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晓芙是个女侠,一般武林门派的主要收入就是香火钱和保护费,虽然少林武当之类的会多少种些地,但峨眉基本都是女弟子,她一个人还要带着个孩子,又不敢泄露行迹,只能靠着以往的积蓄和打些短工过日子。
只是她们母女俩毕竟不可能一辈子躲躲藏藏,每次看着女儿仓皇的神情和消瘦的脸颊,她也不是滋味,想着联系下以前的姐妹,好歹给孩子过得舒服些,没想到就暴露了痕迹。她只想到自己不会碍着她们的青云路,哪想到能找着她也算大功一件?
不是不愿意赎罪,只是她深深知道自家师傅的脾性是断容不下不悔的,最后她一路逃亡,只能投奔以前还算有些交情,还特别仗义的宁中则,也算是豪赌了一把,想着至少给孩子个容身之所。之后,她再回师门谢罪,等风声平息了再让孩子认父去,却是没想到宁师姐如此义气,不单保下了她们母女治病,还封锁了消息,至今没有师门中人找上来。
“我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花满溪皱眉,果断道,“纪女侠,说句不中听的,你这样是对自己,对不悔,对你的亲人,对殷六侠,对师门的不尊重,事情拖着是无用的,必须要解决,只是早晚问题罢了。你的病我能治,不过身体还是必须静养才行,之后你要何去何从呢?这江湖里也不适合你养病,难不成真让这孩子变孤儿?”
不悔这时也不说话,只是牢牢的抓着纪晓芙的手,怕是一松手娘亲就会不见了似的。
“我……”纪晓芙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说,她确实是怀着托孤的意思,歉意道,“抱歉,宁师姐,都快到你大喜之日,我还给你添这麻烦……我自己无所谓,只是……能不能拜托你请人带不悔认父?”
“等一下!”没等宁中则答应,花满溪的脸色已经不太好看,“你的意思是让孩子跟着别人去认父?我会尽心救你的最大原因就是我认同你是个合格的母亲,但是你要让孩子自己去认父?在你还活着的现在?”
“我不能见他!”
“为什么不能?!”花满溪皱眉,“这事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而且,你都为了他对不起了那么多人,还差这一点吗?能庇护你的,有能力庇护你的,有义务庇护你的也就是那个男人了吧?为什么不去要个说法,还让他这么不负责任下去?”
看着纪晓芙摇头,花满溪突然明白了,其实这个女人对于这段感情并没有信心,只是固执地等待罢了,杨逍若是有意恐怕早就知道了她的处境,而现在……
对于纪晓芙,花满溪并无太大感想,这是个人的选择,可对于不悔这个小萝莉,他还是怜惜的。
“这是我要的诊金。”花满溪懒得废话了,在阿柏身边呆久了,他也越来越干脆,“第一,病好了就给我带着这孩子去认亲,是分是合给个说法,就是不在一起了也要笔抚养费……就是要笔钱,让不悔能舒舒服服长大嫁人。第二,给我去给殷六侠好好道歉,人家等了你这么久,你还不给个说法吗?”
想到青葱米分嫩的殷梨亭就在无望的等待中变成了大叔,也是挺让人愤怒的。
宁中则赞同的点头,她和纪晓芙的关系一般,这次出手也多半是看在小女孩的份上,显然也是知道若是捅给了峨眉,以灭绝师太的个性武功,绝对是把两人一起灭了。
“我同意花少侠的说法……这是晓芙你确实不厚道。”
“我明白了,会照做的。”
纪晓芙无法,只能答应,或许在内心的某处,她是一直想这么做的,只是一直没有勇气。
“那么你好好休息,有问题让宁女侠转告我吧……宁女侠也是,都快成亲的人了,这会儿也该很忙吧?还是快些露面出去准备,也勉的人起疑心。”
花满溪拉着东方不败离开,仿佛身后有猛兽追着咬。
“看殷梨亭那个样子,你让纪晓芙直说不会有问题吗?”
“解铃还须系铃人嘛!到时候再说。”
花满溪耸肩,表示这事情他不擅长,他不是心灵鸡汤的厨师,也不是心灵导师。只是,为什么总觉得阿柏有些怪怪的吗?
“我问你,若是……你遇上纪晓芙的情况,你也会为我叛离师门,抛弃亲友吗?”
“……阿柏,这什么问题啊。万花谷本来就是我最大,我亲友也不会反对的。”
“我说了,是如果。”
看着固执要求答案的东方不败,花满溪头疼了,这不就是老婆和母亲掉河里该救谁的问题吗?
第50章 所谓笑傲基友
世纪难题就就难在没有标准答案,如果是别人花满溪还能反问,但东方不败是谁啊?他有百分百把握确定,若是他把问题抛回去,这人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谁让东方不败完全没有累赘羁绊呢?什么师门亲友都没有!
花满溪的为难就在这里,其实他完全可以参照网上的答案敷衍,或者干脆哄人说选阿柏,但他更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很喜欢东方,感情也不浅,但是若是要放弃现代的亲友的话,还是太困难了,不然也不会在一见钟情之后的第一反应是退缩。
现在,他敢这么大胆地说爱,也是因为有把握可以两头兼顾,对阿柏不是不爱,只是还没深厚到可以抛下一切的程度。
“我不知道。”花满溪不想欺骗自己的爱人,但既然已经相处了这段时日,他也不能像开始一样干脆地逃离了,“但是我绝对不会放开你的手——你若不离,我便不弃。”
“呵,也好……你倒也算实诚,没糊弄我。”
心满意足的东方不败面无异色的点头,知道这人说的是实话,当然,心下的暗自盘算是少不了的,真要说起来,他或许比花满溪自己还看得清楚。面上看去,不过是个爱管闲事,性子温和的老好人似的,但实际上墨水一肚,虽然容易心软,但说到底不过是浅层的同情罢了,真要说放在心上的……难说有几个。
正因为东方不败是掌控人心的枭雄,所以更是看得清楚,这人或许骨子里是透着一股淡漠的,对于周围的人有着一种不易察觉的疏离,仿佛准备随时抽身离开的样子,也就是和他走进了之后才察觉到的,而花满溪本身也有许多难以解释的问题,不过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慢慢解决。
其实不过是花满溪下意识觉得要离开,所以有时候不想投入太多感情罢了,小猫小狗养着都出感情,更何况是人?到时候要是习惯了,以后岂不是寂寞?当然,这个困扰在他得知有办法来往两方的时候已经少了顾忌。
“这种事情多没意思,我们不如……”花满溪一顿,脑筋急转,“不如去和大家打个招呼?不不,我是说去看看七童如何?”
才说到一半,花满溪就反应过来不妥,让魔教教主去和正派人士寒暄?想到剩下同行的人中,大概只有花满楼还算得东方不败欢心,所以干脆拿他做借口。
“没意思。”东方不败不给面子,“你自去便是。”
“你去哪儿我去哪儿。”那堆人基本上都是胡子一大把的路人甲,都逼的让人脸部识别障碍,花满溪也没什么心思去一个个打招呼,“一帮人瞎嚷嚷也挺烦……对了!我们不如去散散步如何?”
花满溪突然想起上次来华山带花满楼的春游,那边风景不错又人迹罕见,两人去正好,还能拉拉小手亲亲小嘴……咳咳,肯定气氛不错。
东方不败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跟着花满溪来到了荒无人烟的后山,确实是一个环境清幽的好地方。
“好像和上次差不多?”花满溪有些奇怪,照理来说应该会落叶堆积的更多才是,不过这点小事他并没放在心上,“阿柏,前面还有个小亭子,我们可以在那赏风景。”
花满溪偷偷从包裹里拿出万花的大笛子,一个没有大笛子的万花能叫万花吗?他对自己的音乐细胞还是挺得意的,因为曾经随大流学过一段时间的钢琴,乐感还不错,加上万花技能的加持,效果绝对出类拔萃。
殷勤的擦干净亭子中的灰尘铺上软布,花满溪决定露一手,这种时候自然该演奏大名鼎鼎的《凤求凰》了!虽然用古琴更好,但显然他不像是长歌门那样背着琴跑,总不见得突然变出来,笛子的话反正万花校服宽松,还是很能藏东西的。
酝酿了下感情,花满溪抬起手吹了起来,刚刚的回答他不知道会不会有让东方不败心有芥蒂,他在这上面也是笨嘴拙舌,但是,他能用音乐来表达自己的感情。
笛声袅袅,在空旷的后山缕缕回荡,诉说着缱绻的情意,花满溪吹得十分投入,不知不觉对上了东方不败的眼睛,待到一曲完毕,两人对视良久,气氛开始暧昧起来。
“这首《凤求凰》可还合心意?”花满溪有些紧张,缓缓靠近了东方不败。
正当花满溪微红着脸颊,准备对那红润的双唇一亲芳泽之时,没想到却被东方不败抬手挡住。
“阿柏?”
东方不败没有解释,顺手向一旁的灌木丛扔了过去,想起了两声男声的痛呼。
花满溪的脸黑了,他没想到竟然会有人跟踪,不知哪儿来的大哥能不能给个面子?他稍微和情缘亲密点容易么?而且他竟然还没发现!二黄,说好的警报呢?
【系统:对方并不属于敌对红名……】
就算没有恶意,他也接受不了,这还好他只准备来点文艺清水的,要是吃口肉那不是被围观现场了?
“两位如此行踪鬼祟,窥视他人,恐怕不太好吧?”花满溪笑的和蔼亲切,言语中却是带上了刺,“既然都被我们发现了,何不现身一见?”
“误会!误会!”一中年男子狼狈地从那处出来,长得也是一副儒雅温厚。
花满溪早就不会被表象所骗,外表再正气盎然也抵不住内心的猥琐,真要不心虚,干嘛不直接掉头就走,或者干脆走出来?躲躲藏藏的算什么事!
“真的是误会!”男子不好意思地拉着另一个人出来,“我和老友来此踏青,忽闻小兄弟的笛声,顿时惊为天人,就立马赶过来了,先前不出来也是怕打断了演奏,然后……”
男子也没想到这两人直接就要亲上了,他们也很尴尬啊。
咳咳,这倒是,古代好像比较保守来着……
花满溪也有些别扭,看到另一个男子手里还抱着个古琴的时候,也知道是误会了,谁家偷窥干坏事还带着这么大个乐器的?估计是两艺术家来以乐会友,然后恰巧撞上了。
“也是晚辈行为有所不当。”知道自己弄错的花满溪不好意思地开口,“在下万花谷花满溪,这是在下内子阿柏,敢问前辈是?”
“呵呵,当不得前辈一称,早就听得万花名声,果然名不虚传。光是小兄弟刚刚的乐曲,咱们就可以平辈论交了。”男子爽朗地一笑,“我是衡山派的刘正风,这次也是来为宁女侠的婚宴庆祝的,这是我的朋友,姓曲,你若不介意,可以叫我们刘大哥和曲大哥。”
这听的有些耳熟?
花满溪笑笑表示不介意,既然对方那么客气热情,他也不好推拒,“刘大哥,曲大哥,我在乐之一道上也算有些研究,若是两位不介意,也可来此地歇息探讨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