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听这声音我就知道是那个白御风,可恶,我心情正好,可不可以别提那个老鼠脸?
叹了一口气,我放下碗筷。「我没有赶,我有好好回答他的要求。」
「你回答他的要求?那为何信使脸色既青又红的跺脚走人?」
夭寿死的讨厌,这里的人讲话都很文言,老太婆我消化不良啦。
「没错啊,老鼠脸叫我回答,我有好好回答啊。」
白御风少年仔站在我面前,沉思很久,就在我要继续吃饭时他就说话了。「那么,你能告诉我你说了什么吗?」
「喔......阿就『你好,亲爱的阿勇,我没有什么话想对你说,以后也不用写信来说了,谢谢。』这样啊。」
我真的说错了吗?怎么白御风也错愕的看着我老人家?
「当真这么说?」白御风向我确认,我点头。
我看了他,他看了我,低头,再看我。「齐逸,诚实点讲,我很欣慰你终于能看明白,可是对象是弓守勇,我实在不能保证后果会是如何。所以,为确保你的安全,请你最好别出凤硫宫,万一要外出,务必知会我一声,好让我护送。」
「有那么严重吗?」搞得好像什么一样,我明明就不记得我有惹到阿勇先生。
「没有错,目前情势对你来说相当不利。『策隼』的人员势力并不如弓守勇那边的人马这么的慓悍,『立尊』自古又与『策隼』势不两立,根本无法投靠『立尊』......」
等一下,奇怪,为什么我都听不懂那个白御风在说什么?那个什么什么隼的跟那个什么什么尊的是啥东东?
鸭子听雷就是我现在最好的写照。
尽管如此,我还是听白御风说完话,只是眉头深锁,一万分的想逃跑而已。
「齐逸,我这么说,你明白吗?」白御风很忧心的看着我,我也很忧心的看着他。
可不可以吃饭了?真的好想问他。
「嗯,反正不要出去就对了。」
「没错,答应我千万不要出凤琉宫一步,懂吗?」
「好。」一说完,我老太婆继续为肚子奋斗。
只是在我饭饱茶足之后,白御风小子的话也跟着被大小肠消化掉了,也就是说,我忘了。
第五章
在凤琉宫所在的挟翼与武林盟主所在的超光事实上相隔甚远,地势气候路况也多变得让人惊恐万分,普通以马车形式驾驶的话,则必须坐上四个多月的时间,步行更是艰难,恐得走上一年才行。较有钱或是身分的人都会选择八匹马所拉的马车或是干脆自己骑马,那样所耗费的时间也要两个多月。
面对如此险峻且耗时的交通环境,前任尊帝想出了一个帝王专用的传信方式,那就是在每个朝廷驿站里设立专兵以及良马,让信使得以交棒和换马以便让马儿喘息的方式送信,这种日夜赶途的方式让超光到挟翼的时间只要二十天,称得上相当快速。
自弓守勇击败群雄夺得武林盟主的宝座后,他最先改良的就是信使传信的方式,尊帝这种轮班传信的方式带来的风险其实相当大,实际上也出过不少乱子。
仿照着上任尊帝在各地方设立驿站的形式,弓守勇也在各个地方设立名义上是标局的驿站,他让一名善于长途骑马的菁英来带着信使奔走各地送信,途中只换驾马人,不换信使,路中出了状况可于各地方的标局禀告,但如果是信使自己在传信过程中换药,经查证发现后则会面临头身分家的危险。
这样便利的传信方式弓守勇并没有让朝廷知道,因而他时常会讥笑着朝廷因为信使自己的乱子而闹出的笑话。
武林与朝廷自古不两立,弓守勇也传袭了这样的性格,他手下的一邦悍将个个也都是痛恨朝廷入古之人,对于弓守勇,这帮悍将忠义肝胆,因为这样而自愿入主弓手勇门下的黎民也难以数清,实为朝廷一大要挟。
费时二十天,弓守勇所派去的信使也回到超光,一到弓守勇的腾霄居,信使便立刻进去禀告。
一走入大厅,信使恭敬的跪下磕头。「盟主盛载千秋,英明胜尊。小的是张邳,奉盟主之命到挟翼送信,并于方才才到超光。」
坐在正位上的男子仪表堂堂,气度非凡,那双剑眉气势雄厚,直有乱世英雄之姿,笔挺的鹰梁和薄抿的嘴唇给人冷漠却又心仪的吸引力,男子头上的雄发一丝不漏的梳理整齐,增添了几分文人气息。
他就是弓守勇,现任的武林盟主。
「张邳,起身吧。」
「谢盟主恩典。」张邳接令,立刻爬起身子,那姿态完全迥异于在齐逸宅邸的样貌。
「二十天前我派你前往齐逸那传信,结果如何?」弓守勇对于尊帝以及尊帝之弟齐逸并无任何尊敬之心,他向来是不重视任何人的。
「回盟主,齐逸要造反啦!」张邳一开口,便惊动了在场所有人,自然也包括了弓守勇。
「张邳。」弓守勇瞬间压低嗓音,极有风雨欲来的征兆。「你该知晓在我这里乱传话的下场会是怎样吧?」
「是......小的相当明白,心里也十分敬爱盟主。对盟主所说之言句句属实。」
「是吗......那你接着说......」弓守勇没有肯定张邳的忠心却也不否认。
「是......二十天前,小的奉命传信要给齐王爷看信,结果最先吶......王爷居然把信撕成两半,脸上的样貌唉呀那可跟修罗没两样呀。之后是看信了,却是每脸的不把盟主放在心上的样子,气得小的真要喊冤啊!」
「那齐逸回了什么?」
「回盟主,齐逸说:」说到此,张邳整整仪容,壮壮声势的说着:「『你好,亲爱的阿勇,我没有什么话想对你说,以后也不用写信来说了,谢谢。』」
弓守勇将手紧握着瓷杯,只见那杯子没破,杯中的水激荡如个小型漩涡。「他当真这么说?」
「盟主,在下所言不假。」
「是吗......金恩。」弓守勇转头对另一名信使喊着。
「属下在。」
「你立刻动身前往都城把这件事跟二爷说,要他立刻到挟翼捉拿齐逸来超光,我要好好的问他!」
「属下领旨。」
就在弓守勇下令的同时,位在凤硫宫所在的挟翼左上方的州奔霄,也才刚有人接获齐逸的消息。
「夫人,今儿个早挟翼那儿派人来报信了。」齐家的总管邵关甫接获消息就立刻进屋通报给齐逸的第一房妾──公孙琭知晓。
公孙琭慵懒的躺在软榻上看书,没转头看邵关一眼就问:「说吧。」
「是,白御风派人来说......说王爷......似乎是得了失忆症,不记得所有事情了,再加上三个月后大丧之期结束,还请夫人们及早做好准备。」
「失忆?此话当真?」
「是,小的分布在宫内的奴才们也这么说,有丫头说王爷连自己有几个老婆都不知晓,据说王爷整个人性情都变了。」
公孙琭放下手中书卷,坐正娇躯,声音也一反适才的平静。「在王爷出事儿前,宫内发生过什么事儿?」
「回夫人,宫内没有发生什么事。只不过......」邵关故意语带保留说着。
「说下去。」e
「是,奴才是想,王爷自八月事变后一直耿耿于怀某些事儿,自那以后也愈加郁闷,会不会是因为这样而......性情大变?」
「胡诌,王爷岂是那种禁不起考验的懦弱人?」
「是......小的多嘴,小的该死。」邵关频频点头说着,边说还边甩自己耳光子。
公孙琭一直凝重的思考着,良久才问话:「对了,邵关,吕将呢?都出去一年半载了还没消息?」
「回夫人,日前听说五夫人已经办妥事儿,准备回来了。」
「嗯,邵关。」
「小的在。」
「跟其它妹妹说,一等吕将回府就立刻动身前往挟翼。」
「遵命。」
坐在荷花池边,我除了看花看天看地外,没有其它事情可以做。
那个白御风整天不知道忙什么,都见不到他人,再不然就是见到了面他马上又有事要走,奇怪,这里的人有这么忙吗?如果是这样,那这个齐逸也应该要很忙才对啊,可是我又很闲呢。
「唉......无聊......」
「很无聊吗?」突然有一个女孩子在我旁边问我,我也没多想就嗯了一声。
过了很久很久,我才被吓到,吓到叫不出来,只能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看她。「妳是谁啊?」
「我是谁?噗嗤,王爷您真爱说笑,我是吕将啊。」
我看着这个年纪差不多十八九岁的小女孩,她的脸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可是感觉她跟我好像很熟......怎......怎么办......
「吕......吕将喔......这个名字听起来很威风喔......」
这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跑过来坐在我旁边,很活泼的说着:「威风?嘻嘻,敢情王爷你今儿个吃错药啦?这个名字可是你帮吕将取的,当初说是希望吕将能不输给男孩子,怎么现在变成了威风?」
我......取的?那是齐逸取的吧......
呜......我就知道,每次跟齐逸扯上关系的人都很奇怪,为什么我老太婆要来接受这些烂摊子啦?
算了算了,不管怎样路还是要走,走一步算一步啦。
这里的每个人都知道齐逸丧失记忆的事情,我想她应该也知道,所以也就很放心的问:「吕将,我看妳年纪很轻喔,妳几岁啊?」
小女孩嘟着嘴瞪我,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看起来不太高兴。「王爷真负心,吕将的年纪王爷自是应当知晓的啊。」
「抱歉啦,阿我就忘了,别生气啦。」
「哼,王爷您可记好啦,吕将今年十七啦。」
十七喔,很年轻耶。
「是喔,阿妳是这里的丫头吗?」
「丫头?王爷您说吕将是这里的奴婢?」小女孩眼睛瞪得很大,看起来她应该不是像小梅那种身分才是。
「嗯......妳应该不是丫头......阿不过我又猜不出来妳会是谁......」
「王爷,您再闹下去吕将可要生气啦!」
「生气喔......不好意思啦,那不然妳就说给我听啊。」
吕将的脸色很不好看,我是很莫名奇妙,完全不知道她在生气什么。
「听好啦,王爷,就算您不碰吕将,吕将还是您名义上的五姨太呢!」
「喔......五姨太喔......五姨太......什么!?第五个老婆?」我完全是被吓到跳起来,离她很远很远,脸色愈来愈难看。
老婆......不是还有十天才回来......为什么现在就出现?
「哼哼,王爷,您是不是太久没见到吕将,所以才故意跟吕将打趣儿啊?」
「什......什么去不去......我不知道啦......」
我背后贴着柱子,两脚张得很开,准备随时走人。
那个吕将的嘴巴翘得比天高,很像火山要爆发的样子。「王爷,您不是答应吕将,如果吕将这次顺利完事就要给吕将亲一个吗?」
亲......亲一个?啊......我头晕......我老人家连男人都没有亲过(只有亲过小黄),更别说亲女人了啦!
「呃......那个吕将......」我吞一吞口水,立正站好。
「什么事?」
「欢迎回家。」我对她行鞠躬礼表示我对她的尊敬。
吕将被气炸了,她干脆站起来走到我面前,说道:「好吧,王爷,吕将就先把亲嘴给寄放一旁,那您先进行老规矩吧。」
老规矩?这又是什么东东啦?
「什么......老规矩......我听不懂......」天啊,一个老婆就这样了,七个怎么办?
小女孩笑得很奸诈,她还伸出手在那个齐逸的胸膛上划圈圈,痒死我。「王‧爷,您真讨厌,老规矩......就是老规矩啊......」
所以我才说是什么老规矩啊!
「那个......吕将......抱歉......妳去找别人啦!」我把她的手推开,转身跑掉,用尽我全身的力气跑掉。
看我跑掉的吕将想当然耳就是很生气很生气,因为我跑得太快了,所以也没有听到她把老规矩给说出来......
「王爷,您忘了咱们的老规矩不就是白银一百两吗?吕将办事一次就是一百两啊!想赖帐,门儿都没有!」
第六章
综观整个齐氏江山是成南北长型的势力范围,整个右边是靠海,以腾雾州中央做分界点,腾雾之上称之为上霄海;腾雾之下则为下遂海,不仅如此,这条分界线也是气候差异的分岭。
江山左方从上到下都布有外族,也因此对每任尊帝而言,统驭外族的工作胜过治水粮仓等问题。
尊帝所居住的干吟都,也是俗称为都城的地方并没有位于国内八州的任何一州,而是在五个州的边界自划一区,都城外围由五州守卫,而这五州当中的三州同时必须肩负起抵御外侮的重责大任,其中超光、绝地两州便是那身兼二职的州。
齐逸目前所住之挟翼州并没有外侮的问题,挟翼是在腾雾州之上、右邻上霄海的宁静之州,称得上是个衣食无缺的文化之城。
再谈到齐帝国版图的八州,八州内的风俗民情不尽相同,各州自古以来就有贫富差距的问题在,碍于州与州的交通险恶,否则将会有大批难民涌入丰足的州里。
然而现任尊帝的心一直放在外族上,根本无暇解决各州的问题,才让这泱泱大国蒙上了一层阴影。
在这样的世道下,有个男人做出了常人所不能也没考虑过的重举,环游八州。
男人家境不富裕,只会文不会武,但就因为他对游列八州的执着与本身的随和才让这路途始终保持平安。
当男人在超光起程,路经绝地时曾被一个垂髫小儿询问他此举的目的为何,男人只是一笑,回答:「在下只是想查查隼尊目前的势力为何罢了。」
没错,男人是个可以因为那比蝼蚁还要不足道的问题而实地探访的实践家,这样的个性也常被人讥成怪人一个。
就在男人好不容易来到挟翼时,他遇上一个他此生几乎可说是见不着的男人──齐逸,他看他没追兵但却又一直跑,丝毫没有皇家出身的高贵优雅,反而像个随路可见的小伙子。他大叹惊奇,因为当齐逸被册封为王爷时他曾经到都城看过,那时的齐逸气度非凡,那挡不住的才能悄悄地散布着,让他惊为奇人,不料此刻见到的人却是如此。
「那人当真是齐王爷吗?」男人低语着,却也跟着走。
打量着齐逸的衣着,男人实在不认为他是寻常人。「在尊帝之下的四趾龙冠普天之下也只有齐王爷能戴,看他身上那些刺绣应该是出自奔霄,奔绣向来不外传穷人,只有达官贵族才够资格买。再看那张脸,细琢得如白玉,唇瓣粉嫩得如少女,牙齿漂亮得如贝壳编列,活脱脱就是个没体验过市民百姓疾苦的富庶子弟。我不会认错,那确确实实是齐王爷没错。」
「夭寿啊!这边怎么会是死路啦!」冷不防,齐逸大喊一声,吓坏了思付中的男人。
齐逸猛然的转身撞上了男人,只听男人也不喊疼,一直不断增加着思考份量。「这味道,不就是踰辉特有的百花味儿吗?」
「啊,少年仔,不好意思啦,阿你有没有事?」
「不......王爷,庶民不碍事的。」男人坐直身子,还是一直瞧着蹲在他眼前的齐逸。
齐逸大惊,目瞪口呆的看着他。「阿......阿你知道我是谁喔?」
「普天之下有谁不晓得尊帝陛下唯一的手足齐王爷呢?」男人反问。
「啊──我苦,夭寿骨,我就知道出门不能穿太好,可是也没有办法,要是回家再看到那个齐逸的那个第五个老婆,这是要叫我一个老人家怎么面对啊?」
这下换成男人目瞪口呆了,那是什么口音?那是什么话,怎么感觉上这个人像是齐王爷却又不是齐王爷,还自称是老人家,怪哉、怪哉。
「抱歉喔,少年仔,没事我先走了。」眼前的齐逸向他挥手示意,然后转身大步跑着。
面对这样的齐王爷,男人下意识的认为不对劲,这样的齐逸不像是个曾被上任尊帝下诏立为下任尊帝的人,也不像个统御『策隼』的男人。
倏地,男人莞尔一笑。「有意思,这下我可得先跑到都城等好戏了,三个月后齐王爷回都城......那会是怎样的情形呢?」
自从齐逸失忆后,白御风就代理起齐逸该处理的事物的责任,非但如此,他还要时时刻刻注意着在凤琉宫进出的人,就怕一个不慎会有杀手跑入宫内夺取齐逸的性命。
这样的日子让白御风如坐针颤的度过了二十天,只要再十天,再十天齐逸的妾就会回来,届时事情会如洪水涌入,思及此,白御风不禁皱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