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漾眯着眼:“你把池眉怎么了?”
右长老轻蔑的笑了笑:“他可是我们王子,我们再怎么也会好生照顾他,不像你,只把我们王子当做玩物小宠,丝毫不重视,更不将他放在心里,他跟我们在一起,自然比你在一起强得多。”
这话说的没错,池眉现如今可是鲛人王仅存的血脉,鲛人族的继承规矩没有人族那么乱,鲛人王的位置世袭了几千年从未断过,鲛人们也从未想过造反,自立为王,或者说他们脑子里就没有这个概念。因此,仅凭血脉这一点,池眉在海底就可以顺遂一生,确实比跟着她在孤岛上吃一顿饱一顿强。
所以她直接答应了右长老的话:“你放心,我不会勾引池眉的。”而且,她压根就没有勾引过他好不好?
那条蠢鱼,从在船上那一刻开始,就误会自己对他有好感,才有了之后的荒唐事。
右长老满意的走了。
江漾看着重归平静的海面,又回头看了看茂密的海岛雨林,海风吹得椰子树微微晃动,热烈不败的凤凰花飘零在她脚边,江漾弯下腰捡起凤凰花,眸光凝滞的好一会儿。
“江姐姐,我们现在去哪里啊?你跟池眉哥哥之前住的那个榕树洞已经被那些鲛人弄塌了,不能住人了,你......”冬儿瞄了江漾一眼,终于将心底的想法说了出来:“要不江姐姐,你跟我们一起住吧。”
“?”江漾笑着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说道:“你爹爹不喜欢我,我何必惹他不快,这两天我搭个小棚子简单将就一下,然后在砍些木头建一个木屋。”
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也没办法离开孤岛,不如好好改善生存环境。
“唉——”冬儿有些惋惜,也不知道为什么爹爹不喜欢江姐姐,她多好啊,年轻、漂亮、温柔,比他那个没见过的娘亲不知道好多少,更重要的是,她是岛上唯一的女人,冬儿和夏儿虽然自小由父亲长大,春见对他们很好,可到底是小孩子,内心也是期盼母爱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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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再遇
“那我以后还可以来找江姐姐玩吗?”冬儿天真的眼神望着江漾, 清澈纯然令江漾失了神,脑海中浮现出另一个人的影子。
江漾说道:“你爹爹不是不喜欢你跟夏儿跟我走得太近吗?”
冬儿甜甜的笑道:“没关系,我们可以偷偷地来找你玩, 爹爹他不会知道的。”
“那好吧。”江漾捏了捏冬儿的小脸,看了看天色,大约是下午四五点的时候, 再一会儿天就黑了, 她得抓紧时间搭一个简单躲避风雨的地方。
从海边捡了几根树枝作为骨架搭成一个长三角的样子,再用枝叶茂密的树枝一层一层的铺在骨架上面,又在树林中搜集了许多干燥的树叶,等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热带海岛的天气说变就变, 不一会儿就刮起了风, 下起了倾盆大雨,幸好江漾提前选好了地方,暴雨水流不会在她搭的简易小窝处积水,她赶紧钻进了小窝里,层层堆叠的树叶如同瓦片一样可以起到防水的作用, 江漾躺在里面听着雨声, 看着水流从骨架沿边滴落。
随着暴雨的降临, 海岛的气温也降了下来, 简易搭建的小窝虽然让她避免被淋成落汤鸡,可湿寒的水汽,还是令江漾感到寒冷。她搓了搓手臂,将身子埋进了搜集来的树叶堆中, 这些东西虽然简陋粗糙, 但在这种情况下, 已经是最好的保温方式。
江漾闭着双眼,听着不停灌入耳中哗啦啦的大雨声,闻着鼻尖湿润的土腥味,无奈的笑了笑:“乞丐好歹还有一处破庙避风雨,唉......”
忍受了一夜暴雨,江漾睡得艰辛,不到五点钟就自然醒了,腰酸背也痛,关节也不舒服,撩起袖子,被岭南江氏娇惯着养大的白皙肌肤冒出了不少红点,像是湿疹,又像是被不知名小虫子咬后留下的伤口,好在不养也五毒。
江漾伸了个懒腰,振作起精神,用一上午的时间砍了几棵树,午休时就随便从林子里摘点野果子吃。
冬儿和夏儿跑来找她玩,江漾将吃不完的浆果拿给他们吃,两个小孩子吃的开心满足。
短暂的午休过后,江漾准备继续砍树,她不太懂建房子,但是辉煌的宫殿建造不来,简易且不会倒的小棚子还是建造的来的。
说干就干,江漾继续干活,长发用一根树枝悉数绾至后脑,袖口也挽到了手臂,灼热的阳光将她的脸晒得通红,汗珠从脸颊上滚落,手臂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冬儿和夏儿下午的时候也不撒丫子到处玩了,就看着江漾干活,并时不时夸她:“江姐姐你真厉害。”
“是啊,江姐姐你力气真大,这么一会儿就砍了这么多树,爹爹一天也就坎三四颗呢。”
江漾擦了擦头上的汗珠,说道:“我是女人嘛,力气自然比你爹爹大。”
忙道下午三四点,江漾终于将小棚子搭好了,没什么技术含量,如正方体一样的简单轮廓,四面透风,但好在是不会倒。
弄完了基本框架,江漾坐在地上,开始编茅草准备铺在小棚子上挡雨用,但是这些茅草怎么编怎么散架,还是冬儿和夏儿出手帮忙,虽然是小孩儿但因为从出生起就跟着春见在这座孤岛上相依为命,手巧的很。
不一会儿就将茅草编制好了,江漾脚尖点地轻跃就将编制好的茅草固定在了小棚子上,总算是能遮风挡雨了。
江漾从棚顶山掉下来,看着两个小崽子目瞪口呆。
夏儿张大了嘴巴:“江姐姐,你真的会飞啊。”
冬儿说道:“那是当然,我不是跟你说过昨天江姐姐抱着我飞来飞去吗。”
夏儿说道:“我还以为是你骗我的......”
“我干嘛骗你。”两个小崽子你一眼我一语,竟然开始斗起了嘴来。
江漾撑着下巴看着两个小孩子吵嘴,嘴角微微上扬。
冬儿和夏儿终于吵够了,才想起江漾在旁边,本以为她会很生气,毕竟他们的爹爹春见,疼他们时是真的疼,生气的时候也是真的可怕,他的脾气本就阴晴不定,看见他们兄弟俩吵架就是厉声训斥。
冬儿和夏儿本以为江漾也会像春见一样,露出不悦的表情。
但是江漾就这么温柔的看着他们吵架拌嘴,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还是冬儿匆忙的说了一句:“江姐姐时间不早了,我们要回去吃晚饭了,不然爹爹该生气了。”
江漾支着下巴点头:“好啊,回去吧。”
冬儿拉着夏儿一直跑到家附近才停了下来,擦了擦脖子上的汗,冬儿给了夏儿一个眼神:“怎么样,我说江姐姐很好的对吧,现在那条总是缠着她的鲛人不见了,江姐姐跟我们一样不能离开这座岛,不如让她来做我们的母亲......你也看到了,她力气那样大,一个人可以干爹爹三五天才能干完的活,性格也好温柔,不会打人骂人,要是她做我们的母亲,爹爹也就有人疼了,我们也有母亲了。”
躺在小棚子里的江漾打了一个喷嚏,要是她知道,这两个小兔崽子竟揣着让她喜当妈的主意,她肯定把他俩抓来一顿胖揍。
春见是什么人,阴冷的跟条毒蛇一样,怨气冲天,被许三娘骗了,就以为全世界的女人都是坏人,全世界女人都欠他的,这样的男人做她江漾的枕边人,她半夜都要被吓醒。
不过江漾并不知道冬儿夏儿怀揣着的心事,也没有机会将他们胖揍一顿,但这个夜晚,注定是在冬儿夏儿的暴哭声中进行着的。
春见手里握着一根粗大的棍子,两个小崽子颤抖的如同小鹌鹑跪在他面前,棍子还没落在他们身上,哭嚎声就一个赛一个的惨烈。
“哭哭哭!还哭!竟然将自己的父亲许给别的女人,你们从哪里学来不三不四的东西!”春见扬起手里的棍子。
冬儿哭着抱住了春见的双腿:“爹爹最近常常生病卧床,我跟弟弟想照顾你,但力气太小,种地不行打猎不行,想给您炖肉补身体,还被小野猪追着跑,江姐姐她力气可大了,一定能打一头大野猪......以前都是爹爹疼我们,却没有人疼您,江姐姐人很好,她要是做了我们母亲,爹爹您也有人疼了。”
啪——
手中的棍棒落在地上,春见紧紧抱着两个孩子,泪水无声溢出。
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两个孩子,他们的爹爹没有生病......他只是快死了。鲛珠离体太久,能撑到这么久已经是奇迹。
当晚,春见撑着无力的身子将两个孩子抱上床,一手一个将他们揽入怀中,唱了一夜的童谣儿歌,孩子们在父亲的怀中安然睡去。
春见却一夜无眠,笑着将冬儿和夏儿的眉眼描摹了一遍又一遍,死期将至,跟孩子们在一起的每时每刻都弥足珍贵,他哪里舍得睡去。
当晚,他冒着大雨走出了屋子,羸弱的身体已经快支撑不住他的意志,每走一步都在喘气,透支他所剩无几的生命。
终于他走到了江漾的木棚前,黑夜衬得他的肌肤惨白如鬼:“江漾,我们做一件交易。”
江漾坐起身,看着他。
“想必你已经知道我活不长。”春见开门见山。
江漾点头,之前从鲛人长老口中得知没有了鲛珠的鲛人最多坚持七年,春见为了孩子已经撑到了极限。
“你没有了鲛珠,这辈子注定跟我一样被困在这座岛上,我把我的房屋让给你,供你使用,只求你、照顾我的两个孩子。”春见弯下腰,托孤的语气悲凉。
“冬儿夏儿知道吗?”江漾问。
春见垂着眸:“不知道。”提前告知两个七岁的孩子,他们相依为命的父亲就快死了,还无药可解,等待死亡的每一刻都比凌迟还要令人痛苦。
“我答应你。”
春见无光的眼眸微微闪烁,双膝着地跪在她面前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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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托孤的关系,春见不再对江漾露出排斥的态度,两个孩子自然也能感受到父亲的变化,以为春见这是想通了,对江漾也有那种意思了,开始更加黏着江漾,索求着许三娘亏欠他们的母爱。
可他们哪里知道,春见态度的变化,并不是因为情爱,而是因为对他们的不舍和牵挂。
就这样过了两个月,春见几乎已经不能下床了,用自己余生最后的时候为两个孩子缝制他们从八岁到18岁的衣物。
江漾看得触动,对两个孩子也更加照顾,常常带他们去海边摘椰子,因为摘一个椰子对江漾来说无比轻松,但对春见和两个孩子来说却是很艰难。
江漾轻车熟路的爬上椰子树,摘了两个扔下去。
冬儿的夏儿大笑着抱起椰子:“回去拿给爹爹喝,一定可甜了。”
“江姐姐,我还想要那朵花。”冬儿指着远处盛放不败的凤凰花树。
江漾眼神微变,笑着对他说:“这么美的花,就让它盛放在枝头吧。”
冬儿懵懂的点点头,又指了指海面上飘落的凤凰花瓣:“那我去捡已经掉落的凤凰花可以吗?”
江漾颔首微笑:“可以。”
冬儿开心的往海边跑,突然他倒在地上,指着海面大声尖叫。
江漾连忙跑了过去,被凤凰花铺满的海面上一团浓腥的鲜血晕开,染红的蔚蓝色的大海,几乎被啃掉了半条鲛人鱼尾的露在她面前,成群结队的海鱼贪婪的啃食撕咬,连暴露在空气中的鱼骨也被啃断,鲛人已经昏迷,长发覆面,手臂无力的垂在水中,苍白的肌肤宛如一具冰冷的浮尸。
江漾浑身一凉,一股强烈的不安感侵袭着她的心脏,四肢僵硬不知道怎么跑到他身边,捞起昏迷的鲛人犹如从海中捞起沾湿羽翼濒死的海鸥,颤抖的手指拨开了覆面的长发,江漾心中仅存的一丝侥幸被彻底击碎,是池眉。
作者有话说:
蠢鱼半条命没了。
笑死,有小可爱说让我把蠢鱼割舍掉,我还以为是直接割掉_(:зゝ∠)_感谢在2022-07-26 00:09:04~2022-07-26 23:44: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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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回家
江漾抱起奄奄一息的池眉向着春见的小木屋跑去, 鲜血染红了她的双手,裸露出的森森白骨抵在她的手臂,就像冰冷的匕首抵在扎在她的心口, 脑中一片混乱。
砰——
江漾一脚踹开大门,抱着池眉来到春见面前,语气慌乱到语无伦次:“你救救他, 你知道该怎么救他吗?他是不是快死了?”
春见撑着身子做起来, 看见江漾怀中几乎称得上血人的池眉,鱼尾处的伤口被生生咬下一大块,露出白骨,一定是被海底的猛兽咬伤的,探了探他的鼻息, 春见说道:“没事, 把他放在水里就好。”
江漾揪着春见的衣领,眼神中是从未有过的慌乱:“怎么可能没事,他伤的这么重,你骗我是不是?”
春见见惯了江漾无论何时都处变不惊的模样,见她为了怀中的池眉头一回露出紧张关心的神情, 眼神微变, 恍惚间又想起了许三娘, 当初他误打误撞钻进了她的渔网里受了伤, 许三娘也是这样关心他紧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