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没有,愿不愿意当然是由你决定。”
许怀醉捏着青年的下颚,冰冷的唇瓣贴上那微微红肿染着水色的唇。
松开之后,他额头抵住青年的额头,垂眸便能看到林赏颤抖睫毛下的瞳眸。
他很高兴,对方会考虑到他的意愿。
只不过教授术法这些事情,他本就不在意。
问起,也不过是为了在林赏身上讨要一点甜头。
“我还以为,几包零食,夫人就会把我给卖了。”
被男人叫做夫人的青年脸颊微红,许怀醉总是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靠在他的肩膀处,用那优雅低沉的嗓音,低低的喊着青年的名字。
偶尔也会像这样,轻佻的唤他夫人。
青年耳根子软又敏感,薄唇只贴近一些,他就觉得耳垂痒痒的,心底好像被一股暖流包裹住了一般。
“不会的,我不会的。”林赏抬起头,珀眸认真而专注的对上那双幽暗的瞳眸。
温润的嗓音带着坚不可摧的坚定。
许怀醉低低的笑了声,薄唇微勾。
“我知道。”
哪怕只是一句轻佻的玩笑话,对方竟然也会如此认真的回复他。
而对于教授许简徽术法的事情,也不算什么难事。
虽然跟许怀醉学习的时间较短,却比许简徽自己一人捧着书本,效率要快上几倍,加上原本就是循着许怀醉之前留下的术法技巧来学,更是一日千里。
指尖微动,捏决时流动的术法气息顿时变得虚无。
许简徽微微一瞥,看着挂上艳红纱幔,喜庆灯笼的古宅。
“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曾经一人抵御百鬼,曾经是捉鬼师们无数敬仰崇拜的对象,为什么会沦落到□□消亡,灵魂不灭的地步?
古宅中间的黑色棺木已经消失不见。
许怀醉一袭红衣,坐在正厅的座位上。
闻言,他只是垂眸,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
“是人是鬼,又有何区别。”
无非,都是为了追寻林赏的脚步而已。
那时的许怀醉,因为鬼门开而导致百鬼失控,作祟阳界,祸害人类,才会出手,否则无人知他有此天赋。
那时的许母将许父的术法笔记带走,权当留个念想,哪里知道自家的儿子会翻阅其中,并习得全部术法。
鬼门开,御百鬼之后,许家也因为许怀醉一人而登顶捉鬼界第一世家的名号。
只不过他却在许家最鼎盛辉煌的时候离开了许家,术法全教授了其弟许怀霖家中子嗣。
之后,再无一人见过许怀醉。
虽然流言四起,却没有人知道真实的情况。
许怀醉究竟为何离开?
捉鬼界操控傀儡可知天下事,却不知道在某片土地上,说书人所讲之事。
说一村落名为白骨村,村落里百姓打渔为生。因为地处偏僻,百年来竟无外人进入。
那一日,竟来了一名面生的俊美男子。
他衣着锦袍,气质清冷矜贵。
问来意为何?却是要去村落深处,堆着死去村民白骨的天界坑。
村落没有埋葬安息之说,家中死去老人,夭折婴幼,尸体上皆会被涂上一层油。
其油粘稠,带着芳香。由村落里的百岁老人所制。
目的是为招来野兽昆虫来啃食尸体上的皮肉,唯留一具森白的白骨。
他们认为,肉脂肌肤,要供奉无主之物,鲜血则需浇灌村落土地。
唯有白骨,会将已死之人的灵魂囚在根根骨头之中。
他们用钉子将白骨钉成人型,在头骨上用血和墨写上已死之人的名字。
家中老者要用黑色的细线缠绕在白骨的脚裸处,家中的门口柱子上也需缠绕同样的黑线,为了让白骨记住家的位置。
村落深处的森林里,有一个巨大的坑洞。名为天界坑。
村民不得私自前往天界坑,每年伏天可让家中一人将坑中白骨带回。
意为白骨回家。
坑中白骨无数,他们需在烈日之下翻找。有些的已经深埋瞧不见,有的还带有血迹。
男人来时,天空飘雪。
村民自是不愿外人接近天界坑,那男人只略微点头,也没有蛮横的闯进去。
他站在村落的门口,白雪浸湿他的衣物,他的眉眼却比夜里的风雪还要冰冷。
他要村落里的村民快逃。
那天界坑,坑中亡魂无数。
经风霜烈日,他们用钉子白骨困住亡魂。
自认为是留下亡魂,可给村落带来繁荣。
哪知只是断了轮回路,不得超生罢了。
坑中生出厉鬼,将四周存在的亡魂吞噬,阴云蔽日便要大开杀戒。
村民自然不肯听,那男人不顾阻拦,闯进了天界坑的森林。
追上来的村民发现,那坑中白骨竟然动了动,好像有了生命一样。
其中,有一副白骨异常的显眼。
它头骨上跟其他一样,写着名字。只不过肋骨那处黑线缠绕,绑着一枚银色的玩意儿。
有村民连忙说道,这玩意应是李家儿子出村时带回来的稀奇东西。
只不过李家儿子回村没几日就遭遇意外,死在了自家的田里。
家中老人伤心欲绝,见这东西好看,便同白骨一块儿进了天界坑。
男人手指捏决,白骨身上的黑线断裂,那银色的东西竟然飞向了男人,被男人紧紧握住。
阴风吹来,那一具具的白骨竟从天界坑里爬了出来。
村民们四处逃散,却抵不过白骨的速度,一个一个的被坚硬的骨头刺穿身体。
灵符和雪花一起飘落,却没有丝毫的作用。
它们以白骨为媒,桃木剑刺进去只是徒劳。灵符也阻拦不了白骨的动作。
他紧紧握住手里的戒指,咬破指尖,以血做阵法。
巨大的血色图案自夜空中出现,狠狠的压在了天界坑的坑口,那些被钉起的白骨顿时一根根的掉在地上,残缺凌乱。
树木被凶猛的阴风吹折,树叶疯狂摇晃掉落一地。
男人脸色苍白,显然以血做阵法耗费了他太多的精力。
只不过追赶村民的白骨在杀害几人之后,又纷纷的开始攻击男人。
血珠一滴一滴的掉落在白雪上,男人垂眸,指尖在湿润的泥土里写着法决。
一具具的白骨扑了过来,最终不见男人的身影。
有胆子大的村民回去看了一眼,发现坑中的白骨都已经消失不见。
只有男人的身体倒在了雪地之中,他连忙上前,发现对方已经没有了呼吸,手里紧紧握着戒指,无人能够掰开夺走。
男人之前提醒过他们,他们没有信。
没想到会发生此事,只觉得男人不是凡人。
如今男人为了他们村落,以身阻拦白骨厉鬼,他们自是感激不尽。
村落倾尽所有,求来一樽金丝楠木的棺木。
天界坑是他们曾经虔诚悼念亡者的地方,如今却好像一个夺命的巨坑,让所有人避之不及。
出了村落,他们才知道埋葬一说。
他们原本想要将男人埋在一处风水较好的地方,可那棺木盖上之后,却莫名的出现在了天界坑内。
仿佛在那里镇守亡魂厉鬼一般。
黄泥覆盖棺木,那群村民才离开了这个地方。
直到村落废弃,失去了人气。
之后,钢筋泥土在这里建起了现代建筑。
男人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天界坑的地方变成了一处废弃的湖泊。
□□已经腐烂,变成鬼魂状态的男人也没有太过震惊。
他小心翼翼将戒指戴在了自己的无名指上,等待他的爱人。
我在等你。
——林赏。
——嗯。
妁绳一系,婚约已定。
阴云蔽月,众鬼开道。
所有人陷入了沉睡之中,黑夜里寂静无声。
唯有那条通往湖泊的道路上,百鬼狂欢。
唢呐穿透夜色,吹奏着人类听不到的青冥喜乐。
没有影子的亡魂身穿喜庆的红色衣物,举着囍牌走在了喜轿的前面。
木质的四方四角出檐宝塔顶形的红色喜轿被八名亡魂抬着,喜轿四周的红色轿帷随着抬轿前进而飘动,绫罗的缎面上绣着禧字。在黑夜里显得鲜艳又夺目。
队伍的前面,鬼气化形的马匹之上,坐着红衣俊美的鬼王。
如锦缎般的墨发束起戴上了精致的玉冠,他依旧是身穿一袭衣袂飘飘的红衣,上面的暗纹精致绝伦,衣领袖摆都十分整齐。
穿过茂密的树林,古宅显露在面前。
跟人类繁琐的步骤不同,这场喜事除了‘新娘’,许简徽和饶绮罗之外,没有其他的人类。
那红色喜庆的纱幔晃动着,在冷沉寂静的夜幕之下,衬托那老旧的古宅却越发显得阴森。若是旁人瞧见,恐怕三魂七魄都要离了身,吓晕过去。
那身穿红色嫁衣的身影,虽纤弱单薄,却没有女子那般娇软,背脊挺直,那艳色喜服领口没有一丝褶皱,将那一截白皙细腻的颈脖衬托得如玉一般莹润。
正厅之中,两人面对着大大的囍字。
这场喜事,没有父母亲人,好友同伴。
虽然如此,步骤却是不能少。
许简徽有些紧张,饶绮罗站在一旁,声音带着笑意。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下一句还没有喊,林赏白皙的手指有些颤抖,在鲜红的喜带上越发的柔嫩。
“夫妻对拜。”
盖头下精致漂亮的脸上飞上如晚霞一般醉人的红晕。
虽然是这么说没错……但是……
许怀醉那幽暗的瞳眸扫过自家媳妇儿的颈脖,因为心中羞怯,那白皙如玉的脖子上染上粉色的羞意。
饶绮罗这个徒弟,倒是收的不错。
身穿喜服的两人微微弯腰,至此结为夫妻。
“送入洞房。”
许简徽和饶绮罗可不敢这个时候追上去闹洞房,看着两人背影离开,才把视线落在那群亡魂身上。
“你懂我的意思吧?”饶绮罗一脸认真。
“我懂。”许简徽同样严肃。
那群亡魂有些傻乎乎的看着他们。
直到饶绮罗掏出了灵符,许简徽拿出了桃木剑。
眼前就有练手的对象,不用岂不浪费?
接亲亡魂:人干事???
香雾缥缈,灯烛辉煌的房间里。
小巧的喜秤一端被许怀醉握着,一端则是揭开了那红盖头。
林赏不愿意涂抹脂粉,身穿着嫁衣已经是最大的忍让。
许怀醉自然不愿意紧逼,可眼前的林赏即便脸庞干净不涂抹任何东西,却仍让许怀醉一愣。
摇曳的灯烛之下,那张精致绝美的脸庞带着羞涩的笑意,清澈如琉璃一般的眼眸里一片水盈盈。唇瓣有些紧张的抿了抿,又好像莫名有些干咳,舌尖有些怯怯的探出舔舐双唇,让那双唇瓣上染上了湿润的水色。
似乎被男人的如狼一般强悍压迫的目光所吓到,他睫毛颤抖,微微垂眸不再直视他。耳垂都飞上了可疑的红晕。
许怀醉性格的喉结上下滑动,眸底幽暗深邃,带着仿佛要将眼前羞涩可口的青年整个吞吃入腹一般的炽热。
他转身,端起桌上的酒杯。
林赏接过之后,与对方挽手。
甘甜的酒液在两瓣苦涩的葫芦瓢中淌过,味道香甜混着丝丝的苦。
明明酒精含量不高,可这样的烛火中,好像两人都醉了。
同饮一卺,从此山川风月,星斗河汉,我与你共。
作者有话要说: 没写的时候傻笑了一下午emmmm
本章评论,总攻发红包!吃喜糖吃喜糖!
嘿嘿!
——
饶绮罗/许简徽:我们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捉鬼师!
比林赏大一点的舍友·许简徽:(沉思)那我……叫林赏同学叫什么?
比林赏高两届的学姐·饶绮罗:(震惊)那我……那我也得……
——
.感谢在2020-02-25 13:36:17~2020-02-26 19:37: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酒流 68瓶;瑞芮睿蕤枘桵緌蜹? 63瓶;流火 28瓶;壹零二六 6瓶;看见我上微信请通知我 1瓶;
第68章 68.丑时三刻夜不眠[完]
林赏请了三天假。
在宿舍里躺着, 把自己一个人蒙在被子里。
许简徽没敢上前打扰, 许怀醉更是不敢。
许简徽小心翼翼的上前, 问道:“您做什么事了?”
温桃偶尔担心林赏会让多问几句,林赏会小声的回应。
而许怀醉,则是一声不吭的讨好着青年。
林赏没有搭理,仿若对方不存在一般。
听到许简徽的话, 许怀醉淡漠的瞥了他一眼。
“无事。”
许简徽点了点头, 心底却有些纳闷。
他同饶绮罗联系术法时, 将这个事情说了遍。
琢磨着是不是因为冥婚而影响到了林赏。
饶绮罗嘴角微勾,说道:“傻子。”
她比许简徽要玲珑许多,有些事情不方便明说,但不代表她不知道。
就林赏这温软的性子,又怎么可能同许怀醉置气。
说到底, 是许怀醉把青年欺负狠了。
因为请假的原因,宿舍里现在只有林赏一人。
他已经入睡,捏着被子的手放松下来,整个人乖乖巧巧的窝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