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征狠狠咳了一声,为自己刚才的失落感到哭笑不得。
正巧这时经过一个加油站,何杰让人停下休整,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漏网之鱼,吃的喝的用的都行,出门一趟,绝不放过一点油水。
陆征拉着长生走到白顶建筑背后,季明礼想跟着一起去也被无情赶走。
庄晓看着他们两人走远,用肩膀碰了碰向暖,嘴贱道:“唉,要不要说说失恋感言啊?我洗耳恭听,也可以多借个肩膀给你。”
向暖翻了个白眼,神经病。
那座白顶建筑是个废弃的工厂,后面杂草疯长有半人高,天色虽灰蒙,但绿意盎然、生机勃勃。陆征把人推到墙上,手掌扶着长生的脑袋不让他磕到,沉声道:“长生,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长生眨眼,不明所以:“什么什么意思?”
风拂过,将几缕发丝吹到长生嘴边,陆征一边伸手替他整理,一边问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成我相公了?”说到相公一词,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
长生皱眉,语气既伤心又谴责:“你不承认了?难道你不想娶我了吗?”
陆征眼里都是笑意,揉揉他乌黑的发丝,柔声道:“怎么会?”
长生抬头,看过来的眼神缀满星光,真挚而依恋。
陆征想,他不记得以前的事,不知道他同长生之间有过怎样的约定,但此刻他的心脏剧烈跳动,紧张得不像话,但又好像正浸在平静的湖水中,安心惬意,两种矛盾的感觉填满他的四肢百骸,让他的手都不禁有些发抖。
牵起长生的手紧紧与他十指相扣,陆征的眼神专注而深邃,哑声道:“我想,长生,我想娶你。”
长生灿烂一笑,扑进陆征怀里表白道:“阿征,我也想娶你,比你还想。”
连这也要比,真是……陆征既无奈又宠溺,低头亲了亲长生的发顶,笑道:“好,我知道。”
第49章 第五个任务(5)
曲镇处在中原以南的地理位置, 有山有水,虽然只是一个城镇,但因为商品市场发达,人口密集,在全国小有名气。沿着公路一直开,路上只遇到零星的几只丧尸,衣着破旧、浑身脏臭。但进入曲镇的地界后, 数量明显增多,他们不得不走走停停,处理过后才能继续前进。不过只要不遇见成群结队的丧尸群, 危险性就不算大。
何杰他们到S基地前来过曲镇,对这里的环境和路线比较熟悉,眼见天色已晚,快速找到当初作为落脚点的那个大型超市, 清理了室内晃荡的丧尸,便稍事安顿下来, 准备明早再开始行动。
超市里的东西基本上都被搬光了,剩下的也都是一些过期不能用的。向暖和另一位女生把带来的干粮拿出来分给大家,每人一瓶水、一袋饼干,以及切好的一块腊肠。
长生不需要吃东西, 假装喝了口水,就把这些干粮悄悄塞给陆征,他还怕陆征吃不饱,想着晚上是不是要偷偷出门找吃的。
陆征把长生圈在怀里, 亲了亲他圆润粉嫩的指尖,让人安分点不要自作主张。“哪里看出我吃的多了?好好呆着,我少吃一顿都行。”
表明心意后,他总忍不住想用嘴唇触碰怀里这人,只是担心自己太急切会吓到长生,才尽力克制。
长生脑海中浮现出阿征还是只小奶猫时,天天扒腿挠手要小鱼干吃的样子,觉得这话言不由衷。那时若不是他硬下心肠控制着,阿征的小肚子怕早就变成了大肚子,荣升为十里八乡最胖的猫。
长生靠在陆征肩上,悄声诉说着自己的忧虑,既担心他不够吃,又担心他吃太多,毕竟猫要是太胖了对健康不好,可以说是非常操心了。
陆征手一顿,眼前竟然也出现了一只肚子溜圆的小肥猫,悠闲地趴在长生腿上晒太阳的画面,还时不时舔舔嘴巴鼻子,要长生帮他挠痒痒,简直蠢透了。
001小声嘀咕:[嗯?宿主这么快就想起来了,不应该啊……]
陆征没听清,问它在说什么,001在全息影像里看了他和长生一眼,最终把准备发给管理中心要求审查的邮件关了,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现。
它转移话题道:[恭喜宿主在超度任务过程中脱单,记得给我们五星好评哦。]
系统界面随之出现一套调查问卷,关于灵魂超度系统001号的用户体验,第一道题便是“001是否在任务过程中给予宿主极大的人道主义关怀,评分从1-5请选择。”
陆征挑眉,人道主义关怀?人道主义毁灭还差不多。
[宿主,]001装可怜,语气夸张,[不,爸爸,看在我帮你找回小长生的份上,请再宠我一次!]
陆征:“……你赢了。”
于是二十道题,一列下来全部选5,现在他总算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001时,它可以大言不惭地在广告语里说“受到广大位面用户一致好评”了。
001嘿嘿一笑,第一时间收起问卷传回了管理中心存档。
入了夜的曲镇,除了偶尔传来丧尸撞上废车的响声,周围一片静寂。陆征摇了摇头,开始听其他人讨论明日行动的细节。
李峰韬,也就是说硬盘被季明礼拿走的那个手下,再次将这一情况同大家说了一遍。除了四个新来的,其他九人都是一开始就搭伴从另一个城市逃出来的,在中途加入季明礼所在的团队,但不算完全的合并,只是合作关系,因此对季明礼这个人也不是特别熟悉。
庄晓仔细回忆了一番:“的确,当时季明礼把一个挺大的黑色盒子装进背包,我记得还和另一个男人吵了起来,说他浪费时间浪费地方,所以那东西就是我们要找的硬盘?”
何杰点头,他其实挺看不上季明礼的,连自己小队的人都管不住,最后为了救一个专门拖后腿的家伙反而丢了自己的性命。不过想到对方原先也不过是个普通语文老师,也就释然了,反而对他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实验数据的重要性,把硬盘带出实验室这点刮目相看。
“你们还记得季明礼倒进丧尸群的时候,背包在哪儿吗?”
“应该就背在他身上吧。”
“好像不是,我感觉被人拖走了。”
说起这个话题,他们连眉头也没皱一下,距离末世降临之初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他们见多了被咬的活人变成丧尸,甚至杀过心怀不轨的普通人,对生死这事早看淡了。
陆征不动声色地看了季明礼一眼,发现他自己也没什么特殊反应,反而兴致勃勃地看何杰一行人讨论怎么找到自己的尸体。
“季先生,你真拿了那个硬盘?”陆征低声问道。
季明礼让陆征不要那么客气,直接叫名字就行。他坐在一旁,随意道:“的确是个硬盘,在实验室保险柜里,写着XX病毒生化实验5号记录,我觉得说不定有用就拿了,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要找的那个。”
至于那个背包在不在“自己”身上,他就不是那么确定了。当时情况紧急,他也没注意自己有没有背上就冲出去救人了,谁知道反而被那人推了一把,直接倒进丧尸群里。当时那人收回手时庆幸又恶毒的眼神,现在想起来还会让他心里不忿。
长生感受到他身上一瞬间传出的恶意,忙坐直了身体,眼神警戒。
季明礼没在意长生的戒备,反而想到什么似的摸了摸下巴,一下笑出声来,眼角都有了纹路。
虽然季明礼的危险评级是A,但身上却没有什么怨气,陆征不太担心,更何况就算季明礼有恶意,他现在也有方法制住对方。
陆征捏了捏长生脸颊上的软肉,让他放松下来,转而聊天似的问季明礼:“那人怎么死的?”
季明礼止住笑:“那人捡东西的时候碰到碎玻璃,划伤了手,那玻璃上有丧尸的血液,他就被感染了,没比我多活几天。”
陆征跟长生对视一眼,没说话。他们都觉得季明礼是个奇怪的人,仿佛对什么都不在意,死了也没什么感觉般游戏人生,可他偏偏又有执着的地方,比如要找到那个叫做唐琛的人,否则不愿转生。
那边何杰已经确定了方案,第一组五人去季明礼死的地方查看,第二组五人去实验室附近探路,剩下三人留守,顺便在附近继续搜集物资,看看还能不能找到有用的。
为了早点找到那枚戒指,陆征主动申请加入第一组。
何杰虽然对他突如其来的积极有点诧异,但没看出什么问题,也就点头同意。同时看了长生一眼,提前跟他打招呼:“管好你的宠物,出了事我们不会负责。”显然也把长生当成吃软饭的小情人,没有自保能力,需要别人保护。
长生没生气,在众人的视线中靠回陆征怀里,反正只要他知道阿征是自己的宠物就好了,不用管别人怎么想。
陆征也没解释,笑着冲何杰点了点头。他将长生搂紧了,拉起毯子盖在两人身上,挡住了其余人的视线。
陆征嘴唇轻轻碰了碰长生的太阳穴,低声道:“乖,休息吧。”
长生用头顶蹭了下他的下巴,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第50章 第五个任务(6)
第二日雨过天晴, 阳光洒落,空气里难闻的腐朽味也淡了不少。地上间隔排列着一栋栋楼房的阴影,行动缓慢的“人”从中悠闲穿过,若非知道是丧尸,会以为这只是一个极其普通的早晨。
陆征这一组,除了他和长生,剩下三人是昨日同一辆车上的几位, 在林达的带领下前往任务地点。
庄晓仍是嘴贱,说别看琳达肌肉发达,但头脑并不简单, 以前是大公司的安保队长,侦查推理能力很强。
林达腾出手锤了他一拳,让人安静点,他们正开车绕过居民区, 前往四个街道外的创业园区。路上有丧尸被发动机的声音吸引,因为速度不快, 被远远甩在后面。不过为了减小动静,他们在几百米外的地方下了车,徒步走过去。
季明礼死在创业园区内的一个欧式建筑外,墙上原本贴有金黄色某某公司的铝制商标, 现在歪七扭八地悬空摇晃,时不时发出刺耳的响声。这个园区原本人烟稀少,但那时不知为何,吸引了无数丧尸将他们团团围住,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深夜仓促逃命。
距离那天已过了近一个月,四处游荡的丧尸数量不多,根本想象不出当日密密麻麻人头攒动的景象。林达压低声音,猜测季明礼已经变成丧尸,很可能不在附近。
众人点头,只是没有一一搜索过仍不死心,因此决定分头在创业园区里寻找。
林达看了眼其他几人,安排道:“庄晓你跟着陆征,向暖跟着我,我们分两头去找。”他不清楚陆征的实力,怕他要照看小情人有顾不过来的时候,庄晓跟着还能搭把手。
陆征谢过他的好意:“我和长生两个人就行,我们负责那边。”他指的那个方向路上基本看不到丧尸,显得莫名安静祥和。
林达也发现了这点,没什么不满,反而更放下心来,点头道:“那行,现在九点,我们两个小时后回来这里集合,大家自己注意安全。”
陆征选择搜索创业园区的左侧,这里全都是欧式风格的建筑,几米开外还有个木质转水风车,米黄色的风扇,底下是砖红色的小屋。
长生跟在他身侧,视线落在风车小屋后面的高层建筑上,有股不知名的、令人难受的气息传来。长生轻声道:“阿征,你也发现了是吗?那里面似乎有不太好的东西。”
陆征点头,他并不完全确定,只是心有所感,觉得这地方不寻常。况且见这周围虽然丧尸不多,但至少分布均匀,只有这个方向一丁点的动静都没有,难免让人心生怀疑。
季明礼飘到他们眼前,茫然道:“嗯?什么不好的东西,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选这个方向的?”他原本还以为是陆征贪生怕死或者只想偷懒,倒没想到是自己误会了。
陆征的声音不紧不慢:“可能有,现在还不确定。”
长生问自己可不可以化成虚体,过去看看那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来到拐角无人处,陆征揉了揉他的头顶,同意道:“好,不过看完立马回来告诉我,不要自己去冒险。”
长生郑重点头,脱下外套放进他手里,虚光一闪进了那栋高层建筑,往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地方走去。
季明礼见状也心痒地跟了过去。
等待之际,001又突然在他脑海里说话:[宿主,不管那里有什么,你都不可以擅自帮忙,篡改其他人的命运。]
系统一直强调,每个世界的走向都早早被确定,蝴蝶效应改变的可能不仅仅是一个人的命运,而是这个世界的命运,有时候救了一个人,可能代价是另一批人的死亡。陆征已经能倒背如流,没怎么思考就答应了。
没一会儿,长生和季明礼惊慌失措地跑了出来,两人都面色难看。
陆征不禁眉头一紧:“怎么了?”
长生摇了摇头,一时不知如何描述。
那就是个看不清全貌的怪物,挤满了六楼好几间屋子,分不清皮肉和四肢。蠕动的躯体,有如巨大的软骨动物盘绕着整个楼层,但挪动的速度并不慢,他们就亲眼见到那怪物动作迅速地将地上的碎肉卷走。
季明礼指尖发凉,深吸了口气讲述他们看到的东西,最后搓了搓身上不存在的鸡皮疙瘩,感叹道:“那东西太恶心了,简直不想再看第二遍。”
他嗓音颤抖:“而且我可以保证,一个月前它一定不在这里,就算有,也不可能像现在这么巨大。”那时候他来过这个地方,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异常。
长生犹豫了一下,补充道:“它好像不仅吃人,也吃丧尸。”虽只匆匆一瞥,他也注意到地面上散落着的新鲜肉块,和丧尸肢体。
陆征蹙眉,不管是不是一个月之内形成的,单单是这种怪物的出现,便很可能对幸存者造成威胁。不过既吃人又吃丧尸,难道这杂食怪物是人类和丧尸共同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