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替你看着的,若是将来碰到条件合适但没有你设想的顾虑的寒门士子,你也不要太过抵触。”詹氏道,给女儿挑选婚事家世是首选,但是到了庶子这里重要的还是人品好可托付。
“多谢母亲,有您在,我一点儿都不担心婚事出问题。”裴吟兰好话道。
詹氏叮嘱了裴吟兰两句,让他离开了。
“三弟长了一双富贵眼,真会给母亲你添麻烦。”在里屋偷听的裴吟怡走出来道,家族和睦嫡母和善还知道上进的庶子也不是很好找的,裴吟兰这是给詹氏出了一个难题。
“胡说什么,你三弟弟比你会为自己打算多了。”詹氏呵斥裴吟怡。
裴吟怡撇嘴,“我要是他,我也不想过苦日子,也会选大家族的庶子,至少有个身份在。”
“人同此心,你刚刚那么说他,岂不是在说你自己。”詹氏道。
裴吟怡脸红地吐了吐舌头,朝着詹氏撒娇,“娘,我只是在埋怨三弟给你出难题。”
“我是他的母亲,这些都是我该做的。”詹氏淡淡地道,“怡儿,人生在世该争取的东西一定要争取,不该插手的千万不要伸手,这点你要和你三弟学。”
“我知道了娘。”裴吟怡点头。
詹氏将裴吟兰的想法告诉了侍郎夫人。
裴吟兰在侍郎夫人这里没有存在感,但是孩子有自己的想法侍郎夫人还是愿意成全的。
“不必拘泥在庶子和商户子中,一些小官家的嫡子咱们兰儿还是配得上的,你都可以寻觅寻觅。兰儿是哥儿,再晚两年找亲事也来得及。”
侍郎夫人的一句话,就将裴吟兰亲事的范围给扩大了。
詹氏没有疑议,裴吟兰平日孝顺,替他操劳一回詹氏也心甘情愿。
*
赵竹心如今四个月大,现在每天都可以吃一两勺的米糊做为辅食。每天吃辅食的时候,是他最高兴的时候。
但是家中最了解他情绪的父亲经常不在家,就算在家也很少喂他吃饭,他的小小婴儿心,至今不被人了解。
奶娘只会听吩咐,每日喂他一两勺的糊糊吃,从来不会给他多吃。
赵竹心的身体强健,奶娘已经教会了他翻身。
裴栖的乐趣又增加了一项,每天都要看赵竹心像个乌龟似的,慢腾腾地将小身体翻转。
裴栖总喜欢捉弄赵竹心,这大概是因为欺负也是喜欢的一种形式吧。
“小红薯,你怎么变笨了,昨天翻得比今天快多了。”裴栖逗赵竹心。
在裴栖口中,赵竹心翻身昨天永远比今天好。
而造成这一事实的原因则是裴栖不老实的爪子,赵疏桐见裴栖一根手指抵在赵竹心的胸前,每当赵竹心侧转身子的时候,裴栖就把他给戳回去。
“小红薯都要被你欺负哭了。”赵疏桐无奈地道,儿子的委屈太明显了,想不知道都不行。
“小红薯才不是哭包呢。”裴栖不以为然。
“你刚刚说他笨了。”
“啊,你现在也说了。”
哇——
裴栖话刚说完,积蓄已久的赵竹心哇一声的哭了出来,裴栖吓得连忙收回手。
“夫君,瞧你把咱们小红薯给气的。”裴栖恶人先告状,将锅给推到了赵疏桐头上。
“他是在生你的气。”
裴栖根本不认账,“你说完他才哭的呀。”
“我没有嫌弃他笨,他再笨也是咱们家的宝宝。”赵疏桐不认裴栖的栽赃,说了一句甜言蜜语哄孩子,赵竹心竟然有不哭的趋势了。
裴栖装作生气地去咬赵竹心的手,“小红薯,你太不给阿姆面子了。”
“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赵疏桐在一旁补刀。
裴栖瞪了一眼赵疏桐。
“你儿子最讨人别人嫌弃他了,开玩笑那种也不行。”
“真是个小祖宗。”裴栖坐到一边郁闷去了。
“小祖宗也是你生的,小红薯来,给你阿姆笑一个。”
赵疏桐将赵竹心抱到裴栖跟前,裴栖见到赵竹心眼角的泪水,有些心虚,“小红薯你怎么这么笨,阿姆怎么会不喜欢你。”
嫌弃也是喜欢。
赵竹心本来已经不哭了,又听到裴栖说他笨,眼里的泪水越积越多。
“夫君,你快哄哄他。”裴栖向赵疏桐求救。
赵疏桐没办法,先给赵竹心输送异能安抚他,又抱着他在屋子走动,还给赵竹心哼起小调。
裴栖酸溜溜的,赵疏桐都没有给他唱过小曲儿,就先给小红薯唱了。
想当年,他也是和他的小姐妹小兄弟们偷偷到酒楼专门点过清倌人唱曲儿的,他一点儿都不稀罕。
“天色不早了,小红薯该去睡觉了。”等赵竹心不哭了,裴栖道。
“咱们也该休息了。”赵疏桐将赵竹心抱给裴栖,让裴栖抱给奶娘。
裴栖刚转过身,就被赵疏桐拦腰抱上了床榻,赵疏桐还记着裴栖刚才摔锅给他的仇呢。这要是不让裴小栖付出一些代价,将来他就无法无天了。
裴栖本以为在赵疏桐出庶常馆授予正式官职以前,他们的日子会像现在一样自由快乐,没想到一件突如其来的事情打破了现在的平静。
甘陇县百姓因为县令刘景钊强迫,今年夏秋播种全县农户都种植了县令要求的玉米。十月初一场西北风,全县六十万亩玉米发生倒伏,颗粒无收。刚从前两年干旱中喘过气的甘陇县,再次陷入绝境。
县令刘景钊龟缩在县衙内,整日寻欢作乐,对此事不闻不问。既没有帮扶民众的措施,又害怕承担责任没有向上头的大人回报此事,打算让百姓们自担后果自生自灭。
群情激愤的百姓在十月中旬的时候,冲进县衙。杀害了县丞和十二名衙役,抢走了刘景钊个人和县衙中的财物,又冲入粮仓想要抢夺粮食,却发现粮仓根本没有多少余粮。刘景钊在县尉等人的保护下逃出重围,只受了轻伤。
楚王得知甘陇县民众发生暴动,第一时间派兵平乱。
甘陇县暴民还未曾形成紧密的组织,出于散沙状态。楚王的手下只用两日的功夫就平息了□□。然后将罪魁祸首刘景钊押解进京,请京城调配粮食到甘陇县赈灾稳定局势,再派遣新的县令来。
刘景钊被押送到京时,朝野上下轰动。
前两年西北官场血流如注,皇帝因为官员隐瞒旱情的事情,不知砍了多少脑袋,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敢在西北作乱。
等大家听说这次犯事的又是皇帝的小舅子,竟然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皇帝听到这个流言,气了个半死,说的好像是他专门让自家小舅子去祸害西北百姓似的。
甘陇县是西北受灾最轻,灾后恢复最好的县。
他当初将刘景钊派到甘陇县的确有警告刘家的意思,但只要刘景钊安分守己,老老实实地当个被架空的县令,在甘陇苟两年就能平安回来。谁知道刘家为了推广玉米这么丧心病狂,竟然私下里让刘景钊在西北那边推广,想要做出成绩了再来想他领工。
皇帝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替刘家背了黑锅,心情别提多不爽了,说不定百姓心中已经把他当做了一个喜好女色的昏君,听信了女人的枕头风,专门将自己的小舅子放出去挑着西北祸害呢。
于是刘景钊押送回京那天就将人送进了大狱。任柔妃和刘家人再怎么求情,皇帝都没有把刘景钊给放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又迟了,周四的小红花木有了。
小剧场:
赵竹心:我翻我翻我翻
裴栖:我戳我戳我戳
赵竹心:哇——
裴栖收回手:你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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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皇帝一边让三司的人审问刘景钊的罪责, 一边和诸位大人商议赈灾事宜。
甘陇县辖四个镇四个乡, 六万人口。
其中县镇人口两万,乡下人口四万。
此次甘陇县玉米颗粒无收, 影响人数高达五万, 若不是楚王的军队在一旁威慑,甘陇县此时只会更加混乱。
皇帝决定向甘陇县拨十万担粮食和五万两白银赈灾, 同时任命户部尚书和礼部尚书作为钦差前往甘陇县主持赈灾事宜,户部尚书为主,礼部尚书为辅。
甘陇县百姓的神经此时最为敏感, 县令人选事关重大。这个时候去甘陇县担任县令稍有差池,就有可能承担百姓的怒火。若是不能将百姓安抚下来引导民众回归土地, 再次引发暴动, 新县令可能就要步刘景钊的后尘,天牢必定有他的一席之地。若是甘陇乱了, 其他的地方也跟着效仿,西北将民不聊生, 这样的责任不是一个派系或者家族敢承担的。即使现在去甘陇县担任县令, 将得到帝王的青睐,政治上有无尽的好处,也少有人愿意让家中精心培养的子弟去冒险。
在皇帝没有点名的情况下,各位大人明哲保身都推荐了一些无关轻重的小官员或者今年恩科的进士。
上次请求刘景钊前去西北的祝文乐因为心中愧疚, 求皇帝派他前往甘陇弥补甘陇百姓,但因他是皇后娘家清平侯府的人,皇帝被蛇咬了两次, 受够了人言的苦,打算派遣与外戚无关的人前往甘陇县,堵上悠悠众口。
在提出的人选接连被皇帝否认的情况下,吏部尚书王尚书站出来道,“臣建议让红薯的发现者赵疏桐和其夫郎红薯娘娘前往甘陇县,赵疏桐夫夫二人为百姓带来了让他们果腹的红薯,红薯娘娘的名声在百姓中传播深远,百姓对他们十分感激,令赵疏桐接任甘陇县令,定可安抚甘陇六万百姓。”
裴侍郎目光深沉地看了眼头发花白面上一副为君王分忧的王尚书,这个老东西不甘愿致仕,临走前想要咬他一口?
又抬头看向高高坐在殿堂之上的人,皇帝正在思索赵疏桐是否能承担起这个任命。裴侍郎了解皇帝,皇帝开始思考这件事,就说明对让赵疏桐去西北的事情动了心。
裴桓想出来为赵疏桐说话,裴侍郎用眼神止住了他的动作。这个时候推辞不愿去西北,只会激怒帝王。
身边大臣纷纷附议王尚书这个提议。
大家都是死道友不死贫道,上次刘家人想要推赵疏桐代替刘景钊去西北,裴侍郎以赵疏桐没资历没能力还要参加恩科为由阻拦了,这次赵疏桐已经在庶常馆历练了半年多,该学的都学了一些,总不会没有能力办差了吧。
在西北百姓危机的时刻他不出来担当大任,什么时候出来呢。
“王尚书言之有理,皇上派遣户部礼部两位尚书大人去赈灾,又让赵庶吉士前往甘陇担任县令。甘陇百姓明白皇上的爱护,定会安分守己,不会再聚众闹事。”周侍郎启奏道。
依附刘家人和刘家结盟的大臣纷纷附和。
皇帝沉吟片刻,“裴侍郎,赵疏桐是你的哥婿,你怎么看。”
裴侍郎这两年一直是他眼中的红人,皇帝觉得要把人家女婿派遣出去,总是要问问裴侍郎的意见的。
“回禀皇上,老臣同意派遣赵疏桐到甘陇县,为君王效劳,执牧一方,是小婿为官的心愿,他之前就和老臣说过等从庶常馆出来,就会请求外放,到地方上做一个父母官。甘陇县的百姓都在种植小婿发现的红薯,百姓正如惊弓之鸟一般畏惧着父母官,小婿若是知道了定会心疼百姓主动请缨。”裴侍郎漂亮地道,赵疏桐去西北的事情阻拦不了,能索要一些好处也是好的。
皇帝被裴侍郎提醒了赵疏桐现在还是个庶吉士,为了补偿赵疏桐亲口道,“任命赵疏桐为甘陇县令,赐翰林出身,即日跟随钦差前往甘陇赴任。”
“老臣替小婿多谢圣上。”
赵疏桐提前从庶常馆肄业,虽没有参加散馆考试,但有了皇帝的话,比散馆的时候考第一名都有用。
早朝结束不久,赵疏桐在庶常馆收到了圣旨任命。
吴泉等人对赵疏桐被派到西北去收拾烂摊子,都有些幸灾乐祸。甘陇县那边刚发生暴动,谁知道赵疏桐到了那里能不能活着回来。
谢启等友人十分担心赵疏桐,但是皇命难为,他们也不能说什么。
赵疏桐接了圣旨,开始收拾在庶常馆的东西,准备回家。
谢启李修孙田信等将赵疏桐送到了门口,“甘陇情况不明,赵兄临危受命,改日我等一起为赵兄践行。”
赵疏桐向他们道谢,推拒了他们的好意,“甘陇百姓正在忍饥挨饿,我无心宴饮,恐怕要辜负诸位同年好意了。”
“无妨,等赵兄任期圆满,若我等还在京城,再为赵兄庆功。”孙田信道。
“孙兄所言,我记下了。”
“赵兄保重,愿赵兄此行平安顺利前程似锦。”李修道。
“诸位也保重。”赵疏桐和同年们做了一个非正式的告别。甘陇情况复杂,赵疏桐此次前去,下次他们这群人何时能再见,难以预料。
赵疏桐刚回到家中,还没有踹口气,裴侍郎就把他们叫到了侍郎府。
裴栖在路上听赵疏桐说皇帝把赵疏桐给派到了甘陇县,气炸了。甘陇那边刚刚发生过暴-乱,十分危险,让夫君去做县令,不是让夫君去送死吗。
“爹,皇上怎么把夫君给派到西北了。”裴栖一见到裴侍郎迫不及待地问。
去年刘景钊抢了他们的玉米,没有得好反而被皇帝发配到了西北,裴栖还在庆幸,幸好去的不是赵疏桐。结果,今年还是要去西北,而且还是要去刘景钊去的甘陇县,甚至形势比去年刘景钊去的时候还不如,这算什么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