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叶清轩,却只有一群豺狼虎豹般的家人。
楚暮有些感慨地叹了口气,“难怪当时他让我把叶府和承安王府留给他,原来竟是这样……”
“你说什么?”楚墨渊猛地抓住他的胳膊,力道大的几乎要捏碎他的手骨,“他不许你动叶府和承安王府?留给他?为什么不杀了他们?为什么?难道还放不下那个贱人?!还是说,他还对那个萧君睿有什么幻想不成!”
这下,楚暮没有说话,他皱着眉,将弟弟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再度确认了他眼底的疯狂和恋慕,冷言道,“无论是不是,都和你没有关系,我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不成!”
“呵……没有关系……”楚墨渊收回手,捂上自己的眼睛,身子都微微有些佝偻下来,开始难以抑制地颤抖,“怎么可能没有关系,我要娶他,兄长,我、要、娶、他!”
他抬起头,狼一般犀利的眼神,带着一往无前的锐气和狠厉,似乎他的人生,只有这么一个,不得不达成的目标。
“我说过……”楚暮沉下脸,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兄长,我从小就很崇拜你,什么都听你的,我也知道你在那诺大的皇宫里,将我带到这么大,很不容易,所以我从来没有违逆过你什么,”
楚墨渊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像是回忆起了他们俩小时候,手牵着手,磕磕绊绊地走过那大风大雨的样子。
想起那个比他高不了多少的孩子,一脸冷淡地拽着他,甚至在挨打的时候也将他死死搂在怀里,用自己并不宽阔的肩背给他撑起一片天的样子。
“只是我已经长大了,兄长,我有自己的思想和想要追求保护的东西,您永远是我最尊敬最爱护的家人,而他,却是我的命,如果没有他,我想,我可能活不下去,”
楚墨渊凑近楚暮,让他看到自己眼里的坚决,“从前我以为,日子不过就是这样,尔虞我诈,刀光剑影,然后娶上那么一两个尚且看得过去的贤良女子或哥儿度过一生,可是不行,不行啊兄长,”
他苦笑着摇头,伸手抚上自己的胸口,掌下是剧烈跳动的心脏,只是因为想起了那人,便会完全不受控制地狂跳,“自见到他之后,我才明白,何为心疼,何为在意,何为……爱,从此我的心里,眼中,再也放不下别的任何人,这颗心也再不会为其他人跳动,如果是他,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他,只要能触碰到他,只要他在我的视线内,就很满足,别的什么也不愿去想。”
“所以兄长,不是他,我会死的,请你,别阻止我。”楚墨渊定定地看着楚暮,用从未有过的坚决姿态,表达着自己的诉求,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违背自己敬爱的兄长。
楚暮眼神晦暗不明地盯着他,过了良久,才轻叹了口气,伸手摸上了他的头顶。
不知不觉,那个只会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包子,也长大成人了,甚至比自己还要高一些,他这个做兄长的,似乎也不该再过多地干涉些什么了。
“如果你坚持的话,希望你不要后悔,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也要能为自己的决定负责,曦辰他……不是个好相与的,你要心里有数,另外我会给你挑选几个才貌俱佳的贵女作为侧妃,你也不能只宠他一人,要多多开枝散叶……”
“兄长,”然而他好不容易的退步,还是瞬间被楚墨渊堵死了,“我只会有他一个妻子,此生,绝不纳妾!”
虽然这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概念,在现在这个时代,是很难想象也很难理解的,但是楚墨渊就是有种莫名的预感,如果他不能允诺唯一,那人决计不会多看他一眼。
而且他根本也对其他女人没有兴趣。
“你!胡闹!那你的子嗣怎么办?你明知道他……”楚暮脸色更加难看,他没想到自己的弟弟竟然疯魔到这个地步!
“我们家血脉的延承,不是还有邵儿吗?我只要做我的闲散王爷便可,此事,我心意已决,兄长不必再劝!”楚墨渊木着一张脸,不愿再跟他就此事多做争执,就怕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做出什么失去理智的事。
然而楚暮显然也是被气糊涂了,就在他即将踏出门的那一刻,冷声笑道,“那你就没想过他是否愿意嫁给你?曦辰的性子你该了解,他素爱洒脱和自由,对我们这种身份,都是多有不屑的,你又怎么确定,他会愿意被你拴在那个四四方方的院子里,像别的哥儿一样,以你为天!”
楚墨渊的脚步微微顿了顿,但是却没有回头,他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想起那人总是一副仙气十足,仿佛下一秒就要飞升的样子,眼中浮现出一股暖意,“我从未想过要拴住他,待他大仇得报,他想去哪,我就带他去哪,我想跟他一起游览这四时光景,我想告诉他,那叶府还有什么萧君睿,根本不值得他放在心上,能陪在他身边的,只有我,如果他不愿,呵……”
那就同归于尽好了……
楚墨渊脸上挂着近乎诡异的笑,大步走了出去,如果那人不能属于他,那就同归于尽好了,到时候死了,骨灰也只会葬在一个墓里。
生不同裘死同穴。
你,还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你看着我做什么?”沐曦辰有些奇怪地看向楚暮,这人一大早就来找他,说是商量事情,却是一直盯着他,眼神无比复杂,盯得他都有点发毛了。
“啊,没什么,”楚暮收回视线,想起自己前些日子跟弟弟谈的内容,不知不觉就盯着人走神了,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轻轻瞟了那张带着面具的脸一眼,其实他也很好奇,这面具下面,是什么样子的。
“楚天宸已经将萧越从江南道急招回来,路上还暗地里召集了兵马,将他们分散,伪装成普通的平民带进城,人数接近两千,虽是不多,但都是随他上过战场的虎狼之师,与京都的防卫力量相比,强了不止一些,纵使禁卫军有五千人,似乎胜算也不大。”
沐曦辰靠在软塌上,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唇角轻扬,举手投足间皆是迷人的自信,“人数如此之多,势必会将他们归拢到一个地方,离京都又近,方便调遣,还不易被察觉,地点也需隐蔽,说起来,符合的,似乎只有那个已经被查封的京都别苑了。”
“那里人烟稀少,周围五里都没有人家,三面环山,又地处山坳,要是三殿下通过那地下的暗道将人偷偷安置进去,真是再隐蔽不过了,人虽然多,不过集中有集中的好处,我前些日子正好得了些好东西,不知道殿下有没有兴趣随我移步?”
楚暮有些好奇地看着他,起身跟着他走进一个地下的石室,里面的墙角摆放着一个个黑色的圆球,火.药味十足,呛得人倍感不适。
“这是……”楚暮看着沐曦辰信手拿起一个,扔进了火盆,拉着他后退了一步,然后整个火盆迸发出炽热的火光,将那一处瞬间爆裂开来,甚至连石板地都开裂了,露出了下面的钢层。
“这是江湖上的朋友新研制出来的小玩意儿,我看着好玩,便借来用用,看来效果不错。”沐曦辰温温柔柔的笑音却刺激地楚暮瞬间起了身鸡皮疙瘩,这人,实在太过可怕!
沐曦辰笑意盈盈地将人带了出去,这雷火弹还真不是他研究的,只是他掌控的势力知道了前段时间在江湖上疯传的消息,所以过去看了两眼,倒是没想到,在如此落后的地方,竟真有人能研究出这东西。
于是深知它厉害的沐曦辰,当场就向那雷火山庄预定了两箱。
比起其他将他们当做怪物的所谓同道,显然沐曦辰的赏识更为珍贵,所以雷火山庄也不拖沓,几乎日夜赶工,造了这么一批出来,只是可惜,后面的秘方莫名其妙丢失了,当时捣鼓出这东西的匠人也意外暴毙,所以只能不了了之。
好在沐曦辰给的报酬够多,足够他们重新开展一门手艺来维持生计。
因为原著里并没有火.药这个东西出现,所以沐曦辰很明白,一个远超这时代的东西,将会带来怎样的变故和隐患,他可不希望自己好不容易帮人打下的江山,还没坐稳,就被有心人用那东西给动摇了。
所以说,抹去了这个存在,也算是给这个地方的人消灭一个隐患,否则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真真是憋屈。
楚暮显然还没从刚刚恐怖的场景里恢复过来,直到手里被人塞了温热的茶杯,才有些激动地抬头,“那些东西……”
“刚刚那是唯一一批,殿下,制作它的手艺人,不小心把自己炸死了,真是可惜呢……”沐曦辰勾唇一笑,举起茶杯抿了一口,没去管对面那人又气又恼的神色。
瞧,纵使是楚暮这样稳重的人,也禁不起火.药的诱惑,更何况别人?
过了好久,楚暮才从那种诡异的情绪中反应过来,思及自己刚刚的魔障,身上登时就出了冷汗。
他方才想的竟是,拿这些东西将他那些竞争对手全部炸死!
若是真的能实现,恐怕到那时,他也不再是楚暮,而是一个……失了心性的魔鬼。
粗粗喘了几口,楚暮低喃道,“死的好,死了好啊……”他抬头看了那龙章凤姿的青年一眼,想必自己刚刚的失态都被他尽收眼中,不禁又羞又恼,这人的心思,真是玲珑剔透到可怕的地步。
“那纵使如此,我们也不确定三弟真的会上当啊,毕竟造反,可是绝对不利的,哪怕日后登基了,他身上也会留下洗不掉的污点,他恐怕轻易不会走到这一步。”
沐曦辰有些无辜地眨了眨眼,从袖中抽出一张小纸条在他面前晃了晃,“所以说,具体就要靠殿下和萧贵妃帮忙了。”
“萧贵妃?”楚暮有些奇怪的拿过纸条,然而越看,他的脸色就越难看,到后来甚至已经变成了猪肝色,“这简直,一派胡言!”
纸条上面写的,竟然是那萧越跟萧贵妃有染,而楚天宸,竟是他们的孩子!
沐曦辰毫不在意他的怒气,自顾自地说道,“这萧越并不是萧贵妃的亲兄长,事实上是萧家世交的孩子,哦,就是当年被陛下满门抄斩的那个许家,这孩子被仆人的孩子换下,替了死,充作萧家早夭的孩子长大,倒也不奇怪,想必他对当今陛下,应该是恨得紧吧,所以才能想得出这种给他戴绿帽子的事。”
“这事不能瞎说,你有证据吗?”楚暮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想来是气的不清,他捏着纸的手背上青筋暴露,似乎处在崩溃的边缘。
“证据,搜一搜才能有,所以说需要殿下的帮忙,您在宫里,定然是有不少钉子的,萧越为人谨慎,不会留下什么把柄,可是萧贵妃就不同了,她一介弱女子,势必会给自己留下保命符的啊。”沐曦辰笑意盈盈,然而说出口的话,却让人遍体生寒。
“你是说……”楚暮有些痛苦闭了闭眼,再度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清明,他抬脚转身朝外走去,临到出门,幽幽传来一句,“进来父皇龙体康健,想来宫中是有什么污秽的东西冲撞了圣驾,必须要好生排查一番才是!”
沐曦辰笑了摇了摇头,果然,跟聪明人合作,就是轻松呢。
其实萧越跟萧贵妃的关系,他也是通过233看了后续剧情才知道的。
当时他看到楚天宸登基,叶倾城和萧君睿幸福一生,就没再细想,结果前两天他往后翻的时候,发现了一条暗线,萧越是故意引诱萧贵妃红杏出墙的,就是为了报复那个灭他满门的昏君。
而在将自己的儿子扶持上位之后,他的利欲心也逐渐膨胀,竟然下手毒死了新帝,自己以摄政王的身份登基为帝。
由于楚天宸一直被他下慢性.毒.药,所以身体日渐衰弱,竟然也没让人察觉出不对,这龙椅还没坐热,就给他人做了嫁衣,倒也是可悲。
不过他现在提前帮他们这对苦命父子相认,希望他们不要太感激自己才好。
当天晚上,因着皇帝病重,沉寂多日的宫廷再起波澜,不知哪来的谣言说皇帝的病,竟是因为中了厌胜之术!
自古帝王都多疑又怕死,听到这种传言,又思及自己日渐衰败的身体,哪里还能坐得住当即下令彻查。
可是浩浩荡荡的人,在宫里搜了一圈,都没查到什么有用的,直到一个所谓的小宫女前来告罪,说曾在自己家娘娘的宫殿里见过类似的东西,才瞬间炸了锅。
萧贵妃还在床上睡得正香,就被突然闯入的宫人和侍卫惊得大叫,“谁给你们的狗胆闯进本宫的寝殿!”
然而无论她怎么呼喝质问,具无人回应,她甚至还被两个强壮的宫女压到一边,眼看着那些人近乎一寸一寸地搜寻着她的寝殿。
看到那些人就要接近那块砖石,她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可是却丝毫无用,养尊处优的贵妃,力气怎么可能比得上常年干粗活的宫女呢?
于是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将那块地板撬开,取出一个红色的漆木盒子。
她睚眦欲裂,头发的发髻也散了,就像个疯婆子一般,完全失了往日的优雅。双腿猛地一软,像瘫烂泥般瘫倒在地。
完了,一切都完了……
当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只知道皇帝发了通好大的火气,将当时搜索萧贵妃寝殿的所有宫人侍卫统统杖毙,更是把萧贵妃,以冲撞圣驾为由,连夜打进了冷宫,却没人知道为什么。
“这不可能!”楚天宸猛地将前来报信的宫人踹翻在地,伸手揪起他的衣领,嘶吼道,“你说清楚,什么叫冲撞圣驾,打入冷宫,永不得出?!”
他状若疯癫,将那个小太监吓得够呛,在他的逼视之下,只能哆哆嗦嗦得将皇帝的圣旨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就被那人狠狠地打在了腹部,咳出一口血之后,瞬间晕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