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蓝直接把背上背着的长剑一抽,长剑化作巨剑,他举在手中,对回琏『露』出一个斗志满满的笑:“师兄放心!”
林苏瓷被宴柏深压着,不能在最前头去看,伸着脖子,只见小蓝巨剑当立,那路上冲来的凶兽,牢牢架在小蓝的剑上,发出狂怒一声咆哮。
钟离骸鸣趁机把地上的几个人拖到旁边草丛中,不由咋舌:“哇,伤得真重。”
“……救……命……”这几个人皆是一副气息奄奄的模样,其中一个少女死死揪着钟离骸鸣的手,气若游丝,“救我……”
“你撒手,我救救救!”钟离骸鸣从包里掏了些延缓的『药』丹,挨个儿喂了过去。
那边,小蓝已经与那头薄猴熊战成一团,巨剑与凶兽的咆哮混在一起。
“师兄!我撑不住了!”
小蓝身形越来越迟钝,与那头巨兽的对战中渐渐落了下风,不由呼喊着求助。
“咦?”
回琏抱着手臂打量了半天:“不该啊。”
林苏瓷看了半天,这才含蓄着指出:“三师兄,你再不去帮他,五师兄要被压成肉饼了。”
回琏慢吞吞掏出了符箓,摇头叹息:“一个小小的四阶妖兽都要我动手……”
有回琏的符箓,小蓝顿时减轻了不少压力,趁机飞快舞剑,将那凶兽牢牢压制住。
一刻钟后,小蓝把那头凶猛的巨兽用链锁捆了个结结实实,拖着嚎叫不止的凶兽回来。
他『摸』了一把汗,憨憨一笑:“这玩意儿真棘手。”
林苏瓷蹲在那儿,把凶兽打量了个遍,想了想,拽了拽宴柏深衣摆:“师兄师兄,四阶妖兽很厉害么,五师兄打不过。”
宴柏深目光落在那头嚎叫的凶兽身上,片刻,他移开目光,落到那几个呼吸已经匀称的人身上:“……按理,不厉害。”
林苏瓷又慢吞吞加了句:“那就是五师兄不厉害喽?”
小蓝擦擦汗也有些疑『惑』:“是我太弱?”
林苏瓷提醒道:“五师兄当然不弱,该是这头凶兽变强了才是。”
紫金琉内妖兽紊『乱』,境地压不住境界,吸食了那些修士灵气的妖兽纷纷获得实力,大胜从前。
这该是三天后的剧情,怎么也提前了?
林苏瓷还在纳闷儿,而其他人还未从他的话反应过来,宴柏深忽地一把捂着他的嘴,直接把人拖到后边林子里去了。
“呜呜呜?”
林苏瓷有些懵。
他反手抓着宴柏深的袖子,闹不明白怎么回事。
“柏深?”
林苏瓷好不容易把宴柏深的手挪开,眼睛里都起了雾,抬头茫然看着他:“你拖我过来作何?”
宴柏深定定看着他片刻,半响,低声道:“你知道什么也好,不知道什么也好,此地不比家里,人多口杂,需谨言慎行。”
林苏瓷心头一跳:“……师兄?”
宴柏深的目光很锐利,比起锐利,又像是洞察了一切的明智。
“无论何时,发生何事,你切记,不可出头。”
林苏瓷心跳砰砰,他咽了咽口水,脑袋有些晕乎乎的,他紧紧抓着宴柏深的袖子,怔怔问:“……柏深,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宴柏深定定看着他,而后抬手轻飘飘在他后脑勺拍了拍:“我不管其他。只一点,你是我的猫,我管定了。”
第29章
林苏瓷沉默了片刻, 他磕磕碰碰着:“柏深……我……那个啥……”
他家大师兄, 这是发现他的各种不对了。
两人沉默许久。
“对!”
林苏瓷沉了一口气,打破沉默, 一张嘴噼里啪啦:“我就是传说中夺唔……”
宴柏深又一次捂着他的嘴,:“闭嘴。”
好哦,闭嘴就闭嘴。
林苏瓷打量了宴柏深半天, 见他神情依旧, 像是不予追究, 混不在意。
他家大师兄,是真的……对此没有放在心上吧?
他是他的猫,柏深只认这么一点,那他就也只认这一点……行么?
行的吧。
反正,他和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又没有关系, 就算他有些什么, 也影响不到什么。
被宴柏深小小教育了两句的猫崽子耷拉的耳朵不过片刻就竖了起来, 抖了抖。
那些被救下来的人,是一个门派的弟子。在采集竹摧草的时候,遇上了这头四阶的薄猴熊。
他们中有之前来过的弟子,认识这个凶兽, 心有本来有底气, 想要去直接把这头凶兽打倒,分解收集了。没想到凶兽居然狂化了, 一路把他们追逐着去了半条命。
那几个人伤得不轻, 身上被撕咬的痕迹血肉模糊, 全靠着钟离骸鸣手上的那些『药』,勉强止住了血,保下命来。
那头薄猴熊已经被回琏小蓝手脚麻利的拆零碎了,皮肉爪子灵丹内脏,分门别类按照值钱的等级装进芥子中。
林苏瓷回去的时候,地上就剩下一滩血迹,彰显着一头狂化的四阶凶兽曾存在的痕迹。
那个被救下来的少女还在啜泣,捂着伤口泪眼汪汪一抬头,看见了并肩而立的林苏瓷与宴柏深,眼泪吸回去了,嘴角倒是有了水渍的痕迹,她不知道眼睛看见了什么,比她嘴角挂着的一绺光灿灿还亮晶晶。
“这位师兄……”少女哀切切,“多谢救下我等一命,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不如……”
“没事,你有钱就行。”林苏瓷刚把钟离骸鸣提溜过去,问了问花了多少『药』,面对少女的报恩之词,直接手一摊,“多谢惠顾,『药』材费人工费救命费您看着给三千灵石就行。”
少女哭得红扑扑的脸更红了,像是憋过头的茄子,泛起了紫。
“怎么说话呢,伸手要钱谁教你的,没规矩。”钟离骸鸣瞪了林苏瓷一眼,把他塞还给宴柏深,自己蹲在那少女面前,算盘珠子里长大的小师兄『露』出一个运筹帷幄的笑容。
那边小师兄在外交,这头林苏瓷摘了个浆果,咔擦一口咬下去,太酸了,犹豫了下,试探着举向宴柏深:“酸酸甜甜,我给你尝过了,没毒。”
宴柏深的眼神说不太好,像是看他傻子,就像是自认了傻子,吐出一口浊气,在林苏瓷忐忑的眼神中,淡然接过那缺了一口的浆果。
这一幕落在了其他人眼中。蹲在林苏瓷旁边的小蓝僵硬了许久,眼睁睁看着宴柏深无事人似的将林苏瓷舍弃的浆果一口口咯嘣了,他浑身哆嗦着推了推回琏:“三师兄,帮帮忙。”
“我不负责捡眼珠子。”
背过身去的回琏无情拒绝。
小蓝凄凄。捂着眼睛哀嚎。
他们家亏着有个钟离骸鸣,在外浪迹滚打的少年,年纪小小就能扛得住,学会了一身的无赖招数,把那少女忽悠的眼睛里都转圈了,诳哄着他们在这禁地之内,与四方门结缔了契约。
一得知救命之人是四方门的弟子,那少女好似吃了沾黄连的苦瓜,若不是伤得还动弹不得,怕是能直接爬起来溜了。
林苏瓷手中的浆果是宴柏深才塞给他的,汁甜水多,咔擦一口咬下去,吃得他倍儿香。
口里头还含着果肉,林苏瓷看着那几个痛不欲生的弟子,含糊着捣了捣宴柏深:“又是和咱们有仇的?”
“嗯。”宴柏深并未多说什么,不过一个字,四方门的心酸艰难也呼之欲出。
这才碰上了两个门派,两个都是有仇的。林苏瓷把果核一扔,十分犹豫,待会儿他们还敢走去人多的路子么?
不会被围剿吧?
或者……要不要去找小白菜,混在男主的身边保个平安?
林苏瓷心痒痒的,左右打量着这些其他门派弟子,寻思着怎么开这个口。
“行,该给留的『药』留够了,我们走吧。”钟离骸鸣把这摊子事解决,起身拍拍手,朝自家大师兄三师兄询问,“咱往哪儿走?”
此地两条路,一路是西,一路是南。
南的那条路就是这些弟子被追赶了一路的,有一头狂化的凶兽,谁也不敢保证有第二头。
这里头除了宴柏深,符箓厉害的就回琏,能打的就勉强算小蓝,钟离骸鸣和林苏瓷肉眼可见的不是战斗力,真撞上了,指不定哪边被扒皮。
“往西。”
做决定的是回琏,他努努嘴:“这会儿也该困了,咱走到有人的地方,并伙休息一夜,凡事明天再说。”
林苏瓷举手:“不怕又是仇家么?”
“这有什么好怕的。”回琏淡定得很,“只要不自报家门,谁知道我们是哪儿的。”
这也就是为何,别人的门派衣衫都有肩绣徽章,而他们的衣服,寒酸的连个衣角绣花都没有。
顺东往西的位置,一路走,一路的灵植越发的少。而行人留下的痕迹更多,甚至还有不少打斗的痕迹残留。
紫金琉中诱『惑』大,前来门派众多,其中多少有些就是有仇的。别的门派又不像四方门这么猥琐行事,大大方方带着肩绣,遇上有仇的,连个寒暄都没有捞着,该动手就绝不会含糊。
也就是林苏瓷一行,身上一点痕迹都没有,大大方方从人迹罕至的地方,一路『摸』到了人群稠密的位置,从众多曾结过仇的门派弟子面前大摇大摆的路过。
最后一抹微光消失,紫金琉彻底陷入肉眼难辨的漆黑时,林苏瓷他们到达的位置,地上已经没有肉眼可见的竹摧草。甚至周围并未留下任何够龄的灵植,树枝堆火,明珠照耀下,此地周围三三两两的弟子们,不是目光警惕着周围,就是围聚在一起,与其他门派弟子商量着合作。
选地堆火,这些事都是回琏看着办的,他们一行在与其他人不远不近的位置落了脚。回琏已经开始料理皮肉,钟离骸鸣与小蓝正在核算着换钱的玩意儿。
林苏瓷全程没有参与,他已经困得眼皮抬不起来,没地儿睡,又不想在这些人面前变成猫型,硬撑着眼皮直勾勾看着宴柏深。
宴柏深在擦剑。
他的剑,宽三指,长三尺,剑身暗沉,质感很强,拭巾划过,一缕幽光随之而动。
拭巾来回擦了两次剑身,落在半途,宴柏深手一顿,抬眸。
坐在他跟前的小猫崽,双瞳在火光下,幽幽翠『色』里闪着水光,眨巴眨巴看着他。
林苏瓷蜷着腿,双手抱膝,下巴搭在膝盖上,做出一副‘我虽然很困很像说但是我就是不说我只静静看着你’的模样。
宴柏深剑身归鞘,铮鸣嗡嗡被关入剑鞘。
他无奈摊开手。
这个信号让林苏瓷眼睛一亮,他连忙朝宴柏深怀里爬去。
“给,大师兄尝尝味道如何。”回琏烤好了一块肉,一看宴柏深摊开的手,顺势将穿着肉的木签递到他手中。
林苏瓷:“……”
宴柏深举着油滋滋的烤肉,看了眼林苏瓷,朝他一勾。
林苏瓷赶紧儿占据了宴柏深怀里的位置,同时,宴柏深手举着肉串,喂到了他嘴边。
到嘴的烤肉,林苏瓷哪有不吃的。
他嘴一张,嗞着肉咀嚼,顺势给回琏比了个大拇指:“三师兄好手艺,这个肉真鲜。”
“我也觉着,”回琏作为主厨尝了之后,沉『吟』片刻,“明儿我们去找找,薄猴熊肉挺好吃的,多弄些带回去孝敬师父。”
“行啊,顺便再去瞅瞅别的,弄点筋给四师姐,她用的上。”小蓝举着肉提议道。
钟离骸鸣才不管那么多,埋头就是一顿吃,嘴巴都没有停歇半会儿。
宴柏深手里举着几串木签,一串串喂到林苏瓷嘴边,等他吃了个饱,剩下的才反手喂给自己。不过寥寥几口,就没有多食了。
新鲜的烤肉吃得林苏瓷肚子滚圆,就是撒的料似乎重了些,他抱着水囊咕嘟了好久,又灌了一肚子的水,才拍拍宴柏深的胳膊,在自己饲主臂弯寻了个位置,调整姿势,舒舒服服睡下去。
外头吵杂逐步变得安静,这里的人都来自不同的门派,也就是如此,才互相牵制着,能够在这种时候,有巡守有休息的,静下心来睡觉。
宴柏深身上温度低,林苏瓷睡惯了冰床,这会儿稍微离开宴柏深身体半步,都觉着不习惯,眼睛闭得再紧都精神亢奋睡不着。亏着宴柏深调整了姿势,靠着背后树干,双手圈着他,让他几乎整个人都躺在宴柏深的身上,挨不着地儿。
林苏瓷脑袋歪在宴柏深脖颈,睡了不知道有多久,吵杂的声音都消失不见,身体的反应倒是越来越明显。
最终,林苏瓷眉头一皱,慢吞吞睁开眼。
他抬眸,一眼就看见抱着他的宴柏深。他闭着眸,呼吸均匀,好似已经在熟睡之中。
林苏瓷看了看周围,自家几个师兄,回琏把钟离骸鸣当做枕头靠着,小蓝抱着巨剑正在守夜,很快就注意到林苏瓷,比划了个口型:“醒了?”
林苏瓷小心翼翼掰开宴柏深搂着他腰的双手,轻轻从他怀里钻出来。
凉风一吹,他差点打了个寒颤。
此地醒着的人都是各大门派留下来守夜的,互相监督盯着。
林苏瓷走到小蓝跟前,悄悄说了句:“我去放水。”
刚刚吃的口味重,水灌多了,这会儿肚子不配合了。
小蓝指了指不远处:“别走远,注意安全。”
夜里的紫金琉倒是安静得很,或者说寂静。
远处无虫鸣兽啸,近处也没有草叶随风的滚动。林苏瓷踩着枯草走进林子里,回头看,坪地之中不少守夜的人,目光都朝他聚着。
林苏瓷想了想,大大方方一撩衣摆。
一半的人同时低头收回了视线。
不过,到底这里头还有女孩子,奔放不得。
林苏瓷褡裢里还有一些画好的符箓,这会儿正排上了用处。
他抬手,一张符箓扭动了几下,在半空滞空不动,于此同时,一股浓雾逐渐飘来,正好把他下半身围了起来。
林苏瓷这才解了腰带。
林苏瓷低着头,正在整理他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