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必如此防着,虽然我曾说过恐里面的人有细作,但若是这里面确实有可用之人,也不妨化为己用。”
廉将军想起自己之前故意忽略李垚的才能,不由有些惭愧,说:“元龙受教了。”
镇南候神情自若,点点头,继而便起身,说:“所有的事情稍后再议,也不差这一会了。”
廉将军会意:“我已唤人备好了热汤,侯爷可立即沐浴休息。”便唤来管事下人等来带路。
镇南候出门之前,瞥见依然站在门口的范意致,微转过脸朝向廉将军,轻描淡写:“范校尉也是个有能耐的,这事是错了,但别太过了。”
毕竟现今能用之人太少了,这一路范意致护送镇南候而来,老镇南候将他的表现看在眼里,表面不显,但是心里颇为欣赏他的为人处事。怕廉将军罚得太重,这才忍不住添一句。
廉将军诧异地飞快看了一眼范意致,依然恭敬地回:“是。”
但是镇南候还没走,廉将军以为还有什么事情吩咐,疑惑地看着镇南候,正要问出口,镇南候沉稳的声音依旧,恍若下着军令一般,说:“菜不要倒,搬到我的房间。”
廉将军愣神间,镇南候已经出门了。
廉将军不由回头看了那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想到刚刚的味道,强忍住食欲,嘱咐人给镇南候送到房间去。
“将军恕罪!”范意致立即认错。
廉将军瞥他一眼,冷笑:“你倒是会做主了。”
范意致头颅低下,恭敬道:“卑职不敢。”
想到刚刚镇南候的嘱咐,范意致的态度还算诚恳,廉将军的脸色稍霁,但该罚的还是要罚,道:“这个李垚确实有些本事,侯爷也赏识他,虽是如此,但还是要罚你。就罚你去洗马十日。”
这已经是很轻的处罚了,范意致立即领罚:“谢将军大谅。”
老镇南候戎马半生,平生除了打仗没啥爱好,老了偏偏却中了口腹之欲。
他已经开始琢磨如果李垚没问题,是不是可以带回青州给他天天做菜了。
自从吃了一顿李垚所做的菜后,像是被激发了潜在的食欲,不仅饭菜,一旦空闲下来时,手边没有菜肴,他便开始吃果子,比以往吃得要多得很。廉将军也发现了镇南候的房间果子每天都清空了,于是每天让人送各种果子到镇南候房里,还暗暗地派话给管事,让李垚多做些镇南候爱吃的菜上来。
李垚一下从后厨里的打杂工晋升为掌勺的主厨了!整个后厨里的人任他差遣,全部给他打下手。
甚至……
“三土哥,我家有个孩子,才十三岁,正是个最快学东西的时候,他进来给你打下手,你就随便教他两手怎么样?”
李垚依然面无表情地炒着菜,还没开口,一旁给他掰蒜的人却急了。
“诶!这得讲个先来后到啊!你怎么就塞你的孩子进来,我还给三土哥打下手呢!怎么着三土哥也得先收我!”随即立即谄媚地转向李垚,想要给他捏肩,李垚看了他一眼,那手便颤抖了两下,讪然地不再敢靠近,继续讨好:“三土哥,你收我为徒呗。”
“凭什么?”
“就是啊,论资历你也不够!”
“你不久掰个蒜,谁不会!”
……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说起来,在一片吵闹中,李垚稳稳地倒菜入碟,拿起红萝卜两秒雕了朵繁杂的花朵,摆上了菜碟。
“都在吵什么?!”管事大吼一声,及时地阻止了这场没完没了的争执。
众人一见是管事,瞬间不敢吭声,埋头回去干自己的活计。
“都不用干活了?!看看人家李垚,一个人顶你们全部,做得又快又好!有空就学一下,别都在这闲聊!”
众人沉默,心想他们也想偷学一两招啊,李垚大大方方地在厨房里做菜,从来不遮掩,他们也在旁边偷师。问题是……
动作太快了!
而且放材料都精准地控制好量,火候永远控制得最好,根本偷不了!
“行了,今晚有你们忙的了。于守丞前来拜见侯爷,将军命我等要准备一桌丰盛的晚宴招待,切莫失礼于人。”说着,管事又带出旁边的几人,说:“这些人都是火头军那给我们帮忙的人。”
众人听了之后,厨房瞬间忙了起来,所有人一起出动,他们毕竟都是有手艺的厨夫,在此做过长时间,彼此配合默契,开始热火朝天地准备着晚宴。
管事交代了几句后便离开,来帮忙的几人进了厨房干活。
“三土?”一人走近李垚,小声地唤着他,“我是火头军的啊,之前还跟你睡一屋的!还记得我吗?”
李垚看向他,眼神毫无波动,那人面对李垚的眼神依然倍感压迫,但还是强迫着挤出笑容亲切地打着招呼。
“记得。”
他的记忆力很好,更何况是这个杀手同党。他没可能会忘记了。
怪不得最近夜里精神力检测到那十几黑衣杀手,原来他们选择在今晚下手。
听到李垚说记得,那人轻松地呼了口气,继续笑着说:“听说你现在专门给侯爷做菜?”
李垚点头:“对。”
那人眼里闪过一丝光芒,脸上的笑意更大,说:“那我来帮你打下手吧。”
李垚转头望了他一眼,那人差点以为自己露出了马脚,却见李垚只说了个:“好。”
那人虚汗一场,再看向李垚,已经开始做菜了,侧脸依旧如当初一样温顺,似乎并没有改变。
可能是今晚要进行刺杀了,他太过紧张罢了。那人如此想着,便暂时放下心在一旁给李垚拿食材打下手。
“拜见镇南候!”于守丞一进来便向镇南候行礼。
“于守丞不用如此大礼!”
于守丞笑吟吟地挥手让两侧的侍从放好礼品,说:“一点心意,还望镇南候不要嫌弃。”
镇南候说:“怎么会,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廉将军唤人将东西拿下去。
于守丞大腹便便,喝了口茶,装作无意地问道:“不知侯爷来翼州有何要事呢?”
镇南候就知道他是为了此事而来。
于守丞是文官,向来见风使舵,是站新帝的那一派人,奈何被派来了翼州城这个油水不多的地方,他被派来也有监视着廉将军和镇南候的意思,所以一收到消息后,他便立马赶来。
若是能知道镇南候的一些不可告人之事禀告给皇上,他说不定还能立功被调回盐京,再也不用在过着没有油水的日子了。
听说,丰安国的六皇子要来了,到时候说不定他能从中招待时,抽点油水。
镇南候说:“不过是青州待久了,是时候来翼州检阅翼州军的情况。”
廉将军也附和道:“是的,侯爷一向都有隔段时间来翼州检阅士兵的训练如何。再加上最近塞漠似乎有些异动,侯爷前来视察情况如何。”
于守丞惊讶道:“塞漠又有动静了?”
廉将军以为他是担心,安抚着他:“无妨,只要有翼州军在,断不会让他们有机可乘。”
于守丞才不关心这个,他皱着眉,喃喃着:“那最近丰安国的六皇子来盐京岂不是要变数?”
听此,镇南候和廉将军的脸色不甚好,倒又不能发作。
倒没想到他不关心眼前的翼州倒担忧起要来的丰安国皇子。
于守丞自知说错了话,见两人脸色不对,连忙转移话题:“不说这些了,我今日还带了一样好玩的玩意,晚宴怎可没有伴舞助兴呢?”说着,便拍手,一众莺莺燕燕身着薄纱,摇着苗条的身姿上来。
一众齐声道:“参见侯爷,参见将军。”
镇南候面色不愉,不发一言。
廉将军脸色微青,但还是说:“侯爷不喜这些,撤了吧。”
“别呀,”于守丞看着这一群窈窕身姿,心都要荡出来了,觉得这两人就是在假清高,等到喝了酒,看着这些舞女,肯定忍不住的,说:“她们会跳一种很独特的舞,保管二位喜欢。现在晚宴也快好了,那不如入座吧?”
若不是此人是朝廷派来,镇南候的独子还在盐京,两人当场就将此人扫地出门。
饭菜全部上桌后,后厨里的众人暂时可以休息一下,松了一口气,但是他们也不能轻易离开,毕竟中途可能还有哪个人想吃点什么,他们还得马上做出来。
有人见李垚依然直挺挺地站在那,想到他做了最多菜,于是便劝他放松一些休息一下。
李垚照旧说:“不用。”
那些人知道他能耐,于是也不劝了。
李垚:这个人的肌肉还在紧绷,是在紧张?
恋爱智脑:“是的,你判断没错!你对情感的判断力进步了!猜测此人应该是对今晚将要进行的任务产生了紧张,尤其是刚刚将一包不明的粉状物要倒进菜里的时候,更是出现了血压升高,肌肉紧绷,肾上腺素上升,心跳加速等情况。”
李垚:情感真是一件累赘,连执行任务都受到影响。
他当初去抢夺能量站时,给对方的车空间站控制室装炸.弹时,连敌人在旁边,都能毫无波动地在对方引起骚动时扼断他的脖子。
那人满头冷汗,颤巍巍地开口:“三……三土,怎么了?”
黝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说:“没。”
那人紧张得话都要说不全了:“可可可……可是你为为为什么盯着我?”
那眼神太过吓人,害得他一直很紧张。
李垚淡定地转过头:“那不看了。”
恋爱智脑:“你不能如此片面,你的观念需要改变,不然将会影响你的任务进展。”
顺便还催一下:“你的主要任务仍是毫无进展!请你继续努力!”
那人突然说:“我……我肚子痛……我去如厕!”说着便捂着肚子急忙忙地跑出厨房,引得身后一众人嘲笑。
有人回头时,发现了还少了一个人。
“咦?三土哥呢?”
李垚在那人出去的后面不久,转头就跟上了。
他的精神力检测到了异样,大厅内正在喧闹!
他浑身正在蠢蠢欲动,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此时大厅之内,正有数名黑衣人包围其中,侍卫士兵与黑衣人厮杀打斗,刚刚的窈窕的舞女跳着舞时,冷光一现,直直刺向了镇南候!
随即其他的舞女顿时向余下之人刺去,此时屋檐之上落下数名黑衣人!
廉将军拔刀护住镇南候,于守丞被砍了一刀鲜血直流,一直惨叫不断,滚落在地。
镇南候冷笑,他也不是举不起刀的文官,即使年事已高,但仍能与之一战。不料,他感到腹下一痛,似是肠子般在搅动,里面翻江倒海,疼痛不已,他额头冷汗直飚,脸色苍白,连刀都无法举起来了。
廉将军见此,不由大惊,来不及细想,连忙抵挡住砍来的刀锋,但是腹背受敌,他的背上被刺了一剑,他砍倒眼前的黑衣人,无比敏捷地抽身一刀砍倒了舞女。
门外的侍卫士兵连忙冲入,与敌人缠斗。
但是府内侍卫士兵尚且不多,范意致被罚去洗马,黑衣人更是魁梧雄壮武力高强,士兵尚未赶来,于是众人渐显颓势。
镇南候腹中绞痛越来越烈,丝毫没有缓解,他挺直的背,已经渐渐有些弯了,牙关紧咬,眼睛满是血丝,硬是撑着没倒下。
而廉将军背部受伤,导致行动略微受制,两人被黑衣人包围在其中,危在旦夕。
镇南候心中不由涌上一丝悲凉,想他戎马半生,多少场凶险的战没打过,每一次都是死里逃生,他从来不怕死亡,但是他从未想过会被人逼至如此!
难道天真的要在此亡他镇南军?
第四十三章 局势扭转
“贼人!今日我廉某就算与你们拼个你死我活, 也绝不会让你们伤到侯爷半根汗毛!”廉将军即使背后衣衫已经被血湿润了一大片,还在逐渐扩大, 目光狠厉, 手握大刀, 护住身后的镇南候。
他已经想好, 若真是到了绝境, 他宁愿身陨也要护住镇南候!
想到这里, 他看向包围过来的刺客目光暴戾, 随时准备上去以命相斗!
这一眼神太过狠厉让包围而来的刺客一时不由感到骇然, 后退了一小步,但很快彼此交换了眼神,廉将军的勇猛的声名他们也曾听说,有着惊人的腕力,若是平时, 他们恐怕也不敢鲁莽上去攻击, 但是此刻他已经受了伤, 还带着个现在无法拿起刀的镇南候,他们一起上肯定能拿下两人!
镇南候看出几人的意图, 强忍着疼痛, 冷冷地瞥向几人,即使无法拿刀,他依然是个从声名赫赫的镇南军统帅!
刺客们蓄势待发, 将要冲上去之时,视野之内闯入了一个人影!
说是人影丝毫不为过, 他的速度快得如一道闪影,几乎看不清他的身形,从高度和那四肢衣服能隐约猜出是个杂役男人!
这本不能让围攻镇南候的刺客们停顿下来,今天能来行刺的人全都是武功高强之人,再来一个杂役不过也只是送死。但是那人影却如鱼得水穿梭在黑衣人之间!
围攻镇南候两人的众刺客,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不再管那抹身影,提剑一鼓作气一起攻了上去!
高瘦的人影不知从哪里冒出,黑衣人正要解决了被倒下的受伤侍卫,想着待会再解决这个人影,举起长剑之时,却突然被一双冰冷的手扼住喉咙,而后他惊恐地睁大眼,对上那双令人发寒如深渊般的眼睛,最后一声被卡在喉咙里,被扼断了脖子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