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麽多年来,在百门的晚林也是水知罗?]我在想,紫衣是央国的皇帝,怎麽那麽有空跑祁同来当小官。
[当然,在我为帝那年,内局未稳,自不能对祁同动手,不过眼线是要布置的。事逢得知阵图有此暗线,就让水知潜了进来。]紫衣说的轻巧,但我知道这事决没他说的那样容易。
当年动荡不安,内忧未除外患潜伏。那时紫衣才二十好几吧?如此年轻的皇帝,要不被位高权重的老臣们看轻,稳定国家内政。又要保护国家领土,百姓安全,以防外国虎视眈眈。
看到那白玉透红脸上的油脂,我心里歉疚用袖子擦起来。那麽美的脸,刚才怎麽就好意思去弄脏呢?
紫衣也没介意,到是一旁的雨晴早已将准备多时的湿巾递了过来。我憋着嘴,歉意的擦了起来。
紫衣含着笑,由得我,只是揽着我腰上的手更紧了些,让我整个人几乎都贴在他身上。
见擦的差不多,想起还有剩下的问题没问,便把巾子给回雨晴,继续掰起手指,[第二个,紫衣也知道幽明罗?]我想起刚来那会儿,偶然遇到修和,在酒楼包间里的那次。后来我才知道,幽明、如月、晚林,那是这眠月河里响当当三大红牌的名字。其实我更想问紫衣是否知道落今来了百门。
这下见紫衣收起笑意,温柔认真,[凡儿放心,此事与圭玥无关,我清楚。]
紫衣他果然知我,就算不是真的亲人,可我还是无法不顾及这身体的母后与外公,害怕落今的举动连累了圭玥王族。想想,当时我也只告诉了紫衣我的真实身份,连耀天都没说。
见我放心的松了口气,紫衣迷着眼,别有深意的,[凡儿竟知道幽明?不简单呀。]
听出他这是在夸奖我呢,忙不好意思,屁颠屁颠的把偶然偷听的过程跟他讲了,当然,后来被耀天打的糗事儿没说。
紫衣听完笑着说,[要阵图得知他心心念的央国技术就在门外。。。真想看看他的脸色。]
[现在说正事呢?老这样笑嘻嘻的。]紫衣总是笑着脸,好象啥紧要的事到他这就不算个事儿了,我摆起脸不悦。人家跟你讲正事,你却压根没用心。对,就是这样,让人觉的好没劲,好不尊重人。
[好,好,是我不对,]紫衣收起笑脸,柔柔的哄着我,[其实说到幽明,这也是我之所以敢居于此的另一个原因。凡儿刚才说的好,这祁同并不都是傻子。外面搜查的人中,如有人想到我们会利用"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这个漏洞,那可就不好办了。]
[对呀。]我赶忙附和,紧张的点着头。
紫衣还是风淡云轻,他拍了拍我的手背,[凡儿莫急,这搜人的命令是他阵图下的,可现在保护我们的也正是阵图。需知落今来到百门,不住王府,不入宫门,想那阵图是不愿让他人知道。这就表示阵图如今有着和我五年前同样的问题,储君未定,国内有敌对势力,他还未掌控祁同。而幽明的花船就在溪桥阁的旁边,若有人想搜此处,势必要连那边一起搜,你说阵图可会为了走官面文章而自露手脚?]
什麽,什麽?我听不懂,满脸的问号,紫衣说的好深呐。
见我不明,紫衣更耐着性子解释,[凡儿你想想,现在外面明着搜人,不知有多少人在看。阵图他是不想如此张扬的,可又怕放跑了你,不得以而为之。谁抓住了你,谁就可以和我交换到好处。他已把这个机会暴露,又怎会再让落今这个已掌握了的现于人前。而且他也怕幽明、晚林这暗线被人发现,所以势必会保护。阵图他当然不会搜自己的地方,可他也不会让其他人打着抓你的名号搜查他自己的地方--此处。]
原来是这样,我算是基本明白,可好象还漏了点什麽,哦,对了,[紫衣,那修和呢?修和也是你的人吗?]
紫衣脸色一变,但也就瞬间,旋即答到,[修和是我师兄。凡儿怎知此人的?]
呵,呵,真是见识到了,以前是知道紫衣厉害,可这也差太多了吧!怎觉的阵图身边都是紫衣的人呐,选择紫衣为敌真悲哀。我要收回前话,谁说阵图和紫衣是同档次的,整一紫衣耍着人玩嘛!
弱点背叛
事态逐渐明朗,可我却越发的乱。不知要怎样形容我现在的心情,只能用一个"乱"字,要怎麽办?见耀天,这我知道,可就算现在我肯自投罗网也要我能才行。而且这是个愚蠢到不能再愚蠢的法子。
可事情再这样下去,赶紧摇头,紫衣定能赢得阵图,到那时就又会重蹈覆辙,五年前得知真相的那天,五年前那个临跳崖的一晚,当时紫衣控制时局耀天半路杀出,两人争执。如今我已不在介意紫衣当年的不得已,可耀天和紫衣的对立似乎早被命运安排好。央国的九五至尊和祁同的守护一族。苦寻了五年的人和守侯了五年的人,而问题于这两者同出一处。
不能让他们见面,心里重重的跟自己下着命令,决不能让他们见上,对,弄走一个,只要其中一个离开百门,那他们就没有见面的机会!
于是,在我千哀万求下,紫衣答应以晚林公子出游三江为由出城。这次出游的是三艘较小的观赏型画舫,为了掩护还专门请了几位富商官员。一大早,他们就开始准备,看着夜黎和雨晴在我面前忙来忙去,唯一大闲人的我还是乖乖坐在一旁,因为老早被人警告不准动。哼,不就怕我帮倒忙呗!坐在那儿看着他们我打起小九九。
画完妆,我们打扮成侍从。上船时,我开话了,[紫衣,我和你分开坐吧,这样没那麽明显。]鬼知道有什麽明显,反正就是不要同一条船。
紫衣没说什麽,只盯着我看,那视线凌厉的很,害我的小心脏在那儿"卟卟,卟卟"的瞎跳一通。
[分散来护卫也不用集中一起,隐藏容易,会自然许多,您看?]这时水知在旁帮衬着,虽然平时感觉他不太喜欢我,可这回真要谢谢他。
紫衣还是不语,该不是我那点小伎俩被揭穿了吧?心里暗叫不好。
过了好久,紫衣才答应,[好,只是再等一下,我想起还有事未交代下去。]说完,就领着水知还有另几个人进到内间,不知商量什麽去了。
就这样,使原本上午要出发的行程直拖到午后才成行。这期间我还听到陆续从内间传出的高声反驳。不对呀,按理说有紫衣在场,水知平时不论再不高兴也不会如此失礼的。
事情发生了,不管心里有多犹豫,不管事后的不可收拾,我还是做了。就在最后一条船过闸口的时候,我,在这条船将速度减至最低时,迅速移到敞开船边,毅然跳上岸,拔腿就跑。感觉两旁的景物唰唰倒退,耳边传过风的呼声,脑里摈除所有念想,只一个劲的向前跑去。
不行了,死命的长跑让我窒息一般,大口艰难的吸着空气,我这才回头向身后望去。现在我身处在一条小巷子里,外面街上人来人往寻常如昔。应该甩掉了吧?想到这里当下揪心难过,刚才还觉的是个阳光高照的好天气呢,这会才发现周围阴暗凄冷。不禁打了个寒蝉,双手抱胸,学起紫衣抱着自己时的样子来。可越抱的紧心就越寒,大粒大粒的泪就这样下来了,每颗打在地上都带声响,"啪啦,啪啦"的,可讨人厌了。
靠在墙上就这样哭了好久,也不知是什麽时辰了,糊里糊涂的移着步子,幸好先前有计划过,先回胡同房子里把毛毛手笼带上。因为平时活动的范围就在胡同、店里和画舫,害我回去的时候,问了好一会子路,左绕右绕的才摸了回去。
冬日里的天,一到下午就变的快,这会儿已是阴沉沉的,和我此刻的心情一样,苦着脸,我转入熟悉的胡同,那小屋就在眼前。来手推开门,仿佛见到耀天正招呼我过去洗手吃饭。此时他手里正拿着碗筷,嘴里还囔囔着,责备我又去那里瞎窜了,半天不见人的。再眨眼,都变没了,寒风吹着了无人气的小院,房子冷冷清清的没有一丝灯火。
泪水又一次成功模糊了我的视线,凄凉寂寞让我难受死了,是自找的,是自己放弃紫衣温暖安心的怀抱投向孤独无助。是我,利用了紫衣爱我的心而叛离了他,要不是爱我,信我,又怎能从他手里逃开。他事事以我为先,事无不说,说无不尽。可我呢?在他用心为我奉上汤药时,我在思量着如何逃走。在他为我添衣保暖时,在想着如何能骗他过关。这下紫衣该狠死我了吧?他是如此的完美,他的爱是如此的高不可攀,可偏偏是我,一个平凡普通的人得到,让人气恼的是我竟然抛弃了这爱。是人都不会原谅的,何况是心傲高贵的他。
进了屋,借着窗外微冷的光线,看着丝毫未变的摆设。一切都没变,就和我离开时候一个样。机械的把视线移到床上,麻木的走过去,拿起此行的目的,那个毛毛手笼。好冷,以前它给的我记忆都是暖的,怎麽这会变了。原来,让我暖起来的不是它,它不过是耀天的代词罢了。心寒啊,心寒是用物质暖不来的,现在,能使我暖起来的,只有爱人的心吧。头越发的沉了,重的使脖子负担不起,好昏,好累,今天我过量运动了,身体又要发病吗?不,不对,有什麽地方我觉的不对,这感觉不像是病,到底是什麽?眼前发黑,我很快就不醒人事。
再睁开眼,我不禁怀疑是不是还在梦里,是耀天!是耀天!大大的特写在我眼前。可被他结实的抱在怀里是那麽的真实,这是真的,天呐!激动让我牙都抖了起来,半天吐不出一字。
[小凡,小凡!]见我醒来,耀天眷恋的眼神转为炽热,激情不已,他用力的抱紧我,要把我揉到他身体里一样。
[我,我,]用颤抖的手摸上耀天的脸,是真的,英俊,热热,熟悉的脸,[耀,耀天。]嘴唇颤抖的说不出话来,只是重复发着两个音节。
这使耀天担心了,他着急的一手死死搂住我,一边打量我的身子,[小凡,不要吓我,你哪里不舒服?怎麽,哪里不舒服?这帮混蛋,明知你有病还对你下迷药,可恶!]
[没事,耀天,我没事,就是见你高兴的。]忙解释好打消他的担心,一股暖流涌了进来,趋散了心底的寒冷。我,被耀天这样心心疼惜着,真好。
意料之外
热情激动的见面许久才冷静下来,这时才发现耀天手脚都被带着白亮亮的金属铐,上面的链子把他活动范围禁锢在床的周围。
一阵揪心,见面喜悦的泪水才收,就被心疼的泪水代替,[这是什麽?他们,他们,]太过分了,他们怎麽能像对待畜生一样把耀天铐起来,耀天是天上翱翔的雄鹰,桀骜不逊,英姿飒飒,怎麽可以任人屈辱,这帮坏蛋,不是同族的吗?
耀天也痛苦复杂,大力把我环到怀里,[小凡,我,我,]
[好了,叙旧到此,该轮到我们好好谈谈。]门被无声息的推开,阵图这混蛋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
冷着脸,哼,不就想用我来要挟紫衣吗,明着不如人家一天到晚尽想着些下三烂的东西。不过这回他的烂算盘打错了,紫衣现在一定气死了,不会来救我这个弃情逃跑的背叛者。链声做响,耀天把我死死护起来。我不怕,能和耀天一起,在他身旁,我一点也不畏惧。
阵图眼一眯,奸猾精明的在我和耀天身上来回扫视一番,[修和,你去把把脉,看看御子殿下的毒到什麽程度了。]
[是。]修和从阵图身后阴暗处向我们走来,木着脸,看不出表情。
见是他,到也放心,想他应该知道我和紫衣的关系吧?随即一愣,心里搁着苦笑,都逃开了,这会儿一有难就想起人家,没出息,自己也是小人一个,还骂阵图呢。
在我自嘲这会儿,耀天当然不知我的心思,也不知紫衣和修和的这层关系,他紧张的把我护在身后,抗拒着修和的接触。
回过神来轻轻扶着耀天的胳膊,摇了摇头示意没关系,耀天见我安然处之,也没再坚持,只像不肯将心爱玩具让给同伴的小孩子,半天才姗姗抓着我的手伸出来。
修和背对着阵图,面对着我们,脸色比刚才柔和许多,但眸子里那浓郁的苦任是散不去。他仅用食指和中指轻轻的把了几秒,便露着意外的神色看了我一眼。发现了吗?紫衣为我清理了余毒。这几日风声紧,他和紫衣好一阵子没联络了吧?
[怎样,可是如落今说的?]阵图在后面沉着声,尖利的视线从修和背后透了过来。
修和两眼仔细的盯着我,听阵图的问话,思量了两秒才转过身,弯着腰恭谨的对坐着的阵图,[确实是"驻颜"。]他巧妙只说我中了毒,至于是否清理干净这个关键被他避开。
阵图并没察觉,又下令到,[来人,搬进来。]
跟着有几个人把一只装满水的大木桶给抬了进来。是只洗澡用的大桶,他要干嘛?接着阵图身后另两个高大男人走了过来,烛火晃动之间,我看到他们有着和耀天相同的金发,是岚砜族!当即紧张起来。
[你们要干什麽?]我和耀天被他们拉开,耀天不顾身上的链子与他们争执着。
[御子殿下莫急,本王不过是想见识见识圭玥王族的净水御印罢了。你们好生点,不要弄伤了御子。]阵图带着轻笑,懒懒的在一旁发话。
[不要!]我的挣扎在他们眼里视之无物,衣服就要被他们强行撕去,羞辱让我热泪满腔。
[混蛋!]耀天眼里冒着火,暴怒一声,震耳欲聋,锁链哗啦啦的剧烈做响,最后被死死勒紧发出"咯,咯"的声音。
无奈,那困人的链铐将耀天生生定在了半步之外,阵图也坐在那范围里,他们早测量好的,耀天能攻击的范围。闭着眼,牙被我咬的生疼。水是温的水,可却有让我无法忍受的刺骨。胸口炸开辣辣的,冷静,我要冷静,挣扎于我毫无意义,还会连带耀天。死死抓着桶边,手指关节泛着白筋,骨头好象随时会从皮里爆出来。
[果真是御子真身,本王冒犯了。]阵图可恶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那听似道歉的话里没有丝毫歉意,玩笑味十足。
我不气他,你如果不强大,那就会被踩在脚底。怀壁其罪这四个字也是对无能力保护它的人说的,如果你有足够的力量,那怀壁不是罪,而是张显身价的手段。可事实是我没有配带玉壁的本事,而又带上了名叫落凡的壁。
阵图在验明我身份的真伪,看来他等不了了,心急的想拿我做交易呢!刚才听他讲,供出我的不是修和而是落今,呵,呵,亲人呐,抵不过利益的驱使。母后的养子,在当初认祖归宗时就想对我不利的大哥,现在如此又有什麽料想不到的呢?
目的达到,他们把我放回耀天身边,重回到那炽热胸怀,我任由耀天为我擦身包裹。好在那御印在我上身,以至于裤子没有被除去,不然,真是如动物般被人扒光观赏玩弄了。
身体早已在先前的逃跑中透支,加上迷药和验身,我只能软软的依着耀天。感觉阵图没有离开的意思,我心又沉了下去。他们还想玩什麽花样?因为怕露馅,我没有专门去看修和,只是在看每个人的时候冲冲瞥上一眼。修和他还是跟进来时一样,木着脸,声色全无。
[御子是想和邑子殷呢,还是和他。]阵图眼神直指耀天。
我轻轻哼了声,[我怎麽选有关系吗?你不早就打好主意了!]
阵图一副当然的样子,挑着眉毛,[那里,本王是看御子与他情深意浓,有所感动,顾想帮御子呢。]
黄鼠狼给鸡百年!你蒙鬼去吧!我不加理会,这个口是心非的奸险小人!
见我不屑一顾,阵图也不生气,反到笑的更开心,[我是诚心的。]
[那好,你放了我和耀天。]我也不和他兜圈子,一句话堵死他。
[这怎麽行,]看吧,这混蛋立马改口了,[本王要保护御子的安全呐。]说的真好听,狼保护起羊来了,真新鲜呐!
[御子不信?那好,本王为表示诚意,请御子殿下见一个人好了。]说完他伸出手来拍了两下,掌声刚落,门又一次被退开,从外面走进一个人来。
吼!一见来人,我整人都蒙住了,脑子白花花的一片,嗡嗡嗡的声音荡漾其中,震惊的都说不出话来。耀天也是一样,只觉的环在腰间的手猛然一紧。石化,绝对的石化状态!
紫衣!他,此刻整个人就站在我面前!
虽然这时代的烛火照明很昏暗,但在那微黄光亮下站立的人确是紫衣,只是他现在给我的感觉很怪,少了份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