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眉紧紧的抱着江漾的腰,担忧难过:“你说她会像许三娘对春见一样,对待我哥哥吗?如果真的那样的话,我哥哥一定会死的,那个孩子也活不长的。”
江漾委婉的说道:“应该不会吧。”
江轻舟的脾气她还真拿不准,也许她曾经真的喜欢过扶月,但抛弃扶月就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如果扶月非要去找她负责,江轻舟担心他破坏自己一直以来维持的形象,杀鱼灭口也说不定,毕竟江轻舟对自己的结发夫君也挺狠的,只期望扶月自求多福了。
这鲛人族也是倒霉,一个扶月、一个春见遇见的都是渣女,真心都被辜负。
池眉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她的腰,腰腹间隐隐透出一点湿意。
江漾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毕竟以她现在的身份,站在蠢鱼的立场上也跟渣女差不到哪去,只不过她属于渣的明明白白那种。
江漾轻声叹息,抚摩着他的头:“睡吧。”
“......嗯。”池眉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抱着她的手臂睡去。
江漾却一直盯着石壁上那个扭曲的奇行种迟迟不能入睡。
睡着了的蠢鱼紧紧抱着她的手臂,还不停的往她身上蹭。
江漾想扒开他的手,他反而抱得越紧,口中喃喃低语:“阿漾......我好冷。”
江漾无奈摇头,这么久了,他的借口还是如此单一,却也任由他往自己身上钻,意识却神飞天外,不知道愤怒小鸟现在飞到哪里了?到达岭南了吗?江轻舟收到信后,多久会到达这里?
在她们到来之前,她得把蠢鱼藏好,不能让救援的人发现。从此她回岭南,做回曾经的风流纨绔,蠢鱼回归海底,依然是千娇百宠的鲛人王子,吃的是锦衣玉食,住的是珠宫贝阙,再也不必为了她,委屈的缩在一个小小的树洞里,大家皆大欢喜。
岭南,军营大帐外火光冲天。
副指挥看见天空中隐隐有一个东西朝着自己的方向飞来,定睛一看,竟然是跟随者江家二小姐远洋出了海难的花嚣,脚上分明还绑着一块布条。
副指挥大喜,吹了一声哨子,让花嚣停在手臂上,飞快的往主营内跑去。
主帐内,江轻舟负手而立,一身黑衣背影劲瘦有力,视线在地图在冷锐扫过。
副指挥噗通一声跪下:“将军!将军!花嚣回来了!一定是二小姐的消息!”
听到副指挥的喜报,江轻舟不紧不慢的转过身来,眉目冷淡,声线如击玉碎冰:“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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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啊啊啊
像这种飞鸟传书的语言都很简练, 副指挥心想,江漾既然还活着那肯定是不小心流落到南海某个小国孤岛,通过花嚣传递位置信息, 等着人去寻她。
副指挥连忙从愤怒小鸟的脚上扯下布条,欢天喜地的准备读出来,结果布条一摊开, 她傻眼了。
“这......”副指挥以为自己眼睛花了, 将布条前前后后看了一遍,满脸呆滞的看向江轻舟。
江轻舟孤身独立,眉眼轻薄微冷:“为何不念?”
副指挥声音颤抖:“信...信是空的。”
“空的?”江轻舟紧拧着眉,与江漾相似的容貌,却不似江漾春风拂面、冷眼昳丽, 反而有一种盛夏寒冰之感:“不可能, 阿漾千里飞书不可能将一封空信寄出来。”
副指挥同样一头雾水,擦了擦额前的汗,将布条呈上:“确实是空的,将军您请过目。”
江轻舟接过布条,这布料她认识, 是江漾常穿的云绢, 布条边角毛糙一看就是被人在情急之下随意撕下的, 但奇怪的是云绢上干干净净, 没有半点墨痕。
“会不会是花嚣跃海途中遇见暴雨,墨水全部都被暴雨洗掉了?”副指挥大胆猜测。
江轻舟摇摇头:“那也应该有些许残留,不会这么干净。”
“那会不会是二小姐找不到墨水,所以用了咬破手指, 写了血书?”
“如果是血迹那就更难被雨水冲刷了。”
这下副指挥彻底摸不着头脑, 这个名声斐然的江家嫡次女究竟闹得是哪一出?寄了封无字天书回来, 这让她们怎么展开救援工作啊。
“看来只有一种可能了。”江轻舟道:“她应该身处险境,没办法一一交代,只能随手撕掉衣角让花嚣传信,想必情况危急。”
副指挥想了想,也只有这一种可能性了,庆幸道:“还好花嚣是灵鸟,不但认主,还认得路,只要将军派一艘船队跟着花嚣,一定能找到二小姐把她给救回来。”
江轻舟颔首沉思似在考虑着什么。
副指挥跟在江轻舟身边多年,察言观色的能力最是一流,一眼就猜到了她心中所想,立马跪下进言道:“请将军三思啊!将军与二小姐姊妹情深,但如今圣上病危,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在这个紧要关头岭南不能没有您啊!”
岭南这个地方,地处偏远又远离中原,还有瘴气密布,易守难攻,各地藩王眼里首屈难啃的骨头。
江氏一族世代居于岭南,天高皇帝远,俨然成了第二个皇帝,在这个节骨眼上手握重兵的江轻舟必须坐镇岭南。
江轻舟目光淡淡扫在副指挥身上,唇角略带一丝笑意,似乎这句话甚合她的心意:“副指挥说的有理,既然如此,那么就有劳你就带我去接我妹妹回来。”
“卑职定不辱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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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漾睡得迷迷糊糊,只觉得胸口沉闷无比,活像是被拳击手狠狠打了一拳,快要喘不过气来,艰难地睁开眼,一颗鱼头枕在她的胸口上。
江漾气结,一把推开池眉,怪不得她晚上睡得跟鬼压床一样。
池眉揉着眼睛:“阿漾,你醒的好早。”
江漾心道,在不醒就被这个小祖宗鱼给压死了。
池眉还有些困倦,眼睛半睁半合,懒懒的枕在她的腿上,小声打着哈欠。
“起床了。”江漾推了推他。
池眉昏昏沉沉的抱着她:“阿漾,再让我睡一会儿,嗯?你怎么把昨天画的小人擦掉了?”
江漾说:“我没有擦啊?”
池眉指着石壁:“可石壁上的画为什么没有了?”
江漾瞥了一眼,还真是,不光是她昨晚画的小池眉,就连那尊丑的惨绝人寰的火柴人也不见了:“估计是被潭水冲掉了吧。”
池眉小声嘟囔了一句:“不喜欢我画的小人就直说,水潭里的水又没有涨,怎么会被潭水冲掉。”
江漾原本并不在意的心也忽然紧了起来,是啊,潭水的水位就没有涨过,那石壁上画画的高度还远在她的草垫子上,她的草垫子都没有被淹,火柴人怎么会不见的。
江漾立刻跑到石壁下一角仔细观看,这块石壁有一个小小的凹陷,她昨天就是把墨鱼汁挤在了这里,但原本昨夜还浓稠的墨鱼汁,颜色已经开始变淡。
江漾仰天长啸,完了!完了!完了!没人告诉她墨鱼汁这东西会褪色啊!嗷!她寄了封无字天书回去,这还等个锤子的救援啊!等死吧!
“阿漾你怎么了?”池眉看着江漾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担心的询问道,刚刚还昏昏沉沉的脑子顿时清醒了。
“被自己蠢死了。”江漾了无生趣的躺在草垫子上。
“阿漾,你到底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池眉惶然无措的抓着她的手。
“我没事。”江漾摆了摆手。
“那、那我去给你找吃的?”池眉问的是一声疑问句,小心翼翼带着明显的讨好。
明明刚才他还像老夫老妻般自然熟稔的躺在她的腿上,偶尔还会像其他千娇百宠的小公子一样抱着她的腰撒娇,现在却因为她情绪的瞬间低落而战兢到无法自处,没有一点骄矜的人鱼小王子的意思,反而像个灰姑娘。
但江漾已经没心情考虑他的心情了,错失了最后离开海岛,回归普通生活的她,淡淡的点了点头,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但池眉慌乱讨好的眼神却明显显露出一丝心安的笑,他忙不迭的点头:“好、好、我马上去找,阿漾,你等我啊,你一定要等我,我马上回来。”
鲛人王子潜入水中,江漾耳边再也没有他焦急不安的喋喋不休,一下子清净了。
江漾抱着头,心沉到了谷底,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就不要让她发现花嚣,给了她希望又让她失望,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将她丢入绝境。
*
“确定吗?就是这里?”珊瑚礁旁,一群鲛人簇拥在一起,左长老低声问道。
嗅觉最灵敏的鲛人十分笃定的说:“没错,就是这里,我已经闻到了王子的气味了。”
“太好了,不枉费我们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王子了。”右长老道。
一群鲛人跟着嗅觉最好的鲛人往树洞边游,鲛人海中嗅觉视觉都极好,游到靠近岸边时,他们第一眼就看见了一半沉入水下,一半身处陆地的大榕树洞。
“王子他这段日子就栖息在这里?”左长老不可置信,大声吼道:“太过分了,咱们王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小声点!有人出来了!”右长老连忙捂住左长老的嘴,带着身后的鲛人们躲到远处,看见池眉从树洞里游了出来,但跟其他鲛人比,他的姿势明显迟钝和缓慢。
左长老瞪大了眼睛,拼命呜呜,但一直被右长老摁住嘴发不出声。
直到池眉游远了,她才放开手。
“鲛珠呢!咱们王子的鲛珠去哪儿了!当初咱们弄翻船的时候,鲛珠明明都还在王子身上!”左长老震惊大吼。
旁边的鲛人小声道:“还能去哪儿,肯定是给被他救走的狡猾女人了,人族最垂涎咱们的鲛珠了。”
“可恶!可恨!人族都是一帮无耻之徒!”左长老愤愤一拳砸在珊瑚石上。
右长老淡淡道:“这就可恨了,你没看见王子尾鳍上那么大的伤口?”
“伤口?什么伤口?王子他还受了伤?!那个女人,王子把鲛珠都给了她,她竟然还敢虐待咱们王子,看老娘不进去扒了她的皮,割了她的肉!”左长老愤怒大喊带头冲进了树洞,每一声在水下都震耳欲聋。
江漾隐约听到了水下传来的动静,还以为是池眉那条蠢鱼回来了,疲倦的身子连动都没动一下,懒懒道:“今天这么快,抓到什么回来了?”
话音未落,江漾被一股巨大湿润的力道掐住了脖子,猛地睁开眼,一个老妇人双眼愤恨,痛心疾首的大喊:“骗了我们王子的鲛珠就算了,竟然还吃软饭!我们王子金尊玉贵什么时候给别人捕过猎物,该死的凤凰女!看我不掐死你!!!”
江漾被掐的眼冒金星,可算反应过来,这是被仇家找上门了。不过这个女鲛人力气大,她这么多年的功夫也不是吃素的,反手扣住她的手腕,一记翻身踢腿,不但挣脱了束缚,还反提了那女鲛人一脚。
“左长老!”一群小辈鲛人立马游上前扶住她。
“我没事!”左长老要强的推开众鱼,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江漾,咬牙切齿说道:“你这个东西,竟然看诱拐我们王子,今儿你甭想活着离开了。”
江漾笑了:“我什么时候诱拐你们的王子了,随口污蔑有证据吗?”
左长老怒道:“呸,你个吃软饭的!”
江漾皱眉:“你说我吃软饭?”来到孤岛这么久了,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外出找食材做饭好不好,她这辈子的便宜爹娘都没享受过这种待遇。
左长老呛声道:“不说你难道说我吗?敢做不敢当是吧!也对,反正你们人族都是一个德行!”
“我们刚刚都看见王子亲自出门给你抓鱼吃,瞧你这副样子,你还是个女人呢,真窝囊!”
“就是!可真没出息,竟然还要靠男人!”
一群碎嘴子的鲛人指着她,你一言我一语的骂,一副愤愤不平要为池眉出头的模样,借机发出自己心中的恶气。
江漾轻声一笑,扶额叹气道:“不错,被你们看出来了,我确实是个吃软饭的,不过那是你们金尊玉贵的王子非要供着我,求着我让我吃软饭,我有什么办法呢?你们说我诱拐你们王子,却不知落水那夜,我连手指都没勾一下,他就屁颠屁颠的把我救走了。我也想赶他走啊,可是他怎么赶都赶不走,非要赖在我身边,照顾我伺候我,唉,怎么办,我也很苦恼啊。”
“你!你!!你!!!”左长老脸色气成了猪肝色,一副快要气死过去的样子。
江漾挑眉一笑,冷艳逼人:“怎么,我不过是说句实话而已,这就受不了了?”
左长老捂着心脏,向后倒去。
“老石!”右长老连忙扶住她,低声在她耳边说道:“人族最是狡猾,她故意刺激你没看出来?别跟她拌嘴了,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让她把鲛珠交出来,以后再慢慢找机会杀她。”
“对,你说的对,我差点把正事忘了。”左长老瞬间从袖中射出一根毒刺,这毒是她从海蛇的毒牙上提炼出来的,剧毒无比。
江漾灵敏的躲过,但架不住左长老袖中的毒刺一根根像暴雨梨花般射来,如果在开阔的室外,江漾有信心完全躲过,但树洞内本就狭窄,水潭内又全是鲛人,她一瞬间落了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