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这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啊,那个处处跟咱家做对的董宁素是个假的,西贝货。"
"此话当真?"沙老爷子一听这话,身子猛的站了起来,一双眼盯着沙海亮:"怎么回事,快说清楚。"
"这事是千真万确的,孩儿刚从县衙那边回来,林知府带着真正的董宁素一露面,那个原来的董宁素倒是什么也不隐瞒,原来他的真名叫白枫晚,在董宁素扑任的路上,将其推下河,没想那真正的董宁素命不该绝,现在那个白枫晚已被林知府下了大牢。"
"好。"沙老爷子一掌击在桌面上,这可真是峰回路转,转身对那沙海亮道:"以你哥的名义给这董大人下份拜贴,咱们要会会这个董大人。"
"嗯,孩儿这就去办。"沙海亮应声道,便待转身出去,却又被沙老爷子叫住。
"慢,你说这董大人是同林绍栋那老家伙一起来的?"
"是啊?"
他们怎会走到一起,沙老爷子来回走动着,这其中会不会另有隐情,想到林绍栋一向是宁王的人,一向都不卖别人的帐的,更别说是国舅爷这边的人了。
沙老爷子暗暗打点主意道:"别慌去拜帖,咱先给他来块敲门砖,你给这董大人送去五万两银子,他若是收,便一切好办。"
"那若不收呢?"沙海亮不由的问道。
"那还得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孩儿明白,这就去办。"
沙海亮转身出门。
越宁县衙内室
斯平张开眼睛,入目的是境岚灿若芒星的双眼,于平日不同的是,此时那清冷的眼辉之中透着浓浓的心疼和焦灼,见斯平醒来,那眼中掠过一丝惊喜和心痛。
"平,感觉怎样了?"
斯平撑着坐起来,却被境岚揽靠在怀里。
斯平微一笑:"没事,就身体感到很重,有点喘不过气来,可能是这些日子太累了,休息几天会好的。
听到斯平淡若无事的话语,境岚的心掠过一丝刺痛,那疼痛逸出喉底,最后化作一道浓得让人心碎的叹息,双手更紧的拥着斯平,前倾着身子,双唇紧贴在斯平微张的嘴角,那嘴角处淡淡的血腥味还未消散。
"你说,你已经记起以前的事情了?"境岚问道,那声音竟带着一丝丝的轻颤。
斯平的脸色仍带着一丝苍白,想起他在昏迷前说的话,无奈的笑了笑,开玩笑,他又不是真的董宁素,怎么可能会想起来,那只是缓兵这计而已,想当时听到对白枫晚斩立绝时,那股天崩地裂般的疼痛,至今仍让他感到一阵的心悸,是怎样一份感情如此的深入骨髓,那个董宁素虽然死,但那一份浓烈的爱却被深深的烙在这具身体里,让他都无法忽视。
"我什么也没想起来,当时那么说,只不过是不想让白枫晚白白送命罢了。"斯平淡然道,以前的事不干他的事,他的生命是从被人从河里救起开始,从认识境岚开始,以前的种种于他斯平何干,而从这具身体的直接反应来看,那个董宁素绝对,绝对不希望白枫晚有事。
想到白枫晚,斯平感到那心肝处又在微微的抽痛,这让他感到困惑而烦恼,他不会这么好运吧,难道说,他斯平得到这具身体还得付上承担那段感情的义务,可是,不要是这种义务吧,那个白枫晚明摆着恨不得剐了他,唉,真没道理,他可不信什么怪力乱神,可话又说回来了,他自己都能够附尸重生,那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那么,你小时候的事情就一点也记不起来了吗?"境岚的语气带焦急。
斯平摇摇头,他能想起来那才有鬼呢,看境岚一脸少见的焦急,斯平好奇的问道:"怎么了,瞧你,眼睛都红了,都快赶上那兔子的眼睛了。"
境岚见斯平这个时候还来打趣自己,心中更是一痛,那拥着斯平的双手更紧了,仿佛要是不紧些斯平便会消失了一样。
"你的身体被人下了一种禁制,这种禁制一般都是下在婴儿身上的,这种禁制一旦下了之后,便会同身体融合在一起,随着婴儿的成长,这种禁制的力量会越来越大,被下这种禁制的人,通常活不过二十岁,更可怕的是,一般的大夫根本查不出这种禁制,只会认为是患者本身身体较弱,只有高阶的武者才能发现,因为这种禁制便是下在手少阴心经处,通过真气在经脉中的运行可以发现。"
"那你能解吗?"斯平的声音有点颤抖,随后便懊恼的一拍自己的脑袋,笨蛋,问这种傻问题,肯定是不能解了,若能解,境岚早就不惜一切的救自己了,他可是行动派的,又哪会在这里心疼,焦急。
身后的境岚久久无语。
良久,才从他的嘴里爆出一声撒心裂肺的低吼:"无解,无解的啊------"
斯平感到一阵的手足冰凉,苍天何其不仁,他的眼底掠过一丝怒气和悲哀,没有死之悲何来生之欢,可这贼老天,硬是要他在这生死悲欢之间来来回回。
靠,你这贼老天,斯平猛的从床上起来,走到门前,用力打开,外面日正中天,刺目的阳光让斯平感到一阵目眩。
"平..."境岚惊叫,他感到斯平的身体在那强光之下象要羽散了一般。
斯平回头对着境岚扬起一了淡淡的笑容:"境岚放心,那白晚枫都说我是祸害遗世了,自不会那么容易死,何况没有走到最后一天,谁也不知这贼老天的最后安排。"
说着,斯平上前两步,轻勾起境岚的下巴:"境岚的味道我还未尝够,我可不想放手,然后便宜宁王那老小子。"
"好了。"斯平若无其事的走到门边接着道:"境岚该陪我去看看白枫晚那小子了,你说我该拿他怎么办呢?"
第十五章
斯平一只手搭在境岚的肩上,然后将整个人的重量都靠在境岚的身上,看着境岚的白眼,斯平懒懒的笑着。
那鼻尖轻嗅着从境岚身上传来的淡淡泌冷的气息,这种味道很像清酒,清爽而干洌,初尝味道独特,而至酣时,则勾人魂魄,让人不能自拔。
"林大人呢?"边走,斯平边问。
"府衙那里来了急件,林大人已经回去。"境岚推了推斯平,这人怎么就根没了骨头似的,只是他只用了那么点微弱的力量又怎能摆脱斯平的恶意为之。
看着斯平惫懒的笑容,境岚只有无奈的红着脸,听之任之。
人说有得必有失,反之亦然啊,现在的境岚可比以前开放多了,以前想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境岚的手那也是妄想,哪能象现在这样享尽温柔之福。
"那也就是说,那白枫晚死不死全凭我作主了。"
看境岚点点头,斯平心头一阵轻松,那这白枫晚就不用死了,只是该如何处置呢,留在身边,不行,不行,想那白枫晚同董宁素可是仇敌,他可不想留枚炸弹在身边,那可是会要命的说。干脆便放这白枫晚走了了事,可是为什么这心却有着不舍,想到以后在也见不到那白枫晚,这心又在丝丝抽痛,妈的,这白枫晚杀又杀不得,放又舍不得,留在身边又太危险,唉,难办哪...
"大人,这是刚才沙府的管家送来的。"
金叶拿着一封信递给斯平,这金叶也是那十人侍卫组的一员,斯平在知道他的名字的时候曾想当初那个给他起名的人一点是想钱想疯了,才会起这名儿,其实斯平觉得金豆更好一点,呵呵。
接过那信,斯平打开一看,里面没写什么,只是说恭贺他上任,倒是其中那张银票吸引了斯平的注意,NND,五万两啊,看来他的玉奴春扩建有指望了。当官果然是条发财的快捷方式。
"这银子,我该收吗?"斯平扬了扬手中的那张银票略笑道。
"没什么该不该,只问你想不想收。"境岚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斯平,然后脸上绽开一丝淡笑:"就你那猫儿见了腥的样子,你还会再乎该不该吗?"
听了境岚略带嘲笑的话语,斯平转身面对境岚,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知我者,境岚也。"
说完将那银票放进口袋里。
一进大牢的门,便看到那外间里,几个狱卒正围在那里吆五喝六,喝,小日子混得不错。
"大人..."此时这些人一见到斯平和境岚,连忙慌慌张张的站起来,额上已泌出些汗珠,虽说这县令也不是多大的官,但要他们的小命还是轻而易举的事。
"你们继续,不用管我。"斯平呵呵一笑拉着境岚直走进去。身后一群人大大的松了口气。
"制度不严可是为官大忌。"
"我又不想做个清官,只想混个两年,然后同境岚双宿双飞噢。"斯平邪笑的看着境岚。
境岚拿眼四处张望,那眼眸就是不对上斯平双眼,然后一抹淡淡的晕红慢慢的爬上那脸上白晰的肌肤。煞是好看。
随着境岚走进死囚牢,那门上的气死风灯仍在闪着光亮,里面一片昏暗潮湿。
那个让斯平惊艳的男子身着白色的囚衣,抱膝坐在地上,背靠着铁栏栅,那眼望处正是那门边泛着昏暗光线的气死风灯。
而他的身边竟还站着个穿粉色衣服的丫头,正在倒茶,不是吧,坐牢还有丫头侍候着,这让斯平心里很是不平衡,哪天他也去买上两个丫头,侍候着,对了,这丫头还侍寝的噢,不过,想归想,斯平还没有把它变为现实的念头,看了看身边淡然的境岚,这...还是以后再说吧。
那丫头看到斯平进来,满脸怒容,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而那白枫晚对于斯平这个大活人更是视而不见。
见他们如此,斯平心中升起一团怒不可抑之火,打开牢门,斯平眯着眼,走到白枫晚面前,那眼中的怒火让人不敢忽视。
"你想做什么?"那丫头挺身站在白枫晚的面前,好一派忠心护主的忠仆面貌。
好样的,斯平发出一丝怒笑:"闭嘴,给我滚开!!"斯平手一挥竟将那丫头推倒在地上,本来,平常的斯平也不会为这一点小事发怒,只是因为之前得知自己身上被下了什么鬼禁制,甚至活不过二十岁,一股不甘被压抑在心中,再加上白枫晚两人的态度让他觉得很委屈,不是吗,以前的事根本就于他无关,甚至他斯平在这之前还从林大人手里救下他白枫晚的命。
"住手,不就是一条命吗?就在这里,你拿去就好了,没必要为难一个下人。"
白枫晚站了起来,脸上一片冷笑。
白枫晚欣长的身子站在斯平面前,那一身白囚衣竟不能减少他丝毫的芳华,此时的白枫晚象一尊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一只湿润的手握住斯平紧握的拳头。
斯平转身便看见境岚担心的双眼。
深吸一口气,对着境岚摇了摇头,斯平松开紧握的拳头,手指同境岚那略带骨感的五指纠缠在一起,那湿润正一点点的消融着斯平心头的怒火。
看目前的样子,留白枫晚在身边那是不可能的了,即然杀不得,那便只有放。
斯平深深的看了一眼白枫晚,然后瞄了一眼刚站起来的丫头。
"走吧,回去收拾东西离开越宁,走得越远越好。"斯平长叹一声道。
"你这恶贼又在打什么主意,你会这么好心?"那丫头怒瞪着双眼。
"如果你不想闭嘴,我会有办法让你闭嘴的,到时,可别说我不懂怜香惜玉。"这世上不识好歹的人可真多,斯平双手抱胸,那嘴角擒着的冷笑让人心寒。
白枫晚的眼中虽然也满是怒意,不过显然比那丫头冷静的多,只是探究的看着斯平。
斯平抓了扑额前的一丝乱发,无奈的道:"我自从被人从河里救起来后,便没了过去的记忆,过去的种种于现在的我都没有任何意义,所以我放你走,今后若再相见,你能放下恩怨则罢,若仍要报仇,那么到时,你这条命我便要得了。"
哼哼,白枫晚发出一声苦笑,走到斯平面前,那手抓着斯平的前襟,一字一顿的道:"毁家灭族之仇,又岂是能轻易放得。"
说完,那白枫晚松开手,带着那丫头走出牢门。
看着那翩然而去的白色身影,境岚低叹。
"你会后悔吗?"
后悔,不会吧,斯平想着,只是突然觉得有点冷,这死囚牢还真是地狱的前哨站啊,刮着一阵阵地狱的冷风,只是为何刚才不觉得呢,是因为有那人在吗?
斯平摇着头,不是的,那本是别人的感情,于他何干,一切都是错觉。
慢慢的走出死囚牢房,斯平显得有点意兴阑珊。
境岚只是在一边默默的陪着。
看着地上,那气死风灯的光影下,两条相偎的身影,斯平那空却一角的心又被填满了。
第十六章
"放俺出去,你们凭啥关俺们。"
刚走到外面的普通牢房,一阵打雷似的声音传过来。
斯平转头望去,是那个叫大笨牛的傻蛋,和他同牢的还有两个人,其中那个着青衣的正是那天替大笨牛求情之人,而另一个着灰衣之人此时正躺在那一层厚厚的稻草上,身上盖着一张破烂的毛毡,显然此人正是当日那青衣人背上之人。
呵,倒把这事给忘了,斯平转头四周看了看,果然那天追杀的一群人正关在另一边的几个牢房,如今这县衙的大牢可是人满为患啊。
斯平叫来一个狱卒:"把他们带到牢房的外间里。"也就是开始那群狱卒赌博的那间小屋。
走到那小屋,斯平让一边的狱卒退下,在门外候着。
斯平让境岚把那桌子移到一边,然后他搬来橙子,大马金刀的坐下,环顾四周,很有审讯室的味道嘛。
一会儿那三人便带到,让斯平奇怪的是那灰衣人却是趴在大笨牛的背上。
见斯平投过来疑问的目光,那青衣人行了一礼道:"先生的腿不方便。"
噢,原来如此,不良于行,斯平指着一旁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此时斯平才看清这灰衣人,年约四十来岁,面带苍白,更吸引斯平目光的是那双眼,是一片看透世情的了然,在那了然的目光下,斯平不由自主的收起懒散样,正坐挺背,这感觉有点像一个小学生面对老师,心中竟有点惴惴然。
说实话,来到这个时空,还没有人能给他这种感觉,即便是宁王也不能,宁王身上的那种霸气常常激发斯平体内那股不服的斗志。所以面对宁王,斯平往往是针锋相对的蛮夫行径。可眼前这灰衣人,给斯平的感觉是很深,深不可测。
这人说不定是个人物啊。
"不知三位姓甚名谁?困何事受人追杀。"
那青衣人施一礼道:"小的施小有,越宁人。"说着又指了指那大笨牛道:"这是我哥哥施大有,因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病好后,人就时时犯浑,那日对大人的冒犯之处还请大人海函。至于因何被追杀..."
说到这里,那施小有停了下来,看了看一边坐着的灰衣人。
那灰衣人原本眯着眼睛,似乎周围的一切都于他无关一样。此时感受到施小有的目光,便张嘴道:"这是小人们自家的事,就不劳大人费心了。"那声音十分沙哑。
他的话让斯平像吃了一只苍蝇一样的别扭。也睹住了他接下来准备说的话。
一时间,屋子里时分安静,只有间或间那大笨牛低咕的喊饿声。
斯平不由得无趣的摸了摸鼻子,得,人家苦主都无所谓,他倒是成了那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之人了。
斯平身子往后一靠,却感到后背一片温暖,原来是靠在境岚的身体上,靠,他都忘了,这橙子没后背。
苦笑的拍了拍双手,斯平自嘲的道:"那倒是本官多问了,既然没事,那你们就爱去哪,去哪儿吧,县衙大牢这个小庙也就不留三位了。"
听到斯平的话,那灰衣人一脸平静的拱了拱手道:"大人此话差矣,虽说小人的这点小事不值得大人操心,但小人对于大人的关怀感激万分,在这里小的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大人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