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若是遇见这种事,你们也无须憋在心底,跟我说就是,这种将自家正经娶来的妻妾拿在外面做谈资的男人,最是恶心不过。”
“那刘三郎怎么还不来,我都在这玩了这许久了。”
时清起了身,身上的衣物因为之前在郁辰年身上蹭的歪了点。
郁辰年便也跟着站了起来,自然的帮他整理衣衫。
小少爷也特别安然的让他整,还一边抱怨:“我昨日特意跟他约好了的,他别不是又睡过头了吧。”
旁边伺候着的姑娘放下茶壶:“刘家小爷昨晚来我们楼里了,今日清晨才回府,恐怕是真的睡过去了。”
时清立刻皱起了好看的眉,“这刘三,总这样不讲信用。”
“算了算了,你们都别跳了,歇一歇,我出去看看。”
说完,他拉着郁辰年一道出了门。
两人在栏杆那站了没一会,便见着两个郎君喝的醉醺醺的一边说笑一边朝这边走了过来。
两人说话声音不算大,但因为距离近,倒是让时清跟郁辰年将他们说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陈兄你这夜夜宿在青楼,家里的公主不会有意见吗?瞧瞧五驸马,连走在街上碰见女子看一眼都不敢的。”
那被叫做陈兄的满脸得意,摆手道:“这有什么,二公主性子懦弱,莫说我来逛青楼,我就是迎二十个侍妾回去,她也不敢有意见。”
一听到二公主这三个字,郁辰年神情立刻凝住。
二公主正是他的养母所出。
当初他几岁大的时候,废后自身难保没时间去照顾郁辰年,大部分时间都是二公主来陪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后来他跟着废后入了冷宫,二公主正好到了年龄,就被嫁给了一个三品京官的嫡长子。
那家人,就是姓陈。
两人还在说着:
“真的假的?那可是皇女,陛下的女儿,脾气就算是好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我还能骗你不成,我母亲天天让她在家里站规矩,她屁都不敢放一个,上次我纳了个青楼女人回去,她倒是说什么不与娼妓共侍一夫,被我打了一巴掌,哭了几天,不还是照样要伺候我。”
浑身酒气的陈家郎君倒是还挺嫌弃的语气:
“告诉你吧,便是公主,也要尊卑之分,五公主生母可是贵妃,我家里的那个,是废后所出,她连进出宫门的腰牌都没有,哪里有底气跟我闹。”
时清转过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郁辰年。
他低着头,脸上看不清神情,但能看出来整个身子都绷的紧紧,放在栏杆上的双手更是死死握成了拳,用力到了手臂都在颤抖的地步。
他不想忍。
可必须忍。
在没有大权在握之前,就连一个三品官的儿子他都是得罪不起的。
青年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淡声对时清道:“我们回屋吧。”
“等一下。”
时清离开栏杆,跟在了那两人身后,一直等到他们要下楼了,才站在后面,一脚冲着那陈公子的屁股踢了过去。
只一瞬间的事,这个刚刚还在侃侃而谈的陈公子就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眼看着他下去了,小少爷这才蹬蹬蹬的跑下楼梯。
“谁!!谁啊!!不想活了!!”
陈公子晕头转向的刚刚爬起来,还没放完两句狠话,就被像是一只小豹子一样猛地冲过来的时清按在地上一顿胖揍。
旁边的人原本还想拦,一看打人的是时清,立刻犹犹豫豫的站在了一边,口头劝着:
“时小爷,这怎么好好的动起手来了,快别打了。”
“我就是要打!”
时清还抽空回了一句,然后不顾陈公子的惨叫,几乎对着他的脸下拳。
郁辰年也从楼上下来,将揍人揍的十分起劲的小少爷拦了下来:
“好了,别打了。”
若是事情闹大,闹到了父皇那,知道时清是为了二公主才打的人,按照父皇的脾气性格,顶多也只是训斥陈家人几句。
到时候,没了面子,又被打了一顿的陈公子还是会找二公主出气的。
“好,今天有人给你求情,我暂且放了你。”时清顺着郁辰年起身,还嫌不够解气,顺带狠狠踹了一脚地上鼻青脸肿的陈公子。
陈公子疼的惨叫,他愤恨的被人扶着站起来,“时清!!你别以为这样就算了!今天我非要告到陛下那去不可!”
之前还口口声声自己一点都不嚣张的小少爷被身后青年拦腰抱在怀里,却还张牙舞爪的要冲上来打人:
“你去啊!你去啊!!”
“我时清丞相之子,还能怕你一个三品官的儿子吗!!”
这句话实在是太招人恨了。
陈公子气的身子都在抖,伸出手指指着满脸嚣张的时清,“好!!好!!你给我等着!!”
眼看着他走了,老鸨连忙下来打圆场:“诶哟,大爷们都别围着了。”
“时小爷,您也消消气,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打起来了?”
“没事。”
时清被郁辰年抱着腰,冷哼一声:“走,我们接着上去喝酒。”
郁辰年:“他恐怕要去找父皇告状了。”
“去就去!我还怕他不成。”
小少爷哼哼着:“他若是去了,我自有办法对付他。”
“行了,松开我,人都走了还抱着。”
郁辰年顺从的松开了手。
“其实你没必要出手,他父是御史台的人,你打了他的嫡长子,又说出那样的话,即使有缘由,也还是不占理。”
时清却全然不怕,依旧是那副倨傲的模样,抬着小下巴:“我心里有数,二公主是你姐姐,你又是我的人,他欺辱二公主,便是在欺辱我。”
“欺辱小爷的人,小爷绝不会让他好过!”
郁辰年望着他的视线暗的吓人。
即使知道小少爷就是这么个不讲理又护短的性子,但当“时清是为了他才出头”这件事摆在眼前时,他心里又软的一塌糊涂。
青年沉声道:“到底是我不争气,若是我能给皇姐做靠山,陈家也不会这样欺辱她。”
“诶呀!”
时清推了他一把:“男子汉大丈夫,做什么这么磨磨唧唧的,你是我身边的人,怎么也沾染了一点我的聪明才智,日后皇子入朝,肯定能比他们那些连蛇都不敢抓的人强。”
说完了,小少爷很敷衍的踮起脚拍拍郁辰年的头:“我相信你,你肯定能比他们强,到时候带你出来,多有面子。”
说完,他转身又去上楼梯:“好了,走,我们接着看歌舞去。”
楼梯下,郁辰年望着他上楼的背影。
少年脚步轻快,无忧无虑。
他说,相信他。
【叮!郁辰年排斥度:50100】
【叮!郁辰年排斥度:49100】
【叮!郁辰年排斥度:48100】
系统又被炸了出来,兴奋的连话都说不利索。
【天啊宿主!!天啊!!】
时清笑眯眯:【都说了先抑后扬了。】
系统看着排斥度记录:……今天可真是太刺激了。
所以说,它的宿主果然是个大佬!
※※※
大佬时清没过一个时辰,就被宫里派来的人紧急叫去了皇宫。
他不带怂的,大摇大摆就跟着上了马车。
当然,还有郁辰年一起。
到了大殿内,果然见着皇帝坐在上方,底下陈公子正鼻青脸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而旁边,正有一个穿着官服一脸愤愤的老头跪着,见时清进来了,还拿眼睛瞪他。
时清一点都不客气的回瞪了过去,看也没看陈公子一眼,径直上前跪在了他前面。
“时清给陛下请安。”
郁辰年也跟着跪下:“儿臣给父皇请安。”
“嗯。”
皇帝这次没叫起,显然之前陈公子和他老爹已经告过一次状了。
他问:“时清,你可知道朕为什么叫你来?”
“臣子猜出来了。”
小少年一点都没害怕,甚至还笑嘻嘻的回头看了陈公子一眼:“我与陈公子相约玩布库,看他这模样,想必他是输了耍赖,来找陛下告我的状了。”
“你胡说!”
陈公子猛地一下跪直身子:“我与你差将近十岁,向来玩不到一起去,怎么可能和你玩布库!”
“分明是你莫名对我发难,将我推下楼梯不说,还不依不饶的打我……”他往前爬了两步,给皇帝磕头:
“陛下,臣子亲耳听到,时清说他爹是丞相,不怕我一个三品官之子,陛下您听听!!时清如此嚣张,仗着父亲官位便如此行事,实在是品行恶劣!”
一旁的陈大人也跟着磕头:“陛下!!老臣虽然只是三品官,但也一心为着陛下,岂能容忍这一小儿辱骂啊!!”
现场情况还是对时清很不利的。
皇帝倒是还不着急,只继续问:“时清,你可有什么要辩驳的。”
“臣子自然是有的。”
小少年腰板挺得特别直,脸上神情也特别理直气壮:“陈公子话说的不全,臣子补充一下。”
“我说的是,无论丞相之子,还是三品官员的子嗣,都应该精忠报国,心怀陛下,论起对陛下的尊重之心,我这个丞相之子,自认要比陈公子强一些。”
“我敬重陛下,便样样要跟陛下学,陛下爱喝金玉汤,我便也爱喝金玉汤,陛下从继位以来,一向勤勉,早朝从未懈怠过,我便也日日清晨早起,入宫读书,陛下心胸宽广,我便也宽容对人,从不多嘴多舌,陛下诚信待人,我便也都是说话算话。”
这说的好像是时清怎么怎么敬重皇帝。
实际上却是在疯狂拍彩虹屁。
偏偏皇帝还就吃这一套。
他一向觉得自己勤勉又宽容,只是没人夸,都觉得作为一个皇帝这是基本的。
现在被时清这么一夸,只感觉浑身都舒畅了,脸上神情都稍微柔和了一点。
陈公子:“你胡说!!你说的分明是你不怕我!”
“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怕你。”
陈公子:“你无缘无故打我一顿,怕我找陛下做主!”
时清哼哼:“你这话讲得,好没道理,大家约好了布库,怎么能是无缘无故,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为什么要约布库,我帮你回忆一下。”
“我说我敬重陛下,便陛下喜欢什么,我也喜欢什么,陛下的子女,我也都放在心底里敬着重着,你却在敬重皇子皇女上与我起了争执。”
陈公子神情猛地顿住了。
他不敢相信的看向时清,时清还在编瞎话编的有理有据:“我便说,我们是臣子,无论我父是丞相,亦或者你父是三品官员,官做的再大,我们也都只是臣子,臣子便要敬重皇家,若是一个臣子,连陛下的子女都不放在心上,那岂不是说明,他连陛下都不放在心上,若是此人将陛下子女与其他卑贱之人论处一室,那不就是在将陛下与卑贱之人论处一室吗。”
陈公子额头开始冒冷汗了。
时清又加了一句:“不将陛下放在心上的会是什么人?不是有造反意图的逆贼吗!若是真有这样的人,换做让我来处置,定然要砍手砍脚再送去刑场才好。”
陈公子脚开始软了,冷汗哗哗的冒了一身。
上方的皇帝眼睛有些近视,离得这么远也看不清底下陈公子的神情,赞同点头道:“你说的有理。”
就比如说郁辰年,就算他自己不喜欢这个儿子,他的其他儿子可以欺辱郁辰年,他能睁一只眼闭只眼。
若是叫他碰见宫人欺辱皇子,定然也是要大发雷霆的。
皇帝一开口,陈公子的冷汗流的更快了。
时清乖乖一笑:“我与陈公子便是在对这种人的处置方式上起了争执,于是决定用布库来分胜负,输了的听赢了的。”
小少年转头,看了一眼听到他说的上一句话后猛然松口气的陈公子:“只是陈公子赖皮,输了竟来找陛下告状,还拖了陈大人来。”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仿佛很遗憾一般:“诶,我们玩布库之前,还约定了若是谁不认账就自领二十板子来着。”
陈大人被他这一通胡编给弄怒了。
“你胡说!我儿分明是被你莫名其妙打的一顿,陛下,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否则……”
“时清说的对!”
陈公子猛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了陈大人的对话。
陈大人不可置信的看向儿子:“你说什么?!”
陈公子心里苦啊。
他也不想这样说,可若他不这样说,时清把他纳娼妓为妾的事抖出来怎么办。
断手,断脚,上刑场,他怎么吃的了这么苦。
“我、我说时清说的对,是……是我和他约布库,我脸上的伤,也都是玩布库的时候打的。”
陈大人懵了。
时清转头:“没关系的,我原谅你,不过这个板子嘛,要是你不想打,就别打了。”
陈公子真的要哭了,之前时清才说了陛下诚信待人啊。
他软着腿,拼命地点着头:“打!!要打!!”
小少年满脸的惨不忍睹:“真的要打吗?二十板子可不是小事,而且这是在宫里,说不定要被打的皮开肉绽的。”
上首的皇帝也看出来两人之间有点什么,他当然是偏向时清的,但对着陈大人的儿子,也不能太过苛刻。
“不过是玩笑话,不必动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