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我个人而言,不会,但是人生总有意外,谁也说不准以后的事。”
就像原书中向潇翎肯定是不存在故意害雀宁的心思的,但他不小心的行为仍然对雀宁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严重影响,蔚鸿之自认为做不到算无遗策,就只能给雀宁留下更多保障。
雀宁将合同放进书包,正事搞定,也只不过过去了四十分钟而已,茶早已泡好,蔚鸿之给雀宁和自己各自倒了一小盏,想要尝尝这两百块钱一壶的铁观音和他平时喝的一百五一斤的到底有什么区别。
距离王淑梅透析结束还有将近一个小时,雀宁不急着回去,就和蔚鸿之喝茶,他还挺喜欢和蔚鸿之待在一起的。
雀宁性格比较内向,很少主动和别人交际,上了大学后主要精力又都在兼职上面,在学校里关系要好的就只有几个舍友,大三下学期后他不再住宿舍,和舍友的联系也逐渐变少。
简而言之,就是他没多少玩得好的真心朋友。
如果不是这样,原书中雀宁也不至于在遭受磨难时无人可以倾诉,只能去依靠同样伤害过自己的柯天朗了。
蔚鸿之倒不知道雀宁在心中已经把他当做可以信赖的朋友了,他翘着一条腿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品茶,闲聊道:“透析会很贵吧?所以你那么拼命赚钱?”
“其实也没有多贵,”雀宁道,“我妈是国企职工,有医保,一年透析费大概十万,很大一部分都能报销,我现在抓紧攒钱,主要是怕以后还会有其他的问题。”
蔚鸿之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慢性肾衰患者如果身体条件足够好,能够定期稳定的透析,生活质量其实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存活二十年以上的患者都不在少数。
但谁能保证情况永远都是现在这样呢?当意外来临之时,只有提前做好准备才不至于被打个措手不及,对于大多数普通家庭来说,只要有一个人罹患大病,治疗的花费会很快将整个家庭都掏空。
“阿姨现在情况那么稳定,肯定不会有事的,你其实也没必要让自己那么辛苦,天天学校酒店两头跑,周末还有另一份兼职,我都替你累的慌。”
雀宁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想要怎么表达出准确的意思:“怎么说,我这人可能有点奇怪,不喜欢闲着,只有在忙起来的时候才不会觉得空荡荡的心慌,而且钱这个东西,的确能给人很多底气,总不会有谁嫌少的。”
“这倒是。”雀宁的前半段话挺让蔚鸿之惊讶的,那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幼年丧父、母亲的病、还没长大的妹妹终究给了他太大的压力,就像是一根紧绷惯了的弦,松懈下来的时候才会察觉到已经变形了,只能继续紧绷以维持表面上的样子。
雀宁比绝大多数同龄人都要成熟,蔚鸿之快二十二岁那会儿还在薅着头发两耳不闻窗外事地备战考研。
……这样一想,他其实比雀宁大了十岁啊。
一壶茶喝完,时间也消磨得差不多了,雀宁怕王淑梅从透析室里出来找不到他会着急,便道:“咱们回去吧。”
“走。”蔚鸿之站起身,两人下楼,他在前台结了账,胳膊随意往雀宁肩膀上一搭,哥俩好地揽了他一下,拍拍雀宁胸口,“也到饭点了,等阿姨出来咱就找个地方吃吧,我还能送你们回去。”
“我们回家吃就可以,小羽今天不上课,已经在家烧好汤了。”
“那行,我送你们回去,阿姨刚透析完,就别坐公交了。”
蔚鸿之和雀宁回到医院没等多久王淑梅便从血液透析室出来,她精神不错,见到蔚鸿之很是惊讶,蔚鸿之当然不可能告诉她和雀宁见面的原因,只说是过来体检,正好碰到了。
把雀宁和王淑梅送到楼下,婉拒了上楼一起去吃饭的邀请,蔚鸿之在附近饭店里填饱肚子驱车回家,他把合同找地方放好,给双皮奶空空如也的食盆里添上猫粮,准备睡个午觉再去公司。
双皮奶吃饱喝足悄无声息地顶开卧室的门,跳上蔚鸿之的床,绕着他周围踩了一圈后,在蔚鸿之里侧趴下,陪他一起睡觉。
而另一边雀宁吃过饭也准备休息,他一大早就起来带王淑梅去医院,没睡够。白字黑字的合同摆在桌上,他和蔚鸿之的生活原本不应该有什么交集,却因为这份合同的存在被联系在了一起。
雀宁深吸口气,打开抽屉,将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拿出来,掀开铺在最底层的报纸,把合同放在下面,再严严实实用报纸盖上,东西挨个放回抽屉。
可得藏好,万一被家里人看到就糟糕了。
做完这些,雀宁就要脱衣服睡觉,却感觉衬衣口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他伸手进去,摸出来了一张分外眼熟的银.行卡。
这张卡是什么时候被放进他口袋里的?
雀宁一直到睡醒都在想这个问题,最终确定在了蔚鸿之结账后手搭在他肩膀上的那刻,就像当时那对钻石袖口奇迹般出现在自己口袋中一样,银行卡被放进了胸前的兜里,只不过这次蔚鸿之是故意的。
雀宁不知道这张卡中有多少钱,但肯定不会太少。雀宁仍不打算收下,他点开和蔚鸿之的聊天框,道:“怎么偷偷把卡放我口袋里了?”
同事打来的电话比蔚鸿之的回复更先一步来到,班上和他关系不错的同事想和他换一天的班,雀宁确定了下自己的时间安排,同意了。
这样他今晚就不用去酒店,雀宁又心安理得地在床上躺了会儿才起来弄论文,五点多钟他手机震动一声,却不是蔚鸿之。
“哥哥今晚有时间吗,要不要来和我一起吃顿饭呀,这段时间又是送我去医院又是帮我找宾馆的,要是没有哥哥我真不知道现在会是什么个情况,我想请客吃顿饭好好谢谢哥哥。”
消息的后面还跟着一个脑袋上冒着小红心的暹罗猫猫头,雀宁看着这段话都能在脑海中想象出少年扯着他袖子撒娇时的语气,昨天见面孟尝冬朝他稍稍透漏了下赚到的数目,的确是不小的一笔,也有说要请他吃饭,只是雀宁没想到会这么快。
“好啊。”反正今晚不用上班,雀宁便答应下来。
“耶!”孟尝冬秒回,“那我们去吃春饼烤鸭吧!”
春饼店就在附近,雀宁和家里说了一声换上衣服出门,他下到一楼,一抬眼,发现了单元门口间少年略显单薄的身影,孟尝冬竟然就在楼下等他。
听到雀宁下楼的脚步,原本在数蚂蚁得到孟尝冬抬起头,对雀宁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哥哥出门好快啊。”
“你怎么在这里等着。”雀宁颇为惊讶,昨天孟尝冬还是在小区门口等他,今天就变成直接楼下了。
“想和哥哥多走一段路嘛。”孟尝冬凑到雀宁身边,他显然刻意拾掇过,微卷的额发向上固定露出光洁的额头,鼻梁笔挺而鼻尖却又圆润得可爱,脸颊带着还没完全消退的婴儿肥,白衬衣外穿着黑色背带裤,简直就像谁家流落在外的小少爷。
两人并肩走去烤鸭店,孟尝冬一路上兴奋地说个不停,雀宁听着时不时回应一两句,他能明显感觉到少年对自己的依赖和信任,就连雀羽小时候都没这么黏他。
但雀宁并不讨厌这样的感觉,就好像突然多了个弟弟,虽然过于黏人了,却也没耽误他什么。
孟尝冬提前给烤鸭店打过电话,于是两人一到就被安排了座位,雀宁坐在孟尝冬对面,菜单被推过来,少年两肘撑在桌面上托着脸,目不转睛地望着雀宁兴奋道:“哥哥随便点,今天我请客!”
“那我就不客气了。”雀宁也来这家店吃过不少次,比起孟尝冬要更熟悉菜色,他点了几道觉得孟尝冬也会喜欢的,将菜单推给少年,“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想吃的?”
“这些可以了。”孟尝冬打了个响指,叫来服务生点单,等待上菜的功夫,少年略微收敛了脸上笑意,正色起来,声音也放的轻柔,“今天把哥哥约出来就是想认真感谢一次的,要不是那天哥哥好心救了我,我真不知道现在会怎么样。”
“真的只是举手之劳。”雀宁被他三番两次的感谢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由得想到自己当初好像也是这样对蔚鸿之的,那时候的蔚鸿之,也和他现在有着相同的心情吗?
“不管怎样,能遇见哥哥真是我的幸运。”孟尝冬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我这几天做了个小礼物想送给哥哥,这样就算以后我不在江城了,哥哥看到也还能想起我。”
亲手做的?在雀宁印象中,愿意动手做礼物的男生少之又少,他长这么大也就在小学的时候收到过向潇翎手工课上缝的老鼠,向潇翎还非得说那是只小熊。
“是什么?”如果是买的礼物雀宁肯定不会收,但亲手做的就不一样了,他从孟尝冬手中接过盒子,碰到了少年的手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穿得少,孟尝冬的手有点凉。
“打开看看就知道啦!”
雀宁打开盒子,一条黑色的电子手环躺在丝绒布上。
智能手环?
雀宁新奇地拿起来,手环的样式和目前市场上的有微小的区别,显示屏内嵌,造型简约而顺眼,在手环的内侧还刻着一个字母Q。
雀宁翻来覆去地看了几番,心中越发惊奇,看向孟尝冬的眼神中满是讶然:“这是你自己做的?”
“嗯!还在家的时候我就着手做这个东西了,昨天才刚刚弄好,就想着送给哥哥当做礼物。”
雀宁回想,当初捡到孟尝冬时他腕上的确带着一条黑色手环,只不过显示屏始终黑着,想来是还没做好。
“哥哥快带上试一试。”孟尝冬迫切催促。
雀宁解开环带,将智能手环扣在左手腕上,黑色的橡胶环带衬得他皮肤细白,孟尝冬伸手在触屏上轻轻一点,屏幕上便亮起数字,显示的是日期、时间、温度和心率。
“好厉害。”雀宁忍不住夸道,他缓缓转着手腕端详,代表着他名字的字母Q此时紧紧贴在手腕内侧的皮肤上。
得到最想要的夸奖,孟尝冬眼睛亮晶晶的,脸颊泛起些许绯色:“哥哥喜欢就好,我暂时还没做出像其他智能手环那样连手机的功能,不过可以当成腕表用。”
“我很喜欢。”这手工礼物和他想象中的差别太大了,雀宁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收,“做这个费了你很大力气吧?”
似乎看出雀宁的迟疑,孟尝冬摇摇头,道:“也没有啦,我从小就喜欢电子产品,经常买来之后拆解研究再亲手做着玩,手环在家的时候就做的差不多了,后来又调试了一下程序而已,真的不算贵重的。”
孟尝冬铁了心的要送给他,这到底是一份心意,他要是回绝说不定还会闹得不愉快,雀宁还蛮喜欢这份礼物的,也就不再推辞:“那我就收下了。”
“嗯!”少年脸上重新绽开笑容,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雀宁腕上的黑色手环和店内温暖的灯光映在他碧色眼瞳中。
“哥哥喜欢的话,可就要经常带着啊。”
.
蔚鸿之傍晚才看到雀宁发来的消息,还没点开他就知道肯定和那张搭雀宁肩膀时偷偷放进他口袋里的银.行卡有关,果不其然,雀宁说不能收,想找个时间还给他。
“什么卡?我不知道诶,既然在你口袋里就是你的了。”蔚鸿之装傻,回复完这一句,他关电脑拿上车钥匙,准备下班。
【来电人:陈霄飞】
一通电话却在这时打了过来,备注蔚鸿之并不陌生,是蔚宏从前经常一起玩的朋友。
陈霄飞所在的陈家同样在江城做生意,他是老幺,从小和蔚宏一样被全家人宠着,年纪轻轻不干正事,也是个标准不学无术的富二代。但由于蔚家在江城非同一般的地位,陈霄飞平时基本上都在捧着蔚宏讨他欢心,比起平起平坐的朋友,更像个小弟。
蔚鸿之刚穿过来的时候陈霄飞就经常约他出去嗨,但蔚鸿之并不打算和这些不正经朋友继续鬼混,就一直找借口推脱,次数一多,这位也识趣地很少叫他了。
怎么今儿又想起来跟他联系了?
蔚鸿之接通,懒洋洋喂了一声。
“宏哥,干嘛呢?”青年的声音传来,伴随着DJ的嘈杂声。
“在公司,刚打算回去,怎么了?”
“这段时间真的转性了啊,这会儿竟然在公司。”对方听起来很是惊讶,唏嘘道,“要不是跟您玩了挺久的,我还真要以为您被谁夺舍了呢。”
“你看你这话说的,真会套关系,我回国也才刚半年,哪来的挺久。”蔚鸿之尽量装成蔚宏的语气,笑骂道,“得了少说废话,有事快说,我忙着呢。”
“想问宏哥你今晚有没有空聚聚,兄弟们这段时间都没见到你,也挺想的,你之前不是说相中了飞鱼的一个女主播吗?兄弟们废了老鼻子劲总算帮你联系到了,要不要过来看看?”
……女主播?
蔚鸿之惊了,他试图从蔚宏留下的记忆中搜索相关的信息,但蔚宏平时喜欢的女主播实在太多了,相中了谁可能也就是喝醉后随口一说,以至于他完全没有相关的印象。
蔚鸿之沉默片刻,道:“你们现在在哪儿?”
“老地方,复活节。”
蔚鸿之心念一转,脑中浮现出应对的主意:“害,你们可能还不知道,我最近在谈恋爱。”
陈霄飞没懂他的意思:“谈恋爱?哥你之前不也一直在谈恋爱吗?”
蔚鸿之无奈:“我是说我已经有对象了,认真的,女主播什么的就省省吧,我怕他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