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盛却不那么认为,反问:“可以什么?继续挨打吗?”
“那不然呢?反正都是挨打,我为什么不试试?”这还是李胜第一次明目张胆地呛李盛,他目光坚定,见李盛面色不愉,有退缩之意,但还是硬着头皮迎着李盛目光。
李盛还从未见过如此强硬的李胜,以前李胜都是沉默地跟在他身后,从来不会顶嘴,他这个大哥说什么都答应。
沉默片刻,李盛问:“……那你接下来怎么做?”
李胜说:“你不用担心我,三弟说要帮我变强!”
李盛立即惊讶地望向一旁沉默的李垚,满眼的不敢置信。
李垚面无表情地辩驳:“是你要求的。”
他没有主动要帮忙。
不过他真的太闲了,所以李胜一说希望他训练自己,他想起自己以前训练新兵的情景,有些手痒于是答应了。
后来才发现,李胜真是连他养的猪都比不上。
“……那好吧。”李盛还想说什么,但是想到李垚来翼州的路上救过自己的武力值,再加上周围人的态度,他没有异议了。
何况,李胜第一次这么坚决。他作为兄长,也应该给弟弟自己选择。
李胜面露喜色,不过李盛又说:“不过如果你的伤还是有增无减,那你就跟我回家!我不会帮你隐瞒!到时候我会禀告给士兵,让他帮你做主!”
李胜一口应下:“可以,谢谢大哥。”
李盛轻叹一声,要回去之时,转身见到站得笔直的李垚,刚刚两人的争执丝毫没有影响他,眸子黑黝黝,看不透。
说是不会干预李胜,但是李盛作为亲兄长,暗中有意无意地留意着李胜。
他才发觉,原本黑瘦如柴的李胜,举起锄头来比以往更有力了!手臂上居然有着象征着力量的肌肉!
之后,他特地去目睹到李胜打架,目瞪口呆的是,李胜居然能打赢了两个比他还壮的男人!!!
这是他根本没有想过的结果!
这个时候,李胜露出了笑容,看见他,第一次主动地打了招呼:“大哥!”
李盛愣了愣,点头:“嗯……”
李胜脸上还带着伤,但是无损他的笑容,这还是李盛第一次见到李胜这么开朗的笑容。
“二弟,恭喜你。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开心地笑。”李盛有些欣慰,转头看到了李垚。李垚一直就在旁观,见到李胜打赢也没有特别的情绪,始终让人无法靠近。
李胜突然明白了,走向李垚,目光动荡,感激地说:“三弟,我知道你要我自己解决的用心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现在我总算明白了。”
听了这番话,李盛也大悟似的看向李垚,满是赞赏。
面无表情的李垚:“?”
李垚:他们误会了。我知道这句谚语,但是我并没有这样的好意。
恋爱智脑:“过程不重要,结果相同就可以了。这个时候需要善意的谎言。”
李垚果断点头:“是的。”
两兄弟不由得被小弟的良苦用心感动了,心窝里涌动着一股暖意,内心感觉跟李垚的关系更加亲近。
于是,李盛忍不住说:“一起回去吃饭吧。三弟也来吧。”
李胜也附和着:“对,要不三弟跟我们一起回去住吧。”
“可以的,我去跟祖母说说,她会答应的。”李盛期待地看着李垚。
李垚毫无人情味:“不,我拒绝。”
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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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翼州城将军府内,廉将军刚让赵骑督出去,冷着脸,显然心情不甚好。
他得到消息,小侯爷仍然被困在盐京,新帝依旧不肯放人。镇南候也束手无策,只能让他看紧塞漠这边。而最近塞漠却又没声息了一般,让他猜不透。
武器吃紧,丰安国那边暂时没有消息。刚刚赵骑督又来跟他说些不紧要的事情。
若不是,这人是自己的外甥,他的娘亲老是在自己面前哭诉孤儿寡母,他早就将这人给贬为步兵,重新接受训练去!
廉将军揉揉额头,看着面前刚刚呈上来的记录充军犯人簿册,李垚的名字在里面显得毫不起眼。
似乎范校尉也提过这人……
不过是个十五的少年,能作何用处?
还是盐京而来,不得不防……
廉将军关上簿册,对一旁亲卫说:“将簿册送回给钱粮官,他自然明白何意。”
“是。”
看着亲卫出门去,廉将军的目光依然坚毅。
若真是少年将才,那还得看三五年后有何作为。
作者有话要说:
兄弟和睦有利于成长哦三土
下面会直接进入成年期了……
第三十九章 想去见他
丰安国内, 百姓们依旧如往常生活,不过行事之间多了几分焦躁, 表面上风平浪静, 但市井生活多了几分烦恼。
“盐价又上涨了?”
“可不是嘛……这日子可怎么过……”
“这贩盐的人也不怕被官府抓去!”
“嘘, 小声点……有得买就不错了!国内就几个盐池, 能有多少!”
抱怨的人悟了这层道理, 也不敢再大声嚷嚷, 但还是不忿地说:“延庆国为何不再提供我们盐池了, 害得我们现在的盐价一再上涨。”
那人摇头, 一看这人就知道不懂时局,凑近低声说:“你以为这盐巴是白送的?都是跟咱们做交易!这几年上面的大人跟延庆国少了来往,这意思,还不懂?”
抱怨的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六皇子管着铁矿锻造这几年……”
一旁的官兵看向这边嘀咕的两人, 眼看着要朝他们走去。
那人连忙制止住:“嘘嘘……政事勿论, 政事勿论!”
两人连忙噤声散开, 不再敢多说。
富丽堂皇的皇宫里,在偏殿之中, 众人也在议论延庆国之事, 群臣纷纷进谏,试图改变座上之人的想法。
殿中座上之人,年若弱冠, 头戴华冠,两鬓长发垂在肩膀两侧, 隽秀灵美,气质华贵,坐在上首,看着下首纷纷劝说的众人,抬眼,不悦地皱眉时,隐约已现上位者之气势,众人顿时噤声。
“众人无需多说,我已答应父皇赴邀延庆国,怎可言而无信?若是如此,父皇定会认为我是难担大任之人,临阵脱逃怎是大丈夫所为。”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目含惊讶,显然想不到当年天真浪漫的六皇子居然能有如此摄人的气势。
“更何况,与延庆国交好并无坏事。市坊内盐价日渐升高,百姓生活艰难,日日都在议此事,民心不稳,如何治天下?”
此话在理,刚刚那番话只是为了自己,现在却是为了天下,可见胸襟之大,让众人彻底无话可说。
让众人看到了六皇子的见地,也更加确定了此次的站队,跟对了主子。稍稍稳了众人站队不安的心。
“萧贵妃到!”
众人纷纷跪地请安,香风飘过,身着一袭绛紫衣裙的人影直直冲向座上之人,无视了所有人的请安。
座上之人却感觉头痛,立即起身,要请安,被萧贵妃一把拉起,着急地说:“越儿,我听说你在宴席上答应你父皇过些日子出使延庆国?”
萧正越皱眉,目中一凛,究竟是那个好事者立即跑去告诉了他的母妃!
他手一摆,简洁:“退下。”
众人意识到两母子有话要说,连忙应是,退下大殿。
萧贵妃蹙眉,颇不认同:“你怎可如此鲁莽!你难道忘了几年前好不容易才从那里回来!如今你要是再出一点差错可如何是好?你父皇那身子……”
“母妃!”萧正越喝止萧贵妃的话语,防止她继续说些不利的话语。
他低声说:“我已经不是几年前的不懂世事了,我又何尝不懂这些道理。如今大皇兄还在,父皇不似从前那番看重他,父王最近又……着急的总不该是我们。”
萧贵妃眸中闪过光芒,她不是蠢人,自然懂得言下之意。她望着方正越,不知不觉他已经长高了,脸色冷峻,已经懂得思考这些利害之处。
“我明白了……那我就在这守着,再不济还有你舅舅。看看是谁先按捺不住。”萧贵妃眼神狠厉,她跟皇后斗了许多年,不差这么一会。
“不过,越儿……”萧贵妃看着自己儿子,她心思玲珑,自然察出些微异常,“那边是不是有你挂心的人?不然何故如此高兴?之前就听你身边侍候的人说你常常念着一个人名。”
最初一开始回到宫里时,方正越常常会做梦,梦里最终都会念着一个名字,然后才能安稳地睡去。
萧正越笑了,说:“果然瞒不过母妃。”继而又有些苦恼:“可我不知道还能否找到他。”
萧贵妃不以为然:“这有何难,你与延庆国皇帝说一声,挖地三尺都会把人找出来,难道还会不把人给你?”
萧正越笑得无奈,不知道如何回答,给是会给,只是那人不知道肯不肯跟他走罢了。
萧正越脑海里浮现了那阳光之下白得发光的少年,眉目秀美如画。
如今也过了三年余,那人的面容应该也变了不少,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样了呢?
他很是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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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的阳光,折射着金色的光芒如滚烫的锅里油,将人的皮肤滚烫地油炸,烫人得很。
“三弟!三弟!别干了,吃饭啦!”李盛站在稻田之外,在齐腰的绿色种植物中,寻找着那抹敏捷的身影。
突然,悄无声息地,在绿油油的稻草之中,冒出一个高挑的人影,完全没有声响。
“在那!”李胜搜寻了半天,定格到那抹无声无息的人影,大喊出声。
“三弟,这里都被你种出稻草了,水也引了过来,你不用这么拼命了,难不成还想种出绿洲来?”李盛站在茅棚外,看着这原本最荒芜的地,在三年内变成了耕田之地,现在一片接着一片的禾稻,绿色盈然,丰收之时,可以喂饱许多人的肚子。
那抹人影在禾稻之中走近,脊背挺直,缓缓而来,却似背后千军万马,似行走在战场之上凯旋而归。金色的阳光落在他的皮肤上,是健康的蜜色,不似长期耕作的农民那般黑如锅底,也不再像一开始那样白到反光,浅浅的蜜色,更显他的力量感。
待他走近,那眉目依然秀美,如一副细细描绘的水墨画,清浅的眉目,如潺潺流水,即使是不再白皙的肌肤也难以掩其秀丽。
李盛后退了一小步,微抬头看他,心中不禁满是感叹,原本李垚比他还矮一些,如今却比他还高了,整个人在这三年里跟竹子似的拔高。
李垚裤腿有些短,露出一大截脚踝,一步步踏上干燥的土地,脚上全是泥巴,但是他丝毫没理会,直直地走向茅棚里,那里李胜正在拿出饭菜来。
李胜说:“这是秦姨娘做给你的,爹叫我拿来的。祖母不知道,放心。”
李垚看着面前简单的大饼和一样小菜,点头,这几年他已经按时吃了午饭,所以这些人总是带午饭给他。
其实他们只是以为李垚喜欢吃午饭,便想着让他吃多点。
“对了,这是给你的新衣服,你看看合不合身。”李盛突然想起,从一旁扒拉出一个包袱,打开里面的衣服给李垚看。
李垚只扫了一眼,“嗯”了一声,继续淡定地一手大饼一手菜地吃着。
“你这些年长得太快了,多吃点,这样才跟得上,衣服也短了,我们当兄长的没有什么本事,于是我们合计买了一套新衣服给你,就当是你祝贺你的生辰。”
确实,李垚长得太快,奈何太穷,他本人又不在意,他干活卖力讨人喜欢,一些士兵经常送些长点的衣服给他,但是很快又变短了。
“三土的生辰快到了啊!”一旁同时干活的人听到后,不由惊讶。
“那今天是十八了吧?是该要庆祝一下。”一些人七嘴八舌地说道。
一些人在探讨着怎么给李垚过生辰,而当事人则事不关己地淡定地吃喝,经过这三年,他已经逐渐练成慢到跟当地古人类一样的平均速度吃饭了。
尽管,他仍然觉得这是一件十分消耗时间,毫无益处的事情。
终于,有人问李垚:“今年生辰你想干什么?”
李垚吃下最后一口大饼,面无表情说:“为什么非得要将事情特定到这日。”
“因……因为这天很独特啊。”
“年年都有,天天都有人生辰。”李垚理性指出:“那天天都是独特的。”
“……”
好在众人知道李垚向来有些不同,还知道他以前生过一场大病,所以对于李垚常常冒出这些莫名其妙的言论还是理解的。
“哟,三土你快生辰啦?”一位看管李垚的士兵,很是熟稔地走了过来,见李垚丝毫没有反应也不恼,反而乐哈哈地说:“那么你生辰可以愿望成真了。”
李垚疑惑地看向士兵,他什么时候许愿了?
这种毫无意义的祈求行为,无疑是在示弱,任何时候祈求根本不存在的力量都是愚蠢的,他向来只依靠自己。
恋爱智脑:“古人类太弱了,总要将希望放在虚无的寄托上,你要理解。”
旁人却比李垚感兴趣多了,连忙问:“怎么了?”
士兵说:“三土将这荒地全变成了稻田,最近这也没有什么事情好干了,最近似乎侯爷要来翼州,火头军那边将会很忙,钱粮官准备让你去火头军那边帮忙。那里可轻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