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连忙伸手捉住水道浮鍊,身体虽然勉强站直了,整条右腿却痛得只能蜷在一起。
发现刚没跟上来,东转头一看,只见他满脸痛苦,一手握著自己的脚底,一手懊悔的抓起自己头上的泳帽和蛙镜往水里扔。
「抽筋了?!」东游到他身边,看这情形也明白了。
刚咬著牙点点头,东抓起他的右脚踝往前拉,刚却痛得哀哀直叫,脚却怎麽也伸不直。
「把脚伸直。」
「好痛...伸不直啦...啊...啊啊...」刚几乎是呼天抢地了。
「啧,叫的真难听。」东乾脆伸出脚压著刚的膝盖,强迫他拉直腿。
「痛啊...痛痛痛...」刚哪里还有半点偶像形像,整张脸全都苦皱在一块儿,不住喊痛。
东却是看得轻笑连连,最後听不下去了,冷不防一句:「爱上小光不比这痛上千倍、万倍?!」
东却是看得轻笑连连,最後听不下去了,冷不防一句:「爱上小光不比这痛上千倍、万倍?!」
小刚还张著的嘴瞬间没了声息,好像正在播放的影片给人按了停格一样。
浑然不觉自己说的话有什麽不对,东呵呵轻笑:「张著嘴难看死了。」接著趁刚没回过神来,往他脸上泼了一大滩水。
那水自然一大半进了还来不及闭上的嘴巴。
「呸呸呸...」刚一面吐水,一面嗔瞪著东。
东好像没看到刚想杀人的脸色,只是笑道:「我是没在泳池里做什麽不该做的事,就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忍不住在水里放个屁或...」
「闭嘴!」刚简直无法想像,眼前笑得一脸欠扁的人就是杰尼斯里人人敬若天神的东师兄。
「哈哈...」东大笑了出来,随後又温柔问道:「抽筋好了吧!」
真...真的好了...刚难以置信的看著东,一时也弄不清楚他方才的举措是故意捉弄他还是为了治好他的抽筋。
「有什麽话上去说吧!」放下刚的脚踝,东自顾往岸上慢慢游去。
提早结束练习,二人换了衣服,东微跛著脚领著刚到俱乐部的包厢里。这里环境清幽隐秘,不经叫唤,服务生不会擅自进入,是他们这种公众人物最好的聚会场所。
东点了二杯饮料和一些点心,前头只是问了些刚的近况和一些客套场面话,刚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里,随口应了几声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麽,待服务生一走,他再也忍不住。
「东师兄喜欢光一吗?」
看著刚急切的眼神,东不禁有些羡慕,还是年轻人好,这样飞扬青春、什麽也不顾的激烈感情离他已经好远了呢!
「自然喜欢。」东微微笑道。
听到东的回答,小刚一下面如死灰,只觉所有希望的火苗在一瞬间都熄灭殆尽。光一本来就仰慕东,如果东不喜欢光一,他还能努力看看,但要是东也喜欢光一,自己...真是半点希望也没有了。
看到刚的神态,东不禁嗤笑一声:「「我喜欢他就像喜欢你一样。都是我可爱的师弟啊!」
东的话才刚落,小刚就好像快枯死的花木浇了水一般,立刻又显得生气勃勃、活力洋溢。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觉得自己好像太过急切,刚不好意思的掻掻头,又问:「东师兄对光一真的没有其它感情吗!?」
东瞅著他直笑,也不答话,只是慢条斯理的拿起饮料,细细啜了几口。
刚给他瞅得心痒难耐,心脏怦通怦通地好像要从嘴巴跳出来,就在他快受不了之际...
东才缓缓说道:「就算有也不是小刚对他那种。」
千期万盼的答案就这麽让东轻轻松松说了出口,刚的脑袋突然间一片空白,楞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细细品味著东的话语,竟也不知该为自己高兴好还是为小光难过好。
「可是...光一这麽爱你...」心底还是死命维护著所爱的人,刚一点儿也找不到刚才乍听到东的答案时的喜悦,只剩下替光一的不值和不平。
「爱?!」东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虽是望著刚看,却又越过了刚,落在遥远的地方:「在你们这种年纪弄得清楚什麽是爱慕、什麽是爱吗?」
「东师兄凭什麽说光一对你的感情不是爱?!」刚脱口而出的质询道。
光一这麽、这麽辛苦的、努力的爱著眼前这个人,他怎麽可以质疑光一的感情,怎麽可以这麽冷淡的评论著光一的真心! 刚是真的生气了。
收回视线,冲著刚微笑了笑,东淡淡说道:「我确实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不爱他...」
「你不爱他为什麽还跟他做?!」刚忍不住的吼道。
不曾想过刚竟会知道这件事,东楞住了没能答上话。
是真的?!他们...真的做过了?!一直怀疑的事得到证实,刚的胸口就像突然被人用力地踩住,窒闷地无法呼吸。
握紧了拳头,像是发泄似的,刚终於把噎在心里的话全都吼了出来:「你不爱他为什麽还要碰他?!你不爱他为什麽要伤害他?!你说疼爱我们根本全是骗人的!你是骗子!你这个恶劣的骗子!」说完一杯水就整个泼在东的身上。
「你不爱他为什麽还要碰他?!你不爱他为什麽要伤害他?!你说疼爱我们根本全是骗人的!你是骗子!你这个恶劣的骗子!」说完一杯水就整个泼在东的身上。
东也不恼,也没理会身上的水,只是定定地看著刚,直到他沈静下来。
看清楚自己没风度的举动,刚讪讪地低下头。
「我确实恶劣,」对自己做过的事并不辩驳,东只是淡淡的说道:「但没想过欺骗光一,我对光一没有感情,如果假装爱他,那就更加恶劣了。」
「可是...」可是什麽?!刚也说不上来,只觉得这样爱著东的光一好可怜,但难道因为这样,就能逼迫东师兄去爱光一?!这样对东师兄难道就公平?!抬头看著东,小刚明净的眼底却是复杂难辨的情绪。
「如果我欺骗他,便是对我自己的不忠诚,也是对光一的不尊重。」东迎视著刚的眼睛,坚定而温柔的说道:「爱著光一的刚,却拚命地把光一塞给一个不爱他的人,刚是不是也对自己的感情不忠诚,对光一不尊重?!」
"...对自己不忠诚,对光一不尊重..."刚只觉全身的枷锁随著东的话层层落下,整个人一下子轻松起来。
「是啊!天底下再也不会有人比我更爱光一了,我为什麽要放弃?!」刚喃喃念道,愈想愈觉信心十足、勇气百倍。
「任何事尽其在我,便是真的错失了,至少不会留下遗憾。」东对著刚微笑颔首,给他支持鼓励。
「是,尽其在我...」刚握坚了拳,对於他对光一感情的所有後顾之忧俱随著东的一句话而烟消云散,瞬间觉得希望光明,恨不得现在就直奔光一面前。
看著一直以来为情所困、委靡不振的小刚这时好像灌饱气的气球一样,活力充沛、信心满满,东的心里也跟著满足起来。
压在胸口的一块大石终於搬开了,这并不是把光一丢开的轻松感,因为他从来不曾把光一看成麻烦,而是...就像父亲给儿子找了桩好姻缘一样...
唉,用这种譬喻的自己...看来真是老了啊!
「哈啾!」冷不防一个寒颤,刚揉揉鼻子,他心里高兴,对身体的不适倒没多大反应。
反倒是一旁的东笑了出来:「第一招用用苦肉计也不错!」说完也不管刚,便打算起身走了。
「东师兄...」刚见东想走,连忙喊了一声,但喊他下来又犹豫著该不该说。
东见小刚踌躇也不催他,只是又坐了下来,等他开口。
「东师兄...喜欢锦师兄吗?!」小心地看著东的脸色,刚呐呐问道。
东闻言一楞,但也不放在心上,只是笑得自嘲:「怎麽全世界的人都看得出来?!我的演技真有这麽差吗?!」
不敢看东,刚只是低著头,握著拳,最後像下定什麽决心一般,一股脑儿的说道:「锦师兄这辈子不可能再爱别人,因为他爱的是我姐姐!」
"这辈子不可能再爱别人...他爱的是我姐姐..."东的脑子彷佛一下被抽空了...虽然早有臆测锦的心里已有别人,但这麽真实的听到,打击却好像远远超乎自己想像...
「那又与我何干?!」是自己在说话吗?!怎麽感觉如此遥远。
「东师兄,你放弃锦师兄吧!」刚继续说道:「虽然我姐姐不得已嫁给别人,但他们对彼此的爱刻骨铭心,这一辈子...」
"刻骨铭心"...难道自己的爱便不刻骨铭心?!可惜再怎深刻也刻不进锦的心里...东闭上眼睛,後面的话已听不真切。
「我姐姐当初会结婚也是为了锦师兄,最近她...她会离婚,他们二人终於可以在一起...」
看著东的情态转变,刚有些不忍再说下去,但想到东对光一做的一切,才软下的心又马上硬起:「东师兄,拜托你放弃锦师兄,拜托你成全他们吧!」
「说什麽成全...」东仰起了头,声音有些模糊:「你锦师兄又没喜欢过我。」接著目光又转回刚,神态已经恢复正常:「原来锦爱的是你姐姐啊!如果长得不像刚的话,应该是个大美人吧!」
「东师兄...」对於东的调笑,刚一点儿也笑不出来。z
东勾起唇角,摇摇头道:「刚是替你姐姐担心还是替我担心?!」
低著头不敢看东,刚是真的不知怎麽回话了。y
站起身来,东揉揉刚的头发,平静的说道:「刚,感情不只一种,也不是绝对的占有,我确实爱你锦师兄,对我来说,只要爱著就够了,至於能不能回应,那是你锦师兄的感情,我管不著。爱著你姐姐的锦师兄,才是现在完整的锦,我爱他,自然也得接受他爱著你姐姐的事实。爱...」站起身,喟叹一句:「若能控制,便不叫爱了吧!」幽幽话声随著他的脚歩而淡去。
看著东的背影,刚的心里竟泛起了些後悔...
第四章
看著桌上摊开的七、八份报纸和杂志,锦有些懵了。
东的母亲离婚後再婚以及他是继子的身份,从一开始便是公开的资料,没什麽好炒作。
但现在被挖出来的报导内容却是东的母亲在当时外遇,不顾生父意愿带著未出生的孩子投入新爱人的怀抱,还陷害东的父亲让他得不到小孩的探视权和监护权,如今罹患癌症,想在生命最後与东相认却被严厉拒绝。
东的生父被塑造成受尽苦难想要一叙天伦却不可得的可怜父亲,而东却成了怕影响前途,不认父亲的的冷血绝情儿子。
所有报导都对东负面而不友善,可以说完全毁了东长久以来建立的形象。
东所有公开行程和通告在报导一出来就全部停止,手机、家宅电话也暂时停话,虽然被媒体公开责备为不负责任,但却是最正确的做法。当对手在炒作新闻的时候,不回应与冷处理很快能降温,等新闻热度过了再公开说明,事件也就跟著淡淡平息。
但奇怪的是东的生父为何突然出现?!这种严厉的指控对东、对他自己半点好处也没有,为何他要这麽做?!东一向仁厚,又怎会待他父亲如此决绝?!躲避向来不是他的做法,为何第一时间也不见他出来说明?!
锦的心里有无数问号,但也只能等过二天与东见面时再问了。
「什麽?!东不出席?!」克大声的诘问经纪人:「那为什麽不早说,他不来,光我和锦排练有什麽用?!直接取消练习不就好了。」
克一上火,嘴就停不下来,跟经纪人骂骂咧咧的抱怨。b
锦在一旁自顾做著暖身操,心里却有些失望,他以为东就算取消所有行程也一定会参加排练,没想到今天竟不出席。
心思愈放在那儿,就愈担起心来,虽然东的压力承受度比常人强,平时对所有负面报导也都一笑置之,但这次却牵渉到他最重视的家人和他不愿提及的身世,是不是...是不是...他也承受不住了?
「...难道他连我和锦都要防备...」g
自克的声浪中抓到这句话,锦的心像被撞了一下,生生发疼,隐隐的却有些怒气自疼痛的裂缝中迸出。发生这种事,他可以逃避任何人,但怎麽可以连相交十几年的夥伴也躲避!
「小暮,东的电话几号?!」锦脱口问道。
停用手机和电话当然不可能就真的断绝所有外界联繋,通常会再办一只临时手机,号码只有经纪人知道。
「...他...他没有另外...」暮嗫嗫嚅嚅的回答最终还是断在锦凌厉如刃的眼光中。
让暮故意隐瞒...他...真的在躲他们! 这个认知让锦的怒气一下爆发出来,几乎是用抢的拿过暮的手机,锦一个个查询近日拨过的电话,最後看到一个通话人姓名只有"H"的号码,想也没想立即拨了过去。
一通接著一通,最後都以转入语音信箱为终结,像是一场耐力持久赛一样,锦就是不肯放弃,心里的怒火随著电话被拒接的次数愈烧愈旺,但心里的担心也随之更盛。
东是责任感很强的人,对工作尤其如此,就算再怎麽不愿意,只要是经纪人的电话他一定会接,这次却响了这麽久!
询问的眼光瞥向暮,暮却耸耸肩,有些无奈:「这二天东真的很少接电话,但留言他都会回。」
就在锦打算挂掉电话时,电话终於被接起。
「暮,什麽事?」电话那头的声音极其沙哑,还有明显的倦怠。
「你生病了?」锦直觉问道。
「锦?!」太过疲倦的声调甚至没法扬起一丝丝起伏:「暮呢?!」
「你病的很厉害?」锦仍是追问。
「嗯。算是吧!」话筒那边仍是淡淡的语调:「对不起,今天的排练...」
「看医生了没?」锦急切的问道。
「现在哪里出得了门。」东带点自嘲的笑道。一出家门恐就被记者堵死了。
「我过去看你。」
锦脱口而出的话语让东愣了一下,随即说道:「不用了,没这麽严重。」
「你的声音可不是这麽说的。」
话筒那头沈默了很久,才终於有了声息:「别过来...拜托...」声音里有著细微可辨的颤抖。
虽然只有几个字却听得锦心头突跳,那不稳的声线,是...恐惧!
天底下有什麽能让东感到害怕,害怕到连想竭力掩饰也掩饰不了?!
天底下有什麽能让东感到害怕,害怕到连想竭力掩饰也掩饰不了?!
「你到底怎麽了?!」锦心里发急,问道:「出了什麽事?!」
「没事...」
「我过去看你。」知道再问也问不出结果,锦索性不问,他现在只想见东一面,亲眼见他平平安安。
「不!」东低喊出来:「别来...拜托...」
又一次"拜托",这二个字就像刀子插在心上一般,锦再也管不了什麽,只是重覆道:「我过去看你。」
「...锦...」东的声音沈了下来,瞬间虚弱无比:「你为什麽要来看我?!」
「我是你的夥伴!还有为什麽!」完全无法理解东在这种时候还问这种无聊问题,锦忍不住吼了出来。
「夥伴?!」东低低喃喃:「可是我现在连夥伴也应付不了...」
「你这话什麽意思?!」锦听了不禁怒气上冲,骂道:「你到底把夥伴当成什麽?!你平时难道都是在"应付"我和克吗?!」
东低声笑了起来,笑里却掩不住酸涩:「锦,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是你勉强我要当夥伴的,所以我只能应付、只能伪装,但我现在真的没有多馀力气...」
锦张了口却无法说出任何话语,不自然的沈默蔓延在电话线的两头。
「如果你真当我是夥伴的话,请让我保留仅有的尊严和骄傲...」说完这句话後东便自顾挂掉电话。
手机拿在锦的手上,却是久久没有动作。
不愿打破二人现有感情的平衡,是他的坚持,可是心早已脱离他的理智向东飞奔而去,他的坚持在这时愈发显得无力可笑!
但...只要坚持下去,便能维持和东的关系,一直到...永远!!
永远...原来他想要的只是永远...多年困惑的答案在此刻呼之欲出,彷佛迷雾散去一般,心境一下清明起来。
自己真是个笨蛋! 这麽简单的答案竟然现在才想通。急匆匆地把电话塞还给暮,锦拔腿转身就走。
「锦,你去哪儿?!练习怎麽办?!」克喊道。
「你自己练吧!」撂下这句话,锦急的连回头都不肯。
「你和东都不在,我练什麽啊!」
「加强练习,不正是你最需要的吗?!」锦正经回答的声音渐远,场内笑声却"轰"地爆了开来。
「混蛋!」克低咒了句,接著拍拍手,大声喊道:「练习啦,笑什麽笑,今天统统陪我加强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