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辞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言泽,紧紧攥住了拳头。
为什么这种事情非要发生到言泽身上,为什么这种痛苦非要让言泽来承受。
白洛说应该,到底是多大概率呢?
苏辞无法承受这种不确定性,跑到洗手间,狠狠搓了搓脸,抬头,镜子中的自己还是满眼通红,手上也粘了刚才言泽脖子上的血渍,他咬牙,开着水龙头,一遍又一遍的冲着自己的手。
最终,还是忍不住了,苏辞双手撑着洗手间的台子,将水龙头开到最大,痛哭出声。
苏辞还记得,言泽以前说过他很喜欢小题大做,可是没有办法,谁让他那么喜欢他,只有是有关言泽的事情,他都不受控制的要放在心上,哪怕言泽只是一点点的擦伤,苏辞都心疼的不行,更何况是现在。
可是,苏辞这两个字是多么弱小,他不仅没有办法保护言泽不受到伤害,也没有办法在言泽受伤后帮助他恢复过来。
不知多了过久,有开门的声音,苏辞闻声,努力的平复了情绪,推门,看见了气喘吁吁的丝丝。
丝丝坐在床边,眉头紧紧皱着,她一手拿着针,另一只手扒着言泽的衣服,盯着言泽被咬的地方,小心翼翼的检查着。
检查到一半,丝丝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到最后,扔了针,看着白洛哭了出来:“我没有办法呀,我没有办法呀......”
这声音如同来自地狱,只一句话,就让苏辞如同置身冰窖。
他上前,失控的抓住丝丝的衣领,眼睛里面满是血丝:“你说什么,你再看看啊!”说着他的声音变得微弱,“我求求你了,你再看看啊......”
“对不起,对不起......”丝丝哭的更凶,“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做.......”
白洛见状,将苏辞的手打掉,随即将丝丝抱住了:“不怪你,别哭了。”
苏辞似失了神智,一步步走到言泽床前,他轻轻捧住了言泽的脸,喃喃:“言泽啊,我给你买了生日礼物,我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生日,马上就要到了啊。”
叶筱看着言泽,也忍不住,窝在白璟怀里哭了起来。
苏辞抬头,声音嘶哑的不像话,却硬生生的将眼泪憋在眼眶里,他看着白洛问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白洛看着他,摇了摇头,许久,开口:“还有一个办法,可能有用。”
“什么?”
“听说你是R型血,”白洛叹了口气,“这种血型非常稀有,我听说它有肉白骨,解万毒的作用,但是这也只是传说”说着他看向苏辞,“你可以回到过去,将自己的血给言泽服用百日,让自己的血成为流动在言泽血液的一部分,说不定可以扭转现在的状况。”
“必须要百日吗?”
“如果你想一天的话也可以,”白洛眸色暗了些,“除非你想死。”
苏辞咬牙:“我怎么回到过去?”
“这个我可以帮你......”白洛看着苏辞,“你想回到言泽的哪一段记忆里?”
苏辞顿了会儿,似乎是想到什么,许久终于开口:“我想......回到他和他母亲一起度过的那段时间里。”
白洛眸光微动,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在空中划出了一条弧线。
伴随着这条弧线的划出,空气瞬间被割裂出一条口子,里面黑黝黝的,什么都看不清。
苏辞在踏进去之前,白洛把他喊住了:“千万不要改变里面每个人的命运。”
苏辞重重点头,随即一鼓作气的踏进去了。
言泽啊,如果这就是我能为你做的事情的话......
苏辞闭眼,在失去意识之前最后想到的就是言泽那张带着浅淡笑意的脸。
那么好看,那么温柔。
苏辞再睁开眼时,首先呈现在自己眼前的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建筑,他扭头向四周看了看,忽然觉得眼前的景象有点熟悉,他在脑海中仔细搜索了一番,终于想起来了。
这里他在白璟的梦境中看到过,好像是叫根戒来着......
他揉了揉自己昏昏沉沉的头,正欲站起身,动作忽然被一个小孩的声音打断了。
“你是谁啊,为什么在这里。”苏辞听到这个声音,心脏猛地加快了跳动,他抬眸,看见了小小的言泽。
他的衣服和白璟现在穿的差不多,白色仿古,衣领处还有两根带子随着风轻轻飘舞。
苏辞看着面前还稍显稚嫩的脸,有些不确定的问了出来:“言泽?”
言泽闻言皱眉:“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眼前的言泽还未脱稚气,也不似长大了那样沉闷,整张脸上都写着张扬,就像是正慢慢学会飞翔的雏鹰,眉宇间都透着不加掩饰的高傲。
苏辞正欲回答,就又听见几个声音——
“言泽,快过来啊,我们去找东西吃!”
苏辞转头,又看见了几个少年,距离并不近,言泽看的并不是太清楚,只是依稀像是看到了小白璟和小白洛。
那边的少年们还在打闹,嬉笑声一阵又一阵传来。
“我靠,容九思你他妈咬我干嘛,有病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把你当言泽哥哥了。”
“滚啊,死变态!”
“......”
几个少年越来越近,苏辞看见他们,正想打个招呼,待伸出手时,才发现对面的三个人似乎完全看不见自己。
苏辞疑惑,又伸手在他们眼前晃了晃,却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言泽看着他皱眉:“你在干嘛啊?”
容九思听了倒是觉得奇怪:“言泽,你在说什么呢。”
“我在说这个人呢,”说着言泽将手指指向苏辞,“你们不觉得这个人很奇怪吗?”
“你才奇怪吧,”三人面面相觑,朝言泽指的方向看了看,一齐开口道,“这里哪有人啊。”
这是什么情况?
苏辞伸出手捏了捏自己的脸,因为他是回到了言泽的过去,所以为了不影响其它人,默认是别人看不见自己?
......没关系,只要言泽能看见自己就行。
而此时的言泽小朋友正使劲儿的揉着眼睛,也以为是自己撞了鬼。
言泽显然也懒得管那么多,像他们挥了挥手道:“等一下我,我回去跟我妈妈说一声。”
容九思朝他挥手,一边笑一边道:“如果可以的话,把你的哥哥也叫出来啊!!”
言泽笑着回他:“你滚啊。”
白璟白洛跟着笑,学着刚才言泽的语气,还加了一些夸张的动作,一边推容九思一边道:“听见了没啊,人家叫你滚啊。”
容九思撇了撇嘴:“切,你们等着,迟早有一天,谷灵哥最喜欢的人会是我。”
*
苏辞跟着言泽回到了他家,这边的建筑物都很奇怪,外面看上去似乎是好几块奇形怪状的石头拼接在一起,可是到了里面,却又非常的温馨,而且空间也非常的充裕。
“妈妈,我回来了。”还未看见人,言泽就先喊了出来。
里面的人闻声走了出来,她看见言泽,温柔笑了笑:“我们阿泽回来了呀。”
她走近言泽,用手上的毛巾给言泽擦了擦汗:“你又跑哪里玩儿去了?”
“没有,我还要出去的,”言泽笑了笑,露出整整齐齐的一排牙齿,“过来跟你说晚餐不用等我了。”
苏辞盯着面前的女人看了许久,她长得很好看,眉目间都透着一股温柔,如果苏辞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女人的名字应该是叫......温含灵。
温含灵笑了笑,摸了摸言泽的头,在他的脸上落下轻轻一吻,轻声道:“去吧,别太晚回家。”
“好,”言泽转身,刚准备朝屋外跑去却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道,“妈妈,我爱你!”
温含灵招了招手:“孩子,我也爱你。”
听到这话,言泽才推开门跑了出去。
苏辞正欲跟着言泽跑出去,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了看温含灵。
她的眉目还是温柔的,只是眼睛中多了些看不懂的东西,似乎是在隐忍着些什么,又似乎是已经下定了决心。
苏辞一阵心悸,忙不迭的收了目光,跟上了言泽。
言泽和白璟他们此时已经走了老远,苏辞跑了许久才跟上了他们的脚步。
刚才他们说的是要找东西吃,可是他们现在却到了一个人类的小村庄。
苏辞低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又看了看言泽,心中蓦地升出一抹不好的猜测。
他们几个人说的找东西吃,难道指的是......
第34章 那时年少
苏辞摇摇头,正想安慰自己不可能,几人已经纵身跃了下去。
苏辞不由得睁大了眼,下意识的朝言泽大喊了一声:“言泽,不要啊!”
言泽似乎是听见了他的呼喊,偏头看了看他,随即嘴角挑起一抹笑,又将头偏了回去。
苏辞也顾不得面前的坡有多抖,跟着言泽他们朝下面村庄跑了下去。
事情没有苏辞想的那么糟,他们虽然下去了,却也没有逮着个人就吸。
他们几个蹲在一个小巷子里,等了许久,才有几个人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中——几个壮汉,压着一个小姑娘,正要做一些丧尽天良的事。
言泽他们这副情景,不约而同的发出了几声呵呵声。
接着白洛的声音就传了出来:“总算是没白等啊。”
说完几人便从墙后面的阴影走出,四人整整齐齐的排成了一行。
而那几个壮汉看见面前几人穿的衣服,动作猛地停下来了,他们看着面前的几个小孩,有些颤抖的开口:“你们到这儿来干什么,我们可是签订了契约的,你们是不能随意进入人类的村庄的,你......你们好大的胆子!”
“契约?哦,你是说人类每月进贡鲜血,我们就不打扰你们对吧,”白洛摸了摸下巴,又轻笑了两声,“那个血真的一点都不新鲜呢,而且......你这种渣滓,死了也没什么的吧。”
话音刚落,白璟和言泽就从旁边冲了过去,一人抓了一个壮汉,都将自己的头埋在了他们的颈项间。
那个人类小女孩看着面前的这副景象,眼睛不自觉睁大了,僵在哪儿,半天没动。
白洛见状,上前拍了拍小女孩的肩,笑道:“没事了,快回去吧。”
小女孩看着白洛,许久,才反应过来,无声的点了点头,双腿打颤着跑开了。
白洛刚转身,就听见两声巨响,转头,发现刚才白璟和言泽吸的两个人已经被扔到了地上,他看着地上的两人,啧了两声:“你们两个可真是野蛮。”
苏辞看着眼前的景象,下意识的用双手将嘴捂住了。
他忽然想起来,很久之前他曾问过言泽吸血的时候为什么那么温柔,那时候言泽说的是——
“我以前......也很凶。”
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几乎是下意识的,苏辞将袖子往下拉了拉,覆盖住手心,上前两步走到了言泽的身前,轻轻擦了擦他的嘴。
言泽抬头,唇齿间还满是鲜血,他看着苏辞,将嘴巴张开,发出了几声带着恐吓意味儿的闷哼。
容九思正扒拉着一个大汉,闻声抬头看向言泽:“你在干嘛呢?”
言泽又哼了两声,似乎意识到面前的人只是个幻影,才收敛了脸上的怒意,走到容九思身边了。
容九思一边磨牙一边道:“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神经兮兮的?”
言泽皱了皱眉,随即扶额道:“我也不知道。”
苏辞垂眸,轻叹了口气,他与言泽至疏时,也不过如此。
四人将几个大汉解决后,衣服上都多多少少的沾了些血迹,几个小屁孩都不敢回家,跑到附近的河里洗衣服去了。
苏辞跟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白色衣服上的血渍,对于他们几个是否能将衣服洗干净感到十分担忧。
但显然是他多虑了。
几个小伙伴明显是没少干这事儿,轻车熟路的将衣服脱掉扔到河里,然后不知道是摘了什么,在有血渍的地方轻轻一抹,血竟然就被轻轻松松的抹掉了。
四人打着赤膊,也没觉得不好意思,你泼我我泼你玩的不亦乐乎。
苏辞找了一颗还算比较粗壮的大树,在后面蹲着,看着四人打闹,嘴角也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这是他没见过的言泽。
真想多看两眼。
四人玩累了,排成一排到岸边上坐着,一边打着水漂一边开玩笑。
“你们听说了没,如果水漂能连着漂四下,就可以许愿了呢。”容九思一边笑,一边轻轻甩着小石子。
白璟笑了笑:“骗小孩子的,你还信呢。”
“切,”容九思撇撇嘴,“你就是打不到,才这样说的。”
“谁说的。”白璟轻哼一声,雄赳赳气昂昂的捡了一块小石头,雄赳赳气昂昂的往水里一扔。
“咚——”
小石头没给他半分面子,直直的沉入了水中。
众人发出一阵哄笑声。
白璟舔了舔唇,面色微微发红,切了一声,又跑到原地坐着了。
白洛笑了笑道:“谁说只有漂四下才能许愿的,我们现在也可以许愿啊。”
“对啊,”容九思拍了拍屁股站起来,“想许什么时候都可以许的,白璟你也站起来嘛!”
四个小伙伴磨蹭了好久才摆好架势,几人光着膀子站成一排,看起来颇有气势。
几人咳了两声,纷纷将手放到唇边聚成了喇叭状,大声喊了出来——
“我容九思,要成为最厉害的创造家,还要把言谷灵追到手!”
“我白璟,要成为最厉害的人,让别人闻风丧胆!”
“我白洛,只希望能和他们几个永远在一起,做最好的兄弟!”
“我言泽,要变得很厉害很厉害,保护我的母亲和哥哥,绝不让九思把哥哥抢走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