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刘威等人起身,也跟着上马,上马后,刘威又朝后张望了一下,面露疑惑。
秦越觉得奇怪,“你看什么?”
刘威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圣旨里,皇上不是派了宸王与大皇子来监军,怎么不见两位?”
他语意含糊,秦越挑了一下眉,“宸王与大皇子连续赶路引起水土不服,如今身体不适在后方调养身体,估计还要过些日子才能到。”
刘威松了一口气,“真是天助将军,那属下先行安排,这样即使那两位来了,也不会妨碍将军。”
“等等。”秦越皱了皱眉头,“你这意思,是我会被宸王和大皇子辖制?”
刘威低声道:“圣上无故派来宸王和大皇子监军,可不就是打着防备您的意图,而且宸王和大皇子不通战术,这次是卫国和北齐联军,我们必须严正以待,一旦出现疏漏,怕是…………”
卫国从前与北齐的那场泗水之战落败的原因,不就是因为卫国监军皇子争功好利滥用职权,胡乱发号施令,导致卫国军队中计,被北齐坑杀十万大军。
刘威从得知圣旨内容后就一直在想对策,想着怎么在宸王和大皇子眼皮子底下架空他两在军中的信服力,没想到宸王与大皇子没有随军抵达陵安,刘威觉得这是上天开了眼,天助他也。
“你想多了。”几人抵达军营,秦越挑了下眉,“大皇子那边可能需要人看着他别智障,至于宸王,本将军倾慕追随的人怎么可能犯那种低级的错误。”
刘威愣住:“…………”
啥?将军你再说一遍你倾慕谁?
刘威的眼睛微微放大,一副惊诧不已的样子,难道,难道他这是阴差阳错的知道了秦大将军三十多岁还没成家的终极原因?
秦越以为他不信,皱了皱眉道:“怎么你还不信?宸王无论武功还是智谋都远在本将军之上,本将军心悦诚服。”
他停顿了一下,不愿多说。
“你若不信,等过一些日子你就懂本将军的意思了。”
……
与陵安交界是卫国的边城,扶风城。
脚踩在扶风城的土地上,祁韶双腿都在发抖,他怎么也没想到一觉睡醒,就换了天。
祁恒那个丧心病狂的,竟然给他下了药让他昏睡,然后带着昏迷不醒的他以及名叫郑二的随从,三人就这么单枪匹马地闯到了敌人的大本营。
与陵安的安静不同,扶风城里热闹的仿佛像过年,街边道上小贩们摆着摊子与面前的客人推销,除了偶尔经过的巡逻兵,半点看不到战争的紧张气氛,城中一片百姓安居祥和的气象。
叮铃、铃、铃
挂着风铃的马车停在城内唯一一家酒楼门口,这样的马车对于小城里的人来说,已经算得上豪奢了,引得众人时不时地张望。
驾车的仆人跳下马车,随后下来一名年轻俊气的宝蓝色衣衫的公子,似乎是因为下马车时绊了一下,脸上还有些不悦。
再然后,白衣公子从马车内走了出来,只不过他带了堪堪遮住全身的幕篱,令众人看不清样貌,不过一举一动的优雅贵气昭示着两人来历不凡。
一锭银子轻放在台面上,引来了周围人垂涎的目光,偏生三人好像一无所知。
掌柜被这出手的架势吓了一跳,随后反应过来,双手捧着银子,他咬了一下,随后脸上露出近乎于讨好的笑容。
“三位客人,打尖还是住店?”
“三间上房。”
“真是不巧,小店的天字房都被人包下了。”掌柜期期艾艾地开口,“不过人字房倒是还有两间。”
郑二的手顿了一下,回头看祁恒。
“那就两间人字房。”祁恒冷淡开口。
祁韶闻言,喏喏开口,“让王……你们俩挤一间房,有点不太好吧。”
毕竟王叔也算是长辈,他一个人住一间房,让王叔和郑二挤着住,他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郑二同情地朝年纪轻轻就傻了的祁韶看过去,“二公子您在想什么呢,属下自然是和您住一间。”
王爷的武功还在他之上,不需要他多费功夫,大皇子手无缚鸡之力,扶风城龙蛇混杂,又是敌国的地盘,他自然是要看着点的。
祁韶黑了脸:“………本公子不习惯两个人住。”
“客人,你们要的房间已经开好了。”掌柜笑眯眯道,“押金已经扣了,这是找零。”
“找零就不必了。”郑二大方道,“不过在下想和掌柜打听一件事。”
掌柜听说不用找零,笑容更热烈了,“不知客人想问什么?”
郑二道:“是这样的,我们是来这里寻亲的,十几年前我们家一位姑奶奶遇见了一位姓魏的富商,两人相恋后生下一子,后来那富商说回扶风城见家人后就一去不回,如今姑奶奶命在旦夕,作为小辈,故而特来寻亲,以全她老人家的心愿。”
“卫?”掌柜目光警惕了起来,这可是他们卫国的皇姓。
“对,魏阙的魏。”郑二肯定道,他从怀中掏出一枚有点掉了色的铜牌,上面刻有一个魏字。
“这便是当年那名富商留下的信物,据说这魏家在扶风城甚是有名,只要一问就可以打听到。”
掌柜见是魏不是卫,面色缓和了不少,他略有些同情地看了看面前这两位公子,“老朽在这里开了二十几年的客栈,从前这扶风城里倒确实有个家大业大的魏家。不过前些年魏家欠下了巨债,一夜之间家财散尽,魏家人也搬走了。”
“掌柜可知他们搬去了哪?”郑二露出一副为难焦急的模样。
“这个老朽不知,客人也许可以找找魏家从前的邻居打听一二。”掌柜摇摇头。
“姓魏的富商?诱骗无知少女相恋生子后回家探亲一去不回?”
三楼走廊上,一名年轻公子哥靠在木栏上目瞪口呆地看着楼下三人,他有内力在身,即便是在三楼走廊上,也能把一楼的交谈听得清清楚楚。
这不是他那个喜欢到处沾花惹草的叔叔惯用的手段吗?
也不知道是否是心理原因,他再去看那个宝蓝色衣衫的青年,越看越觉得像他那个倒霉叔叔。
小二领着三人上楼,年轻公子哥微微朝身后招手,一名随从打扮的劲装男人上前,“主子?”
“看到那三人没有,这几天盯着他们。”年轻男人回过神,指了指楼梯口,随从快速看了一眼,随后拱手道:“是。”
年轻公子哥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抓住机会出来透风,却还有意外之喜。
“主子,他似乎要出去?”一名侍卫指着正在下楼的宝蓝色衣衫的青年。
“不过他们刚才漏了财,他这样出去,恐怕……”
年轻公子哥眼睛转了转,他一合扇子,“我们也出去走走。”
祁韶根本不想在这扶风城待下去,待在敌人的地盘他总感觉自己的脖子上凉飕飕,故而乘着郑二去要热水了,他趁机溜了出来,他要回陵安。
但是,才走出客栈,一块布捂在了他的鼻子上,祁韶只来得及闻到一股异样的香味,身体便瞬间软了下去,失去了意识。
周围来往的行人仿佛没看到这一幕似的,旁若无人地走过。
第12章
昏暗狭窄的巷子中,几个贼眉鼠眼的男人扛着一个东西快速前进,转了个弯,停在一道破败的木门之前。
“开门。”为首的男人大力拍了拍木门。
“来了。”
木门被拉开,里面的人探出来个头,“老大!”
“嘘——”为首的男人竖起手指,做贼心虚似的看了看四周,见两道巷子一眼望到底,没有可疑的人出现,这才不耐烦道:“进去再说,别在外面大小声。”
门内的人闻言将手中那扇门拉开,侧过身子让这几名贼眉鼠眼的男人抬着被布包的严实的东西进了门,随后木门飞快关上,咔嚓一声,木门在里头落了锁。
木门对面的屋顶上,站着两个人,一人持剑作护卫打扮,他的身前是一名摇扇的年轻公子哥。
“主子。”护卫看向年轻公子哥,“要下去救人吗?”
年轻公子哥笑眯眯地摇着折扇,“不急,再看看。”
只有在最危急的时候,将人救下,才能获得最大的感激。
郑二走到房间门口,还未推门就发现了不对劲,门内并没有人的气息,大皇子从未修习过内力,自然不会隐蔽气息之法。
郑二神色一冷,他大力将门推开,快速扫了一眼房间,房里空空如也。
遭了。
郑二转身走到走廊的另一头,抬手轻叩。
祁恒本来在打坐调息,他灵魂虽然破损,但灵魂凝实的强度还在,前世的心得感悟也还在,就像某一件事,你已经做过一遍,经历过各种可能的失败,最后获得成功。而现在需要你再重新做一次,有了前一次的经验与教训,再做起来还会有困难吗?
没有困难,但是如果这次加了一道限制呢?一旦触碰就被踢出局的那种?
祁恒目前就处于这种情况,他的修为卡在炼气十层停滞不前了,但是他知道不是他修炼出了错,而是这个世界规则限制,它灵气稀薄,支持不了更高等级的修士。
祁恒面前就好似有一层壁垒,祁恒不是不能打破,潜意识告诉他,一旦打破他就会被这个世界的意识发现,然后被扔出世界。
修士的第六感从来都不是揣测,而且指引与预警。
就好像一个系统它只有4G的内存,它肯定是放不下超过4G的文件,一旦文件占满内存,便会造成系统的卡顿,而为了减少卡顿,就必须腾出内存和杀毒。
而世界意识清理“内存”的办法,便是把撑爆它的罪魁祸首扔出去。
叩、叩、叩
祁恒睁开眼,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打出一道劲,门闩应声而落。
“进来。”
郑二将门推开,走到祁恒面前,压低声音道:“主子,大皇子他不见了。”
“不见了?”祁恒皱了下眉头,他闭上眼睛放出灵识寻找,以客栈为圆心,方圆三百米竟然都不见祁韶的踪影,可祁韶身上身无分文,光靠双腿,他养尊处优惯了,短短时间内他绝对走不出这个范围。
“属下出去打听一下?”
祁恒睁开眼睛,“不必了,我们去城南那片巷子,他就在那。”
他听到了祁韶的声音。
“是。”郑二也不怀疑祁恒话语的真实性,祁恒重新戴上幕篱,两人一道下了楼梯。
“天色不早了,两位客人这是要出去?”门口柜台里面的掌柜瞧见了,笑眯眯地打招呼道。
“我家二公子出去后,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们初来扶风城,有些担心他在外面出了事?”郑二略有些担忧道,他叹了口气,“掌柜可有注意到他离开的方向?”
掌柜略微思索了一下,他招来小二问了几句,小二先是点头说了一句,后又摇了摇头。
掌柜让小二离开,“老朽先前在算账没有注意旁边的事情,不过小二说看到那名蓝衣公子出了门往左边走了,不过后来就不清楚了。”
“多谢告知。”郑二语气有些许松快,他走到祁恒面前,伸手指了指方向,“掌柜说,二公子往那边走了,我们去那边找吧。”
“嗯。”祁恒提步走出客栈,出了客栈,郑二立马卸去了伪装。
“大……二公子他估计是出事了。”郑二道,“我看到那小二说话时,偷偷打量了主子几眼,神色有点不对。”
“不急,没有性命之忧。”祁恒淡淡道。“我们进入客栈时就足够高调,还特意漏了财,他这时候选择跑出去,被人劫了太正常不过。”
“主子为何一定要把大皇……他带过来?”郑二的表情明显有点嫌弃,在他眼里,祁韶就是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
“如果不带他,那今天千里替母寻亲的就是你了。”
郑二想起自己给大皇子编的那一套狗血身世,打了个冷颤,他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可不想来个赤子千里迢迢为母寻父的感人故事。
郑二想,他再也不会嫌弃祁韶多余了。
多余的祁韶是被一盆冷水泼醒的,他尚未搞清楚状况,就被几个人按住手脚搜了一遍身。
当然,除了一枚刻有魏字的铜牌,他们什么也没搜到。
“呸,真穷。”眉间戾气横生的刀疤男拿着一把菜刀,抵住祁韶的脖子。
“你的钱呢?交出来。”
锋利的刀口对着他娇嫩的脖子,祁韶甚至还感觉到皮肤被划开的痛意,他吓得魂飞魄散,语无伦次地嗫嚅道:“刀……刀……大、大哥好好说话,别别动刀。”
“别磨磨唧唧,把银子交出来。”刀疤男恶狠狠地吼道,不仅没把刀拿开,反而更加用力了一点。
祁韶心中悔啊,他之前就不该出来,还没有带银子出来。
“大哥,我们打个商量。”祁韶小心翼翼地开口,“你看,你们也搜过我的身了,我身上真的是一个铜子都没有,除了这个铜牌,要不你们把这个拿去?”
他手忙脚乱地摸到挂在脖子上的铜牌,将它举了起来。
“大哥,看他吓得这个样,这小子可能真是没钱。”一旁的小喽啰插嘴道。
从前在京城时,谁要是敢当着祁韶面前说他穷,他肯定要发怒的。
此刻听到祁韶却仿佛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连连点头,却碍于架在脖子上的菜刀,只敢小幅度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