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有人护法之后,温颂的炼化顺畅许多,精血缓慢的滋养着他的经脉,提纯着他的灵根,以及改变着他的容貌。
随着精血越来越小,温颂觉得自己的耳朵变得越来越痒,他努力忽视这种感觉,专心炼化精血。
温颂看不到自己的变化,在他身边的印宿却是能直接观察到的,他看着温颂那对毛绒绒的耳朵,很想上手摸一摸。
印宿的目光随着耳朵的抖动晃了晃,这种又尖又大的耳朵属于貂还是狐狸?
珍珠大小的精血在一个月后几乎没有形态了,温颂本以为炼化完成,可在他将灵力收归丹田的时候,识海中倏然闪现了一个青年双目渗血的模样。
片刻后,那个青年的影子又逐渐变的模糊了,温颂有种感觉:他身体内的这滴精血是这个青年人的。
这个人是谁?
他还活着吗?
为什么他的精血会在慕湘灵身上?
没有答案……
又是一天过去,温颂睁开了双眼,他看着身边的阵法,又看了看一旁的印宿,忽然就明白了炼化精血那般顺遂的原因,“谢谢宿宿。”
“嗯,”印宿看着温颂头上的两只尖耳朵,手指捻了捻,“过来。”
温颂挪到了跟印宿并着坐的位置,“做什么?”
印宿抬手放在了温颂的耳朵上,从里到外的顺了一下,有感于耳朵软乎乎的触感,他没忍住又顺了一次。
温颂刚开始还有些懵,可当耳朵那里出现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之后,他连忙往旁边退了退,“你……你摸我耳朵做什么?”
印宿看着手心里捋下来的两根白毛,将其捏了起来,放在了温颂眼前,“这是什么?”
温颂:“……”
他怎么知道那是什么?
温颂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被那股毛绒绒的触感吓了一跳,“我耳朵怎么了?”
印宿看着他,“我也想问你。”
温颂拾起旁边的明心镜,放在跟前照了照,发现自己的人类耳朵变成了两只带毛毛的狐狸耳朵。
他望着印宿探究的目光,抬手将耳朵捂住了。
就……掩耳盗铃。
印宿看着他傻里傻气的动作,没忍住露出了一个笑,“你是貂还是狐狸?”
温颂道:“是貂。”
印宿点了点头,“哦,那就是狐狸了。”
温颂垂下了头。
明心镜快被它这个主/人给蠢死了。
过了一会儿,温颂把头抬起来看了印宿一眼,“宿宿,还摸耳朵吗?”
印宿招了招手,“过来。”
温颂重新挪了回去,“你轻一点儿摸。”
“嗯,”印宿很好说话的应了。
狐狸的耳朵要比温颂原先的耳朵敏/感许多,尤其是当印宿手指轻轻拂过的时候,又痒又麻,惹得温颂总想舒服的喟叹两声。
这比方才那种薅毛毛还要折磨人。
温颂咬牙忍住,半晌之后,他看向捋毛的人,小小的抱怨道:“还没有摸完吗?”
印宿望着脸上红扑扑的温颂,颇有些意犹未尽的收回了手,“我以后还要摸。”
“不行。”
印宿提醒他,“那滴精血是我给你的。”
温颂忆起方才被顺毛毛的触感,心中十分羞耻,“那也不行,这是我的耳朵。”
印宿看着他,“你不乖了。”
温颂偏过头,躲过了印宿的眼神,他的全身上下都传达着一个意思:不给摸。
印宿叫温颂实在抗拒,便也不提了,他从地上起身,出了石洞。
温颂望着印宿的背影,心中反而惴惴,“小明,宿宿是不是生气了?”
明心境在地上掉了个头,拿镜把对着温颂,它不知道印宿生气了没有,反正他是挺生气,“你要炼化精血怎么不找个安全的地方?”
温颂对它的指责有些莫名其妙,“这里是九嶷宗,又不是月令门,印道友这里对我来说就是最安全的啊,而且这一次若是没有宿宿为我护法,我可能都炼化不了那滴精血。”
明心镜想到印宿这一个月以来,每天都给温颂引渡灵力的事,没话说了。
温颂拿起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
镜中的人眉目清盈,原本的塌鼻子变成了秀挺的小鼻子,仿若玉山隆起,又似一抔新雪,好看的恨不能让人捏一捏。
温颂也真的上手捏了捏,“小明,这真的是我的鼻子吗?”
“我的鼻子怎么会这么好看?”
明心镜见他那副臭美的模样,道:“你看看你的额头。”
温颂把目光从鼻子上移开,忧愁的道:“为什么额头还是扁扁的?”
明心境道:“精血不够。”
温颂看着镜子中称得上秀润的小少年,弯了弯唇,“我以后一定要努力找精血。”
他看着镜子中的耳朵,以防印宿回来还想捋,就想把它收起来,然而动了动,又动了动,耳朵尖还在那里。
温颂没办法,只能放任了。
因为这个耳朵,他也不敢出去,只能在洞府中打坐。
印宿回来时,清寒的月色洒满了枝头的疏影。
温颂听到动静,没穿鞋子就从石床上跑了出来,“宿宿,你去哪了?”
“藏经阁,”印宿看着温颂带毛毛的耳朵,问他,“怎么不把耳朵收回去?”
温颂低声道:“收不回去。”
他求助道:“宿宿有什么办法吗?”
印宿清浅一笑,“让摸吗?”
温颂点了点头。
印宿道:“你是如何收耳朵的?”
温颂回道:“把灵力运转到耳朵,然后使劲儿往回收。”
印宿听到这个回答,唇边的笑意更甚,“狐狸耳朵也是你的耳朵,你想把它收到哪儿去?”
温颂听印宿一说,也觉得自己挺傻,“那我怎么办?”
印宿道:“那颗石头里是什么?”
“精血,”温颂答得坦诚,毕竟这时候再隐瞒也没什么意义了。
印宿思量了一会儿,道:“精血炼化,也称补全血脉,这是一种继承天赋的事情,最好不要强制矫正,你可以等它自然退化成人类的耳朵。”
温颂听完之后既觉得有些道理,又觉得印宿这是在忽悠他把耳朵留下给他薅,“真的吗?”
印宿肯定的“嗯”了一声。
“那就留着吧,”温颂信了他,“可是我怎么出去啊?”
“好好待在洞府中炼丹,”印宿道:“等你的耳朵退化了,我们去静音寺把身上的诅咒解开。”
“嗯。”
温颂抱着自己的两只尖耳朵回了石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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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这天之后, 印宿每天都要捋几把温颂的耳朵, 完全没有掩饰对毛茸茸的喜爱。
温颂看着被印宿摸掉的毛毛, 心中很是发愁,他真怕这样下去自己的耳朵会被薅秃。
耳朵什么时候会变回去呢?
温颂叹了口气, 从储物袋中取出灵植、药鼎和丹火, 开始了今天的炼丹, 因着不能出去,他只能把全部的精力放在了丹药上面。
印宿从外面回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一个长着尖尖耳朵的小少年一双乌目专注的盯着眼前的药鼎, 双手不甚熟练的结着丹决,白玉一般的面庞被丹火熏成了橘色, 瞧着极为讨喜。
然而这种美好的场面并未持续多久,只听“轰”的一声, 药鼎炸了, 小少年怔愣了一下之后,连忙施了个引水决,将黑色的药渣给冲干净。
印宿走上前,问他,“怎么炸炉了?”
温颂:“……”
还不是被你吓得。
自从印宿进了石洞, 温颂就觉得他是在馋自己的耳朵,心里一慌,可不就炸炉了。
当然这话是不能说出来的,他看向印宿, 露出了一个软乎乎的笑,“宿宿回来了,我一时欢喜,这才分了心神。”
印宿眉梢微扬,“这样说来,还是我的错了?”
“嗯,”温颂肯定的点了点头,“宿宿,你要赔我的灵植。”
印宿看着随着温颂点头而微微抖动的狐狸耳朵,唇角轻勾,“想要赔偿?”
“嗯。”
印宿提出条件,“今天我要多摸一会儿。”
温颂不大愿意,他千防万防就是不想被摸耳朵才炸了炉,这会儿怎么可能自己送上门……
是嫌自己的毛毛太多了吗?
“我……我还是不要了。”
印宿看明白了,温颂方才说的见他回来,心中欢喜八成是骗他的,他的眸光淡了一些,“不喜欢我碰你的耳朵?”
温颂在印宿身边那么久,哪里瞧不出他神色中的变化,他急忙否认,“不是的。”
“那是为何?”
温颂看他一眼,小声抱怨道:“你摸的时候,总是控制不好力道,把我的毛毛给捋掉。”
印宿想到这些天薅下来的狐狸毛,觉出了些理亏,他退了一步道:“我会轻一些。”
“轻一些也不好,”温颂脸色红了红,有些难为情的道:“太轻的话,耳朵那里就会又酥又痒,我也……不舒服。”
其实是舒服的,只是那种感觉太不受控制,他不想那样。
印宿看着坐在蒲团上,脸色红扑扑的小少年,又退了一步,“那你想怎么办?”
温颂水润润的眸子看向他,“不要太重,也不要太轻,适中就可以了。”
印宿没想到摸个耳朵也要这么麻烦,不过他忆起大耳朵又软又滑的触感,还是答应了下来,“可以。”
“那宿宿摸吧!”
得到了主人的允许之后,印宿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放到了温颂的耳朵上,从耳朵根捋到了耳朵尖,“这个力道怎么样?”
温颂的耳朵动了动,“有点重。”
印宿放轻了力道,“这样呢?”
“好……好一些了。”
最后温颂凭借着自己的毛毛得到了两份炼制回春丹的灵植。
他的耳朵是在两个月后变回去的,那天印宿摸着摸着就停了手,温颂正疑惑着,就听他开了口,“你的耳朵,变回去了。”
温颂抬手摸了摸,发现耳朵上的毛毛真的消失了,他心中先是一喜,可是欢喜过后又觉出了两分失落,算起来这段时间应该是他跟印宿最为亲近的时候了,可现在狐狸耳朵没有了,肯定不会同先前一样亲近了,“宿宿,我没有耳朵给你摸了。”
印宿看着温颂比自己还要遗憾的模样,眼角浮出了一点笑意,“无论兽耳还是人耳,都只是你的一种形态,多尝试几次,自可转换自如。”
“是……是吗?”
“嗯。”
温颂心中有些开心,“那我以后还给宿宿摸耳朵。”
印宿看着乖乖的温颂,揉了揉他的头发,“好。”
既然温颂的耳朵已经可以变回去了,诅咒的事自然也该解决了,“把需要的东西带上,我们明日启程去静音寺。”
“好。”
翌日,因着温颂强烈的要求,印宿放弃了御剑,改乘飞舟,他看着刚上来就取出药鼎的小少年,问道:“乘坐飞舟便是为了炼丹?”
“嗯,”温颂将需要的灵植取出,“宿宿不是说每天让我练习三个时辰吗?”
“倒也不急于一时。”
“可我想要努力做的更好,”温颂道,“我没有很好的天资悟性,就想要以勤补拙。”
印宿看着模样认真的小少年,心中对他的喜爱多了一些,“这样很好。”
飞舟在空中飞了半个月后,连静音寺的影子都没有见到,温颂望着四周缭绕的云雾,问道:“宿宿,我们还有多久才到呀?”
“不知,”印宿道:“静音寺的位置位于仙道与魔道之间的逢渡崖,自建立起便守卫着修真界的第一道门,与五大仙门相隔很远。”
温颂倚在飞舟的舷上,夹杂着水汽的清风摩擦着他的颜面,将他落在颊边的碎发吹开,“这样的做法不是与舍身饲魔无异吗?”
“是,”印宿道:“所以五大仙门中虽然并不曾有静音寺的名号,但这些守护着修真界安危的佛修无不引人敬重。”
光是听印宿的叙述,温颂就已经对静音寺的佛修生出了一些好感……
又是半个月过去,两人到了逢渡崖。
崖对面是黑魆魆的广阔裂隙,几乎望不到尽头,温颂望了一眼,便不再多看,“宿宿,我们上去吧!”
“嗯。”
两人从飞舟上跃下,步行到了寺庙外面,山门外有两名僧人守着,他们见有外人到来,先是唱了声佛号,而后垂目道:“不知两位檀越到此有何事?”
印宿没有直接道明来意,“九嶷宗印宿,求见慧音方丈。”
“两位檀越先请入内,小僧这就去禀明方丈。”
寺中很安静,是那种肃穆的安静,宝刹庄严,隐隐有梵音入耳。
僧人将他们引至待客的地方,“还请两位檀越先在此处稍候片刻。”
印宿颔首。
一炷香后,一位身穿金红袈裟的僧人从殿外走进来,他的样貌并不是温颂想象中的垂垂老矣,正与之相反,这位方丈的面容年轻且俊美,这样的相貌并没有让人觉得不信服,因为他的目光是通透的、慈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