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旁边的衣袖,尽管背上是撕裂般地疼痛,但他丝毫没有放手,此时失而复得,又怎么能够
轻易放手。
林朗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这月余的隐忍与困惑,终于释然,但他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
——丢掉了最初的恨意与刻意的淡漠,心里反而空了。
爱过眼前这个人吗?毫无疑问。
那么……恨过吗?也是毫无疑问!
只是……还能继续爱下去吗……
床后的司马攸心底猛地一紧,虽然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但林朗这一声痛哭却让他揪了心
。
“阿朗,阿朗,怎样都好,不要再离开我……”司马铭彦的唇已经吻了过来,带着热烈的温
度和不容置疑的坚决。
“唔……”林朗只不过一个迟疑,便已经被夺走了呼吸。
司马攸知道自己不应该再看下去,也不应该再听下去,只是那粘腻的唇舌交
合的声音在这静夜里那样刺耳,让他心中一紧。他微微眯了眼睛,那被压抑的呼吸带着某种
禁忌的意味,反而越发刺耳了起来。
他还记得残存在指尖和唇上的轻柔触感,那样微微香甜的气息,还有不久前还安安静静靠在
自己怀中的身体。
再到后来,这些感触都已经模糊,只剩下最初见面时,那人迫不及待从大哥身上跳下来,带
着羞赧恼怒的表情,那扣在一处的牙齿洁白如编贝,那人情绪激烈的时候,脸上会染上如桃
花般的薄晕,微微上挑的眼眸像是星子一般明亮,但更多的时候,那人是腼腆而温和的,一
双困惑时微微睁大的眼睛,像是能瞧进你心里似的那么亮堂,却又朦朦胧胧像是什么都不明
白……
司马攸从不知道自己能在不到两天里记下这么多细节,但他现在只知道,他后悔呆在这里—
—如果不呆在这里,便不用面对那人与自己最敬爱的大哥……
司马攸狠狠地闭上眼睛,末了却还是忍不住睁开来。
第三十章
灯光下,那头柔软的发丝不知何时已经垂了下来,垂在散乱的衣襟上,额头细密的汗珠渗出
来,灯火下有着惑人的幽光。两个人的唇还没有分开,但一只大手已经伸进了他的衣襟,从
这角度,正好看到衣襟下小半片的胸膛,细腻的肌理,几乎可以想见,摸上去会是多么美妙
的触感。那人脸上有着苦恼与矛盾的神色,他的拳头紧攥着,却没有抗拒。
房中并没有多余的声响,司马攸却觉得耳中如有鼓擂,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
屏住了自己的声息,空气中似乎弥散着某种叫人迷乱的气息,隐隐有灼热的感觉,无处释放
。
渐渐凌乱的喘息声,间或一声尚未咽下的哽咽,带着些微哀伤,却更加强烈地挑动着脆弱的
听觉。身在暗处,反而将灯火下的两人看得更加分明,那两具密密贴合在一处的身体像是亲
热,又像是在角力,一个是纯然的阳刚,霸道却不失柔情,一个略为单薄,看似驯服却又隐
含着抵抗。
衣裳渐渐凌乱,紧接着一人被打横抱起,往床这边来。司马攸其实没有动,但他却觉得自己
又往更暗的地方缩了缩,体内的热度与紧张让他差点控制不住呼吸和心跳。
这种时候,床上的两人已经不需要言语,一个是重逢后炽热的欲望,另一个是思绪纷乱由着
药性身不由己,身体像是缠做一处的两棵树,又像是拧着的两股绳索。衣裳半褪之间,那人
被身上的男人咬住了胸前的突起,发出一丝浅而急促的惊呼,头不自觉地向后仰起,发丝在
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司马攸没有错过他脸上的半分表情,那样矛盾着,却又逐渐沦陷的表情,像是献祭的羔羊一
般圣洁,却又像濒死的猎物一般绝望,这样复杂的感情在他的微蹙的眉头上,在他紧闭却又
颤动着睫毛的眼睛上,在他微微开启却又用牙齿紧紧咬合的嘴唇上——禁欲而诱惑,让人忍
不住想看他更加沉醉堕落于肉
欲中的表情。
他紧紧握着身上男人的臂膀,看不出来到底是推拒还是迎合,只是那样用力地陷进去,几乎
要扣进肉里。男人脱了他的衣裳,明朗的双眸贪婪地注视着,不肯错过他任何一丝的表情变
化,他身上还有尚未干透的水迹,湿漉漉地有种黏涩的感觉,那只大手顺着小腹伸到他的胯
间,握住他尚未抬头的性 器。
男人极其熟练地挑 逗着,终于有止不住的呻 吟从那张柔软的唇中泄露出来,青色的衣袍下
,两条修长的腿紧绷着,随着胯
间那只手的动作而微微颤抖。终于他悠长地叹息一声,像是感慨又像是尚未餍足,紧扣的手
臂无力地垂落在身侧,一双眼睛无意识地看着身上那个男人。
那一声极轻极情
色的“啊”,宛若最原始的天籁,撩拨着司马攸本就脆弱的神经,他看着那双晶莹的眸子蓦
地睁开来,里面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宛若笼着一层水雾,像是最旖旎的江南早春,映出天
青色的蒙蒙细雨,极淡极清,极清极艳。
司马攸下腹更热,心头一紧,默然道:不要这样看着……
“阿朗,我以前就和你说过,不要这样看着我……”男人抬起他的双腿,利索地解了他的腰
带将亵裤往下一拽,刚刚发泄完的那处略为颓软地趴在那里,像是驯服的鸽子,而男人的手
则是绕过它,直探往身后的幽穴。
司马攸忍不住闭上了眼睛,耳中却听到一声压抑而苦闷的低吟,那个已经略有些沙哑的嗓音
颤抖着,道:“混蛋,你给我出来!”
男人略有些恶意地笑道:“我是混蛋,我不出来。”
“你……”语气中带着些许嗔怪,却在下一瞬止住了声音猛地抽气。
司马攸忍不住小小地睁开一条眼缝,却见那人蹙着眉头,双手揪着身下的床单,脸上的艳色
越来越盛,简直就要铺陈开来,如花朵般绽放满这一室。他看不到男人手下的动作,却见两
条骨肉匀称的腿搭在男人臂弯,紧绷得像是满弓的弦,肌理之间,是刚中带柔的优美与诱惑
。
床帐之内渐渐有了粘腻的水声,而呻 吟喘息之声又开始浓烈粘稠,男人皱紧眉头,大颗的汗
水顺着脖颈滑落,滴在那人裸
露的前胸上,蒸腾着灼热的气息,却又似乎永远不会干涸一般颤抖滚动着。男人低低地道了
一句:“阿朗,我忍不了了。”紧接着他解了腰带,握住那物事胯
下一挺,粗长的性 器便已经没入司马攸还未曾看分明的幽僻之处。
“啊——”的一身痛呼,语声却似乎带着某种意义的满足。男人的手重又伸向那人胯 下早已
疲软的物事,重又技巧地抚弄着,胯
下却开始缓慢的耸动起来。那人的呻
吟声越发蚀骨销魂,间或有无意识的索取或者求饶,最终都化作尾音的那一缕细线,丝丝撩
拨着,听在司马攸耳中当真是千般滋味。
司马攸手指已经扣入了掌心,如非借着这微薄的尖锐刺痛,他只怕已经不能把持,明明都是
男人,看着那人重新站起来的性
器,他却不觉得有半点违和,反倒是身下相同的部位也有硬挺的趋势。
男人志在必得地笑着,扼住了手中即将喷薄而出的欲 望,另一手将那人的腿举过肩头,沉下
腰狠命地抽 插起来,交 合之处传来淫 靡的水声,无休止的呻
吟声,汇在一处,和成一曲最煽情的琴音,声声直指人心。而那人脸色通红,半闭着眸子,
脸上再也没了半分清明,只凭借着本能双手抱紧身上男人的脖颈,在他身下毫无保留地盛放
。
当男人低喊一声松了手抽出自己的那一部分,射出股股白浊之时,那人也挺起自己的腰身释
放出灼热的欲望,眼眶中的泪滴又颤巍巍地坠落了一滴,而他的眼神中已经全然没了焦距。
司马攸倒抽了一口气,手不自觉地探往自己身
下,下一瞬却见一双眼睛带着寒芒直直盯了过来——那已经不是一个兄长的眼神,而是一只
领地被侵犯的狮子才有的表情。司马攸吓得倒退了一步,几不可闻地叫了一声“大哥……”
司马铭彦反手一挥,灯火应势而灭,黑暗湮没了这满室的春 情,只听他声音凝成一线,并不
很大,却是满满的盛怒之意。
“滚出去!”
司马攸咽了口唾沫,就着微薄的月光从窗口一跃而出,朝着院外狂奔而去。夜风清凉,却半
点也熄灭不了他心头那把火。他一个扑通跳进了后院的锦鲤池,连头埋进水里,吓跑了周围
的鱼儿,惊碎了一池的月光。
虽然只是十六岁的少年,在某些方面却已经开始觉醒,而今晚所见则比他曾经有过的最荒唐
的春梦还要绮丽。
他猛地抬起头来,尚青涩的面孔上红晕已经淡了些,他像是要说服自己一般自言自语道:“
我喜欢神仙哥哥我喜欢神仙哥哥我喜欢神仙哥哥我喜欢……”末了却又没了声息,脸色重又
通红,再次将自己埋进水里,手完全不可控地握住自己,毫无技巧地套
弄起来。
等到泄了那一时的心火,司马攸茫然地立在水中。
他毕竟还年少,心中存的都多还是思想的倾慕,就是偶尔有过肉 体的渴望,也会因为觉得那
太过亵 渎而立马打消。如今骤然遭遇如此旖
旎情境,他不禁困惑了,脑海中那人沉醉的模样烙得那样深刻,又怎可能是一池水波能够涤
净的。
而临去之时,司马铭彦的那一眼,宛若最有力的昭示:那个人是他的,别的任何人都不要肖
想。他几乎可以想见,自己若不是说出那两个字,那现在就已经是具死尸。
司马攸打了个寒战,蓦地一掌狠狠地击向面前的池水,水花四溅,扑面而来。
“谁在那里?”巡夜的护卫听见声响,举了灯笼过来厉声喝道。
“是我。”他平和了呼吸应了,而后缓缓步向池边,跃了上去。
“攸公子,是您哪。”护卫讨好地笑了笑,道:“天太热,睡不着是吧?”
“嗯。”司马攸理了理身上的衣襟,面无表情道,“现在没事了,你们继续巡夜吧。”
语毕,他浑然不顾身上滴落的水,一步步往自己房间走去。
他记起正午的时候,他的大哥说过,要放开那人,他还傻不愣登去劝解,说喜欢的就要留在
身边。可是如今,一转眼全都变了,大哥是出手了,可是为什么他自己的心却开始落寞。自
己喜欢的明明是那个白衣胜雪的出尘男子才对,为何今夜偏偏动摇了呢……
定然是被迷惑了!
司马攸一遍遍地说服自己,临到被窝里,却辗转反侧着,怎么也闭不了眼睛,少年的脸上第
一次染上为情所困的轻愁。
第三一章
林朗甫一恢复知觉,就发觉腰腿酸软,浑身疲惫得像是连做了三天的苦力,但是身上的衣服
已经是换过了的,有着阳光晒过的气息。身边已经没有人,只有个浅浅的坑印,证明昨晚这
里有另一个人睡过。
林朗伸出手去摸了摸光滑的锦被,如果不是手底下截然不同的触感,那他还会以为自己仍然
在那个城市的窄小的套间里,做着昼伏夜出的工作,用自己唯一还拿得出手的技能混口饭吃
。而那个名叫李铭彦的男人也是这样神龙见首不见尾,往往在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没了踪影,
只在餐桌上放好一份早点,留张字条让他自己热了吃。
可是终究还是不一样了,昨晚的癫狂到了最后,只剩下纯然的肉 欲,连心底那一丝残存的温
情都变得不再单纯。
他们之间,到底是怎样的呢?
他真的爱过那个男人吗?还是告诉自己爱着,才能心安理得地在他身边那么多年,享受他霸
道的专爱?如果真的爱这个人,又为什么在面对林闇的时候,会有怦然心动的感觉?是因为
他太好看?还是因为他那样温和的气质,像是水流一般,可以抚平心中的不安。
林朗咬了唇瓣,抬起自己的双手……
“阿朗,你醒了?”那个现在名为司马铭彦的男人推门进来,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笑着
走过来就要抱他起身。
这一切似乎与从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换了个时代,林朗不自在地躲开了他的手臂侧身下
床,低头绑好鞋袜。
“怎么了阿朗?”司马铭彦不解地看着林朗,而后了然似的轻点了一下他的鼻尖,笑道,“
不会还在生我的气吧?好啦好啦,我们有的是时间,以后我任你打骂,绝不还手,好不好?
来,现在先吃点东西吧。”
“你总是自顾自把一切都计划好,把我当个孩子。”林朗语气淡淡的。
“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傻得可爱又倔得可爱的小子,叫人忍不住想
要关起来,让你只属于我一个人,再不让别人看到。”
果然还是这样,洗脸的水已经凉了,林朗那布巾覆在脸上,闷声道:“可我是我自己的。”
司马铭彦一怔,笑道,“怎么尽说些奇怪的话?这么多年见不到你,我只想你好好陪着我。
阿朗,你就别跟我闹别扭了。”
我的认真在你眼里只是闹别扭?
林朗走到桌边,漱了口,然后捏起一块糖糕,明明是甜的,嚼进嘴里却有些微的酸意,他淡
淡道:“铭彦,你说多年?你到这里多久了?”
“三年了……”司马铭彦叹息一声,道:“我在这个没有你的世界里足足熬了三年,一闭上
眼睛就是你那时候的脸……”
“铭彦,不用再说了,我现在知道了。”林朗道,“如果说我我对那件事完全不介意,那是
骗你的。不如这样,你帮我做一件事,当做补偿我,好不好?”
司马铭彦二话没说,爽快应道:“阿朗要我做什么,我一定做到!”
林朗自醒来后第一次笑了:“那就给我自由。”
司马铭彦神色微变,然后强作镇定道:“好,我答应你,从今天开始不限制你的活动,在临
武这段时间,你想去刘家帮忙,想去找嵇康他们都可以。”
“铭彦,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绝对不行!”司马铭彦彻底绷了脸。
林朗轻笑一声,道:“我说过我是我自己。铭彦,我不想重蹈覆辙,依旧当你的附属品。这
一世,我想过自己的生活。”
“在我身边,这就是你的生活。”司马铭彦赫然站起身来,眼中是不容否决的神色,他强势
地抱住林朗,道:“阿朗,是不是因为我之前没有保护好你,你害怕了?现在你放心,这一
辈子,我会用我的性命来守着你,不让你被别人伤害,你可以安安心心的待在我身边。”
“铭彦,我不是女人,我不需要这种保护,唔……”话未说完,林朗便被霸道地吻住了,身
体整个被牢牢困在椅子里,动弹不得。
司马铭彦一手探往林朗身 下,摸到那里,嗓音中已经有了情
欲的沙哑:“你当然不是女人,你和我有同样的东西……阿朗,你也摸摸我这里……”林朗
的手被强制地按在那个早已立起来的地方,只听那人喃喃道,“一碰到你,我便无法理智,
阿朗,我的阿朗……”
又是一番密云骤雨。
情
事之后,林朗累得连小手指头都动不了,只能由着那个精力过剩的男人毫不餍足地抚摸着自
己,语调是他从未有过的温柔:“阿朗,不要胡思乱想。我从来没把你当女人,可能以前我
是忽略了些事情,让你有了这种错觉。不过这一世,我会好好的弥补你,我给你足够的空间
,你可以做你喜欢做的事,交你喜欢交的朋友。”
这或许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与包容,但这个男人永远不会明白,自由这两个字的真正含义。
林朗疲惫地闭上眼睛,道:“铭彦,我累了,想好好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