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呢?就是那香满园,还是其他哪家饭馆?
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那以后他们的食材供应都会受到影响,被人掣肘的感觉,并不好。
如果能自己弄回来品质上好的面粉和海鲜就好了。
余清泽脑中里闪过这么个念头。
第二天一大早,余清泽照样早起去码头守着了,不过仍然守了个空。
连续空守了两天,看来,明天就是海鲜船回来的日子了。
见时候不早,也快午时了,余清泽站起身,拍拍屁股后面沾的草屑,抖抖蹲麻的腿,等到腿部麻痒过去血液循环通畅了,然后才往回走。
刚走进北城门一会儿,余清泽忽然看到前面巷子里转出来两个人。
那圆润的身材圆润的脸,小小的眼睛和大大的耳朵,是那个鸿运的老板,他身边,是昨天负责运面粉回来的年轻人。
两人边说着什么边往前走,那圆圆脸的老板说什么说激动了,比划了两下,那年轻人侧过脸说话,看神情不是很好,好像不是很赞同圆脸老板说的话。
说着说着,两人似乎意见发生了分歧,停下了,圆脸老板将年轻人拉到一边,又说起来。
余清泽赶紧走到一边的小摊后面,靠近了听着他们说话。
“……唉,你怎么说不听呢,你以为我想这样啊,我们经营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站稳脚跟,你想付之一炬不成?”圆圆脸老板有苦难言的样子。
年轻人很不服气地答道:“你管他那么多,他在他家那边名声怎么样爹你又不是不知道,就这种人你还这么帮他,你这就是助纣为虐!”
圆脸老板叹口气,道:“那我们能怎么办?他怎么说也是你表哥,他叔叔做什么的你不知道?而且不帮他,要是他给咱们使点什么绊子,咱们也吃不了兜着走啊。”
年轻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道:“你怕他和他叔叔,那这边你就不怕了?那余,余老板跟蔡府和赵府的关系那么好,听说新来的县令大人都要每天吃他店里的饭菜,你这么做,不是一下得罪了好几个?他让你出面,哦,得罪人的事情都我们干了,他坐那儿等着数银子。等暴露了,他最多拍拍屁股走了换个地方继续,以后我们在这桐山可还怎么待得下去?”
圆脸老板解释道:“我没封死余记的路啊,你表哥原本是让我不准他们卖给他的,我也是想着不太妥当,所以只是让他们提了价。而且,我听说县令大人是不吃海鲜的。”
年轻人无语地看了他爹一眼,道:“爹,你这海鲜加价加一倍,面粉涨两倍,这跟封死人家有什么区别?县令大人不吃海鲜,他家人也不吃?蔡府赵府的人也不吃?”
“……他们可以买别人家的面粉啊。”
年轻人:“……”
“行了行了,事情都这样了,你再说我也没用,先去你表哥那里吧。”
“真是烦死他了,哪里不去偏偏跑来桐山!以为这里是他家吗,什么邪门歪道的,也敢在这里用!就他店里厨子的手艺,连人家余记的一半水平都没有,被抢生意不是很正常吗?!”
“行了,你这话待会可别给你表哥听见,小心吃不完兜着走。”
年轻人骂骂咧咧地走了,他爹摇着头叹着气跟在后面。
余清泽闻言,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大致估计到他们背后那人是谁了,但是他还是跟在他们身后慢慢走,想确认看看他们到底是不是去那里。
他跟着两人又往前走了几分钟,最后两人在香满园前停下了。年轻人很明显不愿意进去,他爹扯了他两下,这才不情不愿地进去了。
余清泽看着里面香满园的老板贾孝仁笑着将他们迎了进去,然后沉着脸回去饭馆了。
果真是香满园!
香满园里,贾孝仁将两人领到窗边的一个桌子,坐下,让小二上了茶,然后笑着道:“阿昌辛苦了,货都出完了吗?”
“八成吧。”叫阿昌的年轻人随口答了句,然后看着店里大概有三四桌顾客,便说道:“表哥你这生意不是还挺好的吗,现在刚午时就有客人了。”
贾孝仁摇头,道:“跟以前不能比,以前这会坐满一半了。现在的客人都是南北的行商较多,老顾客比较少。”
“哦。”阿昌应了声,心道,老顾客只要有眼睛的都知道余记的手艺好了。
他们正说着话,外面进来了一群人,贾孝仁看见了,跟两人说道:“有雅间的客人来了,我去招呼一下,你们吃什么随便点,不用跟我客气啊。”
说着,贾孝仁就向饭馆门口的客人迎了上去:“哎哟,廖当家,徐掌柜,你们到了,雅间已经准备好了,你们里面请。”
“哎贾老板,你还亲自过来了,辛苦辛苦了。”那个带头的廖当家跟贾孝仁客套了几句,然后带着他的客人进了香满园唯一的一间雅间。
一群人进了雅间坐下,小二来上了茶,贾孝仁招呼了几句,然后说道:“各位看看要吃些什么,跟我说,立马就做。廖当家,您看酒水要点些什么?状元红还是竹叶青?”
廖当家问了下其他人,说道:“竹叶青吧,来一坛,其他的,你们看看吃些什么。”
一桌人很快将菜点好了。
“好咧,那各位随意,我先去安排。”说着,贾孝仁出去了。
等他刚出了房门口,就听到里面有个客人抱怨道:“老廖,你怎么定了这里啊,不是说去路口聚福楼吗?这里的菜味道不怎么样啊。”
廖当家叹口气,说道:“没办法,聚福楼的雅间都定出去了,没位置了。”
那客人说道:“你定得太晚了吧。”
廖当家答道:“我昨天上午让人去聚福楼定的,就已经没有雅间了,昨天中午的、晚上的、今天中午的、晚上的,全被预定光了,我就只好定这边了。”
又有人说道:“聚福楼生意火,得提前三天定雅间,上次我老么生日,我们一家想到聚福楼去吃顿好的,就是提前了三天才定到的,而且还是余老板听说是给我老么过生辰,特意跟蔡府那边沟通了,腾了间雅间出来。”
“还让蔡府的人腾了雅间啊?”
那人答道:“是,听说那天本是余老板生辰,蔡老夫郎他们想过来给他庆祝,那间雅间本是他们留了给余老板自己过生辰的,最后让给我们先用了。”
“原来如此,余老板这人,够仗义的。听说他夫郎那个村子,因为他教的秘方,现在家家都在做腊味,每家每户都赚了不少钱,是附近村子过得最好的了。说起来,过阵子,腊味应该就可以卖了,想到去年吃到的那腊味的味道,现在就忍不住留口水啊,我特别喜欢吃那腊鸡,随便跟芹菜大蒜什么的一炒,就是美味,都不用多好的厨艺。”
“是啊,那味道,真是绝了,下酒特别好!下次等腊味出了,聚福楼肯定也会有菜推出,咱们提前点去预定,再去那边好好喝一顿!”
“行,这可说好了,下次你可不许推三阻四地总找借口不出来。”
“没问题!只要是去聚福楼,你什么时候叫我去喝酒都可以!”
“……”
贾孝仁在门外听着,脸色黑得跟墨水似的。
第122章 他还嫩了点
在自己的店里竟然听到客人说自己店里的菜不好吃,不仅如此,还把对手的店赞了又赞,赞完了店不说,还赞对方老板,听到这些,贾孝仁就气得要死。
本来香满园开业以来,生意一直还可以,后来他又想办法从别的店里挖了三个厨子过来,生意更是好了不少,仅用两个月他就把开店的成本给赚了回来。
后来的半年生意更是蒸蒸日上,他也顺利跟城中大贾富户建立了联系。这个时候,这个店面就有些不够用了,特别是只有一间休息室改成的雅间,无形中失去了许多的客户,他就想着要重新弄个大点的店面。
他看了一个多月的铺面,后来从一个客户那儿听到路口的茶馆不做了,他赶紧过去瞧了,对那铺面非常满意,还主动将租金提高了。
本以为万无一失了,谁曾想,竟然被隔壁的隔壁开小吃店的余清泽给抢走了铺面。也不知道余清泽给了那茶馆老板什么好处,竟然将铺租租给了他。
他的计划被打乱,此后再没找到那么合心意的铺面。
最可气的是,余清泽不仅抢走了铺面,还开的是饭馆。从聚福楼开业那天起,香满园的生意就开始下滑,以前的熟客都跑到聚福楼去了。
短短一个来月,他饭馆的客人是日益可见的在减少,到现在,全靠路过的行商撑着,熟客已经不怎么见得着人影,就是来了的,也是像廖当家他们这种,在聚福楼那边没位置了才跑过来的。
可恨的是,虽然他听到雅间里廖当家他们那些话非常愤怒,但是他还不能把人家赶出去。
到厨房安排好了雅间的菜品,贾孝仁又到了圆脸老板他们这桌来。
“舅舅,我请你帮我做的事怎么样了?”贾孝仁一坐下,便沉着脸小声问道。他已经忍了一个月,实在忍不下去了。
圆脸老板闻言,看了儿子一眼,然后小声道:“我都已经跟卖海鲜和卖面粉的说过的,他们要还想在我那儿进货,定是不敢卖给余清泽的。”
贾孝仁听了,脸色缓了下来,然后又叮嘱道:“请务必看好他们,我这饭馆能不能起死回生,可就全看你们的了。你们不知道啊,自从路口的饭馆开了后,把我的客人全抢走了,我这生意是一天不如一天,根本就赚不到什么钱了。”
余清泽的小吃店要是没了好面粉,看他怎么办,如果他用了差一些的,客人肯定能吃出来,长久下去,必然会流失顾客。饭馆那边,没了海鲜,必然也会流失一些喜欢吃海鲜的客人,到时候他这边增加几个海鲜的菜品……
贾孝仁心里想着过不久就可以让余清泽尝一尝眼睁睁看着客人流失而无力挽回的局面,他心里就涌上一股无言的快感。
圆脸老板闻言,面色复杂,他看着桌面好一会儿,然后抬头,道:“孝仁,其实,昨天……”
“其实昨天卸完货我们就想过来表哥这里了。”阿昌见他爹想说昨天傍晚余清泽在他们那里买了面粉的事,赶紧在桌下扯了下他爹的衣服,强行岔开了话题。
“是吗?”贾孝仁奇怪地看了两父子一眼。
圆脸老板看了儿子一眼,然后点头道:“是啊,昨天我们卸货,那些粮油店的老板来进货,我特意问了下他们,他们都说余清泽昨天都去找过他们了,不过他们没有卖给他。”
但是我们不小心卖了给他。圆脸老板暗自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儿子不让他说,他也就没说了。
“如此甚好。麻烦舅舅了。”贾孝仁满意地点点头,心里有了期待,心情也就好些了。
圆脸老板父子俩在那边吃了个午饭,然后回去了。
回去后,阿昌就跟他爹说道:“爹你看到了吧,他生意不好就怪别人抢了他客人,也不想办法提高提高自己厨子的厨艺。这开饭馆,本来就靠的是手艺,他店里厨子手艺不好,却怪人家饭馆厨子手艺太好,这什么道理?这被人家抢了生意,就是他活该!还弄这些小人手段,哼,真是很有他一惯的作风!”
“唉,行了,你都唠叨了一路了,让我的耳朵歇歇行不行?”圆脸老板无奈地看着儿子,坐下来喝了口茶。也不知道儿子怎么这么讨厌他这个表哥。
阿昌看见他爹这老好人的样子就来气,说道:“爹,后天我要出船了,我跟你说,要是余老板还来咱们这买面粉,你就当不认识他,也不要跟伙计们说那人是余老板,知道吗?”
“咳咳……”圆脸老板听到儿子的话,顿时呛了口茶水,好一顿咳。
阿昌赶紧上前去给他爹顺背,拍了好一会儿,他爹终于缓过来了。
“你说什么?我去过小吃店吃点心的,见过余老板好几回,你表哥也知道我认识他的,怎么能当做不认识?”圆脸老板无语地说道。
阿昌答道:“那你看见他来了,就避开呗。反正不要阻止他来买面粉就对了。你想啊,咱们没看见,伙计们不认识余老板,卖了就卖了,咱们还销了货出去。咱们不知道情况,表哥也不能说什么,是吧?他还能天天守在咱们仓库不成?”
圆脸老板震惊地看着儿子,好半饷,才问道:“这行得通?”
“行得通!而且,他自己的饭馆,让他自己想办法去,拉咱们做出头鸟还给他垫背算怎么回事啊?”
“……”圆脸老板沉默地想了想,然后又问道:“那要是他给咱们使绊子怎么办?他可记仇了。”
阿昌想了想,也有些不确定地道:“他的势力都在河对岸呢,使不到咱们身上来吧?”
圆脸老板摇摇头,道:“那就不知道了,反正他的手段你也知道一些的。”
阿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他爹道:“爹,你觉得贾孝仁比较可怕,还是蔡府赵府比较可怕?咱们可是在桐山,您别忘了。”
圆脸老板顿了一下,对他道:“蔡府和赵府起码不会出阴招。”
阿昌就很无语了,“人家用不着出阴招就能把我们给赶出桐山了。”
圆脸老板:……
“所以,爹,您要想清楚啊,这里可是桐山,他贾孝仁即便再能耐,能能耐过蔡府和赵府?您可别站错了队,到时候把咱家都给他贾孝仁陪葬。”
圆脸老板不说话了,过了好一会儿,叹口气,道:“你想得倒简单,咱们这边先不说,你想过你小叔叔没有?我们要是不帮着他贾孝仁,他回头就能跟你叔夫和他爷爷老么告状,说咱们胳膊肘往外拐,到时候你小叔叔以后怎么在那个家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