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就是最极品的那个?"
皇甫阎突然将我拥入怀中,用手脱起我的下巴。
那一刻,我没有以往逃避的举动,而是笑了。
笑得花枝招展,笑得连我自己都感觉放荡。
我只是笑着,然后用眼睛看着皇甫阎,媚惑的眼神。
我相信,他看上我不过是因为我拒绝了他,我是第一个拒绝他的人,所以他对我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所以我必须要消除他在我身上产生的兴趣。
"要知道我可是这花街最出名的小官,比那些美丽动人的名妓还要出名呢!这样的价码买走了我的初夜,那我以后不是什么都没了吗?如果要,就养着我,让我一辈子不愁吃穿。"
娇媚的声音从我口中吐出,然后我依然放荡的笑着,看着皇甫阎眼中的变化,感觉到他放开了我。
"这么快就放弃了吗?我还以为赚到了大金主呢!毕竟被全国首富看上的事情不是每天都能发生的,好可惜呢!"@
我用衣袖遮住脸,看似在惋惜,其实笑容正在我的脸上化开。
我知道,皇甫阎不可能为了一时兴趣而真的包养下我的,因为包养下我一定会成为轰动整个花街的事情,而包养我的又是皇甫阎这个全国首富,相信会轰动整个江南甚至是全国。
作为全国首富,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淫荡的小官而成为世人的笑柄?
"那我上楼了,殃哥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用最快的速度。
关上门,只剩下剧烈的心跳声与我的喘息声。
皇甫阎,这个人实在太危险了。看来这个地方也已经呆够了,差不多是时候离开了。反正我对这里的一切也已经熟悉了,也是时候离开了。
"阎,小霙霙好像根本不买你的帐嘛!不过小霙霙对我的态度就好很多了,看来是对我有好感呢。"
伊樱落不怀好意的笑着,做这么多年的朋友还从来没有看过皇甫阎露出这种表情,看来这次又不会无聊了。
"殃,姬霙究竟是什么来历?"
"哟!怎么大将军会对我们这一小官的来历感兴趣?能在这里做小官的,出身能高贵到哪去?不是被用来抵债就是被人贩子卖来的,怎敢劳烦您大将军过问呢?"
"好了好了!慕容哥哥,你就不要讽刺凛了,我和阎这段时候都要被他的相思病逼疯了。"
"相思病?怎么宅子里的一大堆侍寝还不够你相思的吗?还有那个美丽的未婚妻,你有多少心用来相思呀,这样都还有多的?"
"你明知道我只会对你一个人念念不忘......"
"是对我的身体念念不忘吧?我记得这可是你亲口告诉我的。"
"那只是一时的气话,你也当真?"
"生气的时候最容易吐露真心话,我怎敢将您大将军的真心话当假话呢?"
慕容殃与冷凛一人一句,一个热烈求饶一个冷眼相待,伊樱落在一旁看的只能干着急。
本来这次来月清楼的主要目的就是让这两个人和好,然后又听说这里有个自称阴阳师的小官,所以顺道来看看,没想到这两人的关系一点进展都没有。
"他的赎身费是多少?"
终于,皇甫阎的目光从楼上移了下来,注视着慕容殃。
"赎身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里的人都不用赎身费的吗?找到真心相待的人随时就可以离开。不过如果是你要买姬霙我是说什么也不答应的。"
"为什么?"
"你买下他,对于他来说你就成为了他的全部,而对于你来说,他不过是你的一个脔童罢了,随时都可以丢的。"
"你怎么会如此肯定?"
"难道我对你还不了解?如果没有事情那么就请回吧,如果要叫小官伺寝我马上就去准备。"
"慕容哥哥,你也要赶我回去吗?"
伊樱落一脸快要哭的表情拉住慕容殃的衣袖。对于伊樱落,慕容殃是完全没有办法的,恐怕不是慕容殃没有办法,皇甫阎与冷凛同样是没有办法。
"怎么会,我怎么会赶你走呢?那今天你就住这,等会睡我的房间。"
"不准--"
冷凛一把将伊樱落拉开,怎么可能让自己心爱之人与其他男人睡在一起?是谁也不可能同意的。
"那我们今天还是回去吧,明天在来拜访!"
皇甫阎微微鞠躬,便叫人备轿了。
"那只有回去了!慕容哥哥那我明天在来看你哦!"
伊樱落跟着皇甫阎离开月清楼,只剩下冷凛一人。
"你还不走?"
"你觉得我有可能走吗?"
冷凛一把将慕容殃抱起,脸上扬起宠溺的笑容,这样的笑容,全天下恐怕只有慕容殃一个人可以看得到了。
清晨的风从窗户吹进来,带着淫糜的味道。
纵情一夜之后的花街释放出庸懒的气氛,窗外的一切都是那么宁静。的
那湖,湖上的画舫。那岸,岸上的柳枝。
一切的一切就如一副画般美丽,从这个窗中总是会望到如此美丽的画面。
偶尔一两个被有钱人买出场的人拖着庸懒的步子坐着豪华的轿子回来,或是三三两两留宿的客人意犹未尽的离开。
白天,除了客人指定的人比较繁忙,其他的人都处在空闲的时间,经过昨晚的雨洗刷之后,整条花街一派清新的面貌。
我按着头部,一阵一阵隐隐的痛,看来昨天果真是我没办法应付的来的。
毕竟,我的骨子里并不是真正的小官,还不熟悉与男人调情。
"殃哥在什么地方?"
下楼,大厅中空空荡荡,仿佛那浮华之后的衰败,让人伤心不已。
"应该在房间吧,没有看见下来。"
慕容殃很少这么晚还不起来的,走到他房间的门口,房门紧闭。
正欲敲门,没想到门却突然打开,一个身影闪出来,不是慕容殃。
作为阴阳师,习惯性的拿出珠链。
然后,自嘲的笑了笑,我竟然还拥有阴阳师防御的本能。
看到从慕容殃房间里出来的人,莫邪将军冷凛。
果然,他们的关系非比寻常。听闻慕容殃接下这间店后,就在也不接客了,传闻是有了相爱之人。
想必这人就是冷凛吧。
冷凛看到我的姿势,笑了笑,显然是看出了什么。
"原来是莫邪将军,姬霙刚刚多有得罪了。"
换上笑容,赔罪。
这一个月来我做的最熟练的事情。
"刚刚瞬间的反应果然不是乱盖的。"
"哪里哪里!将军太抬举我了,只不过是习惯罢了。那将军现在是要回去吗?我送将军!"
冷凛转过头朝室内看了一眼,嘴角扬起笑容,与平时的他完全不一样。
"那殃以后就拜托你多多照顾了,我要回京城了。"
"我还需要殃哥多照顾我呢!将军这边请!"
将冷凛送走,笑容僵硬在脸上。
原来真的是这么累的,怎么以前都没有感觉出来?一个月,做一个月的小官应该也已经是极限了吧。
再次来到慕容殃的房间,他已经洗梳完毕做在窗边了。
清灵的容貌,虽没有我的美艳,但是却比我像个人,眼波中总是流露着那些我没有的感情。
"殃哥!"
"冷凛回去了?"
"听说今天是要回京城了。"的
"是吗?"
慕容殃的眼神黯淡,像是要说什么,但是却又说不出口。
一直望着窗外,望着莫邪将军离去的方向。
来这里一个月了,多多少少也听闻了许多关于慕容殃的事情。
听说他原本是这间店的红牌,被人买了去京城,两年后,又回到这间店,带着大把的银子买下了月清楼,然后,就在也不接客了。
"姬霙,有什么事情吗?"
"我想我是时候离开了!"
"离开?"
听到我的话,慕容殃转过头,一脸惊讶。
显然是从来没有想过我会有离开的一天吧,即使是有也应该不可能这么快,毕竟我才刚刚来一个月。
"恩,我在这里一个月多月了,也够久了。"
"是因为皇甫阎吗?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他带你走的。"
"不是因为他,虽然也多少有点原因,只不过他的出现让我提前决定离开罢了。"
我微笑看着慕容殃,突然发现自己好羡慕他。
他拥有的,我全都没有。
纵使离开,我也无法表现出他那种依依不舍的表情,即使爱人,也没有那种悲伤或喜悦的感情。
好羡慕,羡慕慕容殃想爱就爱,想恨就恨。
我,恐怕只能一生伴着死灵,随着亡者不断的漂泊吧。
"你确实一点也不像十六岁,虽然这花街中的少年少女也不乏十六的,但是没有人拥有你这种沧桑的眼神。"
"沧桑吗?接触的过往多了,自然就变成了跟亡者同样的眼神。"
风由窗户吹进来,轻抚我的全身,从慕容殃的眼中,我看到自己。
那一身月光的色彩,漆黑的长发,黑中透蓝的双瞳,倾国倾城容貌。
这就是我,世间最优秀的阴阳师的模样,我第一次感受到。
"你......真的跟我们不一样,如果我是正常的男人,恐怕也会对你依依不舍吧!"
慕容殃痴迷的眼神看着我,却不带半点猥亵,那全是欣赏艺术品的眼神,膜拜神的眼神。
"那......我走了!殃哥你以后多保重!"
离开房间,关上门的刹那,我看见慕容殃眼中流出的泪水。
而我的心,刺的生疼。
流泪,是什么感觉?会不会跟眼泪流经心脏那样让双眼疼痛的无法睁开?
眼睛依旧干涩,泪却怎么也流不下来。
跟灵魂接触久了,我,也被亡者同化了吧。
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里,算得上是我重生后的第一个归属,那样也算得上是我的家了吧。
一个我肉体寄托的家。
不知道在那个世界的父亲,是否还一切安好。
没有了我,不知道父亲是不是会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着月亮,然后微笑着说我比那天上的月亮还要漂亮。
没有了我,父亲一定会感到孤单吧......
身体没有了力气,急速的下坠,坐在门边无法站起来了。
心,让我痛的根本无法呼吸。
离别,为什么总是会如此痛苦?为什么跟灵没有区别的我还要忍受这种离别的痛苦?
为什么?为什么我就不能似一个普通人那样生活?
如果是普通人,十六岁的年龄应该是在学校中快乐的度过吧,谈一场普通的恋爱,有一个普通的家庭。
而不是像我这样,十六年来从来没有踏入过学校的大门,连家庭教师,也是两个月就会换一次。
这样孤独的生活,为什么一定要继续?为什么不让我死了,而要我继续的生活下去?
周围的一切是那么宁静,我的悲哀,全部由我身边的灵散发出来。
屋外天色变得阴沉,狂风大作。
水一般娇嫩的江南,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狂风。
回荡在我耳边的,只剩下亡者的悲鸣,代替我的哭泣悲鸣着。
厅中聚集了很多人,还有其他地方来的人,当然还有些是我的常客。
想来所有人都知道了我要离开的事情。
没有任何行李,离开,我也只带走我的衣服和我的珠链。
其他的所有,都不是属于我的。
"你不带走那些东西吗?"
"不用了,也穿不上吧!"
"也需要换洗的衣服吧......"
"需要换洗的贴身衣物我带了些,其他的衣服,并不适合我穿。"
慕容殃的眼睛还有些红肿,刚刚一定哭过一场。
即使是现在,那眼眶中仍然残留着泪光。
而我,却依然是那个微笑,是否显得太不近人情了。
即使是不近人情也好,离开了,就不需要依依不舍。
厅里很多人都露出惋惜的眼神,当然,这些人是我的那些客人。
有人提出愿意接纳我,我微笑着,摆摆手拒绝了。
环顾四周,他,皇甫阎并没有来。
没来也没有奇怪,毕竟我离不离开,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但是为什么心中就会有一股牵挂?对于昨天他的举动,果然我还是在意的,因为他是全世界第一个如此对待我的人。
向所有人告别,看见摆在那里的琴。
一直以来,我从来没有告诉过慕容殃,阴阳师,其实是会弹琴的。
而我,这个优秀的阴阳师,更是弹得一手好琴。
走到琴边,轻抚,发出悠扬的声音,所有人看着我,大厅中无声无息。
琴声,从我的指间化开,所有人再一次惊讶。
这里的人,没有人知道我会弹琴。
整个厅散发着月亮的光辉,然后,我身边有着透明的物体随着琴翩翩起舞。
这,只是一场简单的招魂,但又跟普通的招魂不同。
所有人被眼前的景象迷住,仿佛置身于仙境,而那些翩翩起舞的人,仿佛是天上的仙女。
月的光华,洗尽了这一厅的浮华。
音落,刚刚的一切云消雾散。
在场的所有人如做了一场游逛天界的美梦,叫好声响起,依旧是一派淫荡。
4。宅子
"请这边走,姬霙大人!"
"等等,这里!"
走在我前面的老者听见我的声音后转过头,向我眼神的方向看去。
"姬霙大人,我家老爷说闹鬼的地方是后院的柴房里......"
"我不是除灵师,什么地方闹鬼跟我没有关系,那灵是在这里上吊死的吧?"
我望着眼前的这棵树,看见树上站着的那个灵,七八岁孩童的年纪,这么小的小孩会上吊死?
拿出珠链,太阳光被我的灵气遮去,站在我身边的老者惊慌的看着这一切,显然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事情。
一切变成黑暗后,又变成熟悉的艳丽的红,然后是浓郁的曼佗罗的香味。
男孩走到我面前,悲伤的脸孔,微笑的摸了摸他的头,看着他的灵消失。
一切恢复平静。
"姬、姬霙大人......刚刚那是......"
"死者跟你们老爷什么关系?"
"呃、这个......死者是我们的小少爷,老爷的第三个妾室所生的孩子。"
"他留在这里只是想告诉你们他是被你们老爷的原配吊死在这棵树上的,现在已经离开了。这个东西,挂在树上,四十九天后就可以驱除所有邪念。"
递给他一块玉石,其实这玉,就是刚刚那孩童的灵凝聚而成的。
阴阳师是使玉的的职业,但这些玉全部都是由那些亡灵凝结而成的。
"是,是的!我马上去请我家老爷出来!"
老者对我的话并没有任何惊慌,显然这名孩童的死因,所有人都是心知肚名的,大户人家妾室的孩子,死一个两个哪有什么关系?
"不用了,四十九天取下玉后埋到那棵树下就可以了。"
离开这里,空气中蔓延着一股腐丑的气味,并不是死者身上的气味,而是生者身上的气味。
这个世界,正在慢慢被腐化。
太阳高高的挂在天空,炎热弥漫了整条街。
离开月清楼整整一个月了,现在夏季已经完全来临了。
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即使是江南的一座小镇,也依然如此繁华。
走在路上,不断的有路人向我点头行礼。
我便微笑着回礼。
来到这个镇子大概有五天了。
自从离开月清楼后,我就不断在江南的各个镇子中居住着,然后为人做些风水命相解读之事。
偶尔也会像刚刚那样被大户人家请去做与亡者对话的事情。
其实他们主要的目的是想要我驱灵,又不是除灵师,我从来不做我身份以外的事情。
走在街上,偶尔会有人认出我就是月清楼的那个姬霙。
有的人远远的对着我微笑,不敢靠近,有的人则一脸鄙夷的绕道离我远去。
毕竟,曾经是一介小官,如今竟然摇身一变成为阴阳师,不是一个笑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