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你爱吃的炒面哦,跑出个媚眼或是飞出一个洗碗球,吐槽他穿的好帅一类的。
总是温柔的或者略显啰嗦的安慰他的姐姐,一面说着我的弟弟好帅啊,一面为他挡下所有指
摘。她为这个弟弟做了太多,她让他的生活里没有半点委屈,也从没让唐昕为了家庭的不完
整而伤心过,为了这些,她把自己的生活都舍弃了……
“姐!”古心差点就要去抱住那个身影了,可是他又害怕,怕碰了之后就消失不见了。只说
了一个字,古心的喉咙就哽咽到再说不出其他。
“怎么了?我的好弟弟今天还是很帅哦!”温柔的嗓音,吐槽一样的话还是没有变,老姐就
穿着那件小熊的围裙走了过来……
古心闭上了眼睛,他清楚的知道这是梦境,因为他已经亲眼目睹了姐姐的死亡,他紧紧搂着
她,感受到她一点点的冷却,最后眼睁睁看着她被送进了更加冰冷的地方。
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姐姐,下一刻已经永远离开了他,在他取得大学通知书的第二日,姐姐
死在了浴缸里。
鲜红鲜红的浴缸中苍白的姐姐,空洞的睁着眼睛,失去了所有的语言,正如姐姐留下的遗书
上所说,活着变成了痛苦。
活着变成了痛苦,我亲爱的弟弟,原谅姐姐先离开。
留下这样的话之后,她抛弃了相依为命的弟弟,也彻底摧毁了他的未来,唐昕在失去姐姐的
同时,满心只剩下空荡。
他本该恨,恨害死姐姐的负心男人,或是就这样离开他的姐姐,但是他没有了恨的力气。他
撕掉了入学通知书,生活对于他来说,变成了一个单纯需要填补的空洞,茫然到让他连死的
力气都提不起来。
他曾经追着一个又一个记忆中的背影,穿过一条条街道,麻木的追随着,一直跟到对方进入
家门,一次他守在对面街口等待那女孩再次出来,记得当时天上飘下了雪吧,先是星星点点
,然后是漫天漫地的大雪,和他抱着姐姐冲进医院时一样的天气。
他蹲下身,在渐渐堆积的雪里泣不成声。
那是他第一次为失去姐姐而哭泣,比之前连哭都哭不出来好了很多,却是同样的痛彻心扉。
他蹲跪在地上一直流泪,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有那么多眼泪,那一次,就哭干了他的所有,只
那一次,让他害怕起冬天。
掩藏在灵魂内的伤口被再次划开,他浑身沉在冰冷的水中无法浮出水面,窒息的,冰冷的,
痛彻骨髓和灵魂的梦境,真实而且残忍。在他睁开眼睛的瞬间,对面漂浮着苍白的已经死去
的姐姐的脸,“啊!!!!!!!!!!”
古凌楚紧紧搂住挣扎的古心,在他渐渐冷静下来后才发现自己掉进了梦境中,不,应该说明
知道是梦却无法醒来,那冰冷和姐姐的脸都清晰地好像现实一般。
古凌楚给他擦拭着脸上的泪水,仍然微微颤抖着的古心看到对方手上被自己留下的伤痕,仓
皇的不知所措,“……对不起。”
“不要道歉。”古凌楚紧搂着他,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古心现在就已经开始被梦魇所控
制,如果之后哪次伤到了他自己,古凌楚一定会后悔的要死。
一面轻抚着古心的背,一面柔声安慰,感受到怀里不断颤抖的小小身体,古凌楚心疼的好像
被谁活活剜了胸口,“不要怕,我会一直陪着你,所以不要怕。”
古心点头,他满头的冷汗已经全部蹭进了古凌楚的怀中,可是深烙进记忆甚至是灵魂里的那
份记忆,那种恐惧,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明明躺在这样温暖的怀中,明明已经被这样的拥
紧,为何还是在不停的发抖?!
“爹……”古心的手指由于攥得过紧而发出细小的声音,骨节之间的摩擦声溶进冬夜的寂静
,古凌楚将唇贴到古心冰冷的额头,为他无声的请求而真正不知所措。
“让我感觉你就在我身边,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古心的恐惧清晰地传达给了对方,古凌
楚也清楚自己已经紧紧的抱着他,已经是那种会妨碍呼吸的抱法了,如此下去古心不要说睡
觉,就是他的眼泪也会一直流个不停吧。
古心将梦里的眼泪带到了现实,可那泪水却自己不停歇的流着,完全不受他自己的控制。
古凌楚轻轻褪下了衣衫,他将古心冰冷的身子纳到自己的温暖中,轻而细密的吻印上凉凉的
唇,古心这才抬头来看他,那双被恐惧所占满的眼睛依然那么美丽,却也写满疼痛,那是古
凌楚无法理解的痛苦,所以他们同样没有说话。
古心总能找到他的位置,在古凌楚的怀里,他们总有相契的位置,就像现在,古心将头搁进
他的颈窝,那里就是最适合他的地方。
古凌楚就保持着这个样子紧紧抱着古心,没有接下来的动作,没有其他无意义的安慰。古心
也好像终于放心了一样渐渐停止了颤抖,对方传来的热度,腰间紧搂的手臂,他确定自己没
有被扔下。
泪水从河流变成小溪,然后慢慢截流,他轻轻闭上眼睛,深吸着熟悉的味道,终于平静下来
,陷入了真正安稳的睡眠。
第三十六章
古心在第三日就不老实的四处扑腾起来,若不是他清晰可见的核桃眼没人会知道他身体‘不
适’,至少看起来神气活现的更胜从前,只有绿玉默不作声的看他四处跑,心里却清楚明白
的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知道大家因为他受伤中毒会如何的担心,没有人比这个生了八颗心的孩子更了解了,正因
为他知道,才会一副什么都不在意,什么也无所谓的样子。这样的古心即使想要对他说教也
无法张口。
她是把古心当成儿子一样看大的,他受伤,她比伤在自己身上还要疼,可如果古心真的能露
出疼痛的表情,她还会更好受一点。
“从以前就这样,疼了也不说疼。”红香站在绿玉身边,她比绿玉晚到黑水宫几年,却也赶
上了古心的童年,从很小开始就会替人着想的古心是个让人无法不疼爱的孩子,不管是割伤
了手指还是从树上跌下来,他从没大哭着喊疼过,更是尽量不让她们看见。
由于每隔两日就要泡一次药浴,红香经常能看到古心跌的青紫交错的膝盖,手肘,他从未喊
过疼,即使偶尔撒娇,也会带着玩笑的口气,那时的古心,不过是三岁吧。
“他很坚强。”绿玉说道。这个武功蹩脚,身上没有几两肉,看着也会想到弱不禁风这个词
的少年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有着她们无法理解的坚强。
说成众星捧月也不为过的黑水宫少主,从小身边就有无数护卫侍女,他却没有变成一个娇惯
的孩子,没有半点自大浮夸。不但如此,古心懂得为他人着想,甚至是带给人信赖感,在无
数个共度的日子里,这个孩子从没有给任何人带来过痛苦的记忆。他只会带来欢笑,让人无
奈又宠溺他到连自己也不可思议的地步。
为什么会有人想要伤害这样的一个孩子呢?!
“联系的如何了?”绿玉从转过回廊的那个小身影上挪开眼睛,她问的是红香所做的准备。
“明日就起程去药王谷,师父常年不在,只能去找师兄了。”红香是‘妙手仙’的关门弟子
,作为掌握无数药理和治病良方的神医传人,她鲜少有解不了的毒,可惜不代表没有,古心
所中的毒正是这为数不多的几种里的一个。
‘夜殇’,拥有优雅名字的这种毒取自苗疆的一种花,毒的本身并不会烈性到即刻要人命,
可是与这种毒花一样,被提炼的毒剂会潜伏在中毒者身上七七四十九天,中毒者先是昏迷,
然后在醒来后身体没有任何异常反应的生活,当然这只是这种毒的一个特点,中毒者在白日
里和平时没有差别,可是到了夜里,他会被自己最恐惧的事所纠缠,也就是一种会先击溃人
的心理再夺取性命的歹毒东西。
带着某种蛊术的性质,从一个人的记忆着手,发掘他最不愿面对的或是最害怕面对的,然后
在他的眼前反复播放……
红香对于施毒者的心狠手辣感到发指,他要为平青报仇,没有人会有异议,他错就错在不该
从古心下手,“我不会饶过他!”
绿玉淡淡扫了眼手中青玉的托盘,上面的花茶已经失去温度了吧,去换一壶好了,她勾起嘴
角,“没有人会放过他,他最好珍惜时间,毕竟他的日子不多了。”
闫无射一直聆听着两人的谈话,关于‘夜殇’他也知道一些,既然要去药王谷,看来红香是
没办法解了。红狼的那种麻烦毒尚且可解,这个却解不得,怕是毒下的过于狠毒,又或者,
正是那老狐狸为了钓大鱼所下的饵?!
他看着绿玉离开拱门便举步往那个方向走,方才古心是去了那边吧,要把这种危险提前给他
讲清楚,否则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结果走出两步,身后就响起声音,是红香,“你要是还有话说就去见宫主,少围着少爷。平
时围得那么勤,少爷有危险时你倒说说你在哪儿!”
“红神医,我也希望自己当时在他身边,可是我那时在为我逝去的感情哀悼,是很好笑,也
多亏了上天没有夺走他,我从那一刻起就发誓,绝不让他再陷入危险之中。”
好像某种宣言一样的声音让红香好笑却笑不出,轻浮的话如今听起来感觉倒很复杂,她看着
闫无射的眼睛, 那里明白的写着他说的都是真的,
“算我没说,没能保护好少爷与你无关,可是他活着就更和你没有关系了!”
红香扯扯红色的湘裙,“不要净说些好听话,你这种聪明人正是由于什么都明白,才格外的
想不通。”
“不必劝我,人生不过数十年,我明白自己在做什么。”闫无射认为这黑水宫确实有几个奇
女子,红香算是从前就有耳闻的,避开她妙手神医的身份不说,单在性格上就不是会讨人厌
的类型,虽然有点毒舌,可他明白这算是对于陌生人最友善的劝告了,但他已经下了决心,
纵然注定得不到,还是要去试试。
不过是个傻子的执着,他一直自诩聪明,这次却想实实在在做回傻子,希望那个没心没肺的
臭小子看一看,
不是所有聪明人都只会拿感情开玩笑,他希望自己的认真至少获得一个肯定,不管是
多大的地方,他想要留在那颗心里。
闫无射继续走了两步,对于红香的话做出了完整的回应,“我想通了,分析的太透彻是件很
折磨人的事,我却为此庆幸,至少现在我还可以动,等到我无法动的那天,想必不会留有遗
憾了。”
说完便从回廊上走过的男人将从未吐露过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红香也微微发怔,看着消失
的人影,心里不得不说,也是个不错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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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心最气愤的声音是冲着沈长亭吼出来的,他刚刚霸占可音几分钟,沈狐狸便奸笑着夺了回
去。
“你有完没完!!!”古心咆哮道,虽然可音苍白的过分的小脸皱成一团,他也没有放开抓
着对方袖子的手。
“古大少爷,如果我没记错,我还没有质问你的罪行,你最好不要让我想起来要说的是什么
。”他还是在笑,一张好看的脸挂着怎么看都是狐狸的笑容,把古心的气焰一下子压了下去
。
“得了,多大的人了还要斗嘴玩!”可音受不了的换了个位置坐下,“吵得人不得安宁。”
“娘子,我这是为你着想。”沈长亭好像故意一样的说道,可音没力气和他生气,倒是古心
又呲牙咧嘴的吼了起来。
沈长亭被特许进来陪伴可音,正是因为知道这种毒毒发时的可怕,古心才会这么做,可是可
音的脸色半点也没有好起来,而自己怕是同样好不到哪儿去。
不过这样的可音并没让沈长亭生气,他没有冷冰冰的骂古心,也没有指责他,这反而让他觉
得心里不对劲,好像这本就是自己的责任一样,古心正想方设法找茬让对方撒气。
注意到他的意图的不只是沈长亭而已,可音为了不让他傻了吧唧的找骂,说了无数次自己很
好,不过显然没用。
闫无射进屋的时候古心还在猴子似的上蹿下跳,不禁挪揄道,“折腾起来倒是不像病人!”
“谁是病人!”古心吼回去,看着闫无射自己走进来坐下,眉头自行调整到不爽状态,“这
里没有你的位置,没有赶你出去就不错了,还敢嚣张!”
闫无射勾起嘴角,这是个坏心眼的笑容,他将手肘支在八仙桌上斜靠上去,“我是摆设。”
哑口无言,当对方承认自己是摆设的时候,就算再说什么都是废话。
古心以同一姿势趴进可音怀里,面对着闫无射他不知该说什么好,明天会启程去药王谷,相
比之下,外面反而要比宫里安全,可是想一想到时候要是解不了这毒,就会真的生不如死,
倒也有几分担心。
四十九天啊……只剩下四十三天了……
“告诉你注意那些个堂主,你偏不听!活该!”闫无射见古心一张脸苍白的像张纸一样,心
里也多了几分自责,要是他在,至少可以不让他受伤,也就不会中毒了。
“摆设不许说话!”古心狠瞪了他一眼,本还想再骂几句过瘾,门被推了开,几步走进来的
清宁露出了古心从来没见过的神色。
“怎么了?!”古心吓了一跳,清宁的伤并不重,也没有中毒,黑虎也没事,能让他惊慌失
措的事情天底下也没几件,所以屋子里的几人都屏息等着。
清宁缓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不想说的表情,“少爷,你冷静的听我说,那个孩子死了……”
“哪个孩子?”可音急了,刚要起身却被古心一把拉住。
没必要问了,那个孩子就是那个孩子,他想要他活着,想要和他谈话,却只交谈了一次的孩
子,“怎么死的?”
“行审的时候他要求和那个刺客单独待一会,结果半柱香之后黑虎他们进去,屋内的两人都
已经断气了。”
“带我去看看他的尸体。”古心也很惊讶自己的冷静,他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可是在一切
平静之后,那个终于肯和他说话的孩子却突然死了。
他深吸了口气,站起身来,也许他想要挺直腰杆,可音却别开了眼睛,这样的古心不是谁都
能看的,没有充分的准备,就没有权利待在这个人的身边。
“我和你去。”可音被按回了榻上。
“你和狐狸待在这里。”古心双手搭在他的肩上,“有清宁陪我,你就歇着。记得收拾东西
,明天辰时三刻出发。”
他走了出去,沈长亭这才端起自己不怎么喜欢的花茶茶碗,“小元,这孩子不错。”
“我是可音。”可音硬邦邦的声音应对着沈长亭,闫无射已经跟了出去,此时屋里又只剩下
两人,距离夜晚还有不到三个时辰,他要做好准备。
一双手扳过了他的肩,不知什么时候放下茶碗的手抚摸了可音的脸,“瘦了一圈,要不是你
求我,我绝不原谅他们!”
“你总是谁也不原谅,这件事和古心无关!”可音没有躲开对方的手,但是眼神变得冰冷起
来。
沈长亭注意到这点轻轻拿开了手,“别生气了,要我道多少次歉?”他还从未低声下气过。
“……我们不合适。”
“没有人比我们更合适。”沈长亭变得格外有耐心,在等待可音苏醒的时间里,他也做出了
一些决定。
可音对于他,真的很重要,胜过一切。
第三十七章
古心最讨厌冰冷的东西,尤其是人在失去生命之后的躯体,那个前一刻还温暖的身体变得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