莱亚聊着些柏妮丝和拾秋方面的话题,尤莱亚偶尔会回上一句。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进入今晚的正题了。”依夫面色突然变的严肃。
尤莱亚看了过去。
“昏迷前,你被他们邀请去调查时,他们给你看了那些资料吧。”依夫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尤莱亚点头。
“事实上,这次去阿刻西亚,我看到了些奇怪的东西。”依夫面色变得古怪,他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发现。
“在多个城市留下痕迹的,或许是人……”依夫开始和尤莱亚说起自己的猜测。
而尤莱亚,一开始还有些兴致,但听到一半,发现依夫完全猜错方向后,他失了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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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4-01-1304:13:04~2024-01-1420:46: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530007910瓶;可爱的脱落酸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这是拾秋第一次在尤莱亚的家中过夜,和两只蜥蜴一起。
拾秋本来打算在客厅的沙发上应付一夜,但蜥蜴们跑出来了,摇晃着尾巴假装闲逛,一步步向他靠近。只有尤莱亚的卧室它们不敢靠近,拾秋便被‘赶’到了这个房间里。
开着灯,纯白的墙面让人开始犯困。
没有任何的不习惯不适应,躺在床上,拾秋甚至有种回到家的舒适感,安心又放松。
又是梦境自带的设定吗?拾秋迷迷糊糊的想着。
在绵长困意的侵蚀下,他睡着了。
寂静的夜里,卧室的门被一点点推开,直止出现一条可供小型生物穿行的缝隙。完成好自己的任务后,吉拉毒蜥快速垂下头,让身上的伞蜥进入房内。
等伞蜥的尾巴尖消失在缝隙里,吉拉毒蜥关上门后,才困惑的摇晃了一下尾巴。
就在刚刚,那只让它感到恐惧的小体型‘同类’好像变了一点,气味上多了些人类才有的味道,和实验室那个奇怪的人类有些相似,然而也只是相似。
忍着恐惧,吉拉毒蜥和‘同类’开始沟通,‘同类’还是一如既往的暴躁,它似乎没感受到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只是不停的催促和下达命令。
在门外徘徊了许久,吉拉毒蜥得到了来自‘同类’的另一条命令--把卧室和客厅清理好,吉拉毒蜥不再为难自己,跑到浴室叼了块布,开始清理起地板上那些自己留下的血印。
卧室内--
经过一番艰苦的攀爬,伞蜥终于爬到了床上。
漂亮的人类缩在被子里,只露出小半张脸在枕头上,睡的香甜。
伞蜥静悄悄的将前爪搭在枕头边沿,凑近欣赏。它不大的脑子里闪过几段画面,快的连尤莱亚都没捕捉到。察觉到几丝异常,尤莱亚的注意力从学生身上移开,他向伞蜥传达了‘回顾’的命令,伞蜥的记忆开始像倒放的影片一样在它脑海中浮现,从卧室、退回到学校、再到废弃的工厂。
尤莱亚没有再次看到那些让他觉得不对劲的画面。
回顾完,伞蜥疑惑的动了动爪子,回忆是人类才会做的事情,而它是蜥蜴,为什么会回忆过去?放着漂亮的人类不看,去回顾那些日常的记忆?
拾秋翻了个身,打断伞蜥的疑惑,它减低自己的存在感,爬到了床的另一边,继续看着拾秋。
想在人类身上留下自己的气味。
想长成吉拉毒蜥的体型,这样就可以用长长的尾巴将人类圈起来。
伞蜥紧紧盯着近在咫尺的拾秋,身上隐隐约约出现裂纹。
另一边,医院里--
尤莱亚在床上猛地坐直,一只手捂着自己右眼,开始咳嗽。
伞蜥直白的冲动也影响到了他。
双向同化。
在他同化伞蜥时,那只绿色蜥蜴也同样在影响着他。没有人类世界道德和规则的制约,伞蜥纯兽性的想法有时会过于强烈,强迫远在他处的尤莱亚也跟着一起进化。
“你还好吧?”见状,原本还在侃侃而谈的依夫慌了,站起来准备去按床边的按钮。
他的手臂被尤莱亚抓住。
“无、事。”尤莱亚咬着牙说道。
“嘶,好,我不按了,你能先松手吗?”依夫一边抽气一边说道,他觉得自己的手臂肯定是青了。
“你的力气什么时候变这么大了?不是接了那个课题后就没去锻炼了吗?”等尤莱亚松开手,依夫一边抱怨,一边掀开袖子看自己的手臂。
没青,直接紫了。
尤莱亚喘着气,平复了好一会儿才将身上冒出的鳞片收回。
‘你和它非常的适配,它简直就是为你而生的。’尤莱亚突然想起好友的话。
为了乖巧可爱的学生,他接受了好友的建议,之后身体上发生的一切变化,几乎都在尤莱亚的预估范围内,都是他可以接受的。
他预料到思维会随着**的变化一起转变,只是没想到会变化的这么彻底、这么悄无声息,等他发现时,他已经改不回去了,也不打算再改回去了。
这不算是个坏的变化,不是吗?
有时候尤莱亚甚至会觉得,他就是伞蜥,伞蜥就是他。他的灵魂裂为两半,一半投生在人类社会,以人类的姿态长大,另一半投生在蜥蜴群中,以伞蜥的面貌降世。
在尤莱亚思索的时候,依夫动了,按住了床边的铃。
“我觉得还是看下医生比较好,你学生以前不也经常说讳疾忌医不好的吗?”对上尤莱亚的视线后,依夫解释道。
说完,依夫离开病房,去找过来的医生。
卧室里--
伞蜥爬下床,离开卧室。
它想多看看漂亮的人类,又突然想要离开,两股想法在伞蜥脑海中冲撞着,导致它退一步一回头,刚爬下床就又爬了上去,来回往复,最后,伞蜥带着困惑和纠结离开了卧室。
一段时间后,拾秋似有所感的醒来,他揉完眼睛后环顾四周,没在身边看到蜥蜴的影子,刚准备送一口气,拾秋僵住了。
他缓缓抬手,摸向自己脸侧,摸到一枚小且柔软的鳞片。
在他睡着的时候,那两只蜥蜴又进来了!
‘蜥蜴会将自己身上最漂亮的鳞片,送给最喜欢的人。’拾秋脑海中突然冒出这句话,由尤莱亚配音。
实验室里,严谨的教授不苟言笑,一手拿棕色笔记本,一手拿笔,记录着实验需要的数据,他的全部心神都在实验台上的生物身上,没注意到身后学生正在摸鱼。
讲授了一段又一段的相关知识,始终没得到学生的反馈,教授回头了,他发现学生盯着手机,在和人发消息。
教授生气了。
回忆到此戛然而止,停留在尤莱亚回头的瞬间,墨绿的瞳孔穿透回忆,仿佛在和现在的拾秋对视。
拾秋捂着头,这段突然出现的记忆让他的脑袋有些胀痛。
和米洛那次一样,这些奇怪的记忆从空白中突然出现,自然和熟稔的就仿佛他真的经历了一般,仿佛他就是在这个世界活了二十多年。
如果这些记忆变多的话……
拾秋抿了抿唇。
他开始害怕自己在以后会逐渐变的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他得快点回去。
不能在这个世界久呆了。
拾秋站起来,把鳞片放到被窗帘挡着的窗台上后,回到床上躺下,心中不停默念着‘快睡着’、‘快睡着’,同时回忆着现实生活中的一些记忆片段。
呼吸逐渐变的平稳,他睡着了。
医院里,拾秋缓缓睁开眼睛,满目的白色让他以为是回到了尤莱亚的病房。
“就睡了这么一小会儿?看来是真的不太困。”尤莱亚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拾秋扭头看过去时,尤莱亚伸出手,温热的手掌贴在他的额间。
他回来了?
“口渴吗?”尤莱亚问着。
“嗯。”
尤莱亚站起来,到病房角落的饮水机前打了杯热水回来。
“里面加了些冷水,不过还是有些烫,喝慢些。”尤莱亚把水递给拾秋。
拾秋捧着纸杯喝水。
他真的回来了,看着病房里的场景,拾秋想着。
“喝慢些,别烫到了,喝完我再去给你接一杯。”一旁,看着拾秋的喝水速度,尤莱亚连忙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