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真正的他,只有自己家人才能见到且不受伤害的那个冷血无情的修罗。
耳边传来细微的声音。
"谁?"
长剑一横,指向声音的来源。
"先锋官。"莫仲凯低沉的声音传来,他放下剑。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收敛回那昙花一现般的阴冷,恢复到一派风清的淡然,温暖却让人感觉到不实在,好像只是在和一个镜像在交谈。
"先锋官在擦剑?"莫仲凯没有错过那一现的阴冷,但是也没有看仔细。只是觉得那里面透着一股不寻常的冰冷无情,并没有感觉出里边的嗜血狂嚣,用世间的血染就一地红莲。
"对,你不觉得剑是一种优雅的兵器吗?它能杀人,但是它杀人的时候带着无限的优美,无限的飘逸,能把令人发指的凶残隐藏在如雪的剑光之中。我很喜欢这把剑,青色的剑芒肯定沾染过不少血,可是,你看,他还是那么的清澈,没有一丝痕迹。"风朔烈缓缓地把剑插回剑鞘,好像在对待情人一样的小心翼翼。
"说吧,有什么事?"
"报告先锋官,青寒的将军方墨擅自出兵被白郁带了回去。"这应该是个好机会。
"嗬,是这样吗?"那应该是个契机。"仲凯,让队里的人回营帐里去,暗中戒备轮守别被人看出来。另外明天,让他们装出怯弱活,嗯,或者抱怨的样子来。这个,你明白吧?"身为慕容延身边的人,如果连这点也不明白的话,这场仗也就不用打了。
"明白。"他的眼中闪过笑意,了解了他的意思。
看着莫仲凯出去交待他吩咐的事,他笑了笑。这次真的是意外的收获啊,看来应该很快就可以结束了吧,看来该想一想这以后的生活了。要不要直接跑掉呢,还在皇宫里继续当米虫,顺便多打听点各国民情和皇室内幕,好为成立情报组织打下基础,顺便把家族企业开到这里吧,好像是个挺不错的主意。
灯火微暗,夜风摇曳了一地的昏黄,在他现在的眼里多了如水的温柔以及一丝难以觉察的凛冽。
04
青寒城白郁的书房里,灯火隐隐幢幢,将两个人的身影扯得长长的。
"啪"的一声,方墨先耐不住无言的对抗,坐在椅子上"你看不顺眼就直说吧!"
"你认为自己做得很对?"头也不抬,白郁的眼没有从桌上的文书中移开过。
"难道不是吗?你我都知道那个先锋是个十几岁的小鬼,难道我怕他!"方墨一张拍在扶手上,瞪着白郁那张与武将身份有些不相符合的脸。
对于武将而言,白郁的脸总是干干净净的,没有胡渣。
"这么说,你认为自己做一点都没错?"
他的声音很冷,方墨不经大脑思考的行事风格向来不为他所认可,但是看在对方并没有犯下大错误的情况下倒也不过分干涉,不过这次可是军中的大事,私自出城违犯军令而且毫无悔意。这样的人真不知道是怎么当上将军的。
"本来就没错!"他丝毫不认为自己有做错什么,反而认为是对方故意针对他。
"没错?" 从书桌上抬起眼,白郁冷冷的看着他,两道好像利剑一样斜飞入鬓的眉毛皱了起来,似乎对于对方的愚昧感到无可救药。"那你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什么出身,在战场上做过那些事吗?"
"这......"他不禁语塞。
"这你什么都不知道!"扔下手中的笔自满桌的军事报告中抬起头,"你就这样不知道对方底细的情况下带着一队兄弟跟着你出生入死,你置他们于何地,你能对那些信任你的士兵们负责吗!"
"我只是想......"他张嘴还欲分辩,却被白郁挥手打断。
"不用多说了,回去好好反省吧!"
不想听他的解释,他揉动太阳穴表明送客。
"......是,属下告退。"
拱了拱手,他不甘愿的依言退下,加重脚步离开房间。
"莫仲凯,你能不能潜入青寒城内找到方墨将军?"
星夜朗朗,山边的营帐里烛火通明。
"不惊动他人只是暗访的话我可以办到,不知先锋官的意思是......"莫仲凯站在先锋官的营帐内。
"不用惊动他人,你只要将这张纸条交给他就行了。"风朔烈递给他一张纸条,微笑着注视他的反应。
"这?"他有些惊诧纸上的内容,那上边写着的都是军中的机密,不是一般人可以知道的。他疑惑不解的看向风朔烈,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将这些秘密告诉敌方的将领。
"你认为方墨看到后会有什么反应?"
烛火炎炎,山间的夜晚尤其冷,山间的虫鸣也早已停了,耐不住这般清冷的夜。
商业战中最实用的莫过于使用商业间谍,而对付商业间谍的最好办法就是放出假消息,实中带虚,虚中有实。不过在现在这个时候没有奸细可用来传假消息,那他只好将消息亲自送过去了。
"他应该不会错过的,就算是怀疑他也会去的。"不等他回答,风朔烈说到。
"没错,可是我不能这样做。"莫仲凯点点头又摇头。
"你以为我有那么笨吗?"风朔烈斜了他一眼,压低声音在他的耳边轻声交待。人家好歹也是大公司的老板好不好!
"报---方墨将军不顾禁令率兵出城,拦也拦不住!"
传令兵十万火急的赶到白郁的书房的时候,方墨已经差不多在半山腰了.
"混帐,他到底把军令当成什么?"
白郁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墨砚跳动了一下.
"看,他果然来了."
隐藏在长长的野草和低矮灌木丛中的风朔烈对躲在一旁的莫仲凯说道.
躲在比较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风朔烈和莫仲凯在暗中察看敌军将领方墨对于己方的攻击交手情况。战况明显一边倒,延威军没有防备的被打个措手不及,慌忙逃窜,粮草不愿白白留给敌军的他们自己放火一把烧光。这一仗,方墨大获全胜,不过他也没有找到延威军的几个高级将领。
看到他们得意洋洋的带着俘虏班师回去,不见踪影之后,风朔烈才出来。
"嗯,没死伤多少嘛。"审视着战场,风朔烈发觉自己的带领还是很不错的。
"但是粮草全被烧光了。"莫仲凯指着一对灰烬。
听到他的话,风朔烈很不屑的瞥了他一眼,"总比送给那帮人要好吧?再说,我有那么笨吗?难道我不会将那些东西提前转移吗?"
将粮草移走,再在那些假粮草堆外面放上一层真的粮草,就算在放火烧的时候被人发现了也不会发觉那些是假的。
"而且,"风朔烈指指地上的尸体,"你没发现死的大多数是敌军吗?"
仔细看了看战场上的情况,莫仲凯发现果然是方墨将军中的伤亡比较惨重,不过他们自己这边的伤亡也不轻啊。
"你是怎么交待的?"虽然风朔烈曾将计划讲给他听,但那只是大体上的,并未涉及细节方面。
"很简单啊,我平时就教他们能打就打,打不了就逃,逃不了就归降或装死。总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如果连命都丢了的话,一切都是空想。"这也是他们公司的信条,一直坚定不移地贯彻到底。
"你是说......死人堆里还有活人,那他们为什么还不起来?"
"那是因为他们还没听到暗号。"
"暗号?"
莫仲凯想自己先在的表情一定很傻,只重复着相同的话。
"呐,就是这个。"风朔烈自脚边提起一个东西,居然是一只黑猫。
"喂,可以叫了。"对着怀中的黑猫说了一句,后面的话是对莫仲凯说的,"猫叫春的声音就是暗号。"
"喵--"
随着猫叫声的响起,原本应该已经死亡的人,纷纷爬了起来,嘶哑咧嘴的揉动伤口,使原本就凄凉的气氛更添一层诡异。
"先锋官。"那些站起来的人以及原本四散逃开的人聚集起来,等候命令。
"等一下!"莫仲凯打断他们,"你哪来的猫?还有我怎么不知道有这条规定?"
"这只猫?"指指怀里的黑猫,风朔烈轻笑道,"当然是我在野外捡到的啊。至于你不知道这条军规,那是当然的啊,你那个时候向将军报告去了,自然不会知道了。"
莫仲凯大惊失色,"你、你都知道?"
难不成他都知道自己将他的一举一动都报告给慕容延?
"知道什么呀?"他打算装傻。"别说这些了,快点将队伍整顿好,天快亮了。"
东方的天微微透露出白曦,山间的日出别有一番风味,可是他们现在没有时间去欣赏。
"立即清理战场,将兵器和值钱的全带回去,将损失减到最小!"
毕竟那些军用武器可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当然捞得越多越好.
"是,老大----"那些士兵听到命令后大声应到,有些发笑的迹象.
对着列队下达命令后,风朔烈拉着对于这条命令回不过神的莫仲凯回到修理好的帐篷里.
"他们潜进去了没?有没有危险?"
趁着两军交手风朔烈让莫仲凯选了几个机灵的手下穿上敌方的衣服潜入青寒城,探听消息.
"放心,一切顺利."
05
第五章
"怎么还不醒?明明没什么大碍了的,为什么就是醒不过来?"
站在病房外的风谷南自言自语。他的弟弟风朔烈在中枪之后就再也没醒来过,经过检查他的身体并没有伤到要害,全身没有任何不妥,但就是没有意识。真是非常奇怪,所以他们没有让他搬回家,而是转到自家所开的医院护理病房,随时观察。
"再不醒过来老爸老妈就要回来了,你也知道那两个人向来都是在那个时间回来的,到时候知道了你的事,我可不知道会演变成什么状况。"
那两个老人家行事全凭自身喜好,不理会世上的准则,爱怎样就怎样,风谷南身为长子实在是不希望再出现任何混乱。
拜托你快醒过来啊,朔。
风谷南在心里祈祷。
而他所呼唤的人现在正在异世界的帐篷里,悠闲的喝茶,丝毫没有上阵的紧张感,散漫的态度让人以为他只是在山水中品茶论诗,一派风雅。
"情况如何?"
倒掉壶里的残渣,他重新沏了一壶。来这里之后没什么好喝的,没有果汁,没有咖啡,白酒烧刀子又太烈,倒是这里的茶别有一番风味,比原来世界的味道好多了,尤其是皇宫里的贡品,色香味更是极品。出宫时除了那把软剑,他还带了不少茶叶出来。
"方墨已经被白郁软禁,他的手下开始骚动了,而且方墨也快到忍耐的极限了。"
一切都如预料般发展,莫仲凯不禁佩服这个看来只有十四岁左右的少年。离间计人人会用,但用得巧妙并将伤亡减至最低,又得到士兵全力支持的就没有几个了。
"很好,那我们先按兵不动造成后继不利的假象,就等着他们自己窝里反好了。"没有了共同的敌人,应该很快会有内乱,轻松呀轻松。记得以前他也老爱玩这招的。
离间计,计中离。
澄黄的烛火明晃晃的,在殿里偶有摇晃。
夜深,人未静。
在翔羽皇宫一隅的书房内,还有烛火通明的亮眼处。
"......哦,这个风朔烈还真是不一般的人物,看来有点意思......"翔羽国最尊贵的皇帝陛下正在与书房里查看各地送来的情报。这些情报都是经过底下的人过滤的比较重要的消息。
现在他手上的那一份是延军统帅飞鸽传书所送来的,里面全是关于前线的最新信息,当然也包括莫仲凯所报告的关于风朔烈的应敌行动。
那样的心计无法想象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所出的注意,不是后面有人暗中操纵就是天赋异禀。现在的他对于那个人能成长什么样子可是非常期待。
"你说是吧,澜沧?"
你还真是找了个非常特别的东西。
青寒之战因青寒守城将领发生内乱,虽然在延军攻打的时候联合了,但是现在城里的密探放火扰乱秩序无法顺利快速的反应使得延军坐收鱼翁之利,而白郁将军带兵撤回泉争。延军继续维持不败神话,其中先锋风朔烈的名字头一次被世人提起。
"啊~~~"遮住张大的嘴,风朔烈坐直身子免得从马上掉下来,也幸好他学过骑术,否则还真不知道该拿这马怎么办。
战争自占领青寒也有些天了,慕容延留下大部分士兵留守,带着将领回京复命。
上路也有四天了,每天只是骑马赶路又很少路过城镇,路人也没碰到几个,让习惯紧张气氛的他很不适应。
又要回去见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感觉还真是有点怪.
总觉得回宫好象会发生什么危险的事似的,风朔烈有点抗拒回到自己最初来到的地方,那个"一入宫门深似海"的危险地带.
恩,不过俗话说得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回宫是既定事实,无法更改,那就只好苦中作乐,寻找刺激了,何况宫里还有个大美人可以养眼呢。对于在军营里的那些士兵他可没什么胃口.
再说了,逃避可不是他的风格,遇上挑战就要积极的战胜它.
"莫仲凯,还有多久才能到京城啊?"e
侧过头问自己的副官.虽然是为了监视自己而担任这个职位的,但是战争结束后还是延续至今,随侍在左右。
"照这个速度来看,再是天左右就能到达了。"莫仲凯暗自盘算路程。自从风朔烈露了一手之后他就不认为他是敌人,虽不是完全信任,却也不至于表现出敌意。
"还有十天?也就是说还要在这种荒山野岭的地方再走十天?"他最受不了那种荒芜的人生了。
"谁说的,再走一天就会到一个小镇,之后越接近京城,城镇也就会越大越热闹,你走的时候都不知道的吗?"莫仲凯吃惊的问道。
"耶,那个,我没有留意。" 风朔烈尴尬的回道,怎么也不能说自己出征的时候由于思考的东西太多,以至于整天都在胡思乱想。
经过大大小小的城镇后,队伍终于浩浩荡荡的回到京城,由于出征的时间是在晚上,根本就没时间让人欣赏京城的风光。
走进高大的城墙之后就是翔宇国国都了。京城果真与别处不同,光建筑就比别处多了份气派与雅致,酒肆茶楼的规模也比别处的大,街上摆这个样的小铺,行人的衣着大都是干净整洁的,偶尔有几个样式繁杂的,一看便知是贵人。
"很热闹啊。"好像是巨大的中国城,一时他还以为自己回来了呢。
"对了,晚上要住哪里?"虽然他有先锋官的称号,可离开的时候那个皇帝陛下并没有赏赐一丁点儿的东西,总不能让他回宫去解决吃住的问题吧。
"我可不可以住你家?"风朔冽将注意达到了莫中凯的身上。虽说他身上的军饷够他住几天客栈,但也不能就这么一直住下去,最好拉一张长期饭票。据他观察,身为慕容延的幕僚有比较好说话的莫仲凯就是最佳的人选。
"咦,可是,我是借住在慕容府的,没办法决定啊。"父母双亡的他孤身在军队里生活,由于被慕容延看中才能这才借住到慕容府。
"不过,我可以帮你问一下。"
慕容府与皇宫相距不远,虽然没有皇城的气势宏伟,但以设计而言却也别有一番气派。古桥石墩,洗尽铅华,只以左倾回的轮廓,无人的青石板路,润湿一片。飞檐突起,在夕阳的映衬下,清华如昔。
"你就暂时住在西边的梅苑。"挥手示意仆人带风朔烈过去,慕容延再他转身之际瞪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