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魂(《斗魂》第二部)————唱魂

作者:唱魂  录入:12-10

温柔婉约的声音响起,打破众人各自的幻想。"羽倩参见父亲,恭祝父亲寿与天齐。"
"好,好。朔潾,过来。"柳易笙慈祥地呼唤到。
柳朔潾乖乖地走过去,接过柳易笙给自己的红包,微笑点头,并鞠躬表示感谢。知情人也明了柳家三少爷是个哑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他。柳朔潾也丝毫不在意。
热热闹闹的,酒席也就开始了,除了吃喝之外,当然也少不了歌舞表演。没过多久,司仪便报到"接下来,请裕如小姐和攸之少爷为柳老爷琴萧合奏一曲《春》。"
众人鼓掌,大家心里都很清楚,这是兰心公主为自己的儿女争取的一次机会。
琴声、萧声缓缓响起,抑扬顿挫地描绘着春天的气息,虽然这是一首很简单的曲子,不过两个七岁的孩子能够演奏到如此完美已属不易。演奏完毕,四周传来一致的掌声更是把两个小家伙捧上了天。高兴地回到自己的座位,自豪地看向母亲,然后再用轻蔑的眼神看向柳朔潾。
"下面有请朔潾少爷为大家唱首歌。"这句话使六大世家、当今渊朝九王爷、武林盟主及各派江湖人物之间的交谈均纷纷安静了下来。
四周一片寂静,说完后连司仪自己都面色尴尬。只有一旁的夜兰心一脸春风得意,有心人便知,这是夜兰心故意在给林羽倩难堪。
听到这话,柳朔潾并没有任何自卑或是难过、尴尬的神色,反倒悠闲无比地喝着茶。使人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同样也是聋子。毕竟,聋哑,聋哑,逢哑必聋的也不在少数。
只见柳朔潾缓缓起身,林羽倩担忧地看着他,他只是报以一笑示意林羽倩不必担心。从林羽倩手中接过琴,在众人关注的视线中来到厅堂中央的矮桌面前。
放下琴的同时,柳朔潾也正脑海翻腾。本来,自己是哑巴这个消息是封锁的,但是柳俯人多嘴杂总会泄露出去。尽管有些人虽然知情,但是也不会笨到给柳俯难堪当众议论,现在夜兰心有心要我们母子难过,我若是不开口,以后林羽倩在柳家必定难做人,而且也会更不受尊重。夜兰心你也太沉不住气了,没有看到你身后的麽麽和柳老爷子紧皱的眉头么?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在这样的场合给我难堪的同时也给柳家难看。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算你有十七公主的身份作垫背,如此不懂事的你,以后在柳家也一样不会好过。
既然如此,那么我就以一曲《水调歌头》作为贺礼送给我第一次见面的爷爷吧。轻拢慢捻抹复挑,未成曲调先有情。"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逐渐唱得忘我,全身心地投入使得自己再也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音。娴熟的指法,美妙的歌声,闻所未闻的动人乐曲和歌词,让众人听得痴了,久久不能自已。
"朔潾恭祝爷爷和奶奶相伴永世,长命百岁。"动人的童声唤回众人的神志。这还是整场宴会中第一个同时祝愿两老的贺词。
再看向厅堂高坐的两老,早已泪流满面,十指缠绕间的情谊竟也只有那句‘千里共婵娟'最能表述。
"呵呵~~果然是千古绝唱,神童啊!柳家果然人才辈出。"九王爷满脸激赏,"不知可否告知本王,此曲之名?"
看向那高大伟岸的俊美男子,"回禀九王爷,此曲名曰水调歌头。"柳朔潾恭谦地答到。
"多谢九王爷抬爱。潾儿,过来。"那曲早已打动柳易笙的心,口中的称呼也由原来的朔潾改为潾儿,亲昵之情由此可见。夜兰心一脸阴郁,原来自己高兴了半天,只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罢了。
一位颇具仙风道骨的白发老人一出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柳老先生。"
"瑶池上人,有话请说。"柳易笙尊敬地看向那位看不出年岁的老人。
"今日得见,柳家三少颇有慧根,不知老朽是否有这个荣幸收其为徒,带他回紫竹山呢?"慈眉善目的老人笑嘻嘻地说道,眼中满是满意之色。
周围"轰隆"一声炸开了锅,当今世上果真还有能让瑶池上人看得上眼的人么?大家纷纷将视线集中到柳朔潾身上。可是横看竖看,就是看不出其外貌有什么特别之处。不是说瑶池上人收徒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么?
瑶池上人乃是武林名人谱上排行第一的神秘角色。其行踪飘忽不定,武功更是深不可测,传说性情古怪,极难讨好,凡事只讲缘分,若是有缘无分,也别指望他会多看你一眼。世上不知有多少达观显贵想将自己的子孙交由他调教,却都无力为之。只因瑶池上人眼光极高,能够被他收为徒的不是天资聪颖就是练武奇才,他收徒更是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不是容貌上乘的,不收。他今生的三个弟子分别是现任武林盟主、当朝右宰相和武林赫赫有名的‘阎神医'。没有人知道瑶池上人究竟会多少东西,他的徒弟都是各学所长。比如,右宰相治国理论惊天下却不会武功。也没有人可以从他那张风清神爽的脸上看出他的年岁。像迷又似神一样的人物。今日,他不请自来已经让众人讶意,还以为他跟柳老爷是深交,没想到他却是为收徒而来。
柳易笙心惊,这的确是一个天大的机会,多少人求还求不来呢!可是,真的行吗?彦青又不在家。看来事到如今......只有让他自己选择了。"能够让瑶池上人收为徒当然是潾儿的福气。潾儿,你可愿意拜瑶池上人为师?"
目光更加密集了,柳朔潾没有说话,径自走到桌前,拿起茶杯,转身,开口道"潾儿愿拜瑶池上人为师。师傅,请受徒儿一拜!"铿锵有力的嗓音穿透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说罢,双膝着地,双手将茶杯高举过头。
"好!"瑶池上人高兴地接过茶水,一饮而尽。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世人无法理解,却也震撼人心"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关门弟子!潾儿请起。"扶起自己最后的一个徒弟,老人简直就乐开了花。
在一旁的柳易笙却傻了眼。以为一个普通的孩子不可能轻易离开母亲身边,以为他一定会征询林羽倩的意见,那么林羽倩就会绊住他,可是柳朔潾眼中的坚毅震碎了所有的‘以为'。他,已经答应,答应得毫不犹豫。错了啊,从他开口的那一刻起自己就该知道,能够唱出‘高处不胜寒'的他,不凡呐!
"潾儿,真的要走么?"林羽倩不舍的问。
"是啊,妈。"柳朔潾转过身认真地看向这个时空的母亲。
"妈?"林羽倩疑惑地自言自语。
"就是娘的意思,如果以后听见有人叫‘妈',那就一定是我在叫您。"
林羽倩苦涩地笑了笑"潾儿,紫竹山此行甚远,明日一别,不知何时再相逢。"好不容易等儿子开口叫‘妈'了,却要离自己远去。
"十年,妈,你等我十年。十年之后,我来接你。"
"接我?你打算把我接到哪儿去呢?迎儿和奶妈还都在这里。"
"当然是一起接走。"
林羽倩温和地笑了"十年后就算你学成归来也不会有大房子给我住吧!你妈我除了琴棋书画可是样样不通啊~~"
"妈,要不是易容丹给了我,本来你也是要逃出柳家的,不是么?这里,真的是我们的家么?"语气温和,眼中透着明了。
林羽倩望着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睛出了神, "我的孩子啊,你知道了什么?"
"我什么也不知道。妈,明天我就要走了,请您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叹了口气,林羽倩悠悠说道"你亲生父亲是渊朝七王爷,我和你父王虽然相爱,却受到皇太后的打压。你父王怕我受到伤害,便把我偷偷送出王府。而你外公对柳家老爷有救命之恩,柳彦青又是你父王的朋友,所以,我就被送于此地休养。"
"那么,今天九王爷的出现就不仅仅是拜寿那么简单了。"
"潾儿......"为何你的眼中闪动着为娘也看不懂的光芒?为娘竟然不知道你是在什么时候长成的!你的性格从何而来?为娘的竟然如此不了解你。那曲《水调歌头》包含了太多沧桑,你,究竟是谁?
"妈,放心吧!既然我跟瑶池上人走了,就没人能为难我。"
"潾儿,这颗是易容丹的解药,你带在身边吧!"
接过解药,柳朔潾深深地看了林羽倩一眼。妈,你就是我的后顾之忧,不过,我走之后他们也暂时不会为难你。
柳家门口--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还是回去吧!"柳朔潾拿起奶娘手中的包袱说道。
"潾儿,你自己小心。"
"恩,娘也保重。" 柳朔潾看了一眼大厅,喃喃说道"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那里虽无人却有一道目光,一道从他弹琴起就紧紧跟随他的目光之一。

第四章
告别了柳家,柳朔潾和瑶池上人就开始了他们的紫竹山之行。
"潾儿,你娘可把易容丹的解药给你了?"瑶池看向身边的小人儿,对他的容貌甚是好奇。光看他的骨架和脸型就知道一定是美人坯子。
看着瑶池一点也不似在柳家时的庄重肃穆,心里"咯噔"一声脆响,心道:该不会是被我猜中了吧!他根本就是"老顽童"类型的人嘛~~什么德高望重,根本就是误传!"就算没给,您老还不是有办法解。"
"呵呵~~~这易容丹还是我当年闲极无聊时所创,没想到效果这么好,六年都不退。不过这玩意儿可不能维持太久,过久伤身。"
"知道了,赶路不方便,回紫竹山之后就解了它。"
紫竹山,顾名思义,就是漫山遍野紫竹最多,且长年多雾,氤氲缭绕,也因此有了‘仙名山'之美誉。
平日无人上山砍伐树木或是紫竹,只因生怕触怒仙威。既然是无人之境,那么柳朔潾也就不必隐藏任何东西。在阳光的照耀下,一头闪耀的紫发更显妖媚,和其相呼应的是一双看似清澈透明却又深不见底的紫瞳。白皙柔滑的上等肌肤,淡淡的玫瑰色的唇,一切的一切都将他衬托的如梦似幻,毫不真实。如果世上真的有仙子,想必定是他这样的吧。
"潾儿,你已经学会我的所有,你是我所有弟子中资质最高的一个,也是......"
柳朔潾打断他"也是饭做得最好的一个。"
"呵呵~~~要不是你跟你母亲有个什么十年之约,我还真不想放你下山呢~~~"
"知道了,有什么好宝贝就统统交出来吧!"十六岁的柳朔潾出落得楚楚动人,微微一笑,让看着他长大的瑶池也痴了。神采飞扬的凤眸,纤细而弧度优美的骨架,比例匀称的身材,细腻如凝脂的肌肤,这一切所组成的人怎能不是绝色?只怕这世上再也无法寻出第二了。
看着眼前焕然一新的柳朔潾,瑶池不得不再次唠叨,"切记,每个月服用一次,不然发色就会转变回来。你身上的毒每半月就会发作一次,每次必定会呕尽浑血,不过没关系,吐啊吐啊的就会习惯的。"
"可是师傅,我还不想下山,只要一离开你,我对你的思念就会同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的。"
"曾经有一段真挚的感情放在你的面前,你没有好好去珍惜,等到失去后才追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苍愿意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你说‘快走吧',如果非要在这分情缘上加注一个期限的话,我希望是"十六年"。"
"为什么是十六年。"0_0|||早知道就不给他讲周星驰的电影了。
"十六年前你还没有出生,如果可以重来,我绝对不会再收你为徒。"
"师傅,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给了他一个"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的眼神,瑶池幽幽说道"我一生风顺无阻,惟独在晚年会有一劫。"看了看柳朔潾微微皱起的眉继续说道"是死劫。当年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知道你便是我今生惟一的劫难。六岁的你看起来如此虚弱,我一眼便知那是中‘黑蝴蝶'之毒的症状。"
"黑蝴蝶?"
"对。这是宫廷秘药,也是禁品。之所以为禁品是因为要解其毒,必定要一命抵一命。"
"所以,这些年来的药都是以你的血作为药引的。"柳朔潾眼泛寒光,杀意尽显。
"对,命定如此,天意不可为。而且,我也是甘愿为你抵命的。"
"师傅......"柳朔潾看向日渐清瘦的瑶池,眼中闪动着复杂的光芒。
"一个人活在这世上,太孤独了,我也该去找我的...伙伴了。"瑶池窗外,眼神却没有焦距。
"为什么如果可以重来,你不会再收我为徒?"
"近几年来,我日日夜观星象,发现东方有一颗新星越发明亮。这也就寓意着又有一能人诞生。而且根据其身边徘徊的星宿来看,这颗星是能够动摇当今九国任何一个国家的天王星。"
"师傅,你该不会怀疑,那颗星就是指我吧!"
"不,不是你。十年前我第一次看到你的眼睛的时候就知道你不简单。每个人在出生的时候天上都会多添一颗繁星,可是属于你的那颗我却始终没有找到。由此可见,你并非凡尘中人。收你为徒虽是命定,但我的本意是希望你能随我一辈子待在紫竹山中。因为你不受天地制约,我怕你会改变历史,所以......"
"所以,你宁可囚禁我一生,也不愿放我出去改变天命。"担心我的安危,怕我出去被人争着劝降就说嘛~~干吗罗里八嗦的讲那么多废话。
"如今,天王闪耀,江湖必定大乱,毕竟,如此人物,正邪两道定皆势在必得。为正道所用,必定成天下。若为邪道,生灵涂炭!"
"所以现在只有我这个不受天地制约的人才能够改变当今的局面,哪怕是有违天命,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瑶池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本来十年前我就能死的,天意让我收你为徒。奈何,人算不如天算,如今我自知命不长矣,你我师徒情缘已了,你下山去罢。"
"我知道了师傅。我向你保证,定不会被任何人所利用。"如若你十年前没有收我为徒,教会我这许多东西,我也就没有能力去改变天王星,(尽管有前世的记忆,但是朔潾并没有任何在这个时代生存的技能)或许也就不会有这颗天王星的出现,你总是不愿违背天意,但却正是你自己创造了这一切。师傅,如果你我没有相逢,那么你是不是就可以不用这么痛苦的为我活着。
瑶池死了,死在梦中,嘴角还上扬着一个满足的弧度......真让人羡慕,十六年前的我也是这么潇洒的死去的吧。
当我看见他气绝的尸身的时候没有任何难过的情绪,反而心里很温暖。一个去追求幸福的人就算不在这世界上,也仍是幸福的。起码,他不再孤独了......
"小心啊,传说这紫竹山上是有神仙的。不要乱动这里的东西,会触动仙怒的。"一个村民提醒着前方的一位书生。
"我只是想上来看看这紫竹山闻名遐迩的紫竹罢了,我不会砍竹子的。"书生轻声回答着。顺着一条小径信步走去,穿过林间空地和灌木丛,看见两棵高大交叉的紫竹,在紫竹之间,有一个长方形上面开满兰色鲜花的土堆。书生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慑住!没有墓碑,没有墓志铭,连名字也没有,远离尘嚣,孤零零地躺在紫竹下,逼人的朴素禁锢住任何一种观赏的闲情,使人没有勇气,哪怕只是从那幽暗的土丘上摘下一朵罕见的兰花留作纪念。也只有传说中的紫竹仙子,才能建造出如此感人至深的坟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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