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云都曾是众神聚会的地方。”顾佩玖道,“不过,只是传说了。”
“那这里也曾经是神所在的地方吗?”
夏歌笑嘻嘻的问。
顾佩玖道:“可能吧。”
两人走着走着,夏歌“哎”了一声,“等一下!”
顾佩玖也发现了哪里不对,停了下来,凝眸朝着不远处那棵巨大的桃树望过去。
这棵树五人环抱,枝干遒劲,桃花开得最是繁盛,被人用一圈木篱笆围住了,但是这并不是最让夏歌觉得惊讶的,让她觉得惊讶的是,篱笆里面,有两个小小的桃木房子。
顾佩玖背着她走过去。
“那是什么?”
木头房子很小巧,也很精致,长宽只约四五尺,依偎在桃树下,走近一看,发现与其说是“房子”,不如说是两座小庙。
钩心斗角,雕栏画栋,这两座小庙刻画的十分精致,木头墙壁上还细细雕刻着夏歌不怎么认识的花纹。
两座小庙靠得很近,然而仔细看,发现它们的花纹并不一样,而且,明明其他地方的都做得栩栩如生,庙宇中间最重要的牌匾上,却是空空如也,一个字也没有。
未等夏歌准备用系统扫一下,便听到了顾佩玖道:“是神丧。”
“……神丧?”夏歌茫然。
顾佩玖看了看,肯定道,“嗯,神丧。”
“曾经有个传说。”顾佩玖望着那两座小庙,“感受到自己逝日的神明,会在自己的故乡设下神丧。”
夏歌懂了:“就是……相当于凡人给自己准备棺材?”
顾佩玖颔首:“对。”
“神明逝去,魂归神丧,神丧的牌匾上便会出现此神生前的真名,作为曾留存世间最后的证明。”
夏歌下意识的看牌匾上空空如也的神丧:“……”
她有点不确定:“那……这个,是还没有……?”
要是主人还在,那她们岂不是闯了人家的家里了?
“没有感觉到自己逝日的神明,是不会给自己设下神丧的。”顾佩玖道。
再观这两座神丧的年代,应当是非常之久远了,逝日应该……早就过去了。
也就是说,无论什么神明,应当都不在了。
夏歌一想也是,除了神经病,没人好好的会给自己定棺材吧。
“那为什么这上面没有名字呢?”
顾佩玖道:“可能是逝日之前,他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吧。”
夏歌:“……”
第145章 不太合适
回过神来,夏歌望着溯溪上的桃树,春寒料峭,山上尤其如此,桃花还没开。
没看到桃花,夏歌也没怎么失望,现在才初春,想看桃花确实是早了点,想了想,干脆绕路下山,决定买点糖给师姐带过去。
下山她习惯走小路,绕了两圈,忽然听到了一声低低的闷哼,还有人威胁的声音:
“服不服?!”
“臭小子……”
夏歌停下来,望着不远处几个蓝衣服的,还有中间那个红白衣服丹峰少年。
剑峰真是熟悉的配方,不变的欠揍啊。
夏歌冷笑,准备上去教训一下,现在她可不是当年那般教训个人还得找一百个理由借口了,剑峰敢乱咬人,她就得让他们把咬人的牙给崩下来!
正当夏歌想要上去好好教训一下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声软软甜甜的声音。
带着一点慵懒的笑意。
“哟,你们在干什么呢?”
那几个教训人的蓝衣服立刻停住了,为首的一个少年有些惶恐,“……小姐?”
来人身形纤细,乌软的黑发被蓝色发带轻飘飘的扎起来,额发下的一双杏眼清亮甜美,正是楚衣。
“你们怎么可以这么随便欺负人呢?”
楚衣向前走了两步,笑意绵绵,漆黑的眼底却掩着暗色,“这要是让人看见了,多不好啊。”
说着,向着那个躺在地上的丹峰少年过去,蹲下来,伸出手:“能站起来吗?”
那少年咬着牙,死死盯着楚衣身上的剑峰衣服,拳头握的死紧:“滚开!”
一丘之貉!
楚衣:“你觉得我们和他是一起的?”
那少年激愤道:“剑峰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样啊。”楚衣歪了歪脑袋,侧眼对那个为首的蓝衣少年道:“那……你过来一下。”
为首的少年愣了愣,随后忐忑的走过去,“小姐……”
“伸出手,拉我一下呀。”
少年看了看在地上愤恨盯着他的少年,又看了看蹲在地上,笑容甜蜜的楚衣,犹豫的朝着她伸出了手。
看见楚衣,夏歌的脚步一下停住了,甚至下意识的想要退两步,然而迟了,对方已经看见她了,甚至在拉住少年手的前一秒,对她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夏歌一开始的雄邹邹气昂昂早在看见楚衣的一瞬间就化成了泡影,倒也不是怂,只是对于剑峰现今的几个“要人”,她是能不见就不见,因为看见了就忍不住会想起叶泽,然后马上觉得心情不好。
她对着楚衣回了一个僵硬的笑,然而这笑还没维持三秒,便听到“咔吧”一声轻响,随后是那蓝衣少年惨烈的嚎叫!!
那少年的手腕被拧成一个扭曲的弧度!
楚衣慢条斯理的收回手。而那个被欺负的少年,他愣愣的瞪着蓝衣少年扭曲的手腕,还有少女那纤细的好像没有任何力气的手,半晌都没有从自己的仇家被人扭断手腕这个事实中回过神来。
旁边几个欺负人的剑峰少年惊恐的后退了好几步,然而在对上楚衣笑眼的时候,又生生的止住了步伐。
“不乖的孩子,就应该被教训。”楚衣站起来,把手背到身后,回头望着夏歌,唇边的笑浅浅的,“哥哥,你说对不对呀?”
夏歌:“……”
被扭断了手腕的少年浑身颤抖,却半分不敢反抗,“嘭”的一声朝着被欺负的少年跪了下去。
膝盖撞在地上的声音,听得人膝盖一痛。
夏歌在内心揉了揉膝盖,嘴角扯了扯:“……啊,是啊。”
第一次遇见这种内讧的情况……
顿了顿,她好心的补充:“我……你不要喊我哥哥。”
我们现在不熟啊。
“为什么呀?”楚衣歪了歪头。
夏歌委婉道:“不太合适。”
“呀,那可真不好意思了。”楚衣轻笑了一声,漆黑的眼睛盯着夏歌,瞳孔表面的笑意覆盖着深处的暗流:“我这个人有个怪癖,看见喜欢的,就忍不住叫人一声哥哥呢。”
夏歌:“……”
夏歌摸了摸自己的脸。
如果这话是其他人说,她能厚脸皮的说一声谢谢喜欢,但这话被楚衣说出来,就怎么想怎么都不对味了。
“‘这可真没办法,真麻烦。’”楚衣走近,女孩的眉眼已经完全长开,动静间都带着一股精致的味道,走近了,夏歌才发现,少女眼上竟描着极浅的桃花妆,配着那双明眸,格外动人,她凑近夏歌,素手扯住了她的衣襟,下手不轻不重,眼睛紧紧盯着夏歌,呼吸清浅:“哥哥现在,一定是这样想的吧?”
夏歌:“……没。”没这样想啊!!没有啊!!
“怎么会呢?”
楚衣轻笑一声,绘着桃花妆的眼笑意下藏着深寒,“怎么会没有办法呢?”
夏歌还没说什么,便听见少女低低的笑声,隐约森然。
“要不,哥哥把我眼睛挖了吧?”
夏歌茫然看她:“……”
“把我的眼睛挖掉,我就不会看见你,也不会叫你哥哥啦。”楚衣对着她笑,似是天真无邪,“这样,对大家都好呀。”
夏歌:“你真会开玩笑……你愿意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反正叫两声又不会掉块肉。不让叫就掉眼睛这他妈也太可怕了啊喂!!
楚衣盯着她,像是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里。
疯狂的执着,被轻描淡写的浮夸遮掩的妥妥贴贴。
三年了。
已经过去三年了。
她……快要忍不住了。
“我觉得吧。”夏歌握住了她揪着自己衣领的雪白手腕,她低头,望着面若桃花的楚衣,低声道:“随便让人挖眼睛这种话……还是不要说了吧。”
“哦?”
楚衣贪恋着手腕上的细腻柔软的温度,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挑挑眉看她。
夏歌轻声道:“如果你不爱你自己的话。”
很多很多年前,让她救下这只蝴蝶的,?4" 来自男主后宫的宠爱[穿书]0 ">首页 66 页, 唤鼋鲇凶约旱牧夹摹?br /> 还有她刺向那男人的一剑。
这个孩子处于冰冷决绝的绝望里,用别人的鲜血向夏歌传达着——
我要活下去。
让人震撼。
因为她知道这个孩子想要为自己活下去,所以她带她走。
因为小蝴蝶想要看到她,想要看到这个世界。
所以她披荆斩棘,为她拿到了天目草,让她重见天日。
可是现在,这个孩子那么轻浮的告诉她,可以把自己的眼睛挖出来。
她不觉得难过。
只是觉得很失望。
——如果你不爱自己。
夏歌把她的手从自己的衣襟上拿下来,“那么没有人会爱你的。”
——没有人会爱你?
——还有人爱她?
哈。
楚衣在内心嗤笑。
这可真是她听过最好听的笑话了。
从来都没听过,比这更好听的笑话了。
这么悦耳的话。
也只有这个曾经抛弃过她的人,才能说得那么动听吧?
楚衣漠然的想。
可是没有办法。
她想要得到她。
她望着自己被放开的手,随后把视线转移到夏歌身上,眼睛亮的惊人,唇边的微笑依然完美,“谢夏小掌令,受教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没有再叫她哥哥了,夏歌却觉得很不自在,在楚衣的目光下,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扒光了一般令人难堪。
“……刚刚,多谢了。”夏歌绕过她,就要扶起在地上怔怔没有回过神的少年,谁知道还没伸手,忽听楚衣道:“这点小事,哪里要哥哥亲自动手?”
她话音刚落,旁边那几个嚣张的少年立刻上前把人扶起来,乖得不得了,他们动作比她快,夏歌的手伸了个空,那被扶起来的少年原来还有点不愿意,然而一对上楚衣的含笑的目光,却骤然一颤,他望着还跪在他身前的少年,以及他被扭断的手腕,陡然一股寒意从背上升起来,那几分被仇家扶的不愿立刻便烟消云散了。
夏歌:“……”哥哥?
得,又叫回来了。
“把他带回去吧。”楚衣十分亲切的命令。
夏歌侧身拦住那几个人:“这是我们丹峰的事情,不用再麻烦了。”
楚衣侧了侧头,忽然道:“三年了呀。”
夏歌回头看她。
“夏小掌令三年未曾上剑峰了。”
“阿泽哥哥,那天喝了很多酒。”楚衣盯着夏歌,笑意中带着几分莫名的味道,“他说……”
夏歌面色不变,只是身体微微僵硬,楚衣一瞥那几人,那几个少年立刻就把人带走了。楚衣刚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寡淡的声音。
“他说什么?”
夏歌眼睛蓦然一亮,“师姐?”
= =
暗夜沉沉。
千魂教。
“第四张图,在这里了。”
圆圆的琉璃桌子上,破旧的三张地图拼在一起,红衣绝艳的少女将第四张图扔到上面,霎时间,圆桌上浮现了浅蓝色的细线,空气中灵气涌入线中,四张图亮起了耀眼的灵光。
一身黑衣的女人安静的站在一边,身子优雅,银白色的面具遮盖着左脸,凝视着圆桌的双眸也亮着淡蓝色的光芒。
“本座一直以为,找到这四张图便可以找到去恶灵山的路线。”苏缠慵懒的坐在披着雪白兽皮的宝座上,露出了纤细白皙的小腿,狭长的眼睛隐约带着妩媚妖娆之色,“你现在说……这四张图,没有路线?”
低沉的气压弥漫开来,血衣沉沉,苏缠唇边笑意清浅,阴森的气息却翻涌不绝。
黑衣女子身体微微一颤,随即低声道:“虽然没有路线,但是……却比路线更方便些。”
“但是……请您……”黑衣女子咬咬牙,“我想知道小女——”
“哦?”
苏缠微微挑眉,半晌,蓦地笑了出来,修长白皙的手指敲着手把,似笑非笑,“大祭司,你这是在和本座……讨价还价?”
黑衣女子,正是秦月。
秦月额头微微冒出了冷汗:“我很感激教主的救命之恩,但是……”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已是一片绝然,“相信教主也知道,我活着,就是为了那个孩子。”
“叩魔铃也已经给您,我只是想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绝无半分冒犯之意!”
“可以啊。”苏缠换了个姿势,松软的黑发缠绕在指尖,她瞧了秦月一眼,轻笑了一声:“只不过……大祭司的自称,还是要改一下呢。”
秦月微微一怔。
苏缠见她茫然,松开了缠绕在指尖的发,起身凑近她,呼吸清浅。
“在我面前——”
“你应当自称——属下。”
秦月攥紧了手,面色一下苍白。
给一鞭子,自然要给颗糖。
苏缠懒洋洋的回了座位,纤长的睫毛翘起,露出那双慵懒却不失犀利的眼睛,“那个孩子啊,过得特别好。”
丹峰的掌令,一呼百应。
魔教走失的小祭司,居然变成了正派的掌令,真是峰回路转呀。
不过……
秦月看着她,唇微微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