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秋月————宇宁

作者:宇宁  录入:12-07

不知过于疲劳还是身心觉得困乏,他闭上眼睛睡了过去。墙上的挂钟在响了五下后,黄月希开门走了进来,听到动静的林晓风也微微睁开眼睛,看见黄月希一步步向他逼近。
他走到他身边,捏住了他的下巴,然后用另一只手拔掉了他嘴里的布,面色清俊地说:醒了?
微微觉得脸颊两侧地肌肉酸痛,林晓风瞪了黄月希一眼,说:为什么抓我回来?就算你关我一辈子也没用。
黄月希却什么也没说,退下身,静静褪下自己的外套,露出洁白无暇的衬衫,这是他曾经多少次为他亲自手洗和熨烫过的衣服。不由眼酸,林晓风低下头去。
黄月希默默在厨房下了水饺,又端过来,喂林晓风吃。林晓风抗拒着,悉数将喂进去的又吐出来。黄月希默不作声,最后也终于爆发,把碗摔到一旁的桌上。
你到底想怎么样?
放我回去!
黄月希面露冷酷:那不可能!
可你关不了我一辈子,我是有婚约的人。
良久黄月希开口:我已经在准备出国手续,你跟我一块去欧洲。
林晓风大笑:笑话,我为什么要跟你走,你又凭什么要我跟你走。
黄月希冷酷的表情终于抹上一层悲哀: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们就不能好好过日子?我是受的了,为什么你就不行?之前那么大的关卡我都忍着熬过来了,如今这些小的坎坎坷坷你就说你累了,要放弃。
林晓风没有看他,说:黄箫亚把你带走后,我就已经决心和你分手了。是你执迷不悟,非要纠缠到现在。我和你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们不可能再有交集。
黄月希一挥手把桌子上的东西全扫在了地上,然后又指着自己曾经割伤过的手腕,气喘吁吁地说:那我这个又算什么?完全自做多情吗?我不相信,你不可能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了!
林晓风嗤笑说:确实是逆自做多情,我曾经和你在一起,只不过是看在你是黄家的人份上,黄箫亚养育了我那么多年,算我报答了她的恩情。现在你们家的人已经知道我们的事,我不想再惹事,所以就想把你还给他们了。
黄月希冷笑:那这么说,我一直是你的爱情玩偶了?
林晓风说:心甘情愿,各取所需。
黄月希继续冷笑,眼睛却泛上一层泪光。他偷偷转过脸去,抹掉了,但被液体就浸润过的眼圈还是红的。
我真傻。
林晓风抬头看他说:我们都有错,你放了我吧,一切到此为止。
黄月希思考片刻,却说:就算我死脑子好了,我已经决定了不管你爱不爱我,我也要你永远跟着我。下个星期一的飞机,我带你去欧洲,我们永远不分开。
林晓风终于被惹怒。奋力地挣脱束缚,他狂吼乱叫:为什么你还是想不通,这样分开有什么不好?你放了我吧,我们各自过各自的生活,谁也不让谁再痛苦下去!
黄月希也跟着吼道:不,我不!我离不开你,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
林晓风突然怔住,说:那如果我真的快死了呢?
黄月希仿佛置于高山之颠,神情冷漠却坚定无比,他说:你要死了,我就跟你一块去死!
林晓风打了个冷战,有什么东西在他胸中迅速成形。他更坚定先前的想法,如今作困兽之斗,莫如想办法逃出去远远离开这里。
他不想死,更不想黄月希为他死。忠贞不渝的爱情他虽企求,却不愿看到黄月希因为他的离开陷入痛苦的泥潭也离开这个虽痛苦却依然充满生机的世界。他的命不值得另外一个男人为他痛不欲生,他情愿一个人逃到无人的野外,守候死亡直到日月无光。
黄月希把他一个人留在客厅,灯全熄掉了,只有窗口射进来的月光洒在地上微微发着光。林晓风看着月亮出神了一会,然后突然挣扎着连人带椅艰难站了起来。因为手脚均被同椅子一块缚住,行进中背弓的如同虾米一样,缓缓靠近桌边,然后转身努力伸手去够桌上的水果刀。一切都在死一般的寂静中进行,已经碰到刀柄,林晓风忍痛,不顾勒的死紧的手腕处的尼龙绳,终于成功在握,抓住刀柄,收手缩了回去。
林晓风大大松了口气。他又返回到原处,侧着身子坐着,以让唯一一处光源的月光可以照亮他的手臂,他立刻操刀而下,缓缓却沉稳地一下下磨着绳子。待终将尽时,林晓风激动地到底还是手滑了一下,锋利的刀刃滑过他的手腕,鲜红的血珠子立刻冒出来,然后汇聚成一条血痕,沿着瘦骨嶙峋的手骨流下来,滴到地上。
林晓风双手使劲,身子便应声而落,房门也是在这时候毫无预兆被打开。
黄月希大步冲到他身边,揪住他的肩膀,一直把他逼到墙上:你真的想离开我,你就这么想从我身边逃开?
林晓风大大睁着眼睛,惊恐地看着黄月希:我告诉过你放我走的,你不放我当然会逃。
黄月希大力把他抱住,林晓风瘦弱的身体陷入他的怀里:不,我不放你走,决不!
林晓风还没来的及反抗,黄月希弯下腰,打横抱起他,挣扎一直到被丢在床上,彻底宣告失败。
黄月希猛的抽了林晓风一个嘴巴,撕开林晓风的衬衫,风卷残云般就吻了上去。疼痛的性爱是林晓风一直以来所畏惧的,他是个禁欲惯了的人,唯一有过的几次激情也全是在黄月希带领下经历的,而如今黄月希带给他的不仅仅是身体的剧痛,更是身心上的折磨。
他深知现在的黄月希已经完全爱惨了他,爱到欲罢不能,虽生犹死。可是他越这样,他就越不能接受。现在爱深一分,以后同就多一分。爱可以爱到让一个人死,恨却能让人永远独活,而他需要的恰恰是这个。
黄月希在他身上发泄过一番后,林晓风死了般地横趟在床上一动不动,身体从上至下满目狼藉。

第二天,一直昏睡不醒的林晓风朦胧中听到电话响,是自己的手机,熟悉的铃声有规律的响着。睁开眼望去,黄月希正站在床边拿着手机看。
林晓风有气无力地问了声:谁?
黄月希答:医院打来的。
林晓风立刻翻身做了起来,身体被牵动的地方到处叫嚣着痛。他忍住,伸手去夺手机,却被黄月希一个退身闪过。
他问: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临夏佛鞥脸色惨白,却依然不嘴软道:还给我!
黄月希怔怔看了他一会,丢下手机就回身走了。
林晓风大大舒了口气,手机依然作响,仿佛催命铃声一般。他庆幸黄月希幸好没接,因为他不敢保证是不是医生又来催他快些住院,如果那样一切都将败露,他所作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按了接通键,那边果然传来的是林娟主治医师的声音,诉说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林娟的病情突然出现异常,情绪极不稳定,医师劝林晓风最好尽快来一趟医院。
林晓风立刻着了慌,挣扎着赤脚跑出卧室后,看到黄月希便扑上去,求他说:我妈在医院,你放我出去一次好不好,我保证再回来。
黄月希呆呆看着他,仿佛考虑话中的真实有效性,目光转到林晓风手中的手机时抢过来,回拨了一次。在黄月希向医师求证过程中,林晓风一直担心受怕,生怕暴露了什么不该暴露的。
幸好天尚怜人,黄月希答应放了他,不过要求约之同行,林晓风没有多说什么,迅速便出了门。
一路辗转到了医院,林晓风刚从出租车上下来,黄月希则也下车,仅仅跟在他身后。林晓风疾步走向医院大门,快到住院部的时候,微微抬头,觉得猛然凭空刮出一道风,正心生疑惑,一个东西便从天而降砸在他脚下。黄月希拉他一把,待他向地下望去时,女人七窍流血的脸映入眼帘,林晓风头一晕,栽了过去。

接下来的日子,林晓风已经忘记怎么度过的了,只依稀记得黄月希一直在他身边,陪伴他,安慰他,照顾他。
可林晓风还是彻头彻尾感到了绝望。他从绝望中走来,再回到绝望中去。对生命的渴望他不再苟存一丝,就算黄月希给了他多少温暖,都已经回天乏术。
他已经决定对生不存任何一点妄念,他开始绝食,本就荏弱的身体迅速瘦弱下去,活骷髅成了他最真实的写照。
黄月希更加坚决了带林晓风去欧洲的决心。伤心地不可留,他要带他走,带他在另外一个地方重新开始,连同他们的感情。可他完全没想到他们之间的爱情早已经成为强弩之末了。
黄月希带林晓风走的那天,已然坐在轮椅上的林晓风如一缕青烟消失了T城国际机场。趁黄月希转身去托运行李之际,林晓风被早准备好出场的陈剑峰带离了那里。
林晓风不愿去想黄月希发现他失踪后会怎样暴怒,又会如何发疯似的在整个机场找寻他,他只想离开这里,离开他。
天还是如同碧玉般的湛蓝,人群穿梭不停,林晓风很快便消失在人丛里,成为其中的一员。陈剑峰马不停蹄在几个小时后就带林晓风去了城西另外一个机场,去海南的飞机五十分钟后准时起飞。

三个月后……
远处有几个孩子在一处玩耍,另外一些地方则零零落落散着几个青年人。在这样一个海滨城市,人们总是喜于户外运动,就连有病在身不适远足的林晓风也忍不住让陈剑峰推他出来,在公园的一角享受着宜人的春光。
医生说你的病情好转好多,保持乐观的心态最为重要,说不定能拖到七八十岁也不一定。陈剑峰说。
林晓风笑了笑,他已经无所谓了,生死对他不再重要,只是不知道远方的那个人是不是还在痛恨他,还是已经把他忘了。他看着不远处亲昵的一对情侣,突然生出一种想法,若是多少年后还存活在这个世上的他哪天在街上偶遇到黄月希,他们是否还能如同从前那样卿卿我我。
林晓风不禁为自己突如其来的这种想法逗乐,嘴角浮出笑容,手扶轮椅,向前滑了几步,边对陈剑峰说:我们再去前面看看吧,今天阳光很好。
陈剑峰听着便伸手去推,前面不远处在草地上休憩的白鸽仿佛受到惊吓,突然展翅飞向蓝天,两人又不禁驻足观看,纯白的鸽子在天空下盘旋翱翔,阳光一片美好……

推书 20234-12-07 :大雨中————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