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 ————君君

自从那天起，一连好几天都没有再看到言濴钗，就像消失了一样，连一点音讯都没有；就在某天，猛然碰出来。

「学长，这个...」学妹尚未讲完，就突然有人没敲门就开门，不是谁，就是那消失好几天的言濴钗，他本想说话，但才开口，一看到我的学妹坐在我床上，脸色突然变得有点奇怪，看了我一眼，就关门离去。

学妹看我「学长？」

「嗯？」我看向她，不懂她的疑问。

学妹想了一下，才摇摇头笑著说没事。

把学妹送回家後，一进门就发现言濴钗还是跟出门前一样，坐在沙发上，脸上没什麽表情，完全不知道在想什麽；我看了他一眼便打算直接走回我房里，他也起身走在我後面；真是诡异，他到底想做什麽啊。

我进房间，他也跟著进来，我终於受不了地抬头看他「有事吗？」

他自顾自地坐在我床上，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心，就正好坐在学妹坐的位置。

「你们这边还有一间空房。」

「对啊，是没错，但又怎样？」我满脸疑惑地看著他；当初是为了枫而预留一间房，现在枫直接跟若珚共住一间，所以就空著了。

「我要租。」他用著很坚毅的眼神看著我，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

这公寓是我家和若家合买的，三房一厅一厨房，并且每间都是套房，坪数也刚刚好，又有电梯跟管理人员及一些有的没的，还算不错，但是...假如多了一个他，天啦！我还不想天天面对一个会跟我唱反调的人。

「真的很抱歉。」我笑著回绝他，却看到他眼睛也不眨地直瞧著我；我笑得很难看吗？这可是我一惯用在勾引一堆美眉的笑容，每个女的看到，哪有不脸红心跳的，有时连男生也逃不过，可是看到眼前的人，他专注地看著自己，说有多尴尬就有多尴尬，好吧，我知道你对我的笑免疫，以後都不这样对你笑了，ok？只求你别再盯著我看了。

我故作镇定地拨弄著头发「还有事吗？」

「为什麽我不能租呢？若珚说只要你肯租，就可以了。」

拜托你就放弃吧，这里又比不上你的别墅！

「你为什麽一定要租那间房？」我有些不耐烦地说著。

「租给我总比租给其他人好吧。」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怪，我只能说有种阴冷的感觉。

「我并不打算出租出去，就这样空著我也觉得不错。」没想到他一听到我这种回答，可能惹得他没面子，所以表情更加沉重。

「你不是要租给你学妹吗？不然她到你房间做什麽？」他一字一句都咬牙切齿的，天啦！我遇到番王了！

「首先，我必须要先声明，言先生我跟你不熟，我没必要什麽事都跟你交待得一清二楚吧，再来就是，我说我不租就是不租，请你听进去，可以吗？」我也学他讲话慢慢的，只怕他在那边番。

我们互看了不知多久，我只知道他眼神闪过好几种情绪，真是越看越心惊，但我仍是不认输地盯著他；枫，你确定你跟他同一类型的人？我怎麽觉得他比你还恐怖啊！

最後他出乎我意料的说声『我知道了，抱歉刚失礼了。』

他变脸的速度真快，『抱歉』『失礼』听起来有种怪异的感觉，好像在对陌生人讲话一样，不对，我跟他本来也就不熟。

继那一天之後，言濴钗再次失踪，不知道为什麽，心里总是有些不安，自己也总在回想那天讲的话会不会太过无礼，想来想去，想得我都有些忧郁了。

我一走到客厅，就看到枫抱著若珚在那边看电视，若珚看到我，就嘀嘀咕咕地在枫的耳边讲话，看他讲得神采飞扬的样子，平时我可能会很好奇若珚跟枫在讲什麽，但最近都提不起劲，懒散地瘫在沙发上，看著电视，至於电视演什麽，我也看不进去。

「阿琛，我这有香喷喷的炸鸡，要吃吗？」若珚手拿一只鸡腿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有些烦躁地看了他一眼「不想。」

才讲完，若珚马上跳回枫的怀里「你看！你看！」他兴奋地叫著，双手勾著枫的脖子，用甜死人的语气说「枫，你输了。」说完还把头一直摩擦枫的胸膛，枫则仍是温柔地笑著，低头在若珚的耳边细语，只听到若珚不时地传来「讨厌，色胚。」

最後若珚甚至含著枫的耳垂，轻声又有娇意地说著：「我不管，你输了。」

枫一颤，低声地说著：「若儿，你挑逗得我都硬了。」枫起身抱著若珚就走回他们房里。

我呆呆地盯著电视，不知过了多久才发现只剩我一个人坐在这，无趣地关掉电视。

「阿琛。」

猛然发现若珚站在离我没几公分的面前，吓得我後退些。

「叫你好久了，都不理人，你在这发呆做什麽啊？」

我还没回答，就见到若珚的眼睛闪闪发光，不知道又想玩什麽把戏，整个人走到我身後，趴在我背上「你想当我的背後灵啊？」

「哈哈，阿琛，我还以为你没心情开玩笑了。」若珚小声地在我耳边吹气说。

「你们两个黏成这样很难看，枫，你都这麽放纵你家的人啊？」

背後没有若珚的重量了，一转身，便看到言濴钗瞪著若珚，若珚则不在乎地对他挑衅，想当然，是躲在枫的怀里，真怀疑他们两个是不是袋鼠。

「你们怎都在这？」

就在若珚张口要讲话时，言濴钗抢先抓著我双肩「琛琪，我有话要跟你说。」

我看著他，傻傻地点头。

琛琪...真奇妙的感觉...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名字被人念时，会有种飘飘然的感觉...有点喜悦...有点惊奇...

我跟他就这样互看了好久，不知道为什麽，心情越来越紧张。

「你会讨厌我吗？」

「啊？」我有些被无厘头的疑问，问得晕头转向，但看他眼神是如此的诚恳，应该不是开玩笑吧？「不会啊。」

他一听到，整个脸色也比较松懈了，不像刚刚紧绷的样子「请问，你愿意试著跟我交往吗？」

我顿时好像听到雷声，我再次呆呆地与他对望好久。

「学长，抱歉久等了。」

学妹甜美的声音传来，我才比较有意识一般，看向学妹，但仍是有些恍惚。

「学长？你还好吗？」学妹担心地看著我，我摇摇头。

「那我们走吧。」学妹笑得泛出酒窝，拉起我的手就走，我也就这样呆呆地被拉走，等我意识清醒时，才想到那言濴钗怎麽办？我竟然就这样不理他就走，是不是...做错了？我到底是怎麽了？那时怎这样就走了...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样都不能安心睡，越想越懊恼；我到底是怎麽了？我怎能这样对他...

「阿琛。」若珚小声地喊我，关好门後，直接爬到我床上「你下午好过份喔。」

心突然像被打一拳一样；我没说话地看著他。

他平躺在我身边「阿琛，你不喜欢他吗？」

「我不知道。」我轻声地说著；现在，我什麽都不能确定了...。

刹时，我才看到若珚的满脸担忧「怎麽了吗？」

「我一直以为你们互有感觉却不知道，阿琛，你有听过恋爱这条路上，先臣服的那一方，以後都比较容易被後来的欺负吗？」

我摇摇头；还有这种说法啊...。

「所以那天我去跟言濴钗讲，他是聪明的人，一点就通的，虽然一开始他不能接受他对你有感觉，但後来他静下心，也真的发现这个事实；阿琛，我也是有私心的啊，你跟言濴钗相比，当然还是你重要，所以，要受苦也要他受苦才行！」越说越後面时，总觉得若珚跟本就受过这种切身之痛的感觉。

「若珚...你觉得我也对他有感觉吗？」我有些迟疑地问著。

「当然啊！不然自从他上次不见，你怎就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不过...今天下午你这样子对他...唉，感情的事很难讲的啦。」他拍拍我的头，像在安慰我一样。

一样的，言濴钗又失踪了。

「枫，人家要吃这个。」

我突然一震，看著他们，若珚笑嘻嘻地等著枫喂他，枫仍是向以往一样地温柔喂著若珚。

「你们...」

若珚不解地看向我「怎样吗？阿琛你再不吃，等等被我吃完喔。」

「难道...你们不怕被人看到吗？」

好像我问了一个笨问题，若珚笑得靠著枫「小心噎到，小傻瓜。」枫递给若珚果汁。

「阿琛，我们以前不就这样了吗？」

「以前是在学校啊，可是以後出了社会呢？」我有些急，总觉得这个问题很重要。

「出了社会还是一样啊。」若珚笑著说。

「可是...你们不在乎别人怎麽讲你们吗？」

若珚用有点怪的眼神看著我「阿琛，你怎变得这样了？」

我变得怎样了？...突然有种感觉...总觉得我跟他们格格不入...

我猛然起身，跑出餐厅。

「阿琛。」

『阿琛。』

『怎样吗？』

『呜呜...我好像喜欢上男生了...怎麽办...我是不是传说中的同性恋...呜呜...』

若珚...我一直喜欢你...但我没办法像枫一样的勇敢...也许...我这辈子只能一个人孤单到老吧...或者...娶妻生子...呵呵...泪水滑过我得嘴唇，这苦涩的滋味，让我好心酸。

从那晚之後，我便知道自己已经理好思绪，这一辈子，就这样吧，社会及家庭等各方面的压力，我是没勇气面对的...。

手机不停地震动著，我偷偷地看一下。

『阿琛，他要走啦！』

平静的心刹时动乱不堪；手机又再传来一个讯息『阿琛，他现在人在我们家里，你要不要来见他最後一面啊？』

不知道是不是"最後一面"这四个字太过震撼，竟让我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去见他。

好累...怎麽了吗？我发觉我连睁开眼都很费力；到底怎麽了？...我有见到他吗...

只感觉到有人温柔摸著我的脸。

「我该怎麽面对你才好...」

「阿琛！」

我有些失望地看著若珚；本以为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会是他的...唉，我也太自私了...都对他这样了...怎又能强求他...

「阿琛，你还在迷惑吗？」

「迷惑？...不...我想清楚了。」

若珚突然把眼睛睁得好大「那你决定？」

「我的决定现在说有什麽用呢？」

「阿琛...」若珚似乎是被我悲凉的语气所吓到。

「若珚...我那时眼里只看得到他...被车撞到时...我并不是害怕我自己的伤势...我只是惋惜...我无法在他走前抱他一下...只要一下...只要一下就够了...」闭上双眼，泪水则止不住...。

我仔细听著...若珚离去的声音...他进来的声音...呵呵...

别怪我...言濴钗...你认命吧...我可不想当爱情路上苦命的那一个...

『...阿琛，你有听过恋爱这条路上，先臣服的那一方，以後都比较容易被後来的欺负吗？...』

「为什麽又是粥啊！我已经吃够这些清粥小菜啦！」我瞪著若珚，真不够兄弟，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已经餐餐控制我的饮食，控制得我快发疯了！

「住院本就该吃些清淡的。」言濴钗不冷不热地说著，还帮我摆好，方便我用餐；阿勒，怎麽会这样？呜呜...是他先让步的，可是他怎麽对我那麽专制啊！若珚你骗我啦，害我相信你的怪论调，我不要这个情人啦！我要温柔的，呜呜，会对我言听计从的，会小鸟依人的...呜呜...他这麽大一个人...要怎麽依啊...不被他压死就偷笑了...呜...。

我愤愤不平地看了若珚一眼，竟看到他有些担心地看著我；哇，若珚一定发现有比他更被吃得死死的人！不管，我一定要让言濴钗躺在我身下哭泣，嘿嘿，到手後看你怎麽霸道，换我把你吃得死死的。

一想到这儿，心情变得比较好了，粥似乎也不那麽倒胃口了，笑嘻嘻地看了言濴钗一眼，他看到我乖乖地吃粥，也带有淡淡的笑容摸著我的头；嘿嘿，以後你就知道惨了...。

病房里只剩我跟若珚，我马上开骂「死若珚你这只小猪，你自己吃麦当劳吃得很高兴，却带给我什麽狗屁粥啊！」

「阿琛，我有帮你买餐啊，可是一到门口，言濴钗就拿粥跟我换啊！」

「那麦当劳勒？他自己独吞了？」我有些激动地问著。

「被他丢到垃圾桶了。」若珚也可惜地说著，似乎也心疼麦当劳遭到这种无情的对待。

「他不是从美国回来的吗？怎麽比枫还霸道啊！」我有些气愤地抓抓头。

「我也觉得很奇怪，之前看他对人都还挺有礼的，也不像很难商量的人啊。」

「我受不了了！我一定要逃！他不是我能改造的人，说不定反而是我被他整得服服贴贴的！」我握紧若珚的手「若珚，你会帮我吧！」

「当然啊！」

我感动地看著他；妈呀，为什麽我要惹到这种人啊！时间若是可以倒退，我那天绝对不会急著跑去见他最後一面的...呜...。

呆呆地看著一群穿西装的男子一直在房里进进出出地搬一堆东西进来；三台电脑、一部传真机、电话....越看我头皮越发麻....。

他们都摆设好後，便恭恭敬敬地对我鞠躬「打扰了。」说完便退出。

言濴钗一走进来便亲吻我的额头「怎麽了？都傻了。」

我看他一眼，再看回那些整齐摆放的器具「那些东西是怎麽回事啊？」我可没笨到会以为他是架设电脑给我玩的。

「这样好就近照顾你。」他对我一笑，我的内心却觉得，他是在威吓我。

我没说话地躺在病床上；若珚不可能那麽没义气地跑去跟他通风报信，枫就算从若珚那边得知我要逃跑的消息，也不可能插手管才是，枫平时是很宠若珚的，只有遇到大事才会不能商量...那他...到底是怎麽听闻我打算要逃跑的消息...

我突然惊讶地爬起身「言濴钗...你...该不会在这有装监听器吧？」

他用著孺子可教的眼神看我，在我床底下拿出一个小小的东西，坐在我身旁「你看。」

看屁啊！你在得意什麽劲！你...根本就是死变态啊！

我拿过生气地放在柜子上，拿一本书死命地敲；连言论自由都没了！

他不像有什麽损失一样的表情「还有吗？」我没什麽力气地问著。

「嗯。」他温柔地帮我拨弄已经乱了的发丝。

「你为什麽要装啊！」为什麽他可以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担心你，我怕有人会伤害你。」我看著你认真的眼神有些呆了；到底...是真的还假的啊...

「却没想到，听到你想逃离我。」

我刹时冷汗直流，虽然他没用凶狠的表情看我，但仍可感觉到他对我失望，及...愤怒？

「阿琛。」手机传来若珚有些著急的语气。

「怎样了吗？」我还是没什麽劲，一想到他也在这儿听，就不怎麽想讲话。

「你要小心点，他为了你跟枫说，假如我跟枫多管閒事，就别怪他与展家为敌！」

我有些惊讶地看著言濴钗，他也正看著我，我赶紧看向别处。

「阿琛？你还在吗？」

「嗯。」

「然後我就问枫，到底为什麽他那麽恐怖啊！枫说，他们言家是不顾亲情的家族，没权力的人，就算被他们自己家的人打死，也没人会吭一声；正好言濴钗这一辈，就属他最有权力，可是还是会有一堆想要争权力的人会想对付他，所以你跟他在一起也要小心一点；还有啊，他们言家也比较有在培养黑道势力，所以他对人都比较专制，说好听是怕部属会不服，以及不让他们有贰心，可是，唉，我也不知道，也许你是他第一个情人，所以他也不知道该用什麽方式对待你吧...阿琛，假如你真的受不了，我跟枫还是会帮你啊，枫说虽然两家硬拼只能势均力敌，不过为了你，还是ok的啦，呵呵。」

「笨蛋，你在讲什麽啊？当然...会幸福的啊...嗯...byebye。」我有些无力地躺在床上；若珚跟枫的心意我怎会不知呢？可是，为了我一个人而闹成这样的局面，我也是不愿意的...两家假如恶斗，商场上其他企业肯定也会见缝插针...当初三家会在台湾屹立不摇，不就是因为他们团结吗？

「言濴钗。」我看他终於忙到一个段落了，便出声打算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