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干爹一家亲————清寧

「饶了你？没可能！」师傅手下脚下没停歇地攻过来。

我虽然是天才，但也是个十三岁的小孩，功夫还没到家。所以大多时候都会输给师傅，这样也是合理的吧！

不过，总有一天我会赢回来的。

因为我是天下最聪明的人！

早上的空气真好，山上的树木好像特别精神。

江湖中的人也得吃，我现在不是江湖人，但也要吃。

听师傅说，江湖，不是好东西。

可是，我想来想去，江湖不是跟山上一样吗？当我在山上，肚子饿了的时候得吃东西，难道江湖中人肚子饿了时，不用吃东西的吗？

「臭小子，你说芍芍是不是真的只想吃那个人家的饭？」师傅这么紧张，可见他一定是想了一整晚了。

「这些事你自己去问干爹。」我踏着愉快的脚步，看着四周的风景，一想到中午时有好吃的，就连地上的石头都觉得可爱。

「......」师傅皱起眉头。

偶尔也该孝顺师傅一下的，想想要用他那个笨脑子想东西，一定不好过，所以我很大方地提供答案。「那个人的年纪跟我差不多，你以为干爹会看上眼吗？」

「呵......早说嘛！」师傅笑了。

真奇怪，这就是感情吗？

师傅跟干爹老是恩恩爱爱的，没想到师傅会为这些事紧张兮兮的，紧张得要跟着一同下山。

想到这，我又想作弄师傅了。

奸笑兮兮地看向师傅，清清喉咙，故意提高嗓子，让走在前面的干爹也能听个一清二楚，「师傅，你这么担心，是不是不相信干爹啊？」

看到干爹的脚步顿了顿，师傅慌忙解释︰「才不是，我只是担心......担心......」

「担心什么？」我嘻嘻笑道︰「别急别急，慢慢来说。」

「臭小子，我为什么要给你解释？」唷，没想到笨蛋师傅的脑子还是有用的。

可是，他还是想得慢了点。

我跳得远远的才大声笑着说道︰「你的确是不用解释给我听，但你最好解释给干爹听，因为看样子，他现在非常生气。」

嘿嘿！笨蛋师傅已追着干爹跑去了。

这是我最喜欢看的事，呵......

很多时候，看到别人受难，都会很高兴。

因为我不怕报复，所以才会高兴。

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是最开心，也最能享受人生。如果做事畏首畏尾，是绝对得不到快乐的。

下了山，我还是先去买东西，师傅和干爹到药店去应诊。

「徒儿哥哥！」听这声音，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小马。

「什么事？」回头一看，果然是小马，「我上次给你的东西用了没？」

「用了用了，可是......」

「可是什么？」不会是没效吧！

小马笑道︰「可是，只有二少爷没上当。」

二少爷？「他外出了？」

小马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二少爷跟大家吃一样的东西，可就是他没有跟着中计。」

「唔......可能他刚好那天便秘吧！」这是我想到的可能性。

小马忽然笑道︰「不过也没关系，看到他们肚痛到叫天不应叫，叫地不闻，现在想起还是很想笑呢！」

不知是谁说过，一个人的快乐很多时是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

痛苦的是坏人，一点也不值得同情。

「徒儿哥哥，我听小方说，城外二十里的庙里有那些东西......」小马做出一个恐怖的表情，「听说已吓跑了五个人呢！」

那些东西？「是不是鬼？」

「殊......」小马瞪大眼，「不可以说出来啦！，要是说了出来，它们晚上会来找你的。」

我嘻嘻笑道︰「我才不怕呢！说不定那是一个绝色女鬼，到时可以大开眼界了。」

小马摇摇头，「鬼都是很可怕，才不会有什么绝色女鬼！」

「找天我一定要去看看。」看到小马那害怕的模样，忍不住逗逗她，「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不要不要。」她的头摇得波浪似的。

乐得我呵呵笑，抬头看看天色，也差不多时间到药铺了。

说不定现在已有好吃的东西有等着我呢！

到了药铺，果然看到那个呆头鹅，还有一桌子好吃的。

「臭小子，现在才回来。」师傅和干爹已经开始吃起来了。

「徒儿再不过来，这些东西就全被我们吃光光的啰！」看样子，干爹的心情不错。

什么嘛！呆头鹅是我认识的，带来的东西却有这么多人争着要吃。

忙坐下加入战团。

不过，还有啦！虽说师傅干爹口口声声说着要把东西吃光光，但他们都不会真的这样做，还是留着我喜欢吃的给我。

吃饱喝足，也得跟呆头鹅好好联谊一下，免被人家说我是一个好吃之徒。

「呆头鹅，你家很有钱吗？」我看他的衣着也只是一般嘛！为什么他家里的饭那么好吃呢？

「呆......呆头鹅？」他对着我眨眨眼，「是在说我吗？」

我忍不住嘻嘻笑道︰「当然是你。对了，你多大了？怎么老是一副呆样？」

他说道︰「我十......十六了。」

「比我大呢！」也比我呆。「好吧！看在你家的食物份上，你就当我的小弟，有事我一定帮你。」

可能比我豪气的样子吓着，只见他张大口，话也说不出来。

「呆头鹅，你有没有听说城郊二十里外的庙里有鬼？」我是问他，也是存心想吓他。

「鬼......鬼？！」呵......果然看到他把口张得更大的呆样。

「是呵！我打算明天就去看看，要是踫了个绝色女鬼，大哥我一定会介绍给你看的。」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背。

咦？呆头鹅的身体满结实的嘛！

他已说不出话来了。

嘿嘿，明天就让你看看大哥的本事吧！

3

既要看看那鬼长什麽样子，当然得要在晚上去看。

所以，我跟师傅他们说过後，就向城郊奔去。还好，我的轻功不错，所以不用半个时辰就到达目的地了。

夜幕初至，还可看到城郊地方，隐约有一座庙在其中。

真不愧是鬼庙，一路行来，只有满目青山绿树，半个人影也没看到。

我在这附近转了一转，只看到蛛网密布，就连这庙堂上的牌子都看不清，想来早已荒废不久了。

突然！树林中一影走来，背著一大扎枯枝，原来是一个老樵夫，他惊露愕然之色，退後了一步。

看他这模样，我怔了一下，摸一摸自己的脸，再向自己身上瞧了瞧。

「喂！」我对著老樵夫大喊∶「我又不是鬼，老爷爷，你怕什麽？」

他吁了一口气，道∶「小兄弟，你怎麽会在这？这庙闹鬼，你还是快离开吧！」

我扬一扬眉，「老爷爷，那你不怕吗？」

要是怕就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捡柴了吧！

「我现在就赶著回去，太阳一下山，一定没有人敢来的。我也是赶在太阳下山前回去。」他看了看我，「小兄弟，你快下山吧！要是吓坏了可不好。」

「下山？才不呢！我正是要上山来捉鬼的！」目送樵夫离去，我不但眉儿扬起来，就连眼睛也发亮了。

听这人说，这里真的有鬼罗？好哇！正好捉个回家让师傅他们看看，开开眼界。

趁天色还没黑尽，在庙内找一处地方，清一清理。

就选那神案下面吧！既可看到庙里一切，又有帷幕可藏身。

那想到我弄好了，刚坐了下来，就昏昏的想睡。眼睛一閤上，再也睁不开，没办法，赶了那麽长的路，又做了点体力劳动，自然是又倦又累了。

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发现身上多了一张白衣。

奇怪，这天不凉，身上也暖暖的，但看到这白衣，心里倒是泛出一股寒气。

我定了定心神，就在这时，眼角看到一道白影一晃而过！

把眼睛睁得大大，睡意全没了。

一时间，我充分体会到什麽是毛骨悚然。鬼！莫非真的有鬼？！

等等！我是来捉鬼的，绝不能怕鬼！而且，就算真的有鬼，真是鬼把白衣盖在我身上，那也是怕我睡著会凉。所以就算是鬼也是一个好鬼，不会害人。至少，不会害我。

这样一想，我又不觉得可怕了。

轻轻把神案的帷幕揭起，藉著月光，凝神一看，刚才的白影又出现了，这次不是晃，而是移动起来，向门口飘浮。

是鬼！真的是鬼！不是道听途说，我真的看到了。

悄悄从神案下溜出来，小心奕奕地向那白影走去。

那知，那道白影忽然回过身来，然後我眼一眨，他......它......居然消失在眼前。

不见了鬼影，我心下一凉，不会是走到我背後来吧！

心下一想，马上转身。

啊呀！那鬼影果然来到我身後，白影也吓了一跳，还飘退了一步。

咦？这样看来，这只鬼是怕了我不成？

呵！没想到鬼也会怕我耶！

这麽近的距离，看得明白了些。原来在飘的是一身白衣，衣袂飘然。

「你！是人，还是鬼？」

「你！是人，还是鬼？」

那白影也在说，竟和我说一样的话。

我可以肯定他是人，不是鬼了。

有点失望......

我对白衣人说道∶「那麽，你是人了？」

「那麽，你是人了？」

又是异口同声。

我呵呵大声，白衣人也同是笑得弯了腰。

好不容易止住笑，我向他走近一点，靠著一点点月光，把他打量打量。

白衣人原来跟我一样，是个弱冠少年。

不同的是，我穿的是一身布衣，看起来只是一个街上随处可见的小兄弟。而他，则是锦衣繍服，风度翩翩俨然佳公子。

「我有话要问你。」

「我有话要问你。」

不由我不睁大眼，因为我们又是一次异口同声。

又是一阵大笑。

少年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说道∶「你先别问，要不，我们又来个异口同声，那就什麽话也说不成了。」

点点头，听他问道∶「你为什麽会来这里的？」

我乐呵呵地说∶「真巧，我也正想问你这个。」

两人席地而坐，管他鬼不鬼的，我先说道∶「我是要来捉鬼的。」

「我也是！」白衣少年笑道∶「没想到鬼没捉著，却捉了个小兄弟。」

我笑了一下，突然想跟这个刚认识的少年开个小小的玩笑，故意看向他身後，装出一个诧异的样子，「鬼......鬼呀！」

「鬼？！」

只见他一旋身，步下一转，把我护在身後。「鬼在哪？！」

「好啊！没想到你也有一身功夫。」我拉拉他的衣袖，「你叫什麽名字？」

「我......我姓......风，单名一个雷字。」他向我问道∶「小兄弟，你呢？我说了我的名字，你也该说说了。」

风雷......宇恬......风、雷、雨、电？！

呵......他的名字跟呆头鹅居然还能成双成对呢！

「小兄弟，你笑什麽？」风雷不解地问，「我的名字有什麽好笑的吗？」

「没有没有，只是想起我的小弟，他的名字跟你的正好是一对呢！」

「你的小弟？你还有弟弟啊？」

「不是不是，是我新认的小弟，他的名字跟你是一对，但你们可是一点也不相似。」想起那只呆头鹅，不由笑了起来「他呵！是一只呆头鹅，老是呆呆的，很好玩。」

风雷笑了笑，「既然呆呆的，你还认他当小弟？」

「可是他人很好嘛！」而且，吃了他两顿饭，也总得回报些什麽吧！「所以我得保护他呀！」

「呵......那小兄弟，你还没跟我说你的名字呢！」

「......」

「小兄弟？」

「......」

「小兄弟？」

师傅说过，江湖上好的人都是直来直往的，这才是真性情。

但是......我真的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名字耶！

「你叫我『徒儿』就可以了，反正大家都是这麽喊的。」我还是不想让他知道我的名字啦！

「徒儿？」他歪头想了想，「可是，你不是我的徒儿呀！」

「没关系啦！」反正别叫我的名字就好了。

「那好吧！我就叫你『小徒儿』吧！」

皱皱眉，「听起来好像你比我大......」

「我十六了，当然比你大！」你打量我，「看你也不过十岁，怎会比我大？」

十岁？「我十三了。」

什麽嘛！只比我大三岁，有什麽了不起的？

他露出一副「真想不到」的表情，「小兄弟，你的家人不给你吃饭吗？」

也可以这样说吧！反正必要时还得跟师傅抢。

但有些时候，他们也会弄些好吃的给我吃。

所以，还是不算。

我摇摇头，看看天色，没想到才一会儿，就开始天亮了。

「哎！大哥哥，不聊了，我要回家。」站起来，拍拍身後的尘埃。「原来这里一只鬼也没有，真没趣！」

「小徒儿，我们改天再见。」说完，一晃身，居然就这样在我眼前消失。

天啊！他才是鬼吧？

回到城里，第一个碰到的人就是呆头鹅。

「徒......徒儿......」

唉，他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你......怎......怎麽这样早？」

我拈高脚，拍拍他的肩膀，「肚子饿，吃东西去。」

「好，我......我请客。」

呵，当然是你请客了。也不想想我身无分文，要不是看到呆头鹅在，才不会提议去吃东西呢！

挽著他的手，他带著我走上城中一家酒楼。

「吃......吃什麽？」

「我只要吃些早点就可以了，现在我的肚子饿得直打鼓，吃什麽都可以。」这是实话。

看看四周，从刚才进城时就觉得奇怪，这附近好像多了很多别地来的人，不，正确而言，多的人中有更多的是乞丐。

「喂喂喂！什麽时候来上菜啊？！」听到隔离位的人在大喊。「老子上来这麽久了，你们这家店到底会不会做生意？！」

「对不起对不起，快来的了。」店小二躬身道歉。

哼！这种人真讨厌！

拈了一粒花生米，手指一弹......

「哎呀！」那人弹了起来。

哼哼！

才刚想开开心心地喝两口茶，马上就被人打扰了。

「小兄弟，你跟我们帮主是什麽关系？」来人是一个，不，一群乞丐。

帮主？乞丐帮主？！

我那会跟乞丐有关系嘛！「没有，我都不知道你们在说什麽。」

乞丐中一个看起来辈份很大的走上前，握著我的手，小小声的说∶「别人可能看不到，但老乞丐我刚才看得一清二楚，小兄弟刚才的功夫正是我家帮主的拿手绝活。错不了的！」

什麽嘛！为什麽老要把我跟乞丐扯上关系？

「小兄弟，请问是谁教你的？」

还没弄清楚他们的来意，最好就是什麽也别说，「我不知道你说什麽，我也没有什麽功夫，老爷爷你会不会是年纪大，看错了？」

不待他说什麽，叫小二把我刚才要的东西打包好，我拉著呆头鹅站起来往外走。「老爷爷，城东那头有个不错的大夫，你让他给你看看眼吧！」

「小兄弟......」

不管身後的老乞丐在说什麽，拉著呆头鹅走得愈来愈快。

怎麽才一出门，就惹来一帮乞丐呢？

回头一看，糟了，他们还跟在我身後跑。

天啊！他们不会是要跟我回家吧？我那来那麽钱给他们呀？

最糟的是，乾爹会打死我的。他最恨别人乱花钱，特别是花那些没必要的钱。

4

那群乞丐果然好能耐，居然能跟着我一路跑到山上。

「师傅！」一直冲到家中关上门，对着那对呆了眼的两人说道︰「糟了糟了，师傅，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乞丐？今早回来时就有一大堆跟着我身后跑。」

会不会是师傅不给人家钱？所以才会这样？

可是，也没可能会得罪这么多的乞丐吧！

「有什么好奇怪的？」臭师傅不以为然的说道︰「想当年，我身后可是跟着一个城那么多的乞丐也没你这么大的反应，你这样子，真是太不像我的徒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