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内心深处也看不惯齐雅风,但不得不说,这位齐大小姐脑子比她好使多了,也更阴险。算是齐家的一脉相承吧。
齐雅风听罢沉默片刻,而后语气不明地追问了一句,“裴逐真的对她那么上心?”
纵然不想承认,梁芷萌也只能勉强点头,“是的。”
齐雅风想了想,叹气道:“萌萌,你就是太冲动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不然你还是去跟司明月道个歉吧。”
“她那个人吧,看着高冷难接近,实际上挺心软的,也不爱计较。”齐雅风笑了笑,“你态度诚恳一点,再装装可怜,估计事情就过去了。”
梁芷萌脸色不太好,内心深处也对齐雅风有了怨言。
道歉谁不知道?她就是不想服软,才来求助齐雅风的啊?净说些废话!
梁芷萌开口想抱怨两句,却突然顿住了。她眼珠子微微一转,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她突然间不急了,双手环胸,语气轻飘飘地说:“雅风,其实比起我的处境,我更担心你唉。”
“我跟司明月之间说白了没什么深仇大恨,顶多是我嘴贱得罪了她。”梁芷萌自在悠闲地打量着自己的美甲,拉长了声音说,“你说得对,只要我豁的出去面子,去跟司明月认真道歉,她大概率不会跟我计较的。”
“但你可就不一样了。”
梁芷萌语气里充满了对“好姐妹”的担忧,可她仗着齐雅风不在面前,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笑意,“毕竟……你们齐家可是跟司明月有深仇大恨的。”
梁芷萌好整以暇地说:“现在司明月还只是被裴逐追求而已,我就只能朝她低头了。”
“但凡司明月哪天想通了,放下那身傲骨,温柔小意地跟裴逐吹点枕边风……你觉得她最想对付的人,是谁啊?”
梁芷萌幽幽地叹了口气,“雅风,我自己倒是无所谓,道歉就道歉吧。我主要是担心你……”
“如果是你的话,可不是道歉能解决的了。”
梁芷萌话音落下,手机那头迟迟没有动静。她无声地勾了勾唇角,知道自己戳中了齐雅风的痛点。
没有人想跟裴逐成为对手。即便齐家这两年崛起了,在裴逐面前也不够看的。
等了一会儿后,梁芷萌知道,时机差不多了,她也该给齐雅风递个台阶了。
于是,梁芷萌故意软下声音恳求道:“雅风,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一定不忍心看你的好姐妹,对那个司明月卑躬屈膝,对不对?”
“我不想给她道歉,我也怕她翻身之后再对付我,所以……有没有什么一劳永逸的法子啊?”
很快,齐雅风就轻笑一声,柔柔地说:“放心,我还能不管你吗?”
梁芷萌暗地里撇了撇嘴,还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嘴上倒是一连声地“谢谢”、“好姐妹”。
齐雅风淡淡道:“说到底,司家已经败了,凭司明月一个人根本不成气候。她也就是运气好,被裴逐看上了而已。”
梁芷萌深有同感地点点头,恨声道:“要不是裴逐横插一杠,司明月还不是任我们搓扁揉圆?她运气怎么就这么好!”
齐雅风轻轻一笑,语气里有种高高在上的冷淡,“只要裴逐不护着她,司明月就不成气候。”
梁芷萌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她抱怨道:“谁知道裴逐怎么想的?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对司明月失去兴趣?我又猜不准他的心思。”
齐雅风“啧”了一声,凉凉道:“司明月和裴逐刚认识不久,裴逐就算喜欢她……也只是喜欢她那张好看的脸而已。”
说完,齐雅风做作地惊呼一声,“哎呀,萌萌,我突然想起跟小姐妹约了SPA,有事我们之后再聊,先挂了拜拜!”
没等梁芷萌反应过来,她便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梁芷萌瞪大眼睛看着手机,愤愤不平地嘟囔道:“这什么人啊?!”
说好的给她出主意,结果话没说完就跑了,即便她们只是塑料姐妹,这也太敷衍了吧?!
正当梁芷萌生闷气的时候,她回想起齐雅风的话后,突然愣住了。
裴逐……只是喜欢司明月的脸而已?
话说回来,只要司明月还有那张惊艳绝美的脸,即便没有裴逐,她也随时能傍上其他人——绝地翻盘。
梁芷萌面色一沉,眸中闪烁着阴沉冷厉的光芒。
*
《幸福观察日记》每周拍摄一次,第二期录制结束后,司明月便又投入到了《成仙》的拍摄中。
有了助理严丹的细心照料,司明月的脚腕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平日里只要走得慢一点,便不会有痛感。但如果跑跳或者脚腕用力,仍旧会感到抽痛。
虽然司明月觉得自己可以拍各种动作戏了,但李导偏不同意,一定要她彻底好了再做大动作。
于是,司明月今天便拍一场文戏。
这场戏的主角是女主。女主为男主触犯了宗门规矩,所以宗门中便要集体对她进行审判。
宗门大堂中,饰演女主的演员跪在正中间,四周地面上满是碎瓷片——都是宗门长老们争执时打碎的。
长老们端坐在女主身侧,你来我往地讨论着对女主的判决,是相当剑拔弩张的一幕戏。
司明月饰演的清音圣女也端坐于其中,她只需要充当一个必要时帮女主说几句话的背景板。
司明月面前不远处就是一堆瓷器的碎片,每次她走位的时候,都要额外小心地避开。而她身后则是一个看起来很高很重的实木架子,演员们拍戏过程中如果累了,经常倚靠在上面休息。
这场戏因为场景大,涉及的演员多,连拍了好几条都没过。
中场休息时,司明月正认真地翻看台本,冷不丁她的头顶蒙上一片阴影,随即响起一道熟悉的磁性嗓音。
“司小姐,晚上有时间吗?”
司明月被吓得手一抖,台本都掉在了地上,她仰头瞪着那个英俊高大的男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裴逐双手插兜,低着头静静地与她对视。司明月这副仰头瞪大眼睛的模样,实在像极了一只受惊的小兔子,良久,裴逐幽黑的双眸中漫上星星点点的笑意。
他弯腰俯身,将掉在地上的台本捡了起来,又轻轻拍了拍上面的浮灰,这才将台本递到她面前。
“吓到你了?”裴逐挑眉问道。
司明月迅速从他手中夺过台本,红唇微微撅起,语气里带着丝不甚明显的抱怨:“对啊……”
裴逐的黑眸中漾开笑意,“是你胆子太小了。”
司明月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在裴逐的面前,谁的胆子能大得起来啊?没见李导都像对待祖宗似的捧着他吗?
裴逐极其自然地拉过一把椅子,在司明月身边坐了下来,再次追问:“晚上有时间吗?”
司明月看他一眼,拒绝三连:“没有。我哪儿都不去,只想回家休息。”
也许是因为裴逐这段时间以来并没有真正为难过她,司明月如今对裴逐已经不像一开始那般恐惧了,拒绝的时候莫名更理直气壮了些。
裴逐眉头微挑,见招拆招,“那我送你回家。”
司明月眼珠一转,开始糊弄:“等我下班再说吧。”
呵呵,戏份拍完她就溜。
一套拒绝下来,司明月的生命值喜加半年。
司明月和裴逐你来我往地“过招”时,剧组其他人都有意无意地偷看两眼,彼此间对个眼神,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休息结束,拍摄继续。司明月去拍摄时,裴逐就坐在她的休息椅上等待,幽深专注的目光从未离开过她身上。
司明月在拍戏时,总能感受到一股存在感极强的视线,如影随形,让她浑身不自在,好几次都忍不住走神了。
终于,司明月忍不住偷偷瞪了他一眼,她面上带着羞恼的薄红,无声地示意道:不许再看我了!
裴逐眉梢轻挑,唇角勾起一个不甚明显的愉悦弧度,让那张向来冷峻的面孔都难得温和下来。
但他就是没有移开过视线,反倒变本加厉地打量着她,似挑衅,但更似逗弄。
裴逐的反应险些将司明月气个倒仰,在她一边生闷气,一边用眼神瞪着裴逐时,她没有意识到一件事——
她越来越不怕裴逐了。
第一次见面时,她连直视裴逐的眼睛都不敢,现在不光敢光明正大地糊弄他,还敢用眼神“攻击”他了。
裴逐远远地看着那张精致美丽的娇颜,她难得冲着自己露出那样生动的表情,连生气都显得可爱。
裴逐静静地凝视她,眸光是从未有过的柔软与温和。
司明月见裴逐依旧我行我素,简直无奈又郁闷,就在她放弃跟裴逐对视,专心致志地拍戏时,她突然看到——裴逐的面色骤然变了。
明明刚才裴逐的面上还含着淡淡的笑意,可转眼间,裴逐面色骤沉,瞳孔猛然缩紧。
他惯常的冷静沉着被打破,满脸惊怒之色,还带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司明月微微一愣,正当她疑惑于裴逐的表现时,她敏锐地察觉到身后传来奇怪的动静——似乎来自于那个高大结实的木架。
在周围人慌乱的惊呼声中,司明月看到裴逐迅速向自己奔来。
第23章
周围人的惊呼以及裴逐凝重紧张的面色, 让司明月瞬间意识到,她的身边有危险在迅速逼近。
司明月从小练舞,身体反应比一般人敏捷很多, 她瞬间从道具椅子上站起身,想要逃离这片危险区域。
然而, 司明月的脚伤并未好全,在她猛然起身后,又牵扯到了旧伤, 疼得她身形凝滞了片刻。
身后的木柜倾倒之势迅速而猛烈,司明月本就因为背对着木柜, 而失去了第一时间躲过的先机, 如今又因为脚伤而反应不及。眼看着她就要被那又高又厚重的木柜砸到, 且她身前就是一地碎瓷,真要被木柜压倒在地上,后果不堪设想。
司明月大脑里一片空白,整个人都被绝望笼罩了。
然而下一秒, 在木柜重重地砸到她身上之前, 她却先被揽入一个温暖宽厚的怀中。
随即就是一阵木柜倾塌、柜上的物品摔碎的混乱声响,以及一道微不可闻的低沉闷哼声。
一切只不过发生在瞬间而已, 司明月下意识地紧紧闭上眼睛, 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着。直到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背,“别怕。”
低磁沉稳的嗓音带给她极大的安全感,司明月缓缓睁开眼睛, 入目是微微凌乱的衬衫和领带,还有一个重重起伏着的宽厚胸膛。
司明月愣愣地抬眼, 这才发现……是裴逐冲上前来将她护在身下, 然后硬生生用手臂挡住了倾倒的木柜。裴逐半跪在地上, 司明月则整个人都窝在他怀里,被保护得严严实实。
裴逐面色沉冷,额上覆着一层细汗,薄唇紧紧地崩成一线,撑着木柜的那只手臂在微微颤抖着。
此时司明月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她微红着眼眶,不知是被吓得,还是被感动得。司明月一声不吭,艰难地转动身体,双手举高,帮他撑住那个木柜,咬着牙施力,想要将木柜推开。
裴逐却将她一把拉回来,一只手撑着木柜,一只手将她按在胸前,沉声道:“别乱动,当心受伤。”
司明月正着急地想要说些什么,下一秒就感觉眼前一亮。她抬头四顾,发现那个木柜已经被众人合力抬起来了,裴逐的助理正一脸焦急地去扶自家上司,“裴总,您没事吧?!”
裴逐右手微动,躲开了助理要搀扶的手,自己站了起来。司明月一直紧贴在他胸口,也随着他的力道起身,站稳后仍旧愣愣地贴在他身上。
裴逐发丝微乱,面上一层薄汗,向来一丝不苟的衬衫也弄皱了。即便是如此狼狈,他的背脊依旧停止,看着就让人感到沉稳安心。
看着满头大汗不断道歉的李导,裴逐面色紧绷,眸光骤寒,一字一顿道:“给我查清楚!”
李导心中暗暗叫苦,一叠声应道:“裴总,您放心,我一定给您一个交代!”
然而,裴逐显然不放心李导,他朝助理使了个眼色,助理瞬间意会,立刻亲自联系人去检查这场意外了。
交代好后,裴逐便不再关注这件事。他后退一步,与怀中的司明月拉开距离,仔细打量她苍白的面色,低声问:“吓到了?”
司明月恍恍惚惚地回神,抬头直直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红唇微抿,什么都没说。
裴逐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问:“没受伤吧?”
司明月缓缓摇头,还是什么都没说。
垂眸间,司明月偶然瞥见裴逐垂在身侧的右手,还在微不可查地颤抖着。她眉心一皱,担忧地问道:“你的手怎么样了?”
回想起来,那个木柜那样重,裴逐却用手臂挡住了它倾倒的冲击力,实在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而且,明明他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需要检查的,他却只顾着询问她的状况……司明月的心情有些复杂。
裴逐看她一眼,如实道:“有点疼,过会儿去医院看看。”
他没有掩饰逞强,也没有故意卖惨,只如实地描述了下当前的感受,态度分外坦然,轻描淡写得仿佛不是什么要紧事。
司明月顿时满脸紧张地说道:“你现在就去医院吧。”
裴逐是为了救她才受的伤,司明月已经够愧疚了,如果因为治疗不及时而留下什么后遗症,那她欠裴逐的就永远还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