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她也不是真的想逃走,不过是想要个矛盾激化的点而已。
只要让方茹抓住自己的小辫子就行。
正好也到了上工的时间,其他人慢慢都来了,两人都没敢多做眼神交流,只默默干自己的事。
确实,在实验室,实验上她们是主流,但人际交往上,她们两个是空降,也是边缘人物,没几个人注意她们,也就没发现她们两个身上的违和感。
晚上,白颂回去的时候,方茹竟然难得在。
桌上摆满了色香味俱全,闻着就食指大动的食物。
白颂这段时间一直吃盒饭,都快吃吐了,此时看到如此丰盛的大餐,甚至还有水盈盈地饭后水果——带着晶莹水珠的大苹果和大梨子,口水都快直接落下来了。
她竭力将自己的眼神从饭桌上撕下来,一脸莫名地看向方茹。
方茹点了点下巴,示意她坐。
离的近了,饭菜的香味更是浓郁,不断地往鼻尖里钻,白颂咬着唇,极力按捺住险要吞咽的冲动,拉开凳子坐在了方茹的对面,全程面无表情。
客厅只开了边缘的夜灯,灯光昏暗,影影绰绰,光影笼罩在方茹的身上,氤氲着淡淡地柔和的橘黄色浅光。
柔软了她的棱角和锋利,莫名多了几分亲和力。
也或许是因为此时方茹眼眉含笑,嘴角也微微翘起的缘故。
她不说话,白颂饿的前胸贴后背,生怕再耽搁一会,自己的肚子就咕噜咕噜直接叫了。
她掀开眼皮瞄了方茹一眼,警惕地说道:“你想干什么?”
方茹晃了晃红酒杯,血红色的液体轻轻震荡。
白颂眯着眼睛,看方茹舔了舔嘴唇,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直白又贪婪。
方茹站起身,绕过桌子靠坐在白颂的前方,食指挑起白颂的下巴,轻声道:“颂颂,你恨我吗?”
白颂说:“我不应该恨你吗?”
离得近了,白颂才发现,方茹大概是已经喝过了,面颊升腾起两朵晕红,看着白颂的眼神也泛着水雾,愈加迷离。
醉了的方茹收敛起了深深刻印在骨子里的骄傲,不再张牙舞爪地掩饰,也不再盛气凌人地先声夺人,而是小心翼翼地展露着她脆弱的自卑的内心,委屈的脸都要皱成一团了。
“为什么要恨我呢?”方茹歪着脑袋看白颂,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像极了将要被丢弃的大狗,不知所措又惹人怜爱,“颂颂,我是爱你的,我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太爱你了,你不要恨我,好不好,我求你,求你爱我,一点点也好。”
白颂摸了摸她的额头,微微发热:“方茹,你是发烧了吗?”
方茹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猛地向前一拉,白颂直接扑进了她的怀里,一个旋转,就被桌咚了。
腰部被狠狠撞在桌沿上,白颂疼的五官都扭曲了一瞬。
方茹摸着她的嘴角,深情地呢喃道:“颂颂……”
一股酒气扑面而来,白颂嫌恶地偏过脸,用手去推她的下巴。
刚刚还温柔小意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方茹掐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正面看着自己,咬着牙恨恨道:“你就这么厌恶我吗,为什么,她就能抱你亲你,我不能?”
白颂憋着气,本来不想跟她说话的,但还是没忍住,瞪她:“谁抱我亲我了?”
“何玫。”方茹看着白颂,心里火烧火燎的,她好怕白颂抛弃她,迫不及待想要感受白颂的存在。
濡湿的感觉在脖颈间蔓延,白颂使劲想把埋在脖颈的大脑袋推开,但方茹就像是只大狗似的,只知道往前拱,推着急了还使劲咬了白颂两口,正好咬到青筋的地方,疼的一个机灵。
方茹搂着白颂:“为什么不能喜欢我呢?”
白颂觉得她可恨可气,有时候又觉得她可怜,叹了一口气,反问道:“这些话我反反复复说了无数遍了,我不知道你是故意逃避还是真听不懂人话,我也不怕戳你心窝子,你今天就是把我弄死在这,我也一句话。”
“你有什么值得我喜欢的。”
“我愿意为你去死。”
“方茹,你也太天真了吧。”白颂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多大了,十五六岁的中二少年吗?动不动就把我爱你爱到死挂在嘴边,你的口号是不是我要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
“爱是什么,爱是点点滴滴,爱是平凡小事,爱是细水长流,爱甚至是放手和远离,你呢,你看看你做的那些事,让我躲都来不及,我为什么要爱你!我宁愿死!也不想爱你!”
一个“死”字,犹如警钟,敲在方茹的心尖,犹如3D循环一般在大脑皮层震荡,她手上一松,酒杯落在地上,稀碎。
殷红的液体流淌开,就像是白颂每次自杀溢出的血。
方茹忽然害了怕,她紧紧抱着白颂,生怕眨眼间她就消失似的,嘴里不住地呢喃着:“不要,不要离开我,我爱你,我爱你呀。”
腰上被桌子撞到的地方又被她的手箍的生疼,白颂咧着嘴,一点一点掰开她的手指,一字一句咬着牙反驳道:“我不爱你,我不需要你这样变态的爱!”
“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这么无情!”方茹忽然疯了似的呐喊道,她用力钳住白颂的手腕,“你是不是没有心?!”
白颂力气没她大,木偶似的由着她拉扯,但嘴上却丝毫不服软:“不,我现在确实没喜欢的人,但就算我有想要一起生活的人,也绝对不会是你,你让我觉得可怕,我宁愿死也不愿意跟你在一起!”
白颂闻着他身上烟味和酒味的混合的气味,一直压抑的情感终于爆发,她曲膝顶在方茹的腹部,猛地向前一踹。
方茹没想到她竟然会跟自己动手,猝不及防被踹了个正着,愕然地看着白颂。
白颂冷哼一声,转身就要跑,被拽着手腕硬是扯了回来,她挣脱不开方茹的大力,挣扎着摸到桌子上的红酒瓶,眼眸一暗,操起瓶子砰的一声,直接砸在了方茹的脑袋上。
殷红的血液顺着额角蜿蜒往下流,白颂趁着她怔愣的工夫一脑袋撞在她的胸口处。
方茹疼的一个趔趄,退后了几步。
白颂一鼓作气,拽着她的头发使劲往下一掼,但她忽略了两人的力气差异,根本没拽到,反倒被方茹扑上来,一把抱住。
两人摔倒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撞到墙才停下来。
白颂发狠,一口咬在方茹的下巴上,舌尖品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都没松口,像是要将方茹的肉咬下一块似的。
下颚骨一阵刺疼,白颂迫不得已松了口,下巴被卸了,白颂合不拢嘴,口水顺着嘴角往出溢,她恨恨瞪着方茹。
方茹捂着下巴,伸手到眼前一看,一手的血。
当时眼睛就红了,她拽着白颂的头发,不敢置信道:“你咬我?你竟然咬我?”
咬你?我TM咬死你!
但她下巴还没装上,这会呜呜呜——的也说不出话,就只能用眼神表达着自己的畅快。
然后,她就被架方茹睡了,还用了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异能。
白颂就算再怎么英勇,到底也只是□□凡胎,没两下就被制服了。
不过她还有后招。
白颂趁着方茹酒醉失神,再加上沉迷于□□的瞬间,渡给了她一丢丢药剂,无毒,就是能让人昏睡一半天。
原本她只是想假装逃跑刺激下方茹,但现在她觉得,方茹真的就是个疯子,不管怎么都跟她说不通,为了保命,还是要先找到能克制她的法子,再回来降伏她,否则又会跟前几个世界一样,被吊打。
第二天白颂睁开眼时候天还没亮,她眯着眼睛看了半晌熟睡中的方茹,轻声道:“你说我冷血也好,无情也罢,你确实为我付出了不少,我也相信真到危难关头,你愿意为了我去死,但不爱就是不爱,你身上确实没有任何值得我爱的地方,迄今为止你做过的事也完全没感动我,欠你的我早都已经还清了,没必要再迁就你,如果你还是这么执迷不悟的话,就别怪我真的对你不客气了。”
白颂不知道数据是从头到尾没有意识,还是它受损太严重,自我封闭了那段记忆。
她更不知道对方能否会听到,但这句话更像是她对自己说的。
她已经不需要再委屈自己洗白求得方茹的原谅,毕竟刷好感度的世界里她除了不告而别之外,从未做过真正渣对方的事。
如果数据在敢乱来的话,她是有权利正当防卫的。
系统:“……”其实早就应该反击了,只是白颂虽然冷血无情,但心肠却意外地很软,对自己的道德要求也很高,以至于她一直被困在愧疚的枷锁里,受了不少委屈。
见她终于想开了,系统也不着痕迹松了一口气。
毕竟——按照先前几个世界的套路走下去,那就陷入了死循环,没完没了,根本无法脱离虚拟世界。
只有反抗,只有改变,才有机会迫使数据被动放手,找到突破点回到现实世界。
……
摆平了方茹,白颂即可起床,赶去了和何玫约好的地点。
昨晚折腾了那么久,白颂的精神状态不怎么好,面色也有些发白,这一切都被何玫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她赶忙迎上去,甚至想要搀扶白颂的手,语气难掩焦急:“教授,你怎么才来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白颂看她一眼,何玫挠了挠脸蛋,讪讪笑了笑,“以为你不来了。”
“有点事耽搁了而已。”白颂随口解释,她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双腿叉的很开,还一摇一摆的,像极了排队投河的企鹅。
何玫感觉白颂整个人都有些虚弱,像是随时都有可能要晕倒似的。
她再一次伸出了手,这次白颂想要躲开的时候,膝盖忽然一软,茶店子直接栽倒下去,被何玫眼疾手快拽了回来,这才没有再一次闪躲。
只是在何玫碰上白颂胳膊的瞬间,她明显感觉到白颂整个肌肉都是僵硬的,像是在戒备。
白颂微微低头,露出纤细脆弱的脖颈,虽然故意穿了一件带着领子的衣服,但吻痕是在太多了,根本遮挡不住。
大片大片的青淤紫痕就这么暴露在众人面前,除了何玫的其他人眼底带着些许震惊,多看了两眼之后被何玫狠狠瞪了几眼,立刻低头,眼观鼻鼻观心,视线再也不敢乱飘了。
何玫自己倒是看得出了神,眼眶迅速就红了,咬着牙骂道:“禽兽!”
白颂一点不在意,甚至都没附和一声,视线紧紧定在待会自己要藏身的车子上,微微蹙眉,眼底满是怀疑:“不需要再合计合计吗?这么简单就能出去?”
不知为什么,白颂总有一种天方夜谭的不真实感,可偏偏这么多人都觉得可以,搞得白颂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太多,其实这个基地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正规严谨。
何玫一听就着急了,忙不迭摇头:“不不不,不需要,教授,你就相信我吧,我一定会尽早救你出去的。”
白颂反驳道:“不用纠结世界早晚的问题,一定要尽量安全,宁愿蛰伏也不要冒险,我想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想承受被抓到的风险吧。”
“不会的!”何玫笃定说道,其他人也都一一响应,甚至还给白颂分析了现在的形势,又说外面的其实都是自己人,轻而易举就能走出去,说的跟自己卧室的们似的。
那白颂还能说什么,毕竟这些人冒生命危险的目的就是将自己救出去,人家都还没害怕呢,她自己倒先惜命了,也不好。
白颂听话地打算往车厢里钻,何玫忽然一把抓住白颂的手,递给她一个通讯器:“教授,你一个人呆在车厢里别害怕,这是特殊的通讯器,不会被检测出来,待会我们会开着,你带着微型耳机就能了解外面的动向。”
虽然不得不说何玫是挺贴心的,但现实是他们正在逃亡,搞这么一个炸弹似的危险东西真的好吗,如果一不小心被检测到了呢?那岂不是让本就漏洞百出的计划更是摇摇欲坠。
白颂接过来,一言难尽地对上何玫期待的眼神,再扫了一眼她身后无条件支持的她的同伴们,又产生了自我怀疑的错觉。
或许真的是她太谨慎了,这个世界没自己想象的那么可怕。
白颂接过耳机,别在了自己的耳朵上,而通讯器则像是纽扣电池一样大小,别在胸口,低头正好能收声。
何玫抬起手但还是没有勇气触碰白颂,只是看着她笑,就跟老母亲送第一次远游的儿子一般,絮絮叨叨地叮嘱道:“教授,要是害怕的话,你就敲我,我随时给你报告外面的情况,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平安带出去的!”
这Flag一立,白颂正在上车的步子顿了顿,有一种现在就转身回去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