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官、结婚、发财,好像一下子就全做了。
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温斐这边,母亲早亡,父亲成日里不着家,倒也没什么重要亲戚需要到场。展逐颜这边,则是力排众议,将家族里的议论声尽数压下,跟通知似地直接发了喜帖。
亚特兰斯帝国开放又先进,两个男人的结合并不是什么值得诧异的事情,同性伴侣跟异性伴侣可以享受一样的权利和待遇。
温斐并不喜欢处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但到底是自己的婚姻大事,就算不太想看,还是得硬着头皮看。
展逐颜处理这些事情倒是如鱼得水得很,毕竟他从小就被当成继承人培养,处理公务对他来说可以说是驾轻就熟。
他看得出温斐没太大兴趣,便干脆一力承担下来。
看着满屋子的彩花喜帖,还有大堆大堆送来的礼品,温斐努力了半天才找到个落脚地,一路走到展逐颜所在的桌子面前。
“你不是说累了想先休息下么?这些东西我来处理就好。”展逐颜放下手中的礼品清单,对他道。
“这才刚放出婚讯就这么多人送礼,要是真到了结婚那天,还不得累死啊?”温斐道。
“不用担心,要是人手不够,我就让络云和我的几个发小过来帮忙好了。”展逐颜冲他笑笑,如是道。
温斐见了他笑脸,忍不住心痒痒。
他伏过去,趴在展逐颜桌上的那一堆清单上,伸出手来挑起展逐颜的下巴。
“好老婆。”他这样说。
展逐颜听了这称呼,并未露出太大的讶异神色,他只是抬起眼皮,静静地看了温斐一眼。
那一眼满含占有欲,又好似虎狼之间的交锋。
“啧。”温斐才不怕他,只是将手指下移,扣到了展逐颜拿单子的手上。
他伸手一拽,展逐颜便顺着他的力,站起身来。
“别闹。”展逐颜揽他过来,亲了亲他的侧脸,“我还有事要忙呢。”
温斐才不管他,他像拉舞伴一样,将展逐颜带出来,带到自己面前。
这人比他还要高上几公分,身材高大,双肩宽厚。如今他脱了战队,换了常服,却也不难猜出那衣服底下是何等风光。
想必定然是匀称无比,胸肌腹肌人鱼线一处不落,宽窄适宜的腰身,挺直修长的大腿。
温斐可谓是标准的享乐主义者,食色性也,这是他的准则。
要是展逐颜长得难看些,他肯定不会答应他。但偏偏这个男人又好看又会撩,将他一颗心尽数搅成了春水。
亚特兰斯对婚龄的规定是20岁,展逐颜已经满了,温斐还差上几个月。
两人打算的是等他一满年纪就结婚,真到了要结的时候,展逐颜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温斐竟然还这么小。
温斐却不这样觉得,他从满十八岁享受完整的公民权利时,便已经将自己认定为成年人。
喜欢谁,不喜欢谁,想跟谁结婚不跟谁结婚,他都能自己做好决定。
展逐颜伸手搂住他腰,与他贴近,问他:“你想跳舞么?”
“想跳,但我们可以留到结婚那天再跳。”温斐说,他笑着舔了舔自己的唇,凑到展逐颜耳边魅惑十足地道,“展先生,我觉得既然要结婚了,要不要先试用一下。”
彼此都是成年人了,温斐一个眼神展逐颜都能猜到他的意思。
“你想……”展逐颜搂着他腰的手微微下移,按在了他腰臀相接的地方。
“想啊。”温斐倒是大大咧咧,半点不见怯意。
“好。”展逐颜猛地弯下腰来,将他打横抱起,抱进了房间。
事实证明,这个时候的温斐,也仅仅只是嘴上跑火车比较厉害而已,真到了实践的时候,就怂了。
“等等,疼……我去,流血了……”温斐哀嚎道。
展逐颜还是比较爱惜他的,见他受伤,连忙安抚他,道:“要不今天就算了吧,别勉强。”
温斐咬牙切齿道:“不行,我今天必须睡到你。”
展逐颜沉吟片刻,终于破功,他说:“宝贝,好像是我在睡你吧。”
“不管了。”温斐将他拉下来,发疯一样地堵住他的唇,可他双唇微颤,明显还是很紧张的。
“这可是你说的,不要反悔。”展逐颜倾身下去,加深了这个吻。
两个新手之间的较量,结果惨重。
事毕,展逐颜抱着温斐去洗完澡后。
温斐又痛又累,哭丧着脸躺床上,一脸苦涩地对展逐颜道:“为什么跟你一比,我就跟个菜鸟一样,老实交代,你摧残过多少朵帝国的花骨朵?”
展逐颜苦笑不得地拿药膏给他抹伤处,对他道:“没有,就你一个,我只是提早做了功课。”
温斐闻言,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他说:“好了好了,我信你了行吧,别捣鼓了,过来陪我睡觉。”
展逐颜也有些乏了,当场把药一放,就躺到了温斐边上。
他伸手抱住温斐的腰,又把自己的手递过去给他当枕头。
温斐窝在他怀里,这才好受了一点。
“痛死我了。”他小声地抽着气,絮絮叨叨地道。
其实也没有那么痛,他以前刀子割肉都不觉得痛,但或许是知道有人心疼了,他也跟着矫情起来。
已经过了半夜,按照展逐颜一贯的生活习惯,早该睡了。可他强打着精神,凑到温斐耳边轻轻哄他。
“没事,就痛这一次。以后我一定耐心地做好前戏,肯定不会再发生这种流血事件了。”他如此承诺道。
这次也的确是他太急了,以为掌握了点理论知识就能付诸于实践了,结果还是让温斐遭了罪。
“是我太紧张了,跟你有什么关系。”温斐打了个哈欠,也有些想睡了。
“那这试用……过关了吗?”展逐颜问。
他这问话抛出去,半晌都没得到回应。他疑惑地往怀里看了一眼,发现温斐窝在他臂弯里,早已睡了过去。
他一时哑然,却又笑了。
他凑过去蹭了蹭温斐鼻尖,又吻他的唇,蜻蜓点水一般,如同在吻一片柔软的云。
“小傻瓜。”他叹道,接着便拢好被子,带着他一起睡了过去。
第302章 银河上将追妻记(十一)
接下来的日子里,温斐几乎是每天都数着日历上的数字过的。
他虽话不多,也并未多次提及这事,但每天他都会拿出显示屏来,翻到日历上,将一个日期划去。
展逐颜觉得这样的他莫名地可爱,可爱得让他恨不得把他狠狠揉进怀里,亲个天昏地暗。
结婚前夕,大大小小的贺礼也送了进来。
展逐颜送给温斐许多东西,其中最得他眼缘的,就是一把刀。
那刀没有名字,世间仅存这一把,锋利无比,材质坚硬,薄如蝉翼。将它握在手里的时候,光彩在刀锋上流转,宛如月华。
“想给它取什么名字?”展逐颜问他。
温斐将刀仔细擦干净,收进盒子里,对他道:“还没想好。”
多年之后,当温斐再次见到那把刀时,终于想好了它的名字。
“荼蘼。从今天开始,你就叫荼蘼吧。”
末路之美,这也是他的末路了。
收好刀之后,在一堆金玉之物之中,还有一本未开封的书。
温斐伸手将它拿起来,《时间起源论》,这是展逐颜的父亲展雨溪送来的。
展逐颜的这个父亲,离经叛道,不去继承家业,反倒拿了笔,从了文,这事对于温斐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
他拆开封皮,翻开书。
他或许并不适合看这样的书,才看了第一页,就倦了。
胡乱翻了翻,虽图文并茂,却都是些星辰图,让温斐仿佛一瞬间回到了上理论课的时候。
展逐颜看他这样,差点没笑出来。
“实在不想看,就别看了。”展逐颜从他手里抽走书,这般道。
“不用不用。”温斐连忙摇头,“明天结婚,我正好有些失眠呢,要不我先躺着,你给我讲讲,看能不能把我给哄得睡过去。”
他说到这里,又抱怨道:“你说你爸是什么意思,嫌我见识少?想让我多学点?”
“哈哈。”展逐颜抬手弹了弹他额头,笑道,“这我就不知道了,要不你当面问他。”
“我才不。”温斐说着,闪身便进了浴室。
两人都收拾好之后,温斐果真躺在床上,等着展逐颜给他讲书。
展逐颜将枕头垫在他脑袋下面,自己坐在他旁边,翻开书来,给他读。
“在人类生命之中,应当有一串密码,鉴别生与死。更应该有一种物质,界定人生死之间的界限,这种物质,我们暂且为其取名为源生质。科学技术一直在努力证明灵魂的不存在,但当科技到达极致的时候,灵魂这种东西也就是可见之物了……”展逐颜听见温斐的呼吸声变得均匀,扭头一看,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他歪头看了他半晌,只觉得他从轮廓到头发丝都好看得紧,仿佛上帝造温斐出来,就是为了让他遇见的。
展逐颜合上书页,放到床头柜上,接着朝温斐凑过去,轻柔地吻了吻他的唇。
“晚安,吾爱。”
他钻进被子里,揽住温斐的腰身,陪他一起进入了梦乡。
被他放在床头柜上的书封底朝上,最底下是笔者的名字。
在夜灯暗淡的光芒下,勉强能看到最前面一个字:费。
第二天,就是他们结婚的日子。真到这天,温斐却有些窘迫了。
临出门前,他反反复复地整理着衣领上的蝴蝶结,抓着展逐颜问:“歪了么,还行么?”
展逐颜霎时间想笑又不能笑,只能安抚他道:“没事,很好看,无与伦比。”
温斐于是又得意起来,冲他笑道:“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展逐颜抓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带着他走出了门。
尽管温斐觉得并不需要很大的排场,但他们结婚那天,还是来了很多的人。这些人大都看在展家的面上,过来为他们表示庆贺。
但当温斐看到坐在席位上的亲王时,实在是有些囧了。
亏得是女王没亲自到场,不然他怕是要被吓傻。
战队新星,二十岁的上尉温斐,与展家继承人展逐颜的结合,吸引了各界的关注。
星媒恨不得将摄像仪怼到他们脸上去,只可惜身份不够,凑不到近前。
因为展逐颜在身边的缘故,温斐虽然紧张,却也并未失态。
一开始他还因为顶头上司的到场有些不太冷静,但当他连续见到十几位帝国将领之后,他的心就麻木了。
爱咋地咋地吧。温斐自暴自弃地想。
四大家族的全派人到了场,代表他们荣耀的旗帜迎风招展,在风中飒飒。
展家的雄鹰,费家的永生花,阿尔伯德的死神,海曼的海蛇,王室的皇冠,让这场婚礼的格局比王室大婚还要瞩目。
结婚戒指与当初展逐颜求婚的那一枚是一样的,倒也并非是展大少舍不得,只是他心悦这枚,便又拿来用了。
两枚戒指被放在缎面盒子里,尺寸上有些微的差别,纹饰却完全一样。
他们二人名字的英文缩写,被设计成枯藤模样,藏在戒指内侧。
司仪对他们说出誓词,贫穷或富贵,顺境或者逆境,愿不愿意在一起。
当“我愿意”三个字从他们口里说出来的同时,这场于婚姻的承诺,便就此缔定。
他们相识,相知,生死与共,又一起走向婚姻。
那一刻,他们彼此相爱,那一刹,他们由衷地幸福。
婚礼仪式结束之后,便是繁复的礼节。
两人并肩而行,敬酒,饮酒,直至这场庆祝结束。
当两人带着一身的喜意和醉意回到房间里时,几乎要搀扶不住对方。
温斐倒在床上,眼里醉意朦胧。他其实酒量很好,但他今天实在太高兴了,白的红的混在一起,一起喝了下去,让他有些飘飘欲仙的感觉。
展逐颜走到桌边,给他倒了杯醒酒茶。
温斐撑着坐起来,凑过来要他喂。
展逐颜端着杯子喂了他一口,又抢过杯子,自己喝了,渡给他。
水落下去,杯子落下去,衣服也争先恐后地落了下去。
“今天是新婚之夜。”温斐咬着他的耳朵,如是说。
“对,我们结婚了。”展逐颜放任那股情潮在躯体里流动,任由它将自己吞噬。
温斐拉着他与自己一起倒向床的方向。
“我们做吧。”他说。
展逐颜扯落领带,扣紧他的手,说:“好。”
灯是暖黄色的灯,洒落一地静谧,洋溢在屋子里,尽成了暖意。
喘息与呻吟,两个频率的声音,在屋子里此起彼伏。
这并不是他们第一次的契合,但这种被法律、亲友承认的结合,比任何一次肢体上的交缠都要来得热烈。
他们用那种不需要明天的姿态,将对方拥入自己的身体里。
院子里海棠花开了,月光洒落下来,将花的影子投向地面,与黑夜一同晕染成深沉的墨迹。
屋子里的光已然暗淡下来,窗上映出交叠的人影,他们的影子汇合在一起,仿佛如此便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花与夜,红与黑,在漫天月华的掩映下,渐渐地默了。
连风中的夜莺啼鸣都沉寂了下来,唯恐高了声,惊了屋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