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慧音假意坐化的时机太巧,二来无论此事会不会被发现,都与他不会再有干系,留下承担的只会是佛寺。”
说完之后,他摸了摸鼻尖,“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宿宿觉得呢?”
“许是,”印宿望着血染的青石,闭上眼睛,语调低缓,“下一步,该是魔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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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浮在出佛寺时却是碰上了熟人,他望着面前身着紫色道袍的段壑,被血色沾染的唇抿出一点笑意,“阿壑。”
段壑听到这个称呼,不免想到了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那半年,他的身子僵了僵,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
温浮看到他的动作,嘴角的笑意落了下来,“阿壑既不愿见我,就此别过便罢。”
说着他微蹙了眉,目中划过怅然。
段壑却是没有闲情去注意他的情绪的,他听温颂这样说,立时运转灵力,离开了这里。
温浮:“……”
他看着转眼消失不见的人影,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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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小师弟?”
林惊澜见温浮愣神, 喊了他一声。
温浮收回视线,淡淡道:“走吧,我们回师尊那里。”
林惊澜原本还想问问他怎会与段壑相识, 现下见他明显不愿多谈, 便顺着他的话应了一声。
段壑离开温浮的视线后, 长吁了一口气, 他避开温浮,不单单是因为蹉跎了半年光阴, 更多的是因为记忆中那个温雅的青年已经变了模样。
又或许不是温浮变了, 而是他根本就没有看清过这个人,想到这里,段壑不禁一叹。
“大师兄。”
段壑听到熟悉的声音, 抬目看去,“陶师弟。”
陶宛丘走到他身边,“宗主让我们到弘正宝殿。”
“师尊可说了何事?”
“尚不清楚。”
他们到达殿内的时候, 里面已经站了不少人, 大多是宗门中的亲传弟子。
印微之长身立于主位, 在人到的差不多时, 道:“静音寺之事已了, 剩下的便是如何诛讨魔界,如今魔界如今龟缩不出,我们若要强攻,只怕不占什么优势,诸位有何看法?”
殿中静默片刻, 一位年岁稍长的弟子开了口,“魔界退守逢渡崖万年,仙门对于魔界的了解委实不多,弟子以为当以谨慎为主,不若先驻守逢渡崖。”
印微之摇了摇头,“此举对魔修来说,与放纵无异。”
温颂思及脑海中浮现的想法,犹豫的踏出一小步,印宿注视到他的动作,捏了捏他的手指,传音道:“别担心,说错了也没关系。”
温颂定了定神,他走到殿中,躬身行礼,“弟子以为,无论是何攻法,都不妥当。”
印微之见出来的人是温颂,心中微讶,“接着说。”
温颂眼睑微垂,“正如方才的师兄所言,我们对魔界的情况并不清楚,贸然去攻,必然多有掣肘,但有一法子却是可用的。”
印微之道:“什么法子?”
殿外的日光透过门框,折射在殿内磨损的光华可鉴的石板上,映出了温颂沉稳许多的眉眼,他回顾着修士对于魔气的抗拒,类比之后道:“灵气与魔气相斥,引入体内极易走火入魔,我们可以将灵气大量引入魔界,届时魔修绝不会龟缩不出。”
沈钰闻言,目中划过亮色,“若魔界也将魔气引入修真界又当如何?”
温颂眸中浮上思量,他蹙着眉,暂时没有想到合适的办法。
印宿见状,走到他身边,描补道:“可以布阵,趁魔界没有反应过来,我们先布下隔绝魔气的阵法。”
印微之的目光在其余几位宗主的面上缓缓扫过,“诸位以为如何?”
沈钰笑了笑,“计划虽然还有些粗浅,但不失为良策。”
另外三人也是同样的意思。
印微之的指尖捻动,“既如此,便将此计完善一番。”
温颂没想到自己的计划会被采纳,他退回去后,胸中还未平静下来,他转目看向印宿,方才攥紧的手指逐渐松开。
印宿察觉到他的注视,以眼神询问他何事?
温颂小声道:“宿宿,我刚才表现的怎么样?”
印宿唇边夹笑,“很好。”
温颂听到夸奖,眼神一点一点的亮了起来,他抓住印宿的手指,软声道:“那有奖励吗?”
印宿问道:“想要什么?”
温颂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比了比,“一个……那个。”
“那个是哪个?”
“唔,”温颂的脸颊红了红,“就是昨天晚上那个。”
印宿顿时明白了过来,他看着温颂红扑扑的脸蛋,同样有些不自在,不过相比于之前,已经不会红耳朵了,“好。”
温颂得到肯定的答复,乌黑的瞳仁直勾勾的看着他,又是期待,又是欢喜。
不过他的期待注定是要延后一些了,因为引入灵气的计划定在了当晚。
夜半,冷风过。
月色被轻云笼住,没有了半分光亮。
将守在逢渡崖的魔修斩杀之后,除了印微以外的几位宗主俱是站在逢渡崖的中央,合力将千里之内的灵力连绵不绝的引至逢渡崖,而后破开结界上的一个缺口,将灵气灌入魔界。
印微之则立于逢渡崖上空,只等灵气引渡完成,便落下法阵。
其余的弟子则是守在各处,各自完善着阵法。
半刻钟后,灵力引渡完成,印微之迅速便要将压阵之物落入阵眼。
然而就在这短暂的一刹,发生了变故,一条男子式样的青色发带打在压阵的灵物上,以致灵物偏移,阵法无法落成。
印微之望着结界内的陆稚,缓缓拔出思归,乌黑的剑光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印宿本就在阵眼的位置,他以剑柄将灵物挑起,落入了阵眼。
倏然间,阵法落成。
魔界。
女子站在窗边,望着广袤而幽邃的夜空,神色寡淡。
“此战本可以避免。”
陆音道。
“是,然……本尊不愿,”女子的眼神透着沧桑,她仰着头,纤细的脖颈延伸出一道笔直的弧度,似是孤傲的凰鸟,决然而不留余地,“本尊等了万年,你可知万年有多长?”
不待陆音回答,她便自顾自的道:“太长了啊!”
“我怎么等的下去?”
陆音静静站在女子身后,安抚一般的道:“尊主由心便好。”
女子缓缓笑开,她的笑声低哑,似乎带着刻骨的仇怨……
一夜过得很慢,又仿佛很快,带着厮杀的、血腥的漫漫长夜,在曙光到来之际,止息。
此战终究是仙门胜了,数万魔修被埋葬在逢渡崖的长渊之下。
陆稚望着遍地的血骸,依旧是那副浅笑吟吟的模样,他的喉咙滚动,咽下了那口即将涌上的鲜血,“夜半偷袭,不想正道也行此等小人行径。”
印微之望着他,眸中的冷意仿佛淬了雪域之上万年不化的寒冰,“若非顾忌修真界安危,尔等以为一战便能让我仙门罢休?”
陆稚听到印微之的话,胸中沉积的气缓缓吐出,他不再多言,转身踏入了魔界。
印微之紧绷着唇,侧脸的线条极为冷硬,“回去。”
双方都知道,对方没有尽到全力,此战更多的是为了警告,仙门不会想要陷金鳞大陆于无穷无尽的杀戮之中,而魔界亦是不愿此时就同仙门不死不休。
温颂经过一天一夜的战斗,精力已经到了极度疲乏的地步,他披散着头发,半靠在印宿的肩膀上,“宿宿,我的玉簪被打掉了,你还有多余的吗?”
“没有了,”印宿知道他累,是以主动帮他将散乱的发丝拢到背后,“若不然将我的青玉簪予你如何?”
“不要,本就是我送你的,宿宿要一直戴着,”温颂想了想,在红绫幛上施了个净尘术,然后将红绫放在了印宿手上,“用这个吧!”
印宿看着手上的红绫,轻笑着应了声“好”。
他半抱着人,两只手伸到他的背后,慢慢为他梳理着发丝,指尖偶尔落入他的发,动作轻缓而细致……
温颂舒服了哼哼了两声,“宿宿以后还给我束发好不好?”
“嗯,”印宿将他的发扎成了高高的马尾,红绫缠绕在乌黑的发上,似有烈火烧灼,微风过时,红绫落在了他的面上,覆着他清而艳的容色,更添两分逼人。
温颂却是只觉得痒痒,他抬手将红绫拨开,将脑袋撞在了印宿的肩窝,“宿宿,我可以睡一小会儿吗?”
他看着快要睡过去的人,莞尔一笑,将人背在了背上,“睡吧!”
温颂阖眼就没了意识,他双手抱着印宿的脖颈,一颠一颠的打起了小呼噜。
印宿听着耳畔的声音,唇角牵出一个浅淡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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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仙门在这一战之后, 并未立刻启程离开,如今静音寺不存,守卫逢渡崖之事自然也需从长计议。
温颂没睡多久, 就被印宿叫醒了,他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声音还有些含糊,“怎么了?”
印宿取出一枚归元丹送到他嘴边,“之后要商议驻守逢渡崖的人选, 过会儿再睡。”
“哦, ”温颂吞下灵丹,眉间的倦怠退去许多, 他看着快到眼前的驻地,将下巴搁在了他的肩膀, “想宿宿一直背我。”
印宿偏过头,疏淡的眉目淌开柔和的笑意,“懒东西。”
温颂的头往前, 轻轻磕在了印宿的脑袋上, “都是你惯的。”
“是我的错, ”印宿轻笑,声音似柔暖的三月春风,拂在了温颂耳畔, 叫他的耳朵尖热了一点点。
温颂小声道:“你知道就好。”
两人到的有些晚,他们过去的时候,沈钰已经快要安排好了。
温颂站在末尾静静听着, 了解了一个大概,大致的意思就是:五大仙门的弟子要以轮转的方式驻守逢渡崖,以防再出现与静音寺一般的情况。
说完这些,沈钰的面色肃了起来,“本尊在佛塔救人的时候,倒是发现了一桩异事,为首的魔修舍弃了佛塔中的所有魔修,却是无论如何都要将月令门一位弟子带走,此前囿于静音寺之忧,无暇他顾,如今诸位都在,正好趁此时机将此事的因由弄清楚。”
他看向林惊澜,“你去将你师弟带过来。”
“是,宗主。”
半刻钟后,林惊澜携着温浮步入了殿内。
温浮双手交叠,躬身行礼,“温浮拜见宗主。”
“嗯,”沈钰应了一声,问道:“你可知魔修掳你的目的何在?”
“弟子知道一些,”温浮睫羽微垂,神色恭敬,在来的路上他便猜到了沈钰召自己过来的原因,几经思量,还是决定据实以告,在大乘期的修士面前说谎,太容易被发现破绽。
沈钰道:“是何原因?”
“应该是……”温浮说到这里的时候,微不可察的顿了一下,“想要截取弟子的气运。”
沈钰思及陆稚对于温浮的执着,眸中划过一丝不解,若是想要截取气运,修真界不乏惊才绝艳之辈,哪个身上的气运都不会太低,为何独独认定了温浮,“将你被魔修掳走之后的事说一遍。”
温浮这次没有立时应下,他张了张口,道:“弟子可否先问一个问题?”
“你说。”
温浮看向不远处的重尧,“师尊当真会为弟子重塑丹田吗?”
重尧闻及此言,眉梢微压,“你觉得本君会言而无信?”
“弟子不敢,”温浮轻声道:“弟子只是想为自己求一个安心。”
段壑不愿再为他绸缪,温颂又是个变数,若他做的那些事被揭出,他没有信心让一个与他没有多少师徒之谊的重尧置门规于不顾。
他自然知晓当众问出这话会招致重尧的恶感,但如今别无他法。
重尧轻哂,“且说就是,本君自认为不是什么反复之人。”
温浮给自己求得了一个保证,心下松了松,他接着道:“弟子被魔修掳去之后,并未被关入佛塔,而是被带到了一个灵力极为浓郁之地,我原想一探究竟,却不知被何物挡住了神识,后来,一位女子将弟子的气运截走,似是毁去了什么东西。”
沈钰闻言,眉峰动了动,他想起自己见到温浮之后,心中升起的莫名预感,如玉的面容带上了两分急切,“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温浮想了想,道:“约摸三月之前。”
云忱上尊听到这里,忍不住道:“三月之前,不就是大雪刚落的那段时间吗?”
殿中弟子听到云忱的话,不禁看向了正中央的温浮,目光惊异而慎重,只因他说的话实在太容易让人将那件毁去的物什与前些日子的大雪联系起来。
沈钰随即问出了大家最在意的问题,“毁去的东西是何物你可知晓?”
温浮摇了摇头,“弟子当时眼睛被蒙住,神识也被阻挡,故而没有看到。”
沈钰心中有些失望,却也觉得在意料之中。
在殿中沉寂下来之后,一阵突兀的声音响起,“我也有一问,不知你能否为我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