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夜————嶙屹

塔什多夫顿时间觉得手脚冰凉--

"果然你还是联系我们了，真想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呢～"
"不要废话，你们想叫我做什么？"
"监视他。"
"监视？你以为我会比你们的人员做的好吗？"
"不是，你做的仅仅是在Lucky Hause里监视他就行了。"
"你的意思是？"
"时刻监视他的行动是我们可以轻易做到的，但是，我们不了解他在想什么......明白了吗？"
"你以为我会有多了解吗？"
"我觉得是的。"
"你想知道什么？"
"哈哈，不要那么硬生生的......最近他有去你店里吧？"
"恩，他一直都来的......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的时候。"
"哦......是不是有个人一直跟在他身边？"
"科尔希德？也不是一直吧，好象都是在Lucky Hause见面再一起出去的。"
"是吗？叫科尔希德的啊，真是好名字；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很漂亮、很羞涩的年轻人，大概就是这样。"
"男人啊？"
"你想说你不知道塔什多夫喜欢..."
"没有，我只是确认。那个年轻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没有？"
"和他有关系？"
"...和他有没有关系，这和你没有关系！你只要回答问题就好了。"
"哼......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唯一突出的就是外貌吧！"
"好的，我知道了。"
"这件事情结束了之后，我有个要求......"
"你说，我要考虑。"
"我还没有想好，不过绝对不会过分的要求--杀了塔什多夫什么的，我是不会说的；只是比如你们要杀他的话，我希望能加２刀之类的要求--不算太夸张吧？"
"你的心思还真是难以琢磨啊，你的要求等你说了之后，我会考虑的。"

Lucky Hause没有开大灯的酒窖里难以想象的黯然，为了保存葡萄酒而开着的冷气也给人带来一阵阵凉意，史奇背对着门坐在一个木桶上和什么人在通话。看见了从酒窖中泄露的光线，尤利乌斯推开虚掩的木门，悄无声息地滑进室内。
"啊？这么麻烦？那么，您尽量帮忙就是啦......"
"恩、恩，谢啦～"
纤细而冰凉的手指落在史奇温热的脖子上面，尤利乌斯从后面靠上史奇的背。通话中的手机立刻掉落到地面，史奇整个人巨大地抖动了一下，"尤利乌斯......"
似乎没有太注意史奇通话的内容，尤利乌斯啄吻着史奇的脖子，"干吗在那么冷的地方打电话啊？"
"啊，有点不方便......"史奇仓促地从地上拣起手机，在下一瞬间就切断了通话。
立刻就放开手，尤利乌斯的表情变得幽怨，"不方便，是旧情人......？"
"啊！不是不是，只是在拜托警察方面的朋友点事情......这个嘛，比较不方便呐......"
史奇的表情掩饰得一点都不好，但是尤利乌斯却没再继续问，静静地低垂的眼眸里面光芒涣散，不知道在想什么。

傍晚时分，习惯性地照常去Lucky Hause，一路上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塔什多夫一点都没有面临生命危险的那种小心翼翼，一路懒懒散散地逛着，不过更加奇怪的是，不但没有克鲁斯说的生命危险，甚至连前些天一直紧跟在身后的人都没有了。
无惊无险地到达Lucky Hause，塔什多夫觉得明天一定要下红雨了，因为史奇竟然迎过来给自己开门，还一脸和善地指了指店内部。已是生意开始过后的时刻，店里早已是烟雾缭绕，借助正中舞台上正在闪耀的灯光，塔什多夫透过烟雾似乎看到什么人正在对自己招手。
"谁啊？"塔什多夫颇感疑惑。
神秘的弯着嘴角微笑，史奇晃了晃右手的小指，"科尔希德..."
觉得科尔希德在Lucky Hause好象是在正常不过的了，塔什多夫没有疑问史奇怎么知道科尔希德的名字，反正又不是他真正的名字，和谁说不都一样？只是史奇的态度，今天也太特别了吧？"史奇！"
"哎？"史奇转回头来看塔什多夫，果然，还是一脸绝对发生了什么的笑容。
"你今天吃错药了啊？"
"啊？"终于眉头皱起来了，史奇终于显露出平时的厌恶表情，"你什么意思啊，难得我那么亲切！"
"所以才觉得奇怪，有发生什么吧？"对于具体发生了什么塔什多夫一点兴趣都没有，伸出手臂像对待小孩子一样地，塔什多夫拍了拍史奇的后脑勺，"你的脸还真是什么事都藏不住。"
"切～"

该、该不会是给史奇得逞了吧，尤利乌斯？！
习惯性地先到吧台去和尤利乌斯打招呼，看着在吧台后面一脸无精打采的尤利乌斯，塔什多夫在心中大叫着想要问上面的问题。塔什多夫自认为不是八卦的人，也不是喜欢臆测他人私事的无聊人士，只是尤利乌斯是自己以前的爱人、现在交心的朋友，实在、实在是有点在意。
史奇和尤利乌斯正式开始交往也已经有１年了吧，但是上床却好象一次都没有过，当时还觉得奇怪；听说是尤利乌斯一直拒绝。但是从刚才的情况来看--史奇兴奋成那个样子，尤利乌斯却无力到这个样子--该不会是做过了吧？
"尤利乌斯，累的话就先去休息下吧！"塔什多夫还记得以前，尤利乌斯因为过于激动，而直接在床上暴发哮喘的可怕经历--修长而消瘦的尤利乌斯身体状况并不是很乐观啊。
"哎？"抬眼睛看塔什多夫，尤利乌斯的眼神中也是满满的疲劳。
"史奇到底还是个小孩子，真不知道怜香惜玉，你这样子身体受不了的。"一屁股坐上吧台前面的凳子，塔什多夫愤愤地敲着桌面。
尤利乌斯侧过头半张着嘴小小地打了个哈欠，转回来看塔什多夫的眼神里是疑惑的神情，"塔什多夫，怎么了？和史奇有什么关系？"
塔什多夫用手按了按额头，声音又压低了几分，"你们不是做了吗？"
"哎，谁说的？没有啊？！"尤利乌斯苍白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之下看上去颇为憔悴，只有充满惊讶的眼神还有着几分神气。
"那么，你怎么那么累的样子？"
"......塔什多夫，我最近有点心烦，"修长的尤利乌斯垂下双手，整张脸都隐藏在灯光落下阴影的地方，"你的事情是不是弄得挺麻烦的？"
"哎？！"立刻警觉了起来，塔什多夫的眼神变得锐利，"怎么了？"
"你说叫我不要问，所以我不问你--但是史奇好象有在搅局......"说完这句话，尤利乌斯如释重负一样地大大的叹了一口气。
塔什多夫将目光转向史奇，"是吗？谢了。"凑过嘴唇在尤利乌斯的嘴唇附近落下亲吻，塔什多夫从口袋里掏出酒钱放在吧台上，然后转身进入店的内部，科尔希德的方向。
尤利乌斯低垂下的眼神又变得涣散，微微蹙起的眉毛小幅度抖动着，浅紫的嘴唇蠕动着唇形。
Entschuldigung， Chiky...（对不起，史奇...）

科尔希德坐在迷蒙地烟雾中，半闭着眼睛似乎在睡觉，但是塔什多夫一靠近他就立刻睁开眼睛望向塔什多夫。眼眸中地神情令塔什多夫大吃一惊，那是一对毫无神采的眼眸，仿佛是没有接通主机的电脑屏幕。塔什多夫惊讶的须臾间，那漂亮的眼睛一弯又恢复了明亮，科尔希德从座椅上弹了起来，一个甜吻径直送到塔什多夫面前，"你在门口耽搁好久啊......"
塔什多夫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把科尔希德刚才那失神的表情从记忆中删除，只是看着科尔希德好久都没有说话，科尔希德也没有打破塔什多夫莫名其妙开始的凝视，直到塔什多夫突然想起克鲁斯的话才仓促地开口，"啊......科尔希德，"伸出去要关闭监听系统的手被科尔希德一把抓住。
"呐～你已经叫过饮料了吗？"把身体贴近塔什多夫，科尔希德的腰几乎粘住了塔什多夫，所以塔什多夫可以清晰地看见用如此轻松口吻说着话地科尔希德，眼神里没有半点笑意。
大概能猜出科尔希德那种眼神中暗示，塔什多夫生硬地接着科尔希德的话题说，"啊，还没有......你要什么？"
"我喝柠檬汽酒。"
转身在可见度极低的室内找到是吧台的方向，塔什多夫大声地招呼着史奇，"这里要杯柠檬汽酒！"
‘兹兹......啊！终于好了。'
科尔希德的声音在耳朵里响起来，塔什多夫敢发誓科尔希德的喉咙里绝对没有发出声音，但是自己却百分之百地听到了他在说话；疑问的眼神落在科尔希德的脸上，而回答却只是一个狡黠的笑容。
‘到底怎么回事？'在心里想并用眼神质问着科尔希德的塔什多夫根本没想过回得到答案，然而--
‘是新的通讯技术哦～'科尔希德回答的声音又在脑海中响起来。
吃惊，‘我想的事你能听见？'
‘恩......只能听见你想要问我的话吧！'
塔什多夫看着科尔希德，开始觉得不悦，‘你什么时候弄的？要通讯终端的吧？'
"其实也不是重新安装啦......"科尔希德确确实实的声音在耳朵边上响起来，塔什多夫反而有点不习惯。
"什么意思？"
‘呵呵，就是利用了一下刑警那边监听的通讯终端和网络......'
"你不要在两边切换！"科尔希德一会用有声的对话，一会又转到无声的方面令塔什多夫实在有点不习惯。
‘有些话不能说出声，关闭监听也不能确定这里没有人在监视吧？但是，一直不说话也会显得很奇怪吧？'笑着靠近塔什多夫，科尔希德嘟起嘴唇啄着塔什多夫的耳朵。
从塔什多夫的角度看来，闭着眼睛亲吻自己的科尔希德除去了那对多变的眼睛只剩下精致的外貌，微微嘟着嘴的样子颇为可爱，不禁也转过脸吻上了科尔希德的脖颈。
一向没有主动过的塔什多夫突然吻过来，科尔希德吃惊地抖了一下，形状漂亮单凤眼流转出受宠若惊的神色，"塔什多夫......"
"嘘--"辗转在细腻皮肤上的吻没有停止，塔什多夫的气息吹在科尔希德的脖子上引发了科尔希德小规模的颤栗。‘科尔希德，我以前的一个同事说了，我们两个有生命危险。'
‘哎？那么快就......'科尔希德差点就沉醉在塔什多夫颇为技巧的耳边肆摩中，就因为这句话而立刻清醒。
‘那么快就......？这是什么意思？'
‘总觉得......就是这样。'科尔希德的眼神明显地躲闪了，一向措辞精明的他露出了很大的破洞。
"你在隐瞒什么？"塔什多夫不禁说出口。
"塔什多夫......"科尔希德伸出手想要去拉塔什多夫，但塔什多夫毫不留情地挥开了他的手。
塔什多夫知道打在他手臂上的力量不小，如果是普通人一定会有乌青，但是科尔希德不是普通人......
"塔什多夫......"科尔希德的声音听上去又轻又可怜，但是无声的对话却表现出完全不同的语气，‘塔什多夫，去你家，这里有眼线！'科尔希德转过脸，锐利的目光划破了烟雾，直直地指向吧台。
塔什多夫随科尔希德的目光看去，尤利乌斯坐在吧台后面低垂着眼睛正在擦拭着桌面，而史奇笑吟吟地端着柠檬汽酒向两人走来--果然......是史奇。

仍是在光线模糊的室内，男人坐在宽敞的办公桌后面，微弱的光线之下透露出危险的光芒，"凯罗莲小姐，你到底是不是在配合我们工作啊？"
"呐～主动说要插手这件事情的人可是你们自己啊，我已经尽量配合了。"电话那头传来女性沉稳的中音，语气很是轻巧，"另外，被像您这样年轻得足以做我儿子的男性称作为‘小姐'还真是不舒服啊......"
脸上露出在电话那头当然是看不见的厌恶表情，男人的声音依旧维持着礼貌，"那么，凯罗莲女士，请你务必再给出更加详细的资料。"
"啊呀呀～又是一样的话，您可真是讨厌，我都说了多少次了：当时研究项目就分配给他一个人完成，最初还有些助手什么的，但是发生过一次事故之后就全部换成服务型机器人了。当然了，那些机器人现在早就被格式化了，记忆体内也是一片空白。"
"那么，难道您和他之间就没有什么交流了吗？"
"我敢发誓说‘几乎没有'，有也无非是他向我要东西而已。"
"但是，您之前不是曾给出过一个人的线索吗？"
"那个啊......因为那孩子也就见过那么一个外人，所以我想......"
"那么，您能不能提供他的外貌或体形特征呢？总有个大概的概念吧！"
"提供这样的线索不是做不到，只是......先生您忘记那孩子是什么人了吗？我现在可是连他长得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啊！"
"那么，多谢了。"
挂下电话，凯罗莲优雅地落座于皮面的沙发，摇晃着盛有紫红色葡萄酒的酒杯，看橘黄色的灯光在殷红的液体上映下光斑。早就知道身边混有眼线的她，只是轻轻叹气着在心中默念，"０２２４啊......我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接下来你就只能自己看着办了......"

4
被科尔希德拽着走回家，一路上似乎没有被跟踪的迹象，不过塔什多夫也没有心思去在意那个，科尔希德在捷利卡顿Ｈ里说的"那么快就......"令塔什多夫觉得发展到现在的事情变得更加蹊跷了，本来就不知道为什么部里会开除自己。
明明没有给过科尔希德钥匙，但是他却轻而易举地打开了门锁进入，连推带搡地把塔什多夫弄进卧室，粗鲁地推倒塔什多夫一下子压坐在他腰上。
"喂！"明显地感觉到科尔希德的不对劲，却无法看清科尔希德隐藏在头发阴影后面的表情，塔什多夫马上想要从床上爬起来。
眼明手快地把塔什多夫压回床上，科尔希德抬起的脸上竟然是泫然欲泣的表情，"塔什多夫......你不要生气。"
"怎么回事？"
"是我，是我不好，"
下一刻清凉的水滴竟然真实地落到脸上，虽然科尔希德哭泣的表情的确令人难过，但是塔什多夫不敢轻易断定这泪水的真实性，只能等待科尔希德的下文，而这下文却是令人吃惊到无法相信的--
‘他们要抓的人不是你，是我。'从脑海中传过来的也满满地是抽泣的声音，‘我一直在利用你......'
虽然确确实实听到了那个"利用"，但是塔什多夫却并没有立刻生气，连他自己都惊讶他怎么会如此镇定地看着科尔希德，然后用如此平稳的声音问科尔希德，"我要知道所有细节。"
科尔希德的眼睛抬起来了，那漂亮的灰色眼眸深深地融进塔什多夫青绿的眼睛，科尔希德缓慢地点头，然后水雾停止了弥漫。
‘我在捷利卡顿公司为国家研究军事用智能机器人......'

科尔希德以隶属政府的科研人员的身份在捷利卡顿公司中，研究、开发用于军事方面的智能机器人，但是却在研究即将结束之前避开了监视人员，从几乎完全封闭的研究室里逃了出来。
至于是为什么则是更加久远的事情了，科尔希德的父亲在１３年前曾秘密地为政府开发一项用于军事间谍的技术，当时不成熟的开发成果据说就是现在的"视觉干扰"。在科尔希德的父亲完善技术之前，以为技术已经完成的当局就以保密技术的借口杀害了科尔希德的父亲；对外的宣称是因病暴ＢＩ，甚至连科尔希德的母亲都不知道真相，只有和父亲共有着类似暗号文字的科尔希德，直到近年在重新研究视觉监视技术才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