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是甜言蜜语的话,听在子离的耳里不知怎么就变了样。凉公子怎会是那种轻易放开自己想要的东西的人呢?......自己的形象在他眼里似乎不怎么高大的样子啊......子离嘴角微微抽搐。多怀念当年刚捡到他时,那双倔强却带着一丝仰慕的眼睛。可现在,那双眼中除了爱恋,就是爱恋,不管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不管自己做了什么样的事。这样的爱恋虽然让自己心头暖暖的,可想到两人的年龄差距,他还是有点不甘心。"好歹我也比你大了五年,怎么也该尊敬我一下吧?"即便知道这反抗微弱得苍白,但为了心中仅存的骄傲,他还是忍不住抗议一下。
血衣眉头微皱。一直在旁边偷听的无笙也忍不住哧笑出声。这一笑可让子离的脸皮更挂不上去。"凉公子,其实少主很想把你当作自己的所有物收着,掖着,不让别人碰不让别人看呢!你还想让他对你尊敬,这不是很好笑吗?"无笙毫无顾忌的说出血衣的真正心思。
子离脸色刷的就黑了。收着,掖着,不让别人看不让别人碰?这根本就是对待物品的态度!没有尊敬就算了,居然还把自己当作物品来看待!士可忍,孰不可忍,一甩衣袖,他气鼓鼓地坐到一边,不再理会血衣。
冷冷的瞟一眼眼神四处游移,企图推卸责任的无笙,血衣慢慢开口:"无笙,若你希望被调去与落叶一起去漠北,就笑下去吧!"
这下,脸色大变的是可爱的无笙。漠北啊漠北,一个如花少女去到那,只需三天,即可成为昨日黄花。颤抖抖的靠近背对自己的子离,无笙眼中含着泪花:"凉公子,小女子不愿去漠北,真的!求你别生气。做下属的不容易,请您体谅体谅吧!"说着,还抽吸了一下。
居然用这种方法威胁小姑娘!子离正想说些公道话,转身一看,哪里还有无笙的身影,只有血衣站在眼前,近得连呼吸都可以感觉到。胸口一滞,子离下意识的向后挪。这孩子果然长大了,曾经只到自己的胸口,现今已和自己差不多高了,站在自己眼前,竟有不小的压迫感。
"不是不尊敬你......"弯下腰,血衣贴着他的耳廓,低声诉说,"可把你放在高处,我如何碰得到你呢?只有把你拉下来,即使要困着你,锁着你,我都要把你留在身边。让你再也逃不了。"
身子因为耳边的轻声细语而微微颤抖,子离脸色彤红,一时都忘了身前这名少年比自己小了五岁。
这样毫无抵抗力的子离什么时候看过了?血衣盯着眼前难得的光景,心中一动,轻轻吻上这个总能让他心绪不宁的人。
开始只是浅浅的舔吻,渐渐的,舌尖窜进子离的口中,若即若离的调戏他,直惹得子离恨不得推开这个恶劣的家伙,偏偏环在腰间的手让他怎么也逃不掉血衣的戏弄,只能发出不甘心的呜咽声。直至将子离憋到几近窒息,血衣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他的唇。
狠狠的大吸一口空气,脸色绯红的子离咬牙:"你这家伙在干嘛?"血衣忽然扬起嘴角,一把拉起没有准备的子离,大步走进寝室,将他甩到床上,拉下帐帘,压了上去。
愣了半天的子离直到感觉到他的体温后才反应过来:"你,你干嘛!"大叫着,就要推开身上的少年。对方却如磐石般固不可移。
"我不会让你难受的......"轻轻的话语如同安慰一般,让子离登时明白即将发生的事情。挣扎更为激烈,身为男人的自尊让子离恨不得将身上的少年扔到窗外:"你知道什么!我是男的!你知道怎么做吗!"
"当然知道。"血衣眼中带上戏谑,"凉公子竟然连龙阳之戏都有收藏,果真是爱书如命。"子离一惊,急忙辩解:"这书是连同其他书在同一个箱子里发现的,我不是故意想要收集啊!"
将他胡乱挥动的手钳制在他头上,血衣不听他辩解:"若不是这本书,我又怎么知道如何更好的爱你呢?"
该死,这孩子的力气竟比自己的还大!子离沮丧的认识到这一点。反抗不成,只好使出哀兵政策:"我怕疼......"比起男人的尊严,这种丢脸的话实在不算什么。当朝流行男色之风,多多少少都会听说过男男之间的情事。疼痛,似乎是受方必须拥有的经验。
边将他的腰带解开,血衣边安慰:"我会很小心的......"光滑的肌肤露在空气中,带着诱惑的光泽。子离还想说些什么,却猛地一颤!
舌尖沿着他的锁骨滑至喉间,极色情的动作让从未接受过这样刺激的子离难以自制的呻吟出声。"呜......"死小孩是怎么学到这一招的?
抬起头,血衣吻上子离。许久,子离才看到那张倾城的脸稍稍离开自己,一双水润的眼眸魅惑得不可思议。他是认真的。子离心下叹一口气。
果真是对他没有任何抗拒能力啊......直直看进那双眼眸,仿佛连灵魂都被他牵引了进去。心下的挣扎与难以接受逐渐被眼中浓浓的爱恋给冲去。忽然,血衣拾起他的手,在手指上落下细细碎碎的吻。"从前,是你拉着我。你保护我。你崇爱着我。现在,轮到我来拉着你,保护你,爱你了。"
子离忽然很想笑。笑自己的痴。不过一句话,竟然再度沦陷。
感觉到自己的手脱离了束缚,子离抬手,环绕住他的脖子。"一定要温柔啊......"说出让自己脸红无比的话,他拧过头去,一副任君宰割的模样。
血衣低笑:"自然。"
逐渐赤裸的两具身躯,炽热的体温燃烧着对方,淋漓的汗水与低低的呻吟让一切变得更为疯狂。什么世俗,什么禁忌,一切都不重要了。
只不过,当那少年进入自己的身体时,子离还是忍不住惨叫一声。从后面抱住自己最重要的人,血衣贴着他的耳朵,一遍又一遍的唤着:"子离......子离......"这名字,他能否一直唤下去?怀中这个温度,能否永远属于自己?
抱着他的手臂忽然被咬住,尖尖的虎牙在白皙的手臂上留下殷红的痕迹。炽热的液体沿着他的手臂滑落在铺被上。血衣心疼的轻吻他的耳际:"别哭......"
止不住的泪水从紧闭着的双眼中不停流出。
身上的酸痛让子离怎么也不想睁开眼。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被人搬来搬去,又擦洗了好几次,到最后放到一个不知哪的地方,他还是不肯睁开眼。
没脸见人了。尽管闭着眼,他还是皱起眉头。一个大男人,就这样被一个少年吃干抹净,甚至在中途还很享受的像个少女般呻吟出声。不堪的回忆让双眼闭得更紧。......如果不是肚子再三的抗议,也许他真的会装睡到死。
"咕咕咕......"很不文雅的声音实在让他受不了,终于睁开眼,慢慢爬起来。"痛死了......"从腰际下部传来的阵痛像是在嘲笑自己的冲动,让他恨不得将自己的记忆放到河里洗个干干净净。偏偏,发生经过结果,在心里的印象比石刻的还要深刻。血衣虽然有点生涩,却不知怎么竟然能一再挑起自己的欲望,害得......
咬咬牙,他很用力的甩开脑中越来越不受控制的思想,从床上撑起上半身。
这里显然已不是依栏院,精致典雅的家具与昂贵的摆设,再加上睡梦中依稀听到的"少主",想来自己已经到了玲珑楼。
窗外传来得唰唰声让他惊讶的从床上下来。推开半掩的窗门,随后便是满眼的竹子。孤高清冷的样子,就像它的主人总是表现出来的神情。
可事实上这孩子却是细心得让人想哭。子离扬起嘴角。
慢慢走出房间,幽静秀雅的亭园让子离不得不佩服建造这个房子的人的品位,每处都可以看到主人别具匠心的设计,细致到让人叹为观止的地步。
"少主在书房。"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顾着看景色子离有点惊讶的看向来人。那人看来不过十七八岁,身材挺拔,五官端正,像是练武之人,只是眼中带着不容忽视的敌意:"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秘术把少主迷得神魂颠倒,可只要我在这个家一天,就不会允许你兴风作浪!"
子离一愣。什么时候他成了别人眼中的狐狸精了?"这位仁兄,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你还想狡辩?我都看到......"他忽然涨红脸,一句话憋在喉咙顶,似乎怎么也说不出来,好半天,才勉强吐出几个词:"少主......少主抱着你亲......的样子了!"
子离恍然大悟。可惜悟出的道理与那少年心中所想的南辕北辙。
这少年竟然还是个童子鸡!
转念一想,这少年应该比血衣年长,但为何竟比血衣单纯呢?难道真是自己的教导方式出问题了么?还是说那本龙阳之戏真的有那么大的作用?
心思万千,就是不去思考为何这少年对自己极度敌视。
"你叫什么名字?"子离忽然朝他微笑。虽然在长相上,子离远比不上血衣那样精致,但也算清秀俊雅,再加上那张不温不火书卷气味浓郁的笑脸,不知骗倒多少少男少女的芳心。
少年果然忍不住微微脸红,但立刻又恶狠狠的瞪着他:"给我记好了,我是黑鹰的上官舫!总有一天我们要把你撵出玲珑楼!"
黑鹰?子离眉尖一挑,想起血衣给自己说的关于白狐教的设置。最上面的是教主,下面则分三个堂,负责搜集信息的黑鹰堂,负责教外事务的灵雀堂,以及负责教主及堂主们安全的白狐堂。
这些人都想撵走自己吗?......真是有意思的人生啊!越战越勇的凉公子眼中闪烁着对即将到来的灾难的期待。
拍拍他的肩膀,他露出个奸诈的笑容:"有本事就来吧?"做坏人就要做到底,以免人家满怀热情却无用武之地。
上官舫气极,就要发作,却已不见了子离的身影。"该死的狐狸精!"他恼怒的一跺脚,转身跑去黑鹰堂主的住处。
他一定要把这个狐狸精扔出玲珑楼,让他受尽世人的耻笑!
一路摸索来到一间别致的院子,子离松了口气。这里的人都不太合作的样子,害自己花了不少冤枉力气。本就虚弱的身子实在受不住这样的折腾,不时抽痛两下来向自己抗议。
敲敲房门,只听里面传出熟悉的声音:"请进。"子离忍不住笑开脸,推门走了进去。房内的人正在埋头写东西,一旁站着的是个四十来岁的男子,正在与他商议着什么,抬眼望见来人是子离,脸色立刻沉下来。似乎觉察到他的不对劲,血衣也抬起头来。"子离!"看到不期然的脸,他急忙站起来,绕过男子朝他走去。"身体还好吗?那里的伤我给你上了药,现在还疼吗?"一连串的问话让男子更是皱紧眉头。
原本还是笑着的脸在听到他一句"抱歉,我不该做那么多次的"立刻变色。捂住那张还想说些什么的嘴,子离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做都做了,道歉有什么用?我饿了。"血衣脸微红,急忙转头,向男子说道:"珞,让他们马上做些菜,子离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珞冷冷的扫了子离一眼,应了声,正要走出去,却听子离带笑的插上一句:"可别公报私仇,放些泻药或毒药到菜里面啊!"手中的笔立刻被折断。
血衣不赞同的掐了下子离笑得正欢的脸:"你知道他们不喜欢你。"
"正所谓越战越勇,挑战越大,这生活才更有意思嘛!"子离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眼光落在桌上成山的册子,他拿起一本翻看了一下:"易莲真的将一切交给你,自己不管了?"来之前就听他说易莲已跟自己的护卫游历四海,现在他才敢脚踏实地的站在这块地皮上。
能让玲珑楼在五年时间就扩展到这样的地步,易莲的才干的确让他佩服至极,若不是两人之间敌对的关系,他真希望能和这样的才子切磋一下。可惜,现在别说原来糟糕的关系,单是诱拐他儿子上贼船这件事,就足以让这个天人般的男子将自己化为一堆尘埃。
一想到那男人眼中可能冒出的寒光,他忍不住抖了抖。
血衣叹气,收拾台面上放得有点凌乱的书册:"虽然之前我也有了解一点,可现在看来,不过是皮毛而已,若不是有络帮忙,我真会将这玲珑楼给毁了。"
"你太小看自己了。"子离摸摸他的头,一如五年前的习惯动作,"能在十五岁便有这样的功夫,能在十五岁便成为一教之主,放眼天下,能有几个?我说过,若你遇上困难,我会替你解决的。有我呢。"
我就是不希望你出手帮我。血衣小声嘀咕。
子离怎么会听不见?只是笑不作声罢了。他有他的倔强,自己也有自己的坚持,看谁厉害吧。
"玲珑楼竟然与朝廷有买卖关系?"看到账本上的记录,他吃了一惊。
"嗯,每年的年底朝廷都要从杭州购进一批货品,而玲珑楼则是替他们挑选货品,再发上京城。"
"年底?也快了。这天也渐凉,水运恐怕会有问题吧?"
"只要河道没结冰,就用水运。"
"剩下的就是陆运了吧?"
"剩下的由灵雀负责运送......""少主!这种事情不足为外人道也!"珞的声音打断两人的交谈,大步跨进房内,他毫不客气地从子离手中夺过帐本,"凉公子,请自重!"
血衣正要斥责,却被子离挡下:"抱歉,我没注意到这一点。向来轻浮惯了。"说着,还状似轻浮的嘿嘿笑了两声。随后,他满意的看到珞越发黑暗的脸色。
这个坏人,他还是当得很过瘾的。
身子一养好,子离就闲不下来了。玲珑楼里的管事们都把他当作虚无的存在,即便他想做些什么也无从下手。这日,坐在庭院的台阶上,晒着温暖的阳光,子离慵懒的看着院里渐渐落下的黄叶,心中想着如何反击。忽听身后传来一阵呵呵的童声,从头顶落下一堆枯黄的树叶,纷纷然的像冬日的雪花。
子离转身一看,几个小童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手中还沾着几片没撒出去的树叶。"哥哥好好看!"软嫩嫩的声音说出赞美的话语,让他忍俊不禁:"你们怎么在这里?小心让夫子看到,又要背书了!"这些孩子他在北苑的书院里看到过,似乎都是玲珑楼里的堂主或管事的孩子。
小童们掘起嘴:"今日不用上课,夫子病了!"
子离瞧他们一脸无聊却不知如何是好的神情,心下一动,笑道:"既然无课,哥哥教你们做花灯可好?"提议一出,立刻得到他们激动的附和。自己也兴致勃勃的子离立刻将反击的事扔到了脑后。
让他们取来竹篾,画纸,细绳,子离就地打坐,全神贯注的做起花灯来。一旁的小童一边看一边帮忙,不时发出惊叹的欢呼声。一旁路过的丫环好奇的凑过去,也被他吸引住了,停在那里不愿离开。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惊叹声也越来越大,整个院子里围满了看热闹的下人,这等场面终于把管事的招来了。"你们为在这里干什么......"话才出口,就收到众人"闭嘴"的眼神。管事的伸头一看,倒吸一口气:好家伙,这花灯竟做得这样好看!瞧着瞧着,也加入了屏息静气的人群中。
倒是被围在中间的子离似乎没发现周围越来越多的人,手指灵巧的穿线,扎篾,糊纸,上色,眨眼间,一只活灵活现的纸燕就成形了。
院里的人越围越多,最后,连血衣都闻讯赶来。拨开重重的人群,血衣好笑的看到子离如同孩子般坐在地上,正用牙咬断一根线头。
"好了!"子离乐呵呵的将纸莲灯抬起来,这才发现围观的人群,愣了愣,不解的看向一直在身边的小童们。"天凉了,别坐在地上。"却见血衣走过来,将自己从地上扶起。
"哥哥的花灯是我们的!"兴高采烈的小童们接过子离手中的花灯,转着圈全四处炫耀,一直看着的丫环小厮们眼中有着羡慕与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