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绝到现在还记得那时候的情景,那天自己外出狩猎,自己策马到泗水河边去给马喂水,却蓦地见到一个通体洁白、几乎透明的俊美少年在河中洗澡,当时他笑的声音那样的悦耳动听,像是徜徉在云间的黄鹂,那样的欢快、明亮,那是萧绝遇见过的最好的猎物。
萧绝从来都不觉得自己会被谁所吸引,但是那一次,他的眼光不自觉地停留在了少年的身上,很久很久都舍不得挪开视线。
“你、你是谁?你是什么人?”舒然要上岸穿衣的时候,这才看到岸上有个男子正在看着自己,一双似笑非笑的鹰眼放肆地在自己的身上游移着,舒然羞恼地又钻进了河里,只露出一个气咻咻的小脑袋,樱红的小嘴叽里咕噜地宣泄着对这个突如其来偷窥者的不满,“你……你一个大男人干嘛偷偷摸摸的到这边来?你、你想怎样?”
“想要你。”萧绝淡淡地说,却有着不容拒绝的气势。
“要、要我什么?真是笑话!我不过是个孤儿,从小无父无母,我、我什么都没有!不信你去翻我岸上的衣服,除了一把碎银子什么都没有!我可没有骗你!”只有十岁的男孩子受惊、却佯装镇静的模样,是那样的让人迷醉。
“你不需要有什么,因为从今往后,你有了朕。”萧绝牵了牵嘴角,他想要得到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何况害是一个勾起自己欲望的绝色少年?
“我、我凭什么要跟着你?你不要过来!”少年由于惊恐,并没有意识到岸上男人的危险,以及男人口中的那个“朕“字。
有趣。
真的很有趣。
终于遇到一个敢跟自己叫板的、并且却绝对不惹自己讨厌的小家伙了。
萧绝不怒反喜咧开嘴竟笑了,萧绝站起身来,笑着将自己的长袍退下,又退下了中衣,露出傲人的身姿,少年羞得不敢看,但是又怯生生地朝萧绝看去,一接触到萧绝的目光,又赶紧羞得低下了头,那双湿漉漉、明亮亮的眼睛,真是要了萧绝的命。
后来,在少年惊恐的叫喊声中,萧绝从那木桥上一跃而下,像豹子一样敏捷敏,一点一点地游向少年,少年慌张地向后退着,但是忽然却觉得小腿抽筋,然后身子就向后倾去,少年以为自己要溺水的时候,不想自己樱唇却被萧绝狠狠咬住,少年拼命挣扎却被萧绝猛地拉住了水中,两人的长发在水中纠缠在一起,萧绝对着少年深深一笑,那眼神竟像带着魔法,少年不再抗拒,开始顺从地偎在萧绝怀里,大大的眼睛里面倒映着萧绝的模样,萧绝吻得越来越深,少年越来越晕……
少年醒来的时候是在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内,浑身酸痛难忍,少年轻呼了一声,一睁眼便是那男人霸道的脸:“你已经是朕的人了,以后便要日日跟在朕身边,你可明白?”
少年不答,但是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萧绝:“我叫舒然。”
萧绝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挠了一下似的,那种酸酸痒痒的感觉,萧绝有生以来第一次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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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绝来到泗水阁的门口,守门的太监赶紧跪地行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舒然将军在做什么?”萧绝挥挥手,示意他们动作轻些。
“回皇上,舒然将军刚才回来便说身子乏得很,此刻正在寝殿小憩的,奴才这就去给通报一声……”
“不用了,朕自己进去就行了。”萧绝抿抿唇,心里有些丝丝的不悦,这个舒然身子实在太弱,尤其到了寒冬之际更是如此,萧绝每年都会召集各地名医进宫给舒然医治,但是每一次都得到相同的答案:舒然将军早年寒气侵体太深以至元气大伤,再加上舒然身子在娘胎就先天不足,并不能用重药,只能用补药进补,所以只可调理并不能根治,萧绝抿着唇,心想是不是要换一拨新的太医入宫了。
萧绝走进寝殿的时候,舒然正歪在窗前的软榻上睡着,身上还披着一件貂皮大氅,黑色的大氅把舒然的脸显得越发的娇小越发的白皙,那一头乌云般的秀发垂下来,一直垂到了腰际,长长的睫毛像两把鹅毛小扇,在眼睑上留下两抹淡淡的黑影,外头的阳光透过浅紫的窗帘洒在舒然的身上,整个人都显得愈发柔和温婉。
那寝殿里面随处可见都是兰花,各色各式,一盆盆或含苞待放或正是盛放,清幽的兰香扑鼻,掩盖了炭火的刺鼻的味道,萧绝有一瞬间的恍惚,以为自己看到了兰花的精灵。
站了好一会儿,萧绝这才回过神来,缓步走了过去,用手轻轻地摩挲着舒然的脸颊,今日舒然的脸颊上,有些少见的微红,并不似常日里的病态苍白,萧绝看着着实喜欢,这样脸颊微红的舒然并不多见,若是每一日都想今天这样,该有多好。
萧绝少不得多磨蹭几下,舒然不安地皱了皱眉,向后躲了躲那只讨厌的大手,一边喉咙里还发出不悦的哼哼声,活像是一只被搅扰了的小兽,然后舒然又换了个姿势继续睡着。
萧绝哑然一笑,这个小东西实在太可爱了,萧绝一边躬下身,一边轻轻地将舒然打横抱在怀里,可是舒然闻到了萧绝身上的味道,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安心地窝在萧绝的怀里,萧绝小心翼翼地将舒然抱到床上,给他盖好了被子,又坐了下来拉住舒然的手一下一下轻轻抚摸着。
“舒然,你睡着了也好,这样朕走的也会踏实些,”萧绝轻轻地说,眼睛里面都是不曾有过的万般柔情,这样的萧绝没有人可以看到,即便是舒然也不曾见过,萧绝的声音愈发温柔,像是透过窗帘照进来的阳光,又像是夜晚才悄然绽放的花,一字一句都是柔情,“舒然,其实朕不是怕你舍不得朕,而是,朕怕你并没有朕想象中的那样挽留朕。”
“舒然,朕本是天底下第一骄傲之人,但只是在你的面前,朕才并不一定都是骄傲的,舒然,这些你可都知道?”
舒然的睫毛轻微地颤了颤,显然是睡得不安稳,萧绝伸手抚了抚舒然的眉,一下一下都是宠溺,这个少年,真的是他的命。
萧绝顿了顿又说道:“舒然,朕知道你是凤池人,你自是不愿意看到凤池饱受战火,这个朕能理解,所以,这几年你一直暗中给墨御飞送情报去,朕其实都知道,朕心里面虽然憋着火,但是却也一直隐忍不发,因为朕喜欢你,朕宠着你,只是舒然你既然这么善解人意,又如何不替朕着想一想?朕是儿子,所以朕一定要为父报仇,朕又是天子,所以朕要势必要统一天下,舒然,你既是朕的人就应当多为朕着想才是,舒然,你说对吗?”
舒然的睫毛又颤了颤了,萧绝浅浅一笑,将舒然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一边又道:“舒然,这一次,朕还想给你一个惊喜,等到轩辕一举攻下凤池之后,朕便将凤池划为你的封地,从此以后,你便是凤池的舒王,如此也好成全了你身为凤池人的拳拳之心,舒然,那样你会不会很开心一点?”
“舒然,朕以帝王之尊跟你起誓,从今以后,这世间的繁荣尊贵,朕都愿与你同享,朕会用这一生一世来证明,你在朕的心中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存在,不光如此,朕还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朕宠着你,爱着你,你是朕这一生都想呵护的瑰宝,舒然,朕说到做到。”
萧绝说完之后,又在舒然的额上深深亲了一口:“舒然,好好睡,等着朕凯旋归来。”
说完之后,萧绝便就大步离开,谁料,当萧绝刚刚走出泗水阁的时候,舒然紧闭的大眼睛,却忽然睁开,他怔怔地盯着那浅紫的帐子看,大大的眼睛却十分的木然空洞,突然,眼泪决堤而下,舒然将自己埋进被子里面嚎啕大哭起来,那样的心痛难抑,一直哭到嗓子哑的发不出声音。
萧绝,你为什么要来泗水阁?你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子话?!你为什么对我那样……该死的温柔?!
哭累了,舒然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发呆,一双红肿的眸子里面都是悲伤忧愁。
204.烽火千索山11
哭累了,舒然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发呆,一双红肿的眸子里面都是悲伤忧愁。
娘,孩儿要怎么办?
孩儿不是有心对他动情的,但是这将近四年的点点滴滴,或是快乐或是悲伤,或是喜悦或是愤怒,或是心悸或是心动,都是萧绝陪着孩儿一起度过的,纵使我当初是怀着一种决绝必死之心,但是在一起经历了这样多,我对萧绝为什么越来越恨不起来,反而是越来越依赖牵挂?我控制过、抗拒过、害怕过、自责过,但是每一次,我还是败给了他的万千宠溺……
娘,我实在没有想到,我真的没有想到!
娘,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但是,你的大仇孩儿不能不报啊!
娘,我真的觉得我快要撑不住了,每当看到他,每当他将我拥入怀中万般宠爱,我的心都这样不争气地想着,这是最后一天,这是最后一次,但是娘,越来越的我心中的那根底线越来越模糊了,模糊到,我再也不知道这场深仇大恨的期限在哪里。
娘,你知道那种心在油锅里面煎熬,是什么样的一种滋味吗?
…崧…
娘,你既是这么委屈无奈、当初又何苦要生下孩儿?
你既然忍着种种悲苦生下孩儿,又何必非得告诉孩儿这一切?
你既然已经隐忍那么多年,你又为何非得当着孩儿的面自刎?!
娘,你知不知道,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娘亲身子冰凉,对于一个十岁的孩儿来说,这将意味着什么?!
那不仅仅是忘不掉、抹不平的痛!
更是一声都摆脱不了的枷锁!
娘,为什么?
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拿自己的悲惨绝望来惩罚孩儿让孩儿此生永远无法畅言欢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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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绝换了身便装,然后便就纵身一跃骑上他的坐骑一路飞奔出城,虽然今日萧绝并未穿龙袍,但是骇客城里的百姓见到了无不跪地叩拜,萧绝的坐骑是一匹黑色汗血宝马,名叫逆风,这匹马浑身都油黑油黑的,没有一根杂毛,而且个头也比寻常的马要高出不少,四条腿十分的修长、粗壮有力,一看便就知道是世少见的千里马,而且这匹马的头罩还上缀着只有皇上才可用的明黄段子,所以城里百姓都知道坐在马上的正是当朝天子。
“驾!驾!驾!”萧绝挥鞭驾马疾驰而去,玄黑的披风随风鼓动渐行渐远,像一朵飘逸的黑云,神秘而又尊贵。
“你看你看!咱们皇上长得真是英俊不凡,尤其是那双眼睛,真的,刚才我只看一眼便被迷住了,真真是让人心驰神往!”路边的一个小姑娘望着萧绝的远去的方向感慨道。
“心驰神往有个什么用?咱们轩辕的皇宫里面可是没有女人的立足之地,嘿嘿嘿,你们听说没有啊?我们皇上只喜欢男人!任凭怎样的绝色尤物都入不了咱们万岁爷大法眼!”旁边的一个小姑娘纷纷道,越说越激动,“我还听说了那个叫舒然的将军便是皇上男宠!白天寸步不离地跟着万岁爷,到了晚上还要爬上万岁爷的龙床,啧啧啧,真是可恶至极!”
另外一个小姑娘也凑过来,一脸鄙夷地道:“还什么大将军呢,我看啊,也就是一个狐媚子!哼,单听那名字就是个不男不女的主儿!能是什么好货色啊?一个大男人就只会学狐媚子勾引我们皇上……”
“吁吁!”萧绝耳朵一动,猛地拉住缰绳,调转马头,原路返回,三下两下,已然骑到那两个说的正起劲儿的小姑娘身边,拉住马缰,马儿稳稳地停在了那里,萧绝冷笑连连,斜睨那两位正说得起劲儿的小姑娘,“你们刚才说什么?”
“民女没有说什么!请皇上恕罪!万岁爷恕罪!”两个姑娘吓得脸色惨白,忙地跪了下来,叩头如捣蒜。
“啪!”
“啪!”
随着两声响亮的鞭子声,那两个姑娘立时瘫倒在了地上,喉管已然被打断了,满脸也是血肉模糊,只是抽搐了两下,便再也动弹不得,那周围的一众百姓一个个吓得纷纷跪地叩头如捣蒜:“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
萧绝冷哼一声鹰眼扫视一圈:“谁有胆子敢说朕的人,这就是下场!”
“万岁爷明鉴!小的们万万不敢!”
萧绝斜睨了一下地上晕死过去的两人冷哼一声,向城门飞驰过去。
等到萧绝走远了出了城门,一干跪倒的人才敢抬起头来,一个男人大着胆子用手探到那两位姑娘的鼻子前,倒抽一口凉气:“死了。”
所有人浑身都是一震,朝着城门的方向胆怯地望去,过了半晌才纷纷散开,几个士兵过来两具尸体被抬上了小车,拉到城郊的乱葬岗往里面一丢了事,连草席都不裹。
205.烽火千索山12
萧绝一行抄小道向东行驶,日夜兼程过了两天已经行了一千多里,萧绝以及一干精干侍卫平日里训练有素也都不觉得疲乏,只有霍留风乃是文官出身,所以觉得不适腰酸背痛的难受,但是又不敢言语,只好咬牙跟着。
“距离千索河还有多少路程?”第三日一早,还未启程的时候萧绝问。
霍留风赶紧取出地图打开来看,然后恭恭敬敬回道:“回皇上,咱们已经走了快一半的路了,如此速度再过四天便可到达千索河了。”
萧绝哼了一声:“速度倒是不慢,但是为何上一次大军东行却用了将近二十天?虽然这一次距离比较远点,但是二十天还是太夸张,那样的速度说出去简直就是丢朕的脸。”
霍留风赶紧解释,道:“万岁爷有所不知,上一次咱们轩辕大军行军,正好遇上了大雪封路,所以前面的部队需要铲雪,所以时间这才用的久一些,而且大军都行都是走路行军,自是不比咱们骑马来的快,这样算起来,二十天其实已经是极快的了。”
萧绝斜睨了霍留风一眼,冷声道:“那么霍大人的意思是说,应该让朕给所有战士都配上一匹千里马对吗?”
“末将不敢!”霍留风赶紧跪地,一时间浑身满是冷汗,都道是伴君如伴虎,他也算是萧绝身边的老臣了,但每每却还会吓得不敢出大气儿。
“慢了就是慢了,不管是因为什么,朕看重的从来都是结果而不是任何花里胡哨的理由,依朕看,正是因为多了霍将军这样的人在,所以这军队才会变得娇气起来,哼,态度不端正,还想有什么长足长进?”萧绝冷道,然后飞身上马,“驾!崧”
霍留风等赶紧上马追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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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池境内。
千索河前线。
张义猛收到凤池送来的投降书之后,真真是大喜过望,随即就下令,命令全军停止进攻,原地扎营,因为凤池军队只有区区几千,而且这一仗又是死伤过半,所以张义猛料定这一次墨御飞他们翻不出什么花来了的,尤其是他们手里面还有宋大儒这张牌,所以张义猛只派了一百个侍卫守夜,有几位疑心重的副将还有几位士兵过去跟张义猛谏言,说不如趁着凤池无力抵抗而一举拿下,但是张义猛为了邀功,自是不愿再有更多的士兵牺牲,而且他又是重名声的,既然已经接受了凤池的投降书,便就不会出尔反尔,那些子士兵副将虽然忧心不已,但是也只得作罢。
张义猛赶紧地将凤池投降请求议写在信里面,然后又在信中稍稍地提了提自己的一番功劳,然后这才乐颠颠地才让侍卫赶紧送回骇客去,等着萧绝的回复。
张义猛又下令赏了不少好酒美食给将士们分享,轩辕士兵自从接到东行命令之后就没有一日好生休息的,这时正好痛饮欢歌一番,然后便就倒头大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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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池大军阵地。
赵一钱二孙三李四带领着士兵们,分成两队,一队人马在原地挖石油,而另外一队则趁着夜色将石油悄悄泼到轩辕阵营的前面,好在这夜半三更的,到处都是黑漆漆的,而且轩辕的守夜人又不多,所以凤池这边的行动十分顺利,墨司南见着差不多了的时候,便就叫了停,又命战士们取出弓箭又从多余的棉被里面扯下棉花。沾了石油包在箭头上面,命令他们一个个在原地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