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读正忙着从其他世界吸纳能量呢,压根没空管他,忙道:“你小心点对战,别逼逼。”
“行。”温斐骤然加速,带着浮苍号电光一般窜到了主舰上头。
“小铅华,这招天罚可接好了。”温斐掰下开关,数十枚炮弹如流星一般对着主舰砸了下去。
在奥森克的时候,冼铅华虽然没有亲身上阵对他下手,却也是明里暗里使了很多手段的。是以面对他的时候,温斐根本不需留手,直接便是狂风暴雨般的打击。
冼铅华这才不敢再硬抗,仓皇加速躲开。
他这样一跑,那炮弹便砸在了主舰的尾翼上,眨眼便轰坏了它的一个动力装置。
“跑得还挺快。”温斐笑了一笑,迅速翻转机身,在加速的同时,朝着主舰下方飞去。
他原本在流银战队的时候,便是开飞舰的一把好手。
那时他每次和好友钱衡一起出星际任务,总会开着战舰一路疾驰,把其他战舰和机甲远远地抛在后头。
每到这个时候他们都要嘲笑一番:“看那群傻不拉几在太空中玩飞人的铁旮瘩。”
然后一起笑出来。
他开着这艘船,仿佛又回到了当初恣意风流的时候。意气风发少年时,满腔热血,一往无前,也大抵只是这样了。
“太慢了。”温斐飞快追上了主舰,在狭窄的空间里带着那舰船一百八十度回旋,将炮口对准主舰下方的另一个动力装置轰了过去。
“嘭。”主舰又失了一个助力,舰身迅速倾斜,带得船舱内的人都差点没能站稳。
冼铅华气得半死,连忙开了通讯道:“维修部呢,给我下到舱底去,赶紧给我修好。”
主舰总共六个动力装置,温斐方才对着舰船顶部打的那一下天罚,显然只是虚晃一招,真正的目的就是逼得他往前跑,从而轰击主舰的尾翼。
冼铅华有种被当成耗子耍的感觉,可那只猫明明体积比不得他们的百分之一,仅仅只有一人,却好似千军万马一般。
“宝贝,我真是爱死你的飞船了,下次请给我来一打。”温斐兴奋地拍了拍控制桌,如此称赞道。
月读被他这一声宝贝喊出了一声鸡皮疙瘩,连忙表示:“别肉麻了谢谢您了,安心打架吧。这船是瑞蒂尔那时候发明的,虽然是经过系统强化过的,但核心部分没法复制。就这样一艘,绝版了。”
“行吧,大宝贝你好好看着,看我是怎么把这个大家伙打下来的。”温斐说完这句,那船又是一个翻转,直往主舰左侧冲去。
冼铅华经过两次打击,现在已经逐渐冷静了下来。
在温斐冲向左翼的同时,他也打开了主舰的炮口,数十枚导弹冲着浮苍号轰去。
“乖乖,刺激。”这样危险的情况下,温斐反倒兴奋得可以。他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这样爽快的星战了,那时候在奥森克监狱里,他一身才华抱负无处施展,现在终于有了重新上手的机会,怎么可能不兴奋。
他紧拽着方向杆,将那一艘飞舰开得如同一尾徜徉星海的游鱼一样,快若疾光地自那炮弹中间穿梭过去。
那般强大的包围在他面前被视若无物,当他再次出现在冼铅华视线里的时候,浮苍号的导弹也对着主舰轰了下来。
“嘭嘭嘭。”一连串的声响,主舰左侧的动力装置也玩完了。
“宝贝,还要多长时间。”温斐问。
月读一边忙着吸纳能量,一边回答道:“十五分钟。”
“好。”温斐说着,又对着那艘主舰冲了过去,“这次我就不跟你磨蹭了。”
温斐笑容满面,看着那主舰的眼神宛如在看一条待宰的鱼。
“给你来个大的,这招,叫做达摩克利斯之剑。”浮苍号在空中迅速翻转,那银星般的飞船迅速翻转,它中间的地方出现了一道白虹。
看起来像是月环,实际上,那是一柄剑一样的武器。
达摩克利斯之剑,温斐当初便是用这招切开了展逐颜的飞船,将他挟持了下来。
现在他要用这把剑,斩开这艘主舰,斩断他所有不堪回首的过去。
温斐的目光变得沉凝,这时,那白虹骤然暴涨,而温斐也开着那迅速翻转的飞舰,对着主舰劈了下去。
那偌大的主舰,竟在他这一招之下,直接被从中间切开来。
失去动力的下半截直接便朝着下方掉了下去,其间夹杂着无数人的惨叫。
温斐倒还意犹未尽,又操纵着浮苍号对着剩下的半截冲了过去。他知道冼铅华就在主舰的驾驶舱那里,此时正是趁胜追击的时候。
温斐倒也不跟他客气,直接便轰掉了他其他的装置,就剩下最前头的那个,勉强吊着驾驶舱。
冼铅华惊魂未定地看着对面缓缓飞过来的银色星舰,如果说之前他还有些轻视成分在的话,那现在他面对那艘船时,心里就只剩下了恐惧。
他这艘主舰虽不是亚特兰斯帝国最强的配置,却也实在算得上是顶顶之列。但他在那艘船面前,却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这到底是因为那艘船太厉害,还是因为驾驶的人太厉害。或者两者都有?
温斐开着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温斐看了看表,只剩下两分钟了。
浮苍还剩了一枚弹药,用来轰炸这艘主舰的剩余部分也不是不可以,但肯定要花费一定时间来找寻最适合下手的位置。
与其硬拼,倒不如再等一会。
“你赢了。”冼铅华看着他,道。
“是啊,我赢了。”温斐悠悠叹了一口气,看着他的手下败将。
他们在说话的同时,也在被附近的小行星带吸引。那一带的星球情况复杂,温斐小心把控着时间,等着在进入那之前将冼铅华轰杀。
他赢了,十六年屈于人下,现在终于到了扬眉吐气的时候。
可他在乎的人死了,爱人弃了,梦想也没了,虽然最后得到了胜利,却也一无所有。
冼铅华眼里的光华渐渐黯淡下去,他放开操纵驾驶台的手,已经准备束手就擒了。
但就在这时,他突然心念电转般地,想起了一句话。
“宿命早已写入泛黄古页,你我都是纸间渺小尘埃。”这就话从冼铅华口中说出来,转瞬间便经由广播和通讯器传到了温斐耳边。
这看似轻飘飘的一句话,却令温斐浑身大震,像是遭受了电击一样。
“操。”温斐突然捂住脑袋,忍不住骂了脏话。
宿命早已写入泛黄古页,你我都是纸间渺小尘埃。这句话出自《时间起源论》,被刻印在扉页上,改版之后却被删去了。
当初路恩斯派人虐杀“温斐”的时候,是冼铅华凑过去探了他的鼻息。
那冼铅华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镜头,所以谁都不知道,当他凑到“温斐”面前的时候,那个人突然垂死挣扎般地,抓住了他的衣服。
冼铅华跟温斐的关系说不上好,甚至可以说是非常恶劣,毕竟他是路恩斯的得力下属,而温斐是注定要被他们杀死的羔羊。
但那时的“温斐”紧紧抓着他的衣服,对他说了一句话:“宿命早已写入泛黄古页……你我都是纸间渺小尘埃……”
冼铅华当时听的时候不解其意,后来仔细去查,发现那只是写在《时间起源论》扉页上的一句话。他以为“温斐”是在暗示他那本书里面有他想要的内容,却又猜不到“温斐”到底想干什么。
现在他看到顶着西塔木的身份出现的温斐,才终于明白过来。
那句话是西塔木对他的暗示,这句话可以摧毁温斐。
《时间起源论》,最早出版于三百多年前,由那时处于瑞蒂尔文明中的一位费姓科学家编著。
也是温斐新婚之夜时由展逐颜的父亲送过来给他们庆贺的礼物。
更是展逐颜用来哄温斐睡觉的利器。
温斐不喜欢看这种类型的书,他结婚五年,那本书从头到尾他就翻过一面,就是扉页。扉页上的这两句话,被他当做他和展逐颜的回忆,存留于心。
宿命早已写入泛黄古页,你我都是纸间渺小尘埃。
你和我,这是温斐对自己的暗示。
这句话,是他的人格交换暗语。
“操,你给我滚回去。”温斐骂道,他一边骂,一边狠狠地砸面前的控制台。
“什么?”他身体里传出另一个有些疑惑的声音。
冼铅华看中机会,将所有残留的炮弹,尽数对着浮苍号轰了过去。
温斐一手捂住头,一手拉住控制杆变速,还得曲起手肘同样发射炮弹反击。
炮弹在空中交汇,轰地一声,强大的冲击波席卷了整片区域。
引力动荡下,两艘舰船的附近竟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旋涡,如飓风一般,卷席着他们,朝旁边的行星带砸了过去。
第312章 银河上将追妻记(二十一)
那是温斐进入奥森克监狱七年后的事情。
路恩斯对于他身体和心灵的摧残,让他整个人犹如置身在无尽的沼泽里。他夙夜难眠,寝食难安,唯恐会被人抓走,再次经历一次惨无人道的摧残。
他的囚衣下全是伤痕,各种各样,刚进来时他还有反抗的勇气,后来他越是反抗,凌虐便越发没有节制,直到最后,他已经是身心俱疲,五内俱伤。
他只能退缩,只能忍让,只能哑忍下所有的痛苦,逆来顺受,等待着这刑罚最终结束的那天。
那天,他听说监狱里又进来了一批新犯人。
他并没有去看,只是自己钻去洗手间待着。
当他进去之后,洗手间里很快又钻进来一个男人。
那是个跟他差不多高的男人,看上去年纪比他小一点,金发黑眸,身材匀称,皮肤白净,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一副很好的相貌。
可对于温斐来说,这个监狱里的其他人,都只是路恩斯用来折磨他的工具而已。
他打开水龙头,开始洗手,并在心里盘算着如果他扑过来自己打败他的几率有多少,或是自己主动脱了衣服,这样也许还能少受点苦。
他洗手,那个男人也凑到他旁边来,开始洗手。
温斐的脊背一下子就绷直了。
“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在围栏那里看到了你。”男人说。
此时温斐才听出来,他的声音竟还带着丝少年般的稚气,像是没长成一样。
温斐关了水龙头,甩干净手上的水,正准备走出去,那个男人却又拉住他,对他道:“你有没有见过一个人,他姓金。”
温斐停下脚步,看向他,半晌,又回转过去,待在水龙头那里,等着男人的下文。
“金碾尘,你有没有听过这个名字?”男人问他。
温斐抬起头,看向镜子。
镜子里倒映出他自己那张满是伤痕的脸,还有男人那双分外亮的黑色眸子。
“听过。”温斐道,“五年前,他入了狱。但是在他找我说话的第二天,他就死了。从高处摔下来,摔在我脚边。致死伤是高处掉下来的摔伤,但他掉下来之前,身上的骨头就已经被人全部打断了。”
男人听了他的话,沉默了很久。
就在温斐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他开了口:“他是我哥哥。”
在温斐愣怔的时候,他继续道:“金辗尘,这是他的名字。他对外有其他的名字,只有对他需要保护的人,他才会报出真名。”
“你们是什么人?”温斐透过镜子与男人对视。
“护卫者,我哥哥是护卫者,隶属于展家。他是被展逐颜派来保护你的。”男人道,“你可以叫我金悦。”
听到“展逐颜”这个许久未曾被人提起的名字,温斐的眼里迅速地闪过一丝失神。
但那抹脆弱很快便消失殆尽,只剩下一片虚无。
“我不需要你的保护。”温斐说着便要往外走,可这时外头却传来开门的声音。
金悦还没反应过来,温斐已经先行蹲了下去,拉开他的拉链,凑了过去。
进来的是两个普通的犯人,他们见到洗手间里的情景,先是讥笑了一声,待看到温斐的侧脸时,又骂道:“操,又是这个贱人,昨天才干过他呢,这也太饥渴了。”
温斐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继续着自己的事情。
金悦也赶紧装出一副享受的样子。
等那两个人离开之后,温斐才站起来,面无表情地擦了擦嘴。
金悦尴尬地整理好自己的裤子,耳朵微微地泛着红。
“你还是赶紧离开吧,你保护不了我的。这里全都是他们的人。”温斐道,“不需要多死一个人了。”
金悦摇摇头,道:“太晚了,从我进来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温斐望向他,眼里流露出一丝不解。
金悦却看了看他的眼睛,突然开启了另一个话题:“你的眼睛真漂亮。当我进监狱看到你这双眼睛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要找的人就是你。充满绝望,可绝望底下依然燃着光,那光芒虽然微弱,却好像永远不会熄灭一样。”
“有话快说吧,我们没太多时间。”温斐却没有同他一样的好兴致。
“你入狱之后,所有出狱的犯人全都死了。他们被诡面一族的人替代掉,等过了一阵子,就让他们因为各种原因‘死亡’。就算我现在想出狱,也来不及了。”
“他是怕这些人出去之后,被展逐颜查到。那他对我做的事情将无所遁形。”温斐解释道。
“没错。我本来不该来的,我并不属于展家臣属,也不是护卫者。展逐颜派遣的名单上没有我的名字,所以我暂时还是安全的。”金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