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睡便到了日上三竿,蓝梓毓揉了揉眼睛,窗外明媚的阳光令他颇感刺眼,却也提醒着他时辰不早了。
对此,蓝梓毓是有些意外的,他似乎从来不曾一觉睡到晌午过,莫非是昨晚玩的太欢了。
其实他从来没有这么畅快淋漓的玩过,因为没有人会如影随这般令他心生愉悦,有这个玩乐的兴致,哪怕是前世他最重要的两个人,一个是他宠爱的弟弟,却因身体羸弱,他始终不敢肆无忌惮的带他玩耍;一个是他心爱的女人,可她的心从来不在他身上,他跟她在一起从来都是痛大于乐。
缓缓的起身,随意的披上外衣,脑海中猛然间闪过些什么,似乎刚有人敲门来着,然后被自己怒喝了,那人不会是影随吧!
从小到大他一直有着起床气,不睡到自然醒是不会起来的,不过这事也就从小伺候着他的绿衣知晓,所以每天早上绿衣都是端着洗脸盆,在门外等候着,直到他出声方才进来。
蓝梓毓的目光不由的移向门扉,枕头孤独的躺在地上,越发的肯定刚敲门的必然是影随,而此刻影随必定站在门外等候着他。
如此想着,蓝梓毓快速步了过去,吱啦一声开了门,果见门外一道修长的身影,手里还端着一盆清水,正是影随无疑。
第十五章
“主上!”闻听门声响动,随之而来的便是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眼里,影随恭恭敬敬的称了一声,“可否容属下替你净面。
“进来吧!”蓝梓毓点了点头,侧身让过影随,看着他娴熟的动作,眸中闪过一丝讶异,待洗净面挽好发,方才道:“影随,你这挺娴熟的啊!”
“出发前一晚,属下特地向侍堂冷堂主请教了一番,临时抱佛脚的活,主上莫要怪罪才是!”蓝梓毓随意的夸赞,却让影随很是不好意思,暗堂出身的他其实并不懂得如何伺候好主上,突如其来成为了主上的贴身暗卫,紧接着又被主上点名作为侍从跟随主上出教,他唯恐服侍不好主上,方才去请教了侍堂堂主,最初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少受些罚,哪知主上待他这般好,往后他更该尽心尽力伺候教主才是。
“侍堂啊!”一声音调拉的极长,蓝梓毓笑的意味深长,“冷艳教导的确实是如何伺候人的本事,你问冷艳可还真是问对了,不过冷艳更擅长的是调教他人床悌间的手段,不知影随可有学会一二。”
“主上,可是要属下侍寝?”影随脸色一红,自家主上又开始调侃了,不过主上调侃声中的些许话,倒是提醒了他,其实作为贴身暗卫,除了时时刻刻保护主上之外,主上若有需求,必要时也是需供主上泄欲的。于是乎,哪怕心中甚觉羞愧,影随还是把话问了出来。
蓝梓毓一愣,倒是没想到傻傻呆呆的影随还有这个觉悟,只是他调侃的话终归是调侃而已,他没想过这个问题,也不是不肯要他,只是他不知今生的影随是否还爱着他,若他不爱,若他说这话仅仅是出于一份忠诚,若日后影随有了真正喜欢的人,那么贸然的上了他,不仅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也会伤了影随。
其实,他一直都不明白前世的影随为何会爱上他,他对他并不好啊,到底是什么使他死心塌地的爱着他,前世他虽男女不忌,但自遇上林瑾萱后,他的一颗心便落在了她的身上,再也没有碰过其他人,他也始终觉得两个男人之间哪里会有什么真爱,至于前世因何操了影随,他忘了,或许是觉得好玩,或许是觉得耐操吧!
对比前世的渣,今生蓝梓毓更不想让影随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影随,本座玩笑之言,你怎的当真了!”蓝梓毓笑笑,一句话揭过侍寝那茬,他还是觉得影随该找一个好姑娘伴他一生,自然他也不会料到他那些疼宠的举动,便已经让影随动心了。
有些时候,不经意间的温柔就是一种致命的毒药,对于影随来说,这种毒药已经进入了他的心脏,只待药效发作。
“属下愚昧,误了主上之意!”长久的沉默,令影随的心很是忐忑,而后蓝梓毓吐出的话,意料之中,却让影随不自觉的有了一种失落感。
失落从何而来?是因为主上驳了他的请求么!可是看似合情合理的驳回,他为何要失落?影随心中终是带上了些许迷茫,此刻的他并不知这种失落是因为一种名为爱的种子撒在了他的心田,正等待生根发芽。
“无碍,收拾一下,下去吃完午饭,咱们便启程!”对于影随今日的状态蓝梓毓很是满意,没有动不动想要跪下的举动,也没了时不时挂在嘴边的'不敢'、'知错'之类的话了,看来他不厌其烦的调教还是起了一定的作用,尤其是他昨日发自肺腑的一番话定是打开了影随的心结。
“是!属下告退!”影随应声而退下,回房整理行李去了。
说是行李,还不如说是赏赐,里面都是蓝梓毓给他买的衣裳,影随摩挲着一件件丝滑的华服,细细理着,珍惜的紧,至于他之前带的那些全让他家主上恼火的扔了。
还有就是自家主上的东西了,听说是主上的侍女替他准备的,衣食住行全都囊括了,很是齐全,也让影随汗颜,看看人家准备的,再看看他准备的,完全就是两个层次的,看来作为侍从他是远远不合格的,更该努力上心尽心尽力才对。
用极快的速度收拾完东西,影随迅速的下了楼。
正午当头,客栈之中吃饭之人自然也多,影随双目一阵扫视,很快便发现自家主上的踪影,临窗一桌,已摆上了几样小菜,自家主上左手托着下巴,右手夹着菜,看似悠哉,实则在思索些什么吧!
“主上!”影随快步过去,低低的称了一声。
蓝梓毓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亦不曾说话,只是一双眼睛扫视了一下对面的座位,示意影随坐下。
“谢主上!”尽管蓝梓毓只是给了一个眼神,影随却是心领神会了,亦没有向昨日那般推托,惶称不合规矩,而是淡然的坐下了,经过昨日种种,他已经深刻明白怎么样才不会让主上生气,在主上的心里,规矩不重要,合他的心就好,而他不愿再惹得主上不悦了,更何况无论如何他最终还是绕不过主上的意愿的,听命而行,既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乖乖听令为好。
与主上对向而坐,影随伸筷夹菜之时,不经意间瞥到自家主上凝重的神情,似乎真的在深思些什么,自是不敢打搅,拣着就近的菜,扒着饭,以极快的速度吃完,而后默默的静候蓝梓毓。
蓝梓毓漫不经心的夹着菜,自动忽略客栈之中的喧哗之声,脑海里思索着些许事情,有关江湖,有关武林大会,有关名门正派,待他想出了结果,目光触及的便是自家小暗卫乖乖候着的画面,嘴角不自觉上扬,似乎吃的也差不多了。
“走吧!”蓝梓毓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往外走。
“是!”影随应声而起,立即跟随着蓝梓毓的步伐迈出客栈。
前路茫茫,风云不断,就如此刻般,影随始终坚定不移的跟随着蓝梓毓的步伐而走。
第十六章
午后的阳光是温暖而惬意的,驱除了秋日里的丝丝凉意,给人一种很舒心的感觉。
山间小路上,蓝梓毓带着影随游哉游哉踏着步,对于他来说美好的时光是需要好好享受,不走官道不骑骏马,沿小路而走,欣赏欣赏别致的风景,顺带逗弄逗弄影随,别有一番乐趣在心头。
“影随,此地风景如何?”山涧之中,瀑布飞流直下,蓝梓毓驻步而道,轻快的话语显而易见的透出他愉悦的心情。
“自是极好的!”山清水秀,风景如画,一路而来,处处皆是美景,影随心头欢喜,沐浴在阳光下的感觉真好,而这一切都是主上给予的,他感激而珍惜,偷偷的瞥了眼主上,唇边带起了一丝笑。
“影随啊,本座脸上是有什么吗?让你这般老是偷偷摸摸的瞧几眼?”影随的小动作从来逃不过蓝梓毓的眼睛,自然而然的调侃似乎已成习惯,而影随随之而来的窘迫更是让蓝梓毓笑弯了眉眼,他家小暗卫就是如此可爱。
“主上!”嘴角的笑一僵,脸上起了丝丝尴尬的红晕,使劲的低着头,恨不能埋进地底下,被抓了个正着啊,虽然这样小小的大胆,自家主上从不放在心上,可每每都会使着劲调侃,听得多了影随也就习惯了,习惯之余他却难改难言的窘迫。
“呵呵!”蓝梓毓低低笑了一声,每每都是他逗,影随无言羞涩,可他就爱看影随木讷而呆萌的样子。
乒乒乓乓!正当蓝梓毓还想逗弄几句之时,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乒乓之声。
血腥味由淡至浓,由远及近,随风扑鼻而来,蓝梓毓收起玩笑之色,目光在瞥至前方跌跌撞撞的身影时,眸中讶异一闪而过。
影随瞬间敛起羞涩尴尬之色,终身散发着一股煞气,呈现出备战之态。
林逸捂着伤口而奔走,随后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临近,血液的过度流失,令他疲于奔跑,可是不行,他一定得回去复命,然最终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体力不支的倒在了地上,彻底昏过去之前,他恍惚间看到了一双白色的男靴。
蓝梓毓皱着眉头望着倒在他脚下浑身是血的男人,而后抬眼冷冽的望向那几个提着剑似道人模样的男子。
“小子别挡道!耽误了咱们崆峒派办事,让你小子吃不了兜着走!”姜涵看向蓝梓毓,狠声道,想着崆峒在江湖上的的声望,希望来人知难而退。
哼!蓝梓毓冷哼一声,蔑视的望着姜涵,崆峒算什么东西,跳梁小丑也敢在他眼前蹦跶。
“小子,你找死!”蓝梓毓的蔑视之态瞬间惹怒了姜涵,手臂灵活一动,迅速挽了一个剑花,直往蓝梓毓胸口刺去。
碰!剑应声断成两截,影随眸中带上了狠戾,周身杀气腾腾,一枚飞镖极快的射入姜涵心口处,如望死人一般的眼神望向姜涵,找死,竟敢对主上无礼!
姜尚缓缓倒向地面,两只眼睛瞪的跟铜鼓一样大,不可置信以及不甘,他堂堂崆峒派的大弟子竟然被一个无名小卒这般轻而易举的干掉了。
若姜尚知眼前的人是魔教的教主,杀他的是魔教神出鬼没的暗卫,不知心是否会好受点,不过他是没这个机会知道了,就算是再不情愿再不甘,他也只能闭上双目,永远的睡过去。
“大师兄!”其他崆峒弟子都惊呆了,他们完全不知来人是如何出的手,他们心目中厉害无比的大师兄就这么倒下了。
“你们。。。杀了大师兄,师傅是不会放过你们的!”蓝梓毓冰冷的目光,令他们心生冷颤,影随狠戾的气息,令他们恐惧不已,强撑着一股勇气颤颤的道完这句话,扶着姜涵的尸身,慌慌张张的离去。
望着周身散发煞气,呈现凌厉攻势,悄无声息之下灭人性命的影随,蓝梓毓眸中首次出现了异样的神色,这就是天玄教的暗卫,武艺高强,无声无息之间便能取人性命的暗卫,这些天愉悦的相处,影随在自己面前呆萌的模样,竟差点让他忽略了影随的本领,这样的影随从来不需要躲在他身后,所以他也该让他展翅高飞了,一只雄鹰就适合遨游于广阔的天地间。
“影随,扶起他,我们找个地方,给他治伤!”望着脚下血肉模糊的男子,眼前主要的似乎是处理他,如此想着,蓝梓毓便发话了。
崆峒派的人一走,影随瞬间敛起煞气,退回蓝梓毓身后,眼眸也恢复了平静,似乎刚刚狠戾的一幕不负存在。
如今听到蓝梓毓发话,影随立即应道:“是!”
弯腰扶起男子,影随并不明白一向不爱管闲事的主上,为何会救这人,但影随也没有多想,主上想救谁就救谁,他只要听从就好了。
林逸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头晕晕乎乎的,耳边有着木柴燃烧之声,偶尔也会听到几声低低沉沉的男音,努力睁着眼睛,想要看的更清楚些。
“主上,他似乎要醒了!”察觉到那边的动静,影随依旧专注在火堆上,熟练翻动着野鸡烧烤着,嘴里却提了一句。
“不管他,咱们先吃饱再说!”蓝梓毓何等耳力,自然也是听到了轻微的动静,只不过救人是顺便,耽误他吃食就不行了。
“是!”影随低低应了一声,将一整只烤熟的鸡递给蓝梓毓,“主上,请享用!”
“赏你一个小鸡腿!”接过整只烤鸡,蓝梓毓从中扯出一个鸡腿,趁着影随不曾留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塞进影随嘴里,而后唇边扬起一抹得逞的坏笑。
唔!猝不及防被塞了个正着,香味飘散在口上,影随用手扯下的同时下意识的咬了一口,嫩嫩的鸡肉口感甚好,面对自家主上的恶趣味,有些无奈,嘴角却不自觉的带上了一抹笑意,轻言:“谢谢主上!”
两人谁也没有管伤重的林逸,在他们眼里只有在乎与不在乎,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还得不到他们的关心,其实在某种意义上,他们的性子还是极为相似的,对外的性子都是极为冷酷的,只有在极为亲近在乎的人面前才会流露出温柔。
“这是在哪?”好不容易挣扎着起来的林逸,望着捧着烤鸡吃的欢快的两人,一阵愕然。
第十七章
“你们是什么人?”短暂的愕然之后,林逸警惕的望着蓝梓毓和影随,即使他身受重伤,他依然可以察觉到两人深厚的内力,他不知他们是何人,唯一能肯定的是他们绝非崆峒派之人,就是不知他们两人是否也是为了那本剑谱而来。
蓝梓毓没理会林逸,慢条斯理的吃完整只鸡,方才使了个眼色给影随。
“你无需对我们有那么大的敌意,若我们想对你不利,以你现在重伤的身子,顷刻之间我便可要了你的性命,你应该知道我有这个实力!”在蓝梓毓的示意下,影随站起身用着淡然无波的语气对着林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