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禹秋对白成业道:“找根绳子把人捆起来。”
白成业应声,找了根绳子和那两个男人一起费了老大劲,把白兴腾捆成粽子后,便让那两人退出了房间。
祁禹秋又拿了块枕巾塞到白兴腾嘴里,这下子他彻底安静下来,躺在地毯上一动不动了。
“大师,那接下来该怎么办?”白成业小心问道。
祁禹秋道:“接下来就开始找人呗。”
他让常先见把包递过来,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掏出来一一摆在地上。
符纸,黄布,罗盘,红线,还有两盏灯。
他拿出小刀割了白兴腾的一撮头发,又分别在他眉心和四肢取了血,滴在一个小盒子里。
盒子中装着些灯油,他把血和头发灰烬和灯油混合均匀,分别让白成业和白夫人也取了血滴进去,倒进两盏青铜灯中,然后偏头对白成业道:“躺下,等一会儿集中精神,记住自己看到的东西。”
站在一旁看着他动作的莫军本来没看明白他在干什么,听到这话恍然大悟,他们找不到白兴腾,但是可以让与他有血缘关系的父母祁找他啊!
可是这种办法实在是有些离经叛道,生魂离体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要是路上遇到了什么东西,或者一个不小心离体魂魄沾染了阴气,可就回不来了。
他还未见过生魂离体去救人的事情,一般来说,他们这些人都是以活人为重,绝对不可能拿活人的性命去冒险,祁禹秋这么做,只能说一句艺高人胆大。
白成业躺在地上,有些不安道:“大师,这是要做什么?”
“让你去找你儿子啊,你们之间的血缘关系就是天生的羁绊,现在他下落不明,也只有你们还有机会找到他了。”
白成业心跳加速,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忐忑着又问他:“那、那我不会有危险吧?”
祁禹秋拍了一下他的额头,把一根针扎在他眉间,道:“放心,你出事了我找谁要钱去啊。”
这话让白成业稍稍放下心来,语气坚定道:“来吧大师!”
祁禹秋轻笑,又将一根针扎进他的眉间,紧接着拿出三清铃在两根针上面轻轻摇晃。
银针在铃声中轻轻晃动,躺在地上的白成业只觉得脑袋慢慢眩晕起来,眼前的一切都像是出现了重影一般,耳边的声音也渐渐听不真切了。
然后便头一歪睡了过去。
祁禹秋点燃两盏青铜灯,分别放在白成业和白兴腾的右边肩膀处,把两盏灯拴在一根红线上。接着拿出两张纸,手指灵活翻飞,折出来一盏更加袖珍的纸灯,写上白成业的生辰八字,用符纸点燃烧成了灰烬。
莫军看着这一幕有些不解,他轻声问道:“祁先生,这纸灯是干什么用的?”
祁禹秋笑道:“生魂离体,容易被孤魂野鬼盯上,得给他一道符护身符啊。”
说完便掐着手诀在白成业的肩头晃了一下,食指中指并拢朝上,似乎托着什么东西。
“去!”
祁禹秋轻喝一声,手腕一翻,莫军和常先见均看到一点火光飘进了刚刚那两盏纸灯的灰烬中。
原来是肩头火,莫军心下明了,这东西倒是能让那些孤魂野鬼不敢近身。
祁禹秋盘腿坐下,拴着两盏铜灯的红线缠在自己手腕上,手中三清铃有规律的摇晃着,道:“端起灯顺着红线往外走,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手中的灯一定不能掉。”
地上纸灯的灰烬打着旋儿飘向门外,站在周围的三人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与自己擦肩而过。
白夫人赶紧坐在了角落处的沙发上,祁禹秋示意她可以先出去,但是她白着脸怎么也不愿意离开房间。
祁禹秋便也不再管她,闭上眼持续摇动手中的铃铛,铃声缥缈,回荡在房间里。
白成业听见了缥缈的铃声,睁开眼,就看到自己站在一条陌生的大街上,手中捧着一盏灯。
“顺着红线走,手中的灯一定不能掉。”祁禹秋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白成业心中一紧,把灯捧到了胸前。
他低头看了看,发现一条红线从自己肩膀上往前延伸,不知道延伸到了何处,便顺着红线的方向往前走。才七点多,路上却一个行人都没有,空旷的让他心里有些发憷。
走过一条街,红线拐弯,白成业也跟着拐弯,这次街上终于出现了三三两两的人。白成业松了口气,刚要上前去这是哪里,就看到路边的人抬起了头,脑袋上一个硕大的窟窿正在往外流血,那人脸色青白,阴惨惨的朝他笑了。
“啊!!”白成业被吓得往后退了两步,脚后跟磕到绿化带,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一声吼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所有“人”都朝这边看过来,白成业这才看到,这些人一个个脸色都泛着不正常的白,分明就不是人!
他抖着从地上爬起来,低下头往前走,想要赶紧离开这道街,但是走了两步,眼前的路便被人堵了,他抬抬眼皮往上看,站在眼前的正是刚刚那个朝他笑的“人”。
白成业已经慌到极点,手抖得几乎拿不住那盏灯,他轻轻往右边移了一步,想绕开此人,但是右边的路也被挡住了。白成业抬起头,发现街上的所有人都朝他围了过来,而且他在这些“人”青白的脸上,竟然看到了垂涎的表情。
“你、你们别过来!”白成业慌张大喊道,然后举起了手中唯一的武器。
纸灯很小,微弱的光在路灯下毫不起眼,甚至没有打火机的火苗亮。但是当他把灯举起来后,那些东西却惨叫着捂住了眼睛,纷纷往后退去,仿佛他手里的不是一盏纸灯,而是强光手电。
白成业心中一喜,赶忙举着灯把眼前的东西吓走,加快脚步顺着红线走出了这条街。
等走出来后他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身后就是一条正常的路,根本不是他刚刚走过的那条,路上的人也全都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7-25 12:00:00~2020-07-26 11:50: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奶茶一杯不够来两杯、沧海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1312940 10瓶;花开花谢 6瓶;听雨问雪、夹心团子、小雪 5瓶;与偌钦回、Seilent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99、第九十九章
白成业喉结动了动, 僵在原地,刚刚那一幕……不是幻觉吧?他不敢再想下去,紧紧抱着手里的灯继续往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 白成业听到耳边又响起了铃声,但是和刚刚那阵铃声不一样, 这次的声音仿佛是小孩拴在脚脖上那种小铃发出来的,细细密密, 让他听了心里一阵烦躁。
“继续走,不要停。”祁禹秋的声音再次传过来, 同时清脆的铃铛声压过了刚刚让他心烦的声音。
白成业应了一声,再次加快脚步,一路小跑着冲向红线的尽头, 只是跑着跑着身边的场景再次变换, 停下脚步后,他看到自己站在了一件白色的房间前。
房间里有人影在动, 白成业听到了自己儿子的惨叫声。
他心中一喜,伸手推开门,就看到一个老太太背对着他坐在房间里, 老太太面前便是被很多红线捆起来的白兴腾。
白兴腾被那些红线捆着似乎很痛苦,嘴里一直在惨叫,老太太一只手拿着根缠满铃铛的拐杖, 另一只手则举着把一尺来长的木棍,狠狠抽向白兴腾,抽一次他的惨叫声就更加惨烈,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白成业看到这一幕,心里一跳,大声喊道:“住手, 你给我住手!”
正挨打的白兴腾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竟然听到了他爸的声音!他爸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呢,抱着一丝丝希望他睁开眼一看,却发现那不是幻觉,站在门口的可不就是他爹吗?
可是他现在是被这老太婆把魂儿抓了出来,他爸这样,岂不是……
“呜哇!爸,你怎么死了啊,昨天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死了啊!”白兴腾哭的更狠了。
白成业没工夫跟他掰扯,狠狠瞪了他一眼,对那老太太道:“你快放了我儿子!”
老太太颤悠悠的回头,满是皱纹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惊讶,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睛也放出了一丝光。她轻轻晃动了一下手中的拐杖,沙沙的铃声在整间房间内回荡着,白成业感觉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一只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脑袋,另一只手则死死抱着纸灯。
“你、有什么事可以好好商量……”
还没说话,老太太就举起拐杖狠狠朝他抽了过来,根本不给一点商量的机会。
白成业大骇,他隐隐感觉到,这一拐杖下去,自己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大师、大师救命啊!”
老太太听到这话眼中出现了一丝嘲讽,紧接着拐杖便抽在他的腰间,直直从他身体里穿了过去。白成业下意识的低头,看到自己的腰的部位散开,整个人从腰间开始断成了两截。
他心下一顿,脑子顿时蒙了,他、他是要死了吗?
被捆着的白兴腾看到这一幕被吓得哇哇大叫:“爸,爸你腰断了啊!”
老太太笑了,裂开嘴露出掉光了牙齿的牙龈,然后从旁边的包里拿出一把乌漆嘛黑的扇子,起身佝偻着身子朝门口走来。
白成业混沌的脑子被腰间的剧痛唤醒,看着慢慢走向自己的老太太,忍着痛苦往后退了几步,退到了房门外。
老太太冷哼一声,手中扇子迎面朝他扑了过去,白成业是灵魂状态,但是仍然感觉到一股不详的气息从扇面上传出,他甚至有种感觉,被这扇子碰到,他大概就回不去了。
手中的纸灯闪了一下,也没能挡住扇子,白成业有些绝望了瞪大眼睛看着越来越近的黑色扇面,脑海中闪过一丝后悔,视线越过老太太看向哇哇大叫的白兴腾。
都是这个混小子,好好的怎么惹到了这么个厉害人物,要是能回到几天前,他一定打断这小子的腿!
他脑子里闪过各种想法,却看到扇子离自己越来越远,最后落在了地上。
然后才发现,肩膀上的那根红线正扯着他往后飘,眼前的东西渐渐模糊变形,在白色房子消失前,白成业隐隐看到了一栋大楼,楼顶上几个红色的大字一闪而逝,他只来得及看清其中的四个字。
魝城……医院。
祁禹秋手指夹着一张符裹住三清铃,轻轻扣在手腕处的红线上,红线颤颤悠悠,青铜灯中的火光也飘忽不定。
躺在地上的白成业面色发白,表情痛苦,手紧紧攥着拳头,额上的汗不断往下滴落。
莫军和常先见看着这一幕,皆是捏着把冷汗,刚刚一直十分安静的白成业忽然挣扎起来,嘴里发出痛苦的呼救声,他们甚至能感觉到他的魂魄有一瞬间出现了散开的情况。生魂散开,那就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了!
祁禹秋倒是不慌不忙,手中的铃铛一直没有停,见到白成业挣扎也只是动了动手腕上的红绳,让他们二人将青铜灯移到了白成业的头顶处。
红线颤动停止,青铜灯火光稳住,白成业脸上痛苦的表情也渐渐消失,然后他睁开了眼睛。
坐在一旁大气不敢出的白夫人赶紧扑上来,问他有没有事。
白成业顾不得别的,睁开眼第一件事便是朝祁禹秋喊了一句。
“在中心医院,他们在中心医院!抓我儿子的是个穿着布衫的老太太,拄着一根黑色的拐杖。”
祁禹秋熄灭青铜灯,对莫军道:“你们能调动附近的人过去吗?”
莫军笑道:“祁先生你放心,抓人生魂已经犯了大忌,我这就找人先去找到那老太太。”
说完便打了个电话。
白成业从地上爬起来,常先见收拾了东西,几人便迅速出门赶往中心医院。
还未到医院,莫军便接到电话,那边已经找到安老太太,把人看起来了。
祁禹秋奇怪道:“她没反抗?”
“据那几个人说,她似乎有亲人在住院。”
人被找到的时候,她正从六楼一间病房往外走,似乎正准备离开,玄学协会的那几人便顺势将她带到了走廊尽头的办公室。
从电梯里出来,莫军和祁禹秋说,他们玄学协会的人身上都有出门办事的证件,拿着证件很多事情都会简单许多。顺便再次询问祁禹秋要不要加入理事会,加入之后再有什么事,他就能随时调动分布在各个地区的成员了。
祁禹秋想要那张证,但又是真不想加入玄学协会,脑子转了几下,便想到了一个绝好的主意,朝莫军露出了和蔼的笑容。
莫军被他这一笑笑得心里发毛,也不敢再说什么。
路过洗手间时,两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一前一后从里面走出来,祁禹秋皱眉往里面看了一眼,便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半倚在洗手台,他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脚下倒着一根拐杖。
西装男看了祁禹秋一行人一眼,朝电梯走去,祁禹秋则走进洗手间,把拐杖捡起来递给眼前的人。
“你的腿能下地了?”祁禹秋看着他额头的汗珠,皱眉问道,此人正是唐鹏赋的学生纪康成。
纪康成接过拐杖,看着祁禹秋眼中出现了笑意,他道:“我就是出来上个厕所你,腿伤没那么严重。祁先生,老师来的时候把符给我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祁禹秋看了一眼洗手间外,问他:“刚刚那两个人是来找你的吧,他们就是李茂伟嘴里的那个大人物派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