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小林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枭弟这难得一见的场面不是比窗外的景色更好看麽,错过了才是可惜呢。"冷焰泉悠哉悠哉的坐在一旁一杯接一杯的饮酒,顺便也帮冷焰枭把杯子斟满。"好酒,果然是好酒,枭弟不来饮一杯麽?"
林涛闻言直接把矛头转向身边某个品酒多时的皇帝,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杯,忿满的瞪一眼过去,"皇上还是少喝点吧,我这酒可是珍贵的很,还不想一个晚上就没了。"
冷焰泉伸手就要抢杯子,被林涛一躲,就顺势倒在了他身上,还不肯起来,"小林子,不要这麽小气嘛,朕不过是才喝了一点点而已。"
"一点点?"林涛只差没动手扁人,明明都去了半坛子了,还敢说是只喝了一点点,皇帝的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啊。"哼,反正酒我是给开了,记得价格照算啊,一个子都不能少。"
"呃......小林子,你还真是缁珠必较呢。"冷焰泉半眯著眼,自动自发的在林涛的腿上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一点皇帝的形象都没了。
虽然林涛很想把腿上的重量级人物给推到地上去,但是考虑到对方那响亮亮的身份,还是很努力的忍住了想动手的欲望。"那才叫商人本色,谁叫你们老是拖欠我酒钱的,没算利息已经是好的了。"
"呵呵,小林子,如果你跟朕回京,朕就把欠你的酒钱全部给你,你要怎麽算利息都行。"
"不要,我好歹也还是这里的地方官,任职未满三年,不得随意离职。"
"......三年啊,那还有一年半呢,小林子,你果然是还在生朕的气麽?"
"......皇上,你醉了,我送你回房。"
林涛不由分说的拉起冷焰泉就起身离开,动作粗鲁的仿佛结了多大的仇似的,只是怒气冲冲的他没能看到冷焰泉眼中闪动著的温柔和嘴边计谋得逞的笑意。
"唉......涛哥就是爱嘴硬,其实心底早就原谅皇上了,你说是麽,枭王爷?"杜伶笑盈盈的端起桌上那杯酒,递到冷焰枭面前,见他不肯接,手一转便独自饮下。"关心则乱,堂堂的枭王爷原来也有陷进去的时候啊......"
冷焰枭双眸一寒,冷睇著杜伶,半晌,才幽幽然的丢了一句,"你也以为我是在担心九九的安危麽?"
"难道不是麽?"他枭王爷一向冷酷孤傲,即便是对皇上,也不曾有过这般焦虑和忧心。正如方才冷焰泉所言,此情此景实数难得,不看可惜了。
冷焰枭无声的叹了口气,半依在窗格边,望向窗外来往的人群,似乎颇有些无奈,"我是担心他临阵倒戈。"
"......"绝对是意料之外的答案,杜伶差点没被口中的酒给噎著,有些不可置信的瞪著冷焰枭,心思百转,这枭王爷该不会是转性了,对他说笑吧。
"不信,是麽?"冷焰枭没有回头就能猜出杜伶此刻的表情,嘴角上扬,脑海中自是浮现出九音与他相处时的种种。那人,任性的很呢,他从来没有像这般无法掌控一个人。"若是以前的九音,这个计划就没什麽可担心的。可是现在的九音,我倒是怕他看戏看上了瘾,徒增变数。"
"......王爷倒是乐在其中呢。"杜伶笑意未减,只是眼眸流转间多了几分寂寥,愈发是添了几分豔媚的味道,当真不愧是全国闻名的美人。
冷焰枭此刻不知是从窗外看到了什麽,嘴角上扬的弧度不自觉的扩大,起身就待离去。走过杜伶身边时,突兀的扔下一句,"不要打他的主意,他是我的。"
人走房空,独留一室寂静,包厢内的温度似乎也不如先前那般温暖了。杜伶走到冷焰枭刚刚伫立的窗边,无言的远望。良久,他抓过酒壶自斟自饮,唇边泛起一抹诡诘的笑意。
让他不要打那人的主意,似乎是晚了点呢,谁叫他的兴致也被勾起来了呢。
24.
当真是不担忧麽?冷焰枭不禁对著九音那孩子般的睡颜苦笑。天知道他在得知九音被带走时心中有多不安,明明知道绝对不会有事,还是止不住的为他担惊受怕,就怕出个什麽万一。直到在窗外看到他归来的身影,一颗心才踏实下来。
平生初识何为爱恋,何为恐惧,都是伴随著这人的出现而来。从第一眼被对方挑起了兴趣到现在的深陷,他就像个单恋的毛躁小夥子,摸不清对方的感情,又怕行动太鲁莽了彻底的被讨厌。
几何时,他众人皆畏的枭王爷也有畏首畏脚不知所措的一天,当真是遇上命定的克星了。若是换做从前,他根本不会想到自己也有这样的一天,一颗心全系一个人,只恨那红线不能多绕几圈,好把对方拴的紧紧的。
冷焰枭站在床边静静的凝视了良久,有些好笑的看著那个醒著时总是言词犀利待事冷然一副云淡风情事不关己又爱任性的人儿,睡著时竟会犹如婴儿般恬静安详,甚至嘴角边还挂著淡淡的笑意,不知是梦到了谁的身影。
他贪恋的注视著这抹难得一见的柔柔笑容,莫明的竟有些嫉妒起那个有可能出现在九音梦中的人来。要知道,九音对著他的时候可是从来都没什麽好脸色的。
冷焰枭越想就越气闷,越想就越懊恼,原本是打算看看就离开的,这下干脆改变了主意,三两下脱了衣服就在九音身边躺下,把人圈进自己的怀里,搂的紧紧的,满足叹喟一声,原先的醋意顿时减了不少。
九音气恼的瞪著这个像八爪章鱼一样缠在他身上的男人,难得今夜无噩梦缠身,却依然在半夜醒来,全因梦中倍感胸口堵闷呼吸不畅所至。若不是双手双脚都被束缚住了挣脱不开,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人给踹下床,让他也尝尝没惊醒的滋味。
不甘心啊不甘心,凭什麽他被人扰了难得的好睡眠,罪魁祸首倒是能抱著他睡的心安理得。
九音努力的从禁锢中抽出一只手,捏住冷焰枭的鼻子,在心中默数,十、九、八、七......数到三的时候,他成功的让对方尝到了和他一样的痛苦,深刻体会到害人被憋醒是一件极不人道的事。
"九九......你......"冷焰枭大口大口的喘著气,对上九音戏谑的双眼,除了无奈还是无奈,"你啊,真调皮......"没有半分的责怪,他对他,只有宠溺。
"哼,那是你活该。"九音毫不领情的推开冷焰枭,冷笑著,"谁叫你害我闷醒的。"重新获得四肢的自由後,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一脚踢向对方。
"唔......"冷焰枭实实的挨了一脚,闷哼了一声,苦笑,"九九,我错了还不行吗,别踢了。"眼见著另一记佛山无影脚又要招呼到自己身上,他只得堪堪的爬了起来,险险的闪过,脸上闪过一丝狼狈。
赶人下床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九音自是不会在耗费体力展拳动腿的,只是这麽一折腾,仅剩的一点困意也给搅没了。想来一时半会也睡不著,干脆也跟著爬起来,盘坐在床中央,死瞪著冷焰枭,眼中写满了"全是你的错,给我记著。"
"呃......九九,你有什麽话要问麽?"冷焰枭苦不堪言的站在房中,不敢上床,也不敢离开。他现在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件里衣,这半夜三更的凉气正重,虽是秋天也觉得有些寒意呢。
对於冷焰枭此刻的窘迫,九音予以完美的忽视。"我想问什麽,你不是应该都猜到了麽?"他才不信自己今晚见了什麽人听到些什麽这人会不知道,原本就是算到了这出戏刻意的安排他随同小月的"独游",可叹他竟然会一时心慌的为人担心,真是可笑。
"我先前对你所说的,都是真的,只是选择了当初只说一部分而已。你知道,有些时候不能对你说太多,毕竟这出戏才刚刚开场。"冷焰枭苦笑,居然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但愿能顺利安抚九音的怒气才好。
"你的父亲,也就是皇叔他,的确是知晓了前任大神官的预言,才公然起兵造反的。不过你是白麒转世的事实,只是他想争夺权利的有利借口,但是不知出於何种原因他并没有公开这件事。也正因如此,我们才有了反击的机会,因为在国人看来他是完全意义上的造反而已。加之皇叔他确实是暴虐成性失去了人心,才有了後来的下场。"
"我是白麒转世这件事,真的有这麽严重麽?还有那个预言,你信麽?"
"九九,你太小看这个世界对麒麟的信仰了,如果这件事和预言都公开了,对整个大陆而言都会是一个巨大的变数。即便是不信,有野心的人也会因此而想要利用你,而四国的帝君,却是会想要杀了你。历来各国的帝君都是自诩自己才是最有资格一统天下的人,你的出现,对他们而言绝对是个威胁。即便是很小,也会被他们想方设法的扼杀掉的。"
"所以说,你们软禁我,还是一种保护了?"九音冷嗤,他可是清楚的记得那个真正的九音是怎麽挂掉的,分明就是这人有意无意的借别人的手除掉他嘛。
冷焰枭一愣,倒是很坦白,"没错,以前我的确是动过让你死的心,你的存在,终归是对皇兄,对辉映国的一个危险因素。"
"但是他毕竟是个有用的棋子,所以你才没杀他,只是任其自生自灭罢了。"其实这些事他完全都可以理解,只是九音借题发挥的抱怨下未消的怒气,不想给冷焰枭好脸色看罢了。
"不过我现在很庆幸自己没那麽做,因而才让我遇见了你。"冷焰枭眼神热切的凝视著九音,浓烈的情感似乎随时都会喷薄而出。那炙热的目光让九音第一次觉得有些不大自在,下意识的就想躲开。
"九九,我爱你。"这次他说的是爱,而不是要,冷焰枭终於明白自己是因爱九音才想要他,而不是一味的掠夺和霸占。尽管无论九音会给予他如何的回应,他都不会放他离开。这是他霸傲的天性,绝不会改变。
九音不是没有察觉冷焰枭对他感情的转变,只是他一直予以忽视。生性凉薄的他,连对熟识的人都是淡淡的保持著距离,对於这种热烈的感情,他只想远远的躲开。说不清是害怕还是无法接受,只是想躲开,不想沾染太多。
"我并不爱你,也不会爱上你。"他,一直都是一个人,不是麽。既然一个人也能过的很好,又何必要和另一个人纠缠不清呢。
人啊,不可信。心啊,太孤单。当寂寞已成习惯,他甚至不觉得那是自我保护的借口。
"我会让你爱上我的。"为什麽自个人会有如此的自信。
"我不会放你离开的。"他们不是有约定麽,难得他想反悔麽。
"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留在我身边的。"果然这人还是一贯的霸道呢,只是,似乎不那麽讨厌了,是习惯了麽。
"有没有人说,你跟传言中的形象不大符呢。"九音瞟了眼一脸事在必得的样子抱臂站立冷焰枭,微微的摇了摇头,那一身里衣的打扮实在是很有损形象,至少是很有损於他一贯的高大威武形象。
"有,在遇见你後。"冷焰枭也无奈叹气,他多年的形象在见到九音後就开始走样,还被那群一心只想看热闹的家夥们笑话了不知道多少次,偏还让他无从反驳。
"......为什麽是我?"他不懂,以这人的条件,为何非执著於他,难道是因为得不到的东西反而更让人想得到麽。
"或许是你是第一个敢用那种态度那对我说话的人。"其实他也不懂,一开始的确是勾起了他的兴趣,但是慢慢的就变了质,等他意识到时,已经深陷其中了。
"哼,说白了,你就是欠骂而已。"
"......"
九音躺下身去,懒得再理会那个深受打击的男人,现在困意又上来了,他只想好好的睡觉,可惜有人偏偏不让他如愿。
"九九......九九......"某人居然用可怜兮兮的腔调委屈的蹲在床边,估摸是仅剩的形象也不打算要了,不过他到底有没有意识到就他那形象装委屈其实是很恶心的一件事啊。
"......你究竟想干嘛?!"即便是翻过身去,捂住耳朵,噪音还是很明显。九音叹了口气,为了剩下的几个时辰能安心的睡个好觉,他决定妥协一次。"想上床就快点,别在那制造噪音。"
冷焰枭欣喜的飞快的钻进被子,起先还能安安稳稳的井水不犯河水的躺著,可惜没一会儿就毛病重犯的手脚并用的把九音圈进自己怀里。九音迷迷糊糊的挣扎了下,没挣开,也就由著他了。冷焰枭暗喜,牢牢的在心底记下了,若是想在睡觉的时候抱住九音,就要在他睡意最浓的时候实行。当然之後会不会被踢下床,那就要有待长期实践的结果了。
25.
上灯节的第二日,亦是皇帝莅临开阳郡的日子,全郡的人都分外的欢欣喜悦,争相出门一堵真名天子和的圣颜,好作为日後茶余饭後闲谈的资本。只是这街市上的热闹与包厢内品茶闲聊的五人无关,相反两相对比,倒愈发是衬托了包厢内清净幽雅。
冷焰泉瞥了眼窗外喧闹的人群,眺望了下远处的人山人海,掩上窗,一脸的得意,"看来朕还是挺受百姓的爱戴的嘛,这麽多人自发的出来迎接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