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吃掉牛————恋砂

方泳纳纳的看了一眼寝室的方向，魂不守舍的应了一声。
邹军勾起一抹苦笑，"我劝你别陷太深。"说着的时候还眼角扫了那张画一下。
"为什么？"
"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我可不会站在你这边，毕竟我和小司交情比你好，你要是扛得住你尽管试试。"
方泳瞪大眼睛一个劲的瞅着邹军。
邹军笑了笑扯开话题，"今个晚上你和我们一起吧，你不是正想知道小司以前是个怎么样的吗？啊...当初的他还真是让人怀念啊，诶，方泳啊，你现在和他走得比较近，你是不是觉得...他性子有些怪？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刚刚他在门边说‘让开'的时候我都被吓着了...不过你小子和子彦真的很像，或许..."邹军看似自言自语的又好象有意无意泄露了些什么不知名的东西。
当天晚上方泳的确见着了另一个小司，整晚上小司一个劲的笑，邹军特喜欢逗他，另外还有一个小敏是邹军的女朋友，方泳有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着去了，小司又没邀请他，而且...他看着眼前三个人欢快嬉闹的样子就觉着自己根本溶不进他们的氛围。那天晚上似乎四个人都很开心，玩到有些晚的时候几个人也就说各自散了吧，但巧的是小敏和邹军的寝室楼和小司他们的也离得近，于是又走着一块儿了。
"雾来啦雾来啦娃娃哭啦，想爸爸想妈妈想要回家......"小司手机铃声响了，响的时候小司身子颤了下没去理会。
"噎？小司买了手机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们一声啊？"小敏笑着说，声音里没有一丝埋怨的味道。
小司尴尬的勾勾嘴角，"这个不是我的，是我一个朋友放在我这儿的。"
方泳诧异的看了小司一眼，嘴上什么也没说，心里就纳闷了，这手机小司拿着也有段时日了，就算是朋友寄放也不至于放在他这儿都快一个月了啊。
邹军咬了下唇，笑着抱住小敏，"反正现在知道他班级知道他寝室还知道他家的地址也不愁找不到这小子，你急什么？"
小敏本来还要说什么的，邹军抱着她的手偷偷捏了一下，小敏抬起头看见邹军的神色也就住了嘴不再说什么。

几个人闷闷的走了一阵子，气氛已经不像刚刚他们疯闹的时候那么惬意了。过了一会儿，小司手机铃声又响起来了，连着响了三次。
邹军终于开口了，"是不是找你有什么急事，都这么打了。"
小司笑了笑，说了句那我接个电话，说完就走一边去了，小司刚刚接通的时候，这边三个人都听到了电话里有个人好大声音的说话，语气很急。
"小司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刚刚我有打电话到你寝室去，你们室友说你没回去，我打手机你又不接，你到底是怎么了你好歹跟我说一声啊。"
"你声音小一点，我这边有朋友呢。"小司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这三个人就再也听不到手机那边的声音。
方泳脸色有些不自然，虽然那个声音仅仅只说了一句话，但他听出来那是易梵的声音，他隐约觉得那两个人的关系不一般，决不是小司曾搪塞他的只是家庭教师的关系。
司彗在那边讲了好几分钟的电话，这边三个人各怀心思的有一句没一句的乱侃。
"小司，你要是有什么事就先过去，刚听那人的声音也挺急的。"小敏小声的说着，时不时抬头看看司彗。
"啊，没事。"小司神色看不出什么，淡淡的又恢复了方泳熟悉的模样，但这模样是小敏和邹军不熟悉的。
"小司你别什么事都自己藏着自己忍着，要是真的有什么要紧的事你就先去，反正这儿也散了不是？"邹军拍拍小司的肩，笑着抡了他一拳。
小司嘴里跟他们客套了几句，心里冷笑，他找我还不就那个事儿能有什么的？
接着就散了，只是小敏又拉着方泳聒噪了几句有的没的，邹军直把小敏往回拉要方泳别在意什么的乱七八糟说了一堆废话。

教室里座位是九列五排分三组，小司和方泳还有另外一个女生是坐在第一排靠窗的座位上，小司和那个女生是因为视力不好，方泳在中间插一脚因为他是膏药。晚上小司没回寝室，第二天也没来上课，方泳左边桌子空了一早上，闷闷的趴在桌上也没听课。
这个时候易梵已经从实习生转正了，教英语，下了英语课方泳一把拉住易梵。
"易老师，昨个晚上你有给小司打电话吧？"疑问句用的是肯定语气。
"是有，怎么了？难道那个时候他说的朋友是指你？"
"...不是，昨天他几个初中的朋友来找他。"
易梵听到‘初中'的时候，脸上笑容有些不自然，"怪不得...他昨天是在我那儿过的夜，天也晚了没车搭，我怕他出事就没让他走，今天早上他也有些不舒服，我帮他请了假。你没事了就放手吧，我还有别的班的课呢。"
中午放了学，方泳浑身不自在的躲回了寝室没去足球场，据说那个时候有国家级的教练要到地区上选拔人才。
方泳一进寝室就愣了一下，因为他看到小司在寝室睡觉。
有天晚上同寝室的张铭和张晓说要出去包夜，是网吧里几个漂亮女生要这两好哥哥教她们玩劲舞团，只不过醉翁之意不在酒，没人说破罢了。方泳那天正参加了校计选拔赛，本来高一生是没那个机会的，但是学校的体育老师大力推荐，他也可有可无的去了，况且第二天还有决赛的选拔，所以那一天他很累就没和那对双胞胎一起出去上网，司彗则说自己不会上网也没去，就蜷在被子里看小说。
方泳想找机会和小司说说话，就听着小司头也不抬有一句没一句答着，方泳走近一看才瞧见小司塞着mp3，也就没再吵他看书。
寝室里虽然有电视机但没安有线，所以没几个台好看的，方泳无聊的翻着从隔壁寝借来的杂志《格言》。
好不容易到了九点，小司看完了书，拿了衣服走进浴室去洗澡，方泳瞅着了空子跟了过去靠在门边看着小司，"小司我有话想跟你说，闷了好久不说挺不舒服的。"
事实上他刚刚看杂志的时候看到了一句话，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要大声告诉她，这样不管结果会怎样都不会有遗憾。
小司脱衣服的手顿住，礼貌的笑了笑，声音温柔，"哦，刚刚很对不起，以后我在看书的时候就不要跟我说话，我一看书就沉进去了会不搭理人的，你别往心里去。我现在要洗澡，你先出去一下，有什么话等下再说好不好？"
方泳小声嘀咕了句，"都是男人，你有的我也有，你还怕被看了去不成？"
小司眨眨眼睛微笑，"也是，那有什么你就说吧。"说着就开始脱衣服。

"小司，我听说你以前和你们班的一个男孩关系...很好。"方泳小心翼翼的试探。
小司正拧开淋浴的喷头，闻言手僵了一下，他转过头望向方泳，好半晌突然扯出一抹讥笑，"是很好，都到上床的地步了你说是好还是不好？"小司冷哼了一声，闭上眼仰起头让热乎乎的水淋到他的脸上。
方泳没料到他会这么答，瞪大眼看着他，嘴唇颤了半天才低低的说，"我不是你想的那种意思，其实...其实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对同性不排斥。"
小司取下了的喷头，对着身上冲，"溜溜还是小敏？"
方泳愣了一下才领会过来，"小敏。"
小司冷笑着望向他，"不错嘛，才见个面就和人家搞得这么熟，魅力无限啊。"
方泳定定的看着小司，心里有点接受不了司彗突如其来的冷嘲热讽。被他这么盯着的司彗只觉得毛毛的，再加上方泳已经触到了他的禁忌，小司不耐烦的低吼，"你他妈的有什么话就说。"
方泳吓了一跳，他从没听小司骂过脏话，小司在他印象中一直都是优雅温文的模样，虽说对谁都不冷不热，可看了他一年多从没见过他情绪有太大的波动。他被吓着的同时条件反射的说了四个字，"我喜欢你。"说完之后蓦的脸色绯红。
小司靠在微凉的瓷砖上，伸手又把莲蓬固定好，按了一些沐浴露抹在身上，瞟了一眼方泳，无可无不可的应了一声，"哦。"
方泳脸色顿时像颜料盘一样一阵青一阵红接着一阵白又一阵黑，他潸潸的说，"你...我...我都这么说了...你...好歹给个答复啊..."
小司歪着头好笑的看着他，不答反问，"你要我给什么答复你？"
方泳抿着唇不说话，今天的小司好陌生，他禁不住怀疑眼前的人是那个温柔圣洁得像天使一样的人吗？为什么他怎么看怎么觉得眼前的这个人用恶魔来形容更恰当一些，特别是那笑容...
司彗略微抬高了下巴压低眼睫瞅着他，细长卷翘的睫毛上还莹莹的闪着水光，那声音在方泳听来已经不是平日里低柔好听的嗓音了，更像一种来自地狱的声响一下一下敲击着他的耳膜，一字一字重伤着他的脆弱，"你要喜欢我那是你的事，我管不着，但不可能因为你是喜欢我的我就该迁就你做出点什么来回应你吧，好了，你该说的已经说完了吧，那么请你出去，我可没兴趣在一个对我有企图的人面前光溜溜的任他看来看去。"
方泳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小司，他想过好多种好多种会有的情况，甚至连小司要跟他绝交的准备他都做了，可...这样的局面他...从来没有考虑过...
小司背过身子洗完了澡穿好衣服，方泳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因为他恰好站在门里面的背光处，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
司彗经过门边的时候连停都没有停一下就直接出去了，不知过了多久，反正现在的时间流动对于方泳来说可以算得上一秒一万年了。
雾来啦雾来啦娃娃哭啦，想爸爸想妈妈想要回家......
"喂？"
"哦，那我这就过去了。"
"你少恶心了，你再这样我生气了哦。"
浴室外面的小司不知道是怎么样的表情，他接电话的声音都有些媚。　
等寝室到了熄灯的时候方泳才从浴室里浑浑噩噩的出来，一头栽到床上。　

对于方泳的表白彻底没戏，邹军只有一句评价，"你他妈的是白痴啊。"
第二天早上，小司直到第三节课才来，第三节正好是英语课。
在小司没来之前，方泳一下课就溜去隔壁楼找邹军，邹军和他女朋友亲亲热热看得方泳心里很不是滋味。
小敏说，"你好小子胆子真够大的啊，你还真把自个儿当成不灭金身了竟然去跟他表白了啊。"
邹军说，"你他妈的整个一白痴，跟傅子彦就不是一个等级的，想当初人家小彦套近乎献媚左扭右扭忍了一年把他捧手心里当个宝样的，先征服了身体再去进攻他心里，小彦当年表白之后堵他人的时候那真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了，教室、寝室、厕所...能堵到人的地方都被他堵尽了，那叫套路你懂吗？哪有你这样直捣黄龙的，我早跟你说了他性子变态你不听，你以为你是在追女人啊，真是..."
小敏拱了邹军一拐子，"溜溜你话可不能这么说，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听着这么不对味呢，好歹司彗他只是人有点龟毛，哪有你说的性子变态了？再说当初出了那种事谁也心里不好受啊，小司他小时候爹妈离婚都不要他，你以为他成天跟着我们胡闹表面看不出什么心里就没有阴影吗？再说了当初你不知道小司听着傅子彦住院了那阵子他多难受，你以为他眉角上那个已经很淡的疤是怎么搞的？我有一次跟着我妈到小彦家去给他们送行的时候，那个时候小彦还在医院里呢，结果就看到小司在他们家，小彦他妈妈说话可难听了还赶他，当时我可不敢出来..."

小司轻轻拧开了门，现在都已经是第三节课了，不知道现在进去会不会很失礼，小司怯怯的伸了个脑袋进去，"May I come in ?"
教室里安安静静的，易梵正在讲课，见门开了就转头看了一眼，小司像个小绵羊似的双手抱着课本站在门边，"Come in."易梵答了一句，继续讲课。
小司准备直接从讲台上穿过去，没想到小司一脚刚抬上讲台，易梵竟然往后一靠，小司只能捏捏的收回脚，从第二组的后面绕到第三组的第一排。
坐在最外面的女生起身让了位，小司低声说了声谢谢就见着方泳只是站起来往后靠并没有出来，"方泳你让一下，我要进去。"
方泳像没有听到一样，小司瞧着他们这第一排顶着这么大个子怕影响了后座听课，就咬咬牙挤了过去。教室里排与排之间的距离并不大，所以两个人叠着站难免有身体上的摩擦，小司挤着刚好与方泳完全重叠的时候，方泳突然低下头在小司耳边说了句，"我不会放弃的。"
小司吓了一跳，抬头正对上方泳深邃的黑瞳，心中又是一震，忙别开脸却见着易梵正望向这边，他全身一哆嗦连忙挤了进去，也没顾得上力道就坐了下来，结果痛得他直哼唧。
上课的时候方泳没再和小司多说一句话。
第四节课是微机，而微机室是在教学楼的顶楼处，所以一下了第三节课几乎所有学生都抱着课本上了楼。
方泳准备跟小司说点什么的，结果一个同学来找方泳，说是班主任有事要他去一趟。这边方泳一走，易梵就坐到小司的旁边。
"你把他支走干什么？"小司见着易梵走过来，开口就问。
"你怎么知道是我？哎...你就是对有些事情特敏感，对某些事又..."易梵见着小司脸色一沉，马上改口，"刚才方泳跟你说什么呢？"
"没什么。"小司低下头手握着笔在稿纸上胡乱的画着。
"我看你那表情可不像什么都没有的样子。"易梵一手撑着小司身后的椅子，"而且我看那小子看你的眼神也不是很单纯，你可别真跟我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小司闻言，头低得更下了，"我...我...我知道...他说...他不放弃我。"
"那你的回答呢？"
"我？"小司抬起头直视易梵，微微一笑，"你认为我会怎么答？"
"你说‘你要喜欢我是你的事，我不会回应你的'，是不是？"
"呵，你记得还真清楚，不过当初我跟你说的时候可不只这一句啊。"
"小司...我希望你还记得你当初说即使不喜欢我也不能没有我..."
小司顺势靠上易梵的肩膀，把脑袋埋在他的颈间，"我怎么会忘呢？你说我怎么忘得了？我死的心都有了，要是没有你...没有你..."

中午的时候，邹军来找小司，说今天是邹军和小敏恋爱两周年纪念日，想拉小司出去唱歌。k歌本是他们当初聚在一起的例行消遣，当小敏提起时候，邹军也没多想，直到--
"小司，我们今天去k歌，你下午有课吗？"邹军一推开寝室门就问，转眼看到方泳也在，就笑着说，"方泳也一起来吧，人多才......"
方泳正准备说不去了，但邹军突然又不说话了，方泳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着小司笑着回答，"k歌？...好啊，去吧。"
方泳看向小司，不知道他这句‘好啊，去吧'是让他也一起去还是单纯的指他答应邹军去k歌，有点尴尬。
"小司，对不起，我是高兴了才忘了...如果你不想去的话...就不用勉强的...我们..."邹军站在门边，一只脚在门外一只脚在门内，进来也不是出去也不是，处境显得比方泳还尴尬。
司彗抬头看了邹军一眼，脸上笑意不减，"怎么会呢？我也...好久没去了。"
邹军望着小司的笑脸，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只是有些不名所以的痛。邹军还记得他们最后一次k歌是两年前，而k完之后的第三天小彦和小司就被退了学，不错，那一天...是星期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