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泽:我杀了你!(怎么办手抖,怎么办下不去手,怎么办我看到他心跳加速)……算了我不趁人之危!
苏情场老手齐云:(就知道你下不去手的,骚年你眼睛里排满了爱心都满出来了你知道吗,你这种死傲娇本尊见多了)呵。
小鱼:???
云某:在你眼里,我是什么?
小鱼:当然是行走的摇钱树啊。
第39章 朝云拂日5
在自己眼里云寒琰是什么?苏子瑜还真的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
是一个小屁孩?然而现在他已经长大了,比自己还高几分了。
是注定和自己敌对的人?虽然和他互相欺来骗去,苏子瑜也并不觉得自己心里对他有什么怨恨。
最后,苏子瑜思量再三,想到了一个最准确也最稳妥的回答,望着云寒琰道:“你是清徽宗的宗主。”
云寒琰微微蹙了眉,如墨画成的眉眼在眉梢那一点淡红的梅花印映衬下竟显出几分凄楚之色。他淡淡地背过身去,冷声道:“你走。”
苏子瑜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的回答没有惹到他。
苏子瑜携着千象回光镜从仪元殿走出来,发现这件事实在太过顺利。云寒琰甚至没问过自己为什么要用千象回光镜,要用千象回光镜做什么,竟就如此轻易地交给了自己。
他一口一个“你的东西还给你”、“欠什么都还给你”,语气听起来分明就像个委屈巴巴闹脾气的小孩子。
他是在和自己耍性子吗?苏子瑜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已远的仪元殿,苍黑夜色之间,唯有微黄的烛火一点,如黑夜里一颗孤星般落寞。
展眼便是三日之后,鬼面邪尊的信帖上所既定前来找苏齐云索命之日。
桂树与翠竹掩映之间,一座不起眼的石室在花木深处静静伫立。
竹帘半掩在小窗前,本就被草木过滤后稀疏的阳光便被竹帘尽数拦截在了密室之外。密室内,一袭青衣与白衣对坐在一张矮几前。几上之置一张墨玉棋枰,别无他物。
苏子瑜执黑子,苏齐云执白子。四周寂静无声,唯有棋子敲上棋枰清脆的声响。
没有半点即将大敌压境的慌乱,只是从容地、静静地等待着如水的光阴。
桌上放置着朝云、金兰两柄长剑。朝云被故意放在了苏齐云面前,而苏齐云的金兰剑就在苏子瑜手边。
千象回光镜则被正面朝上藏于桌底,其下用朱砂书着符文。
虽然两人外形没有丝毫变化,但是此时倘若有人进来,必定分不清哪个时苏齐云,哪个是苏子瑜。
周围一切众生的外象已被千象回光镜所混淆蒙蔽。
此时虽是正午,密室内在重重花木之间却是阴暗无光,勉强能够借半卷竹帘下透过的微弱天光看清棋枰上的局势。
离午时三刻只剩不到一刻。
二人相对端坐,默然无语,唯有指间棋子相互往来,三尺之间已成厮杀正酣的战场。
天下阴阳相对相生,物极必反。午时三刻虽为正午,却是世间至阴之时。
苏子瑜从容落下一子,猛觉背后有一股刀风逼近,无影无形如鬼魅不觉锋芒,但确实至阴至毒。
这一刀速度之快,来势之凶猛,若不是刺向苏子瑜,举世之间恐怕没有人能避开。
苏子瑜以疾如闪电之速抄起桌上的朝云,却丝毫不躲闪,猛然回身,任凭长刀从正面没入自己的胸口。
与此同时,苏子瑜手中的朝云如风之速如云之轻,亦已深深没入对方的左肩。
如若苏子瑜不受那一刀,以鬼面邪尊之实力,待他收刀再战,苏子瑜恐怕亦不能伤他分毫。而如今拼着受他一刀,方才有那一隙机会一剑刺穿他的左肩。非不以命为赌,不能损敌如此。
苏子瑜眼前近在咫尺的是半张漆黑的狰狞鬼面,下半张脸依旧如从前一般苍白如雪,血红的眸子里却多了一重苏子瑜看不懂的情绪。
他血红的眸子里好似有一种魔力,望着那双眼睛,苏子瑜的内心不禁一颤。
一时好像流逝的时光都凝滞住了。四目相对,一双如明澈秋水,一双若幽深血溟,在天地万物百代光阴之间寂静无声地汹涌交汇。
电光火石之间,苏齐云的金兰剑已瞬时出鞘,化为一道金光向苏子瑜面前那一身红衣袭去。
苏子瑜猛然感到胸口那把刀从体内豁然抽出,只听“铿”一声,眼前那一袭红衣霎时便不见了踪影。
顾不得胸口的鲜血如涌,苏子瑜立即起身追出密室,猩红的血在脚边淋成一条血路。
密室外紫竹掩映之间,一袭红衣已独立于竹林之中。
若非他脚下苍白的竹叶上已绽开一片鲜红的血花,无人能从那一身明艳红衣修长挺拔的身影间看出半点受伤的痕迹。
苏齐云并没有一起追上来,竹林中唯有苏子瑜和他二人。
本是约定只要鬼面邪尊一击不中,苏齐云便与自己一同追击的,苏子瑜不知道苏齐云那边出了什么状况,也不多想,只是握紧了手中的朝云剑。
那红衣人望着苏子瑜,忽然大笑,道:“任凭举世之人都负你,你也不负世人是么?还是一如既往的一身正义啊。”
苏子瑜没有回答,对面红衣鬼面之人忽然又沉下声,道:“那我算什么?!”
好似在问苏子瑜,又好像在寻问他自己。
苏子瑜依旧不答。
竹林间风声飒飒,修长的竹叶如雪纷纷从头顶的竹间飘落。
两道身影,一青一红,隔着纷飞相对而立。对望一眼,就好似隔了几千年。
“上一次它沾上你的血,我灭了九个仙门。”红衣鬼面之人垂下眸子,修长而苍白的指尖把弄着沾染鲜血的白骨长刀,淡淡道,“这次,我要用整个清徽宗陪葬!”
言罢,他手中带着鲜血的白骨长刀猛然震响。
这次不似上次一般五指轻盈信手弹奏,而是直接一掌拍在了刀身上,刀声比上次见时怨气更深百倍,苏子瑜都觉得眼前一昏。
忽然,一串空灵的琴声从空中传来。琴声袅袅如清风流水,将周围深深的怨气尽数洗去。
闻声,面前的人收住了手不复弹刀,微微挑唇道:“看来你想着要对付我很久了,是么?”
苏子瑜依旧没有回答。
红衣人只是一笑,指节在刀身上猛得一叩,只听空中忽然“当”一声,竟是琴弦崩断的声音!
他的唇角依旧微微上扬,似笑而非笑,轻轻抬手,意欲再次弹起手中的长刀。
刀声一起,便是人间炼狱。
苏子瑜眸中精光一凛,一剑挑向红衣之人手中的长刀。
红衣之人抬刀回迎。
“铿!”
苏子瑜身形岿然不动,整条手臂却似断了一般震得生疼。轻轻垂下手臂,鲜血顺着手臂淌出衣袖,沿着修长的剑身如泉水一般滑落。
这一刀虽然猛烈,然而苏子瑜早就自封了法力。如果苏子瑜身上有法力,还不至于被这一刀震伤。
红衣之人望着苏子瑜被血染成暗红的半边衣袖,冷冷道:“在你眼里是不是所谓的正义比什么都重要?!只要能拯救苍生,那些人怎么对你你都可以不在意?!”
“我就偏不让你如愿!”言罢,红衣之人忽然抬手握住骨刀的刀身,在自己手间一划。锋利的刀刃即刻便破手掌,掌间血流如注。
他的满是鲜血的手当空一划,鲜血洒落之处,竟然草木成兵。
枯叶如刀、树如人立,从土中拔地而起,如爆发的洪水向四面八方轰然涌开。
苏子瑜饶是身经百战也从未见过世上能有东西恐怖如斯,淌血的右手将朝云剑掷出。
一剑如风,气压四海,横扫千里,逼退狂乱奔涌的草木。
然而朝云只有一剑,草木却是成万数千,并且斩之不尽,如野草不断新生。汹涌如潮,愈涌愈烈。
以一敌万难免左支右绌而顾此失彼,苏子瑜正想新的应对之策,只见不远处已有两人赶到了竹林间。
之前商议时约定为了更保证安全,萧子兰和高天泽都离密室不远处以备随时支援。
苏子瑜一面用朝云奋力抵挡着不让魔化的草木涌出竹林的地界,一面对二人喊道:“师兄摆阵!”
之前四人曾经互相商议过,如果鬼面邪尊的实力超出预想,凭四人实在制约不住鬼面邪尊时,就动用清徽宗的镇宗之法宝——罗天大阵。
《云笈七签》谓:“八方世界,上有罗天重重,别置五星二十八宿。”
——故名罗天大阵。
此阵取法八方世界罗天重重,如诸天诸地负载万物。而诸天诸地的一切生灵,虽为诸天诸地所滋养,其实无往而不在网罗之中。道法自然而生,罗天大阵没有阵眼也无须多人结阵,凭天地万物而开启,运转不息,无处可破。
可谓天地之间,无一处不可为此阵。结此阵之处,无一物而不入网罗。
据说罗天大阵一出,便是上界大罗金仙也难逃出罗网。只要被困在阵法中央,哪怕一粒沙尘也飞不出去,直至阵法中诸天诸地滋养而生的一切生灵,都被阵法的力量一点点压制为齑粉,化归虚无,重扑天地,阵法方才隐去。
罗天大阵,就是负载万灵的诸天诸地。
要破开它,如同破开天地。
这是清徽宗镇宗之阵,也是清徽宗数千年来从不曾动用过的阵法。
萧子兰大喊一声“子瑜!”,立刻拔出芷华剑,一剑劈开疯了魔一般的树木。而被劈成段段的树木非但不委地而倒,反而化为更多,向萧子兰扑过去。无生无死,故而生生不息。
高天泽那边亦然。
要看已经阻拦不住,这些魔化的草木若冲出去后果不堪设想。苏子瑜道:“快!别管我!”
萧子兰终于收住剑,和高天泽对视了一眼,一同向后越开丈余。
霎时,一道道金光如剑,从四面八方向竹林汇涌结缠,瞬间便交织城一片,如同一向巨大的金网将整个竹林笼罩。
阵法中心,狂乱的草木不断冲击着边缘的金网,徒然将自身撞得四分五裂,竹叶纷纷委地。
地上纷纷的落叶被一阵阵狂风卷起,阵法中心一袭青衫衣袂飘摇,若一株狂风之中一株杨柳,看似单薄柔弱,其实不可动摇。
而那鬼面红衣衣袂翻飞,竟显得愈加张扬、不可一世。
随着阵法的渐渐下压,苏子瑜自封法力已渐渐承受不住,抬手捂住胸口,忍不住呕出一口鲜血。
“哟,罗天大阵呀,子瑜你当真够恨我的呢。”红衣之人不动声色地靠近一步,将苏子瑜周围的压制挡去,道,“能和你一起死,我本应该感到很高兴。不过很可惜,我更想要活着的你。”
他微微挑唇,好似冰雪间梅花清冷而妖媚,道:“子瑜,你一口一个‘师兄’,对我理都不理,还这么不爱惜你自己,我可是会生气的。”
苏子瑜默然不答。
红衣之人也不气恼,只是垂眸一脸宠溺地望着苏子瑜,如同恋人一般在他耳边亲昵道:“你知道我生气了,会是什么后果吗?”
第40章 十域血溟1
阵外,高天泽猛然抓住萧子兰的衣袖,几乎绝望地吼道:“子兰,他还在里面!”
被困于罗天大阵之内,绝无希望生还。然而高天泽也知道自己没有立场指责萧子兰,毕竟方才的情况他自己也能看到十万危急,萧子兰若不及时开启罗天大阵,魔化的万千草木奔涌出去,造成的后果不可估量。
而且,这一切还都是苏子瑜自己亲口要求的!
高天泽实在看不透苏子瑜这个人。陷害同门师弟不知认错悔改铁石心肠的人是他,为保住宗门自甘与鬼面邪尊共困罗天大阵的也是他。
一个人如此捉摸不透,心肠冷硬如他,温若春风亦如他,如同一本读之不尽的书,却偏偏令人更想用毕生时间去将他读懂。
萧子兰回头对高天泽道:“我知道。快去找师尊,师尊或许会有办法!”
按照原定的计划,鬼面邪尊一击不中如果遁去,苏齐云应该与苏子瑜一同追击鬼面邪尊,然而此时环顾周围并不见苏齐云的身影。高天泽问道:“师尊呢?!”
萧子兰环顾一周,也略微迟疑片刻,道:“回密室去看看!”
高天泽与苏齐云立即赶到密室。密室之内空空荡荡,唯有一名白衣之人仰面躺在地上,身旁有一滩深色的血迹,大片的血迹已经将衣摆衣袖都浸透。
密室里怎么会有外人存在?高天泽与萧子兰对视一眼,谨慎地一同向地上躺的白衣人身旁走近。
两人走到地上那人面前,只见躺在地上的不是别人,竟是苏齐云!
苏齐云平躺在地上,身边是一大滩还未干涸的暗红血迹,沾满了鲜血的金兰剑就躺在他身旁的血泊中,已经失了往日的光彩。
高天泽与萧子兰几乎同时大喊一声“师尊!”,纷纷跪倒在了苏齐云身旁的地面上。
苏齐云的身体微微冰凉,剑伤正中心口,已经丝毫没有可以回生的余地。
可是,苏齐云的剑法精湛修为高深在十三洲难逢对手,何况是在这么短时间内,被人用他自己的佩剑金兰一剑穿心?!
作为天下第一宗门的前任宗主,苏齐云在十三洲纵横数十载从无对受,只教出过两个剑法能够青出于蓝的徒儿:一个是天资卓绝世无能匹最终被奉为“仙道第一剑”的苏子瑜,一个是悬梁刺股自强不息胜过常人百倍终于苦心人天不负的云寒琰。
且不说云寒琰与苏齐云并无深仇大恨,便是云寒琰若真有心杀苏齐云,早就有无数个机会下手,根本不需要等到现在这时候。而且,此次计划从头到尾都是瞒着他,他根本不可能知道,自然也根本不会在密室附近出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