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指间夹着叠成三角形的雷符,手腕一甩,就扔在了陆思白背上。
一声脆响,两人迅速藏好,陆思白被吓了一跳。
有行人骂了一句:“正月都过了,还玩炮,熊孩子。”
“熊孩子”秦固摩挲着下巴,皱眉看向用力踢了一脚路墩子的陆思白:“没反应?”
如果陆思白修习了邪法,哪怕藏的再深,小雷符扔上去,他自己没反应过来,身体都会做出反应,不会像现在这样,小雷符真成了炮仗。
“咱们还是问问师父吧。”阮北可喜欢背后有靠山的感觉,有人撑腰,不懂的还有人教,如果放在早些时候,他就是那种对师门最有归属感的弟子。
“好吧。”秦固泄气地看着陆思白平平稳稳走远,觉得自己还是见识太少,以前不该只关注符法。
说到这个,他想到另一件事:“今年的交流赛快开始了,你得提前做好准备。”
他本来以为过几年才用考虑阮北参加交流赛的事,没想到他进步这么快,特事局的证件拿到手,基本上默认出师了,毕竟特事局也不是什么生瓜蛋子都要,总得有点儿道行才行。
阮北僵立原地:“什、什么?”
第105章
参加交流赛这种事,阮北之前想都没想过。
毕竟他入门才不到一年,感觉还应该在师父师兄们的庇护下,当个摇旗呐喊的小尾巴,怎么就突然成了参赛选手。
阮北不行,阮北不可。
他恍恍惚惚,晚上回了宿舍,给师父打了个电话。
正事他还是记得的,先询问陆思白身上的异常,能被鬼魂感知到的黑气,敛于人体,偏偏他们又检查不出来。
亏的徐自端是见多识广的玄门大佬,否则就两个徒弟这种时不时就遇见各种奇怪又少见的例子,他连帮徒弟解决问题都做不到。
那边徐老道好好琢磨了一番,才给了阮北一个可能的答案。
他说,如果那两个鬼看得没错,确有黑气收于陆思白体内,若是不在人体中,那就藏在神魂内。
那些黑气具体是什么不清楚,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阮北对陆思白十分警惕,秦固在一旁出主意道:“要是引他走魂呢?能不能看出是什么玩意儿。”
“不可。”徐自端一口回绝:“既然身体未有反应,那必然不在七魄之中,十有八九藏于命魂。”
秦固帮基础知识掌握不太全面的阮北解释了一下,大致就是命魂是人之主魂,寿命多寡就看它。
而走魂的时候,并不是三魂七魄全都跑出来了,具体出来几魂几魄不一定,命魂肯定是要留在体内的。要是没留,那人就真的死了,回不去断气了的那种。
所以黑气藏在命魂里,就算引得陆思白走魂,也看不出什么。
阮北依旧不甘心:“就没有什么检查神魂的手段吗?”
感觉这黑气会是个线索,他太想知道陆思白身后的人是什么了,早点解决早点儿安心。
师父那边沉默片刻,秉持着知识无错的理念,他最终还是告诉阮北,唯一的方法是搜魂。
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法子,也确实如此,这是邪修的手段,以前发明出来,是为了折磨人,挖人家修炼法门的。
搜完魂,被搜魂的人就废了,三魂七魄受损,下一世投胎非傻即残,甚至有可能又傻又残。
这种祸及来世的手段,着实阴险,是最让人厌恶且难以接受的。
徐自端给两个徒弟讲过一遍,着重讲了后果,具体方法没讲。
这搜魂的法术本就快失传了,不过他自然知道是怎么用的,但没打算继续传下去,这种法术没有流传下去的必要。
陆思白虽然很坏,坏到阮北觉得他死了自己也不会觉得不应该,但是祸及来生,还是有点儿太过了。
听师父这么说,阮北叹了口气,没继续追问,转而问起交流赛的事。
“师父,我真的要去参赛吗?”
徐自端跟阮北一样,初听这个消息,也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了,他小徒弟,现在的道行已经够出师的水平了。
能出师就得参加交流赛,别的不说,总得让同行们认识认识的,跟师门关系好不好的,得先认个脸。
第一次出来,能不能拿成绩另说,先把人认熟了。
又不是谁都是秦固,第一次参赛就闹了个天翻地覆认识不认识的一起揍了个遍。
徐自端对两个小徒弟,可算不上严师,他听出阮北话音里的忐忑,安慰道:“莫怕,只是普通的交流赛,有长者看护,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阮北犹豫了一会儿,推着秦固让他进宿舍不许偷听,然后自己躲在阳台上,哼哼唧唧道:“师父,我要是表现得不好呢?”
他们玄清观可是名门大派,他师兄师侄都那么厉害,要是他表现不好,该丢师门的脸了。
徐自端哑然失笑,没想到小徒弟竟然是担心这个,他本以为他这般天赋,缺什么都不该缺自信心。
但转而一想,他平时跟同行没什么交往,唯一打交道最多的秦固,也是个天才,还是个修行多年的天才,估摸着现在还不明白自己的境界在同辈中是什么水平吧。
本想跟他讲明白,但转念一想,让天赋上佳的徒弟保持一颗谦逊的心,不是什么坏事。
于是他安慰了阮北一通,只说让他尽力就好,他年纪小入门短,便是这次不成,往后还能继续参加。
阮北一想也是,就跟考试一样,他第一次没经验,学的时间也短,尽力发挥,就算没考好,知耻而后勇,以后努力拿个好成绩回来给师父师兄看看。
阮北还想问问秦固交流赛成绩怎么样,但又觉得背着他问师父不太好,于是就把这个问题咽了回去。
没想到他没问,师父倒是主动提起来了:“小北啊,你去参加交流赛,一定要记得,千万别学秦固那混小子。”
“困困?他怎么了?”
师父长叹口气,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你去了就知道了,记得,别学他啊,多交几个朋友。”
阮北:“……好、好的吧。”
虽然没能解决陆思白身上的问题,但他们也不敢这么放着不管,除了让东郊鬼继续监视,还请了个锦城本地的同行帮忙照应着,万一有个事给他们挡一挡,最起码帮忙保护一下他家人。
他们两个,得去参加一年一度的交流赛。
以前就秦固一个,他装病,请假也好请,可大学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交流赛举办时间是半个月到一个月,上一次由玄清观主办,秦固作为玄清观弟子,提前去帮着做事,足足待了一个多月。
这次虽然不用花费那么久,可最起码半个月是要的,学校那里请假是个问题,总不能是他们俩一起生病,病到无法上课。
阮北在逃课方面实在没什么经验,不过秦固有法子。
他给四师兄打了个电话,求他帮忙。
冯宁锐有个伯父,明面上是文修方面的著名专家学者,实际上人家是个超厉害的器师。
冯教授来锦大交流讲学,然后慧眼识英才,挑中两个学生同他一起参加某个学术活动,学校会不同意吗?
学校答应得可痛快了,这都不是请假,是正常的教学实践活动,不但不扣学分,还给他们加了实践学分。
阮北再一次享受到走后门,上头有人的快乐,简直高兴坏了,除了两个室友哀怨的小眼神看得他有点儿不自在。
交流赛开始是在三月中下旬,秦固是三月三日的生日。
一家人中午在家里给他过生日,晚上一些玩得好的同学朋友,大家一起在校外的火锅店里聚了一场。
阮北在学做法器,本来想做个厉害的,比不上隅安伞也得用得上的那种送给他。
可他入门时间太短,而且法器成型需要的时间比较长,他现在做不出那么厉害的,最后只能找了一些比较少见的画符材料给他,都是他幸幸苦苦刷任务然后拿贡献值兑换的。
这些他还是觉得不够,后来偷偷跟未名未阑他们打听,自己试着做了一种特殊的符纸。
这种符纸跟一般符纸不一样,里面掺杂了一种叫雷纹草的植物,特别适合画雷符,能增强雷符效果。
不过符纸讲究的是平顺包容性强,雷纹草恰恰爆裂得很,所以这种符纸很难制作。
他家困困最喜欢用雷符,为了给他一个惊喜,阮北从年前就开始准备,偷偷摸摸做,头发都烧焦了一回。
不过他手工方面确实有天份,慢慢掌握了一些诀窍,做了一大盒雷纹符纸给秦固。
秦固雷符都快玩出花了,自然不可能不知道雷纹符纸的存在,不过这种符纸好用是好用,就是特别难做,有那么个时间,他能画多几倍的雷符出来。
所以自从做失败了一次,烧了一堆材料,他就再也没碰过这玩意儿了。
没想到小北送了一大盒成品符纸给他,回想之前小北手指上的灼伤,面前捧着盒子,两眼亮晶晶的少年,让他心里酸软一片。
“你先用着,要是觉得好,我以后还给你做。”阮北总觉得这些东西比起他的隅安伞,还是单薄了一些,可他实在做不出更好的礼物了。
“嗯,以后只给我做。”秦固嗓音微哑,将阮北拉进怀里,下巴在他柔软的发顶蹭了蹭,没忍住,偷偷用唇碰了一下。
这个落在头发上的亲吻太轻,轻到阮北丝毫没有察觉到,甚至高高兴兴张开双臂,挂在秦固脖子上,仰头冲他笑。
秦固闭了闭眼,藏住眼中翻滚的情潮。
他拼命说服自己,只剩四个多月,不到五个月,坚持一下,小北就是他的了。
可是四个月,真的好长,一百二十多天,将近三千个小时,可太久了……
快忍成变态的秦固为了自己的未来,继续坚强的忍了下去。
三月中旬,他们跟明面上喊冯教授,私底下喊冯师伯的冯大师一起去帝京。
没错,今年的交流赛在帝京举办,因为今年的举办方是帝京郊外的灵安寺。
灵安寺乃千年古刹,在玄门的地位跟玄清观不相上下,不过他们玄清观多年来隐于一隅,不如灵安寺在普通百姓中有名气。
本届交流赛既然放在了帝京,这种活动官方当然不可能不管不问,说是灵安寺主办,但特事局的外勤部门出动了大批人马协办。
灵安寺有钱,帝京附近香火最旺盛的大寺,想穷都难,所以给与会人员包下的宾馆也不差,四星级酒店,好多散修早早来了住下,每天吃吃喝喝可快活了。
阮北和秦固因为多上了两节专业课,来的还算晚的。
不过他们没住上免费的酒店,刚下飞机,就看见等在外面,手上牌子高高举起的江然,从飞机上下来的人好多都在看他,他还乐呵呵的高兴地不行。
阮北一眼扫过,连忙捂着脸拉着秦固,躲进人群中,妄想蒙混过关。
第106章
阮北看着手机上他大师侄给的回复,说江然主动请求来接机,纪未阑考虑到他们之前见过,算是熟悉了,就让他来了。
阮北瘫在椅子上生无可恋地叹了口气:“我觉得你在报复我。”
坐在对面地江然把接机牌往怀里抱了抱,又小心翼翼看了眼刚才差点儿把牌子拍他脸上的秦固,讪讪道:“怎么会……”
好吧他确实是想恶搞一下,才会在接机牌上写他们两个的代号……
桌上的热牛奶晾凉了一点儿,温度适口,阮北端起来一饮而尽,拍拍冷着脸坐在他旁边的秦固:“算了,你跟他生什么气,算起来他也是我们师侄辈,长辈对晚辈要包容。”
江然虽然不是师门的人,但他是师侄纪未阑小队成员,跟他队长一辈,自然而然矮了阮北和秦固一辈。
莫名多了两个叔叔,江然也不敢反驳,缩着脑袋站起来帮阮北拉行李箱。
“头儿说让我送你们去大老板家里,交流赛主办方那边已经跟他们打过招呼了,你们平时要用车,打我电话,随叫随到。”
阮北乍一听这很公司的称呼,颇觉有趣,失笑:“大老板?”
江然:“就我们局长,头儿他师父。”
秦固挑眉:“我记得大师兄是副局长,他是大老板,那正局呢?”
江然很想说,你都加入特事局两三年了,连顶头大上司什么情况都不了解一下的吗?
可是他不敢,只能老老实实回答秦固问题:“正局不怎么管事,其实我们也很少见到他,听说他还有别的工作。”
局里还有两个副局长,但跟大老板手上的权力没法比,他们就是单纯来处理内务的。
江然大概平时没少跟人打听这些八卦,有得没得都跟阮北两人讲了讲。
据说这个正局很有背景,当年国家与玄门合作,组建特事局就是他一力促成的。
后来在管理权上发生一些摩擦,官方也发现这个新组建的势力不可小觑,谁都想将其掌握在自己手上。
但是这势必与玄门代表发生冲突,当初联合的时候说好是合作,现在弄得变成给权贵打工,玄门那些天之骄子哪个愿意,刚组建好的特事局差一点儿就此分崩离析。
后来协商后,由当时的倡议者出任正局,副局由玄门的宣宁成担任,才算是勉强稳住局面。
“所以咱们局长到底姓什么?”阮北对这位正局产生了几分好奇,总不能是姓正吧。
江然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大家平时正局正局的叫,还真没人提过他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