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北进去的时候,妈妈正在唠叨他,爸爸腿上打着石膏,吊着腿不能动弹,媳妇儿说话又不能不听,看着怪可怜的。
他先看到阮北和秦固,顿时高兴地招手让他们过来,边招呼他们边说:“我就说没啥事,非要把你们叫过来,孩子上学呢,这不是耽误课嘛。”
阮北快吓死了,哪还记得课不课的。
秦固帮阮北说话:“后天元旦,学校彩排活动,没什么课。”
阮北坐到爸爸床边,小心看了看爸爸吊起来的腿,问具体是怎么回事,电话里说的毕竟不清楚。
阮妈妈没好气道:“还不是你爸,一把年纪了,还当自己小年轻呢,人家抢劫,他不跑就算了,还想跟人家对打,人都没碰着,先把自己腿摔折了,多亏有阿卓。”
阮爸爸小声嘀咕:“我这不是想帮帮阿卓,他们两个打一个……”
阮妈妈瞪他一眼:“你不拖后腿就好了。”
再看向殷卓,脸上表情一秒温柔,看着立在一边的大个子女婿越看越满意。
自家西西这男朋友找的好,性格好,跟西西合得来,还勤快,孝顺,身手好,真是哪哪都好。
阮北也连忙跟殷卓道谢,就跟妈妈说的,这次是多亏他。
殷卓摆着手说:“不用谢,都是应该的。”
那可是他未来老丈人,就是个普通人,他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他今天是把阮家上下的好感值给刷满了,就连一向好像对他有点儿意见的小舅子,看着态度都好了许多,殷卓高兴着呢。
阮北又问爸爸身体情况,得知就跟电话里说的一样,确实只是腿受伤了,养养就能好,他才放下心来。
他们两个来了,阮爸爸阮妈妈就催着阮西和殷卓走,殷卓今天早上天都没亮去蹲阮家门口,肯定没睡好,阮爸阮妈心疼女婿,让他回去睡觉。
本来阮西今天还有工作,实习生没人权,她都快大半个月没过过完整周末了。
今天早上爸爸伤了腿,她跟公司请假,结果带她的那个老员工阴阳怪气说了些很不好听的话。
平时阮西就没少受她气,乱七八糟的事全都扔给阮西做,她自己的活不干让阮西干,还把阮西当跑腿小妹,让她帮着拿快递买咖啡。
说是老员工,其实是某个高层主管的亲戚,混进来打酱油的,做个表格都能出问题,然后让阮西背锅,在办公室当着很多人面骂她。
这些事阮西都没跟家人讲过,她跟阮北不愧是姐弟,都是小麻烦回家告状,大委屈自己忍着,怕让家人跟着一起担心难过。
她在家都只说实习时的趣事糗事,受的委屈从来不提,有时候实在气极了,会跟殷卓抱怨。
这也跟阮北蛮像,他只跟秦固说。
殷卓气的差点儿没去堵那人,他跟阮西说要不咱别干了,不受这委屈,我养你。
这话哄的阮西可开心了,虽然工作不愉快,但家人和男朋友都很好。
阮西心里美滋滋,哼道:“轮不到你,我两个弟弟,都愿意养我。”
殷卓挠头,心想还是得早点儿结婚,到时候名正言顺养自家媳妇儿。
之前阮西想,辞职是不可能辞职的,大公司不好进,实习的名额本来就少,她能争取到费了很大功夫。
她表现好,是很有机会在实习后留下的。
而且学校还要交实习报告,要实习单位盖章,她就这么走了,当月白干了工资拿不到不说,报告也交不了,亏不亏。
但今天那人说话实在太过分了,她竟然说,不就是摔了一下嘛,又死不了。
阮西一气之下直接把电话挂了,爱怎么样怎么样吧,反正老娘不干了。
但是阮爸爸阮妈妈不知道她今天自己炒自己鱿鱼了,还催着她也回去休息一会儿,然后下午继续去上班。
阮西只好吭吭哧哧说,她不上了,辞职了。
当爸妈的一听,这就是有问题,忙追问怎么回事。
阮爸爸很自责,他听阮西说过,说她待的那个公司,是什么世界五百强,很厉害的大公司,也很难进。
阮西能进去实习很不容易了,之前都好好的,今天突然辞职了,阮爸爸就觉得,是不是为了请假照顾他,才让女儿被公司开除了。
阮西一看爸爸难过的表情,就知道他想什么,也顾不得隐瞒那些事了,就把平时那些糟心事拿出来讲,说明她是早就不想干了,不是因为爸爸,让他千万别挂心。
阮家一家子都气得不行,哪有这样欺负人的。
阮北拉着姐姐的手,气呼呼道:“你干嘛还忍那么久啊,她欺负你你就忍着,你不是教我,别人欺负我一定不能忍,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回来告状吗?那你还瞒着我们。”
阮西摸摸弟弟的头发,那会儿她小啊,以为世界黑白分明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到了社会上才知道,对错早就不是衡量事物的唯一标准了。
那个带她的所谓前辈,她做的那些事没人知道吗?当然不可能,其他人不傻也不瞎,只是碍于她身后那个高层的面子罢了,毕竟阮西只是个普通实习生而已。
“其实也就这一个人很坏。”阮西避重就轻道:“其他同事人都挺好的,我平时跟你们说过对吧,大家都挺好相处的。”
殷卓帮着女朋友打圆场:“对啊,大公司嘛,人多了就好坏参差不齐,一个班里还有好学生坏学生,反正咱们辞职了,不受那气了。”
阮西也笑着道:“柏氏旗下员工好几万,我这才遇到一个坏人,运气不差了。”
“等等!”阮北疑惑道:“柏氏?”
他忘记他姐上一世具体在哪家公司实习了,但他确定不是柏氏。
“对啊,柏氏集团,就是做房地产那个,我没跟你说过吗?”
阮北愣愣摇头,问秦固:“你知道吗?”
秦固笑:“你都不知道,我上哪知道。”
阮西解释道:“本来我没机会的,上半年柏氏不是接了个大项目嘛,然后好像有意继续扩大集团规模多招些人,今年就额外给了本地几大高校一些实习名额,我想着试试又没什么,就报名了。”
阮北和秦固对视一眼,都想到了因为佟瀚明那事,柏森从陆思远手上抢下来的项目。
他们两个表情古怪,阮西奇怪道:“怎么了?”
阮北叹了口气,说:“你还记得我那个室友吗?比我矮那个。”
“是叫苗苗?”阮西问。
“是不是来咱家吃饭那个,嘴巴特别甜的那个小孩?”阮爸爸也问。
阮北点头,秦固好笑道:“他姓柏。”
“柏苗苗?”殷卓惊诧道:“该不是柏氏的小公子吧?”
阮西惊讶地看他:“你也认识?”
殷卓说:“当然认识,冉家住的那个别墅区,就是柏氏开发的,柏家自己也住那,我遇见过他们兄弟俩几回。”
阮北摩拳擦掌:“姐你等着,我让柏苗苗给你报仇。”
阮西尴尬道:“这就不用了吧,咱们跟人家也不太熟。”
“熟,可熟了。”阮北说:“我帮他老大一个忙,他一直说要谢我,我这还是帮他去除集团害虫。”
“不信你问困困。”
秦固点头:“对,柏苗苗特别有正义感,嫉恶如仇,如果知道你这事,就算你不是我们姐姐,他也会管的。”
这事就这么三言两语说定了,阮北打算等回学校就找柏苗苗告状。
既然阮西不用上班了,她就想留下来照顾爸爸。
不过阮妈妈说,现在不用都留在这里,阮爸爸伤了腿行动不方便,身边一直得留人照顾,他们分班比较好。
于是商量了一下,阮西和殷卓先回去,他们两个起太早了,得补觉。
阮北和秦固还要上课,白天有时间的时候过来一下就行了,给家里人换下班。
阮妈妈的意思,是她晚上留在医院陪床。
这是最辛苦的了,医院的环境毕竟比不上家里,而且晚上阮爸爸要起夜什么的,陪床的得跟着起来。
其他人都不干,阮妈妈本来身体就不太好,腰上有病,容易酸疼,阮北阮西哪舍得妈妈受这个罪,阮爸爸也舍不得。
阮北就说妈妈力气太小,搀不动爸爸,还是他守夜。
秦固和殷卓也说他们可以,想想也是,阮妈妈和阮西搀不动阮爸爸。
他们三个轮着来,等阮爸爸腿稍微好一点儿,锻炼一下就可以自己适应轮椅和拐杖,不用他们天天晚上来了。
这么说定了,既然阮北晚上要过来陪床,阮妈妈撵他走,让他晚上晚点儿再过来。
出了医院,阮北和秦固没急着回学校。
之前心里一直担心爸爸的伤,阮北没有细想,等现在冷静下来,他不由怀疑起来。
这次爸爸受伤到底是不是意外?
这么一大早,老街那边都没几家商店开门,为什么那两个抢劫的会流窜到那里?
而且如果不是他姐给殷卓打了个电话,殷卓陪着他爸,料想结果肯定不是他爸只摔伤一条腿。
他们给申林鹏打了个电话,朝里有人好办事,申林鹏一听,二话不说让他们去抓了那两个抢劫犯的警察分局等他。
路上阮北一直在想这件事,秦固伸手揉了下他紧皱的眉心:“你是觉得,有人故意害爸爸?”
阮北点点头:“一次是意外,两次也是意外吗?会不会有第三次第四次?”
说完他又疑惑道:“可是我想不到到底什么人会害我爸,我爸就是个普通人,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人家害他,图什么呢?”
秦固犹豫了一下,说:“会不会是陆思白?”
“他?为什么?”阮北更奇怪了。
“如果他早就知道你们抱错了呢?”秦固也觉得自己这个说法有点儿站不住脚,可他对陆思白一直很警惕,从阮北跟他讲过他前世经历后,秦固就觉得陆思白这人身上有问题。
“就算他知道了。”阮北顺着他的思路往下想:“那就当他天性就坏,他该对付的也应该是我啊对不对,最好先把我弄死,那陆家发现孩子抱错了,我都没了,他依旧能当他的陆家小少爷,害我爸爸,他图什么?”
秦固捂住他的嘴,拧眉不高兴道:“别说什么死不死的,他敢欺负你,我先弄死他。”
阮北扒拉他手掌,小声道:“你也说了。”
“他死不死的不关我事。”秦固表现的很冷漠:“不管是不是,咱们先排查一遍,有申林鹏在,不担心警局那边问不出实话,我再去看一眼,他们身上有没有施术留下的痕迹。”
早上发生的事,如果真是有懂玄学的人在背后搞鬼,这会儿受术人身上肯定还有没消散干净的痕迹。
“好,先去看看。”
两人搭车去警察局,刚下警车,秦固警惕地向街道拐角阴影处看去。
阮北付完车费,顺着他看到方向看过去,什么都没有,但他知道秦固不会无的放矢:“你在看什么?”
“刚那边有只鬼。”
“鬼?”阮北也很惊讶,没有那个鬼会想不开往警察局这边跑的,就跟坏人也不会选警察局门口作案一样,他们自然而然就会避开。
“感觉有点儿熟悉,应该见过。”秦固回忆了一下,他们天师抓鬼,又没有阮北那样的阴阳眼,也没谁会浪费开眼符,自然认不清脸,都是靠辨认阴气。
“要过去看看吗?”阮北问。
“不用了,已经跑了。”那些鬼敏感得很,见到天师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
“好吧。”
阮北就是随口一说,没当回事。
他们在门口等了没一会儿,申林鹏过来了。
第81章
申林鹏来的挺快,没让阮北两人等太久。
他是市局刑警大队的队长,跟各个分局也都有相熟的人,打听个抢劫伤人的案子,没什么难度。
阮北自个儿身世不好跟他讲,秦固言辞间就含糊了一下,引导着申林鹏往邪修报复上想,顺便将刚才在警局外头遇见只鬼的事也告诉他了。
申林鹏跟他们两个一起,没少开眼界,闻言不敢轻乎,找分局的同事拿了抢劫案的笔录来看。
本来阮北就是受害者家属,了解一下情况也是应该的。
从警方的卷宗笔录上来看,这就是个普通的抢劫案,还没成功,反让受害人一打二将他们暴揍了一顿。
这两个抢劫犯,一个叫陈宝根,一个叫宋波,都是有案底在身的混子,扫黄打非扫黑除恶抓赌的时候,没少抓他们进来,跟警察都混的脸熟了。
他们每次犯的不是什么大案,关不了多久就放了,进警察局跟进自个儿家一样熟悉。
给申林鹏拿卷宗过来的警察在一边给他介绍:“这两人里打头拿主意的是这个宋波,他老子就是个老混子,当年严打的时候正撞上了,给枪毙了,宋波他妈跑了,他没人管,打小就在街面上混。”
“这个陈宝根胆子比较小,小喽啰一个,之前他们一伙人偷人家车里的汽油,就留他望风。”
申林鹏很快翻完卷宗,顺手递给秦固,阮北凑过去跟他一起看。
笔录记载的很清楚,警察也问了他们为什么一大早会跑到老街那边,为什么会想着抢劫阮立诚。
宋波的笔录里说,他手里头没钱了,正好听人说这家店老板外出旅游去了,就想把门撬开,看看里面有什么可以拿出去卖的东西没有,结果倒霉正好撞见老板回来。
虽然殷卓和阮立诚也是两个人,但是他们两个一个年纪大了,一个小年轻,而宋波自认街头混出来的,打架斗狠没怂过,正好先抢了这两个人再让他们把店门打开看有没有什么能拿走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