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当然会有所提高,所以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要想着,唉,反正我灵根一般,永远比不上那些好的,我还是别努力了,就这么算了吧。”
秋寒辞喝了口灵茶,想了想,继续说道:“你们若是有这种想法,一开始就别走入修仙大道。所谓修仙,不是儿戏,你们这一生,都不能停止追求。”
弟子们连连点头。
秋寒辞道:“固然灵根和天赋是最重要的,你们或许永远都比不上这些赢在起点的,但你们若是停下,就会输给大部分人。因为在修仙界,灵根一般的是大多数,努力了,才会比大部分人厉害那么一点点,但就是这么一点点,你们就赢了。”
秋寒辞摸摸鼻子,他绞尽脑汁,能说出这么一大段话,算是为难他了。毕竟在前世,他是个毫无追求的人,现在却正襟危坐,满嘴道理,秋寒辞真还有些脸红。
但没法子,他总不能劝人咸鱼吧,若是真这么说了,仙座台和七座峰的长老们估计会气死,恨他教坏弟子们。
于是,秋寒辞只能尽量鼓励这些弟子们,让他们不要气馁,不要松懈,要有勇气。
说完后,秋寒辞还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围观弟子们深有感触,均点着头,满脸充满斗志的表情。
秋寒辞默默喝了口茶,希望他这番话,不会有反效果,这些弟子们若是能好好修炼,让仙宗的新鲜血液更加强大,也是一件好事。
气氛融洽,微风习习,一切均好之时,不速之客就来了。
萧容恕拐着拐杖,艰难地走着,仙座台的弟子瞧见了,也不好意思视若无睹,只好上前想要搀扶他。
“滚开!”一声爆喝。
那弟子吓一跳,缩回手,无措地站在原地。
秋寒辞抬眼瞧去,看见萧容恕冷着脸,不客气地瞪着他的同门师弟。
“萧师兄,我是看你走起路来不利索,所以想来帮一帮,我没有什么恶意……”弟子还想解释。
萧容恕绕开他,并不领情,“与你何干,不要假惺惺的了。”
仙座台弟子们面面相觑,不敢多言。
七座峰的弟子喜欢埋汰萧容恕,但仙座台的人却没说过他一句不是,毕竟,萧容恕再怎么样,也是他们的同门师兄弟,外人可以说他不好,自家人却还是要留几分情面的。
但今日,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萧师兄,却像变了个人一般,语气恶劣,难以相处。
弟子们噤若寒蝉,缩着肩膀低下头。
寒风刮过,有几个人甚至打了个哆嗦。
萧容恕拄着拐杖,路过秋寒辞的时候,他脚步一顿。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氛围,众人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秋寒辞坐在石凳上,喝着温热的茶水,动也不动。萧容恕目光直视前方,手死死抓住拐杖,许久之后,他侧过头来,脸皮子微微抖动。
“你是不是在嘲笑我?”
秋寒辞扬了扬手中的茶杯,“我只是在喝茶。”
大好的日子,他不想和对方耍嘴炮,只想保持好心情。
萧容恕冷笑一声,“你心里很高兴吧,如今我成了这副模样,连走动都很费力,而你,却要和苏阮潋结成道侣,九大洲的各地的仙修们都会聚集而来,为你祝贺,你是不是在心里偷着乐,笑我如今人不人鬼不鬼,要被众人嘲笑,而你却得意非常?”
秋寒辞仍淡淡的,“你想多了。”
萧容恕大怒,伸手想要摔掉秋寒辞手上的茶杯。
秋寒辞已不是从前只有筑基期的弱小修士了,见状抬起杯子,云淡风轻,倒反显得萧容恕有些滑稽。
不敢出声的仙座台弟子终于忍不住了,“萧师兄!”
萧容恕不为所动,他心里气得慌,偏偏又不能发泄。他被轻柔带走,为他动了情,却发现对方只是在玩弄自己,甚至想要杀了自己,吸食他身上的灵气用来滋补。
萧容恕双目爆瞪,眼睛通红,“明明你只是个浪荡子,什么都不会,苏阮潋却喜欢你,想同你在一起。我这么努力,从小就被前辈们看好,说我前途无量,如今却被废了腿,被当作没用之人。”
秋寒辞道:“冷静。”
萧容恕仰天大笑,笑中竟有泪光,他咬牙道:“秋寒辞,你不得好死!”
“你是个什么东西,苏阮潋竟会看上你。”萧容恕已然气极,口不择言道,“他一个欠操的玩意儿,不过是看到你得了长老喜爱,以为跟着你就有好处。哈哈哈,一个灵根平凡,徒有一张脸的东西,除了靠卖、身傍上你,还能有什么出路?我告诉你,他不是喜欢你,你若不叫秋寒辞,他早就弃你而去了!”
秋寒辞啪地一声将杯子按在桌上,掀起眼皮,冷冷瞧着萧容恕。
这些日子,他总是面带笑意,山上的弟子们根本没瞧见过这位秋道友生气的模样儿。如今瞧见了,全都吓一跳,原来生得好,脾气也好的秋寒辞,生气起来是如此可怕。
弟子们不禁后退,一人戳戳旁边人的手臂,压低声音道:“喂,我怎么看这情况有些不对劲,要不要喊长老们过来。”
被他戳胳膊的人下巴颤抖,话都说不利索了,“哎呦,萧师兄怎么回事,这不像他啊!”
人家秋寒辞什么话都没说,萧师兄就上前恶语相向,非说秋寒辞心里偷乐,说秋寒辞在看他笑话。
弟子连连摇头,萧师兄真是糊涂了,秋寒辞如今已是元婴修士,和萧师兄已经不是一个级别了,大能如何会关注普通小弟子呢?又怎么会花心思偷乐,去嘲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那边弟子们心思各异,这边萧容恕已经脖子都红了。
他青筋暴突,“装不下去了吧,你果然在心里嘲笑我,也对,你不过是走了狗屎运,而我,天赋异禀,从小就被人看好,你一定是恨着我的吧。所以,我喜欢的人你要抢走,无时无刻不想着和我作对,你和苏阮潋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根本就不喜欢他,只想着要抢走我的东西,苏阮潋也是,狗眼看人低,以为靠着你就行了。呵呵,我已经瞧不上他了,他是你的人,已经脏了,我不喜欢脏东西!”
秋寒辞忍不了了,对方先是侮辱苏阮潋,现在又跑来乱说他和苏阮潋之间的关系。秋寒辞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宗旨,但现在,对方不仅冒犯了他,还连带着苏阮潋。
秋寒辞心道,你说我我可以忍,但你说苏阮潋的不是,我若再忍,就不是好道侣了!
他冷笑一声,“你受了伤,我自然不好拿你怎么办?”
萧容恕抬起头来,正要冷笑,却见秋寒辞扫了他一眼。
“怎么了?你是觉得自己了不起,我不敢拿你怎样?”秋寒辞瞥了他一眼,笑道,“原来你如今只能靠自己的伤来作威作福了。”
萧容恕嘴角一僵,“你——”
秋寒辞道:“我为何要为了你高兴或不高兴?我早就忘了有你这么一号人,我整日忙着修炼,哪有时间停下来想你的事情?你活着死了与我何干?你好了坏了,对我而言,很重要吗?”
秋寒辞步步紧逼,根本不给萧容恕喘气的机会,“你以为我在偷乐,那只不过是你的自以为是罢了。我看是你整日整夜纠结,觉得我会与你做对?萧容恕,你想多了,我早已是元婴修为了,为何要和你相比,你现在是什么修为?”
萧容恕面色大变,“怎么可能?”
他手指颤抖,险些站不稳,这小子居然已是元婴了?
秋寒辞冷冷瞧着他,“苏阮潋是我道侣,岂能容你随意侮辱?你枉为仙座台弟子,心思龌龊,实在可恶!”
秋寒辞抬起手来,眼中已是一片冰冷。
萧容恕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瞧着秋寒辞,他难道真要对自己动手?可自己现在是伤者,秋寒辞若是动手,传出去,就是欺负受伤之人,是瞧不起仙座台。
一道劲风袭来,萧容恕只感觉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喉间弥漫出一股血涩味,他下意识扔下拐杖,张大嘴,风呼呼的刮进嘴里。
这强大的威力,秋寒辞果然不是筑基期修士了!
“萧师兄!”
萧容恕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手心贴着地面,垂着脖子。
秋寒辞负手而立,冷冷瞧着动弹不得的人,他抬起眼来,瞧见仙座台的几位长老急匆匆赶来,为首的正是他们掌门与真仙尊。
王谢二位长老也在。
“这是……”与真仙尊惊呼道。
萧容恕艰难抬起头来,他趴在地上,道:“掌门救我……秋寒辞他想要杀我。”
与真仙尊看向秋寒辞,秋寒辞神情悲痛,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
与真仙尊又看向旁边弟子,七座峰的人怕自家同门被污蔑,急忙道:“他胡说,秋寒辞根本没伤他,是他自己倒了下去,而且,他之前主动挑衅秋寒辞,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仙座台的弟子面面相觑,秋寒辞哑身道:“修真之人,当勤奋努力……”
话音未落,那些弟子都抬起头来,似乎有了莫大的勇气,他们道:“秋道友人很好,教了我们很多,我们不能当作没看到!”
“对,秋道友根本啥都没干,是萧容恕跑过去说些有的没的。”
“那些话,实在是……”
仙座台的弟子你一言我一语,把萧容恕挑衅的话全都复述出来。
与真仙尊脸一阵红一阵白。
其他几名长老面色也不好看。
王谢二人更是惊道:“他居然骂苏阮潋是、是……”
那些侮辱词汇实在是难以说出口。
与真仙尊道:“容恕,这是真的吗?”
萧容恕是他看好的弟子,资质不错,人也努力,虽然前些日子懈怠了些,现在又受了伤,但与真仙尊依然没放弃他。
听闻自家宗门弟子的话后,与真仙尊心下大惊,却还是想要和萧容恕确认下。
萧容恕道:“掌门,我受伤了,您也看到了,我怎么会主动挑衅,都是秋寒辞,是他动手的!”
刚才围观全过程的弟子心中都一阵卧槽,这人也太会颠倒黑白了。
与真仙尊连连摇头。
萧容恕还在那里道:“掌门,你都看见了,我被秋寒辞打伤了!”
与真仙尊终于忍不住了,“胡闹!”
“掌门……”萧容恕还想挣扎,鼻尖却突然嗅到一阵尿骚味,他低头一看,发现地上流着一滩莫名液体。
萧容恕面色顿变,若他没感觉错,自己身下好像有些凉意……湿了的裤子贴着大腿,冬天寒风吹过,更加冰冷。
仙座台的几名弟子均别过脸去,太丢人了,自家师兄居然被秋寒辞一道虚招吓尿了。
不仅吓尿,他还想着嫁祸别人,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秋寒辞也跟着叹气,顺便做出一副“没办法”的表情,他道:“我本不想计较,但他侮辱我的道侣,我若是忍了,便是对不住苏阮潋。”
与真仙尊自知理亏,也不护着萧容恕,而是道:“他如此这般不知好歹,理应被教训,你做的对。”
“掌门!”萧容恕还想辩解,却被与真仙尊一道封口诀封住了话。
秋寒辞站在原地,瞧着云淡风轻,心中却在想,这萧容恕果然被自己一道虚招骗到了。
他是元婴修士,对方只有修为尚浅,而那一道虚招里夹杂着属于高阶修士的压制力,萧容恕被那气势吓住,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吓尿也不是难以理解。
秋寒辞就是故意的,他自然不会伤人。若是一怒之下对病号出手,到时候就算自己有理,仙座台的人说不定也得护着萧容恕,毕竟一个是外人,一个是自家人。
但现在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萧容恕不仅当场吓得屁滚尿流,被众弟子瞧见,落了笑话,又被赶来的长老掌门看个正着,更是认为他在说谎。
再加上那些倒戈的仙座台弟子供词,萧容恕坐实了小人形象。
他不仅无缘无故挑衅秋寒辞,还说出那些没品的话来。
秋寒辞抬眼,与真仙尊果然对萧容恕很失望。身为名门修士,口不择言,什么浑话都说已经是大不行了,又加上当众吓尿这种黑历史,那是更加不行了。
与真仙尊甩袖离去,是他看走眼了。
萧容恕难堪大用!
秋寒辞负手而立,王谢两位长老忙上前,“我的宝贝,你没事吧。”
“孩子,不要伤心,不要为这种人生气!”
秋寒辞嘴角抽了抽,再多怒意都被这两位和蔼又有趣的长老抹去了。
人的嘴果然是最不靠谱的东西,没过几日,山上大部分人都听说了“萧容恕恶意挑衅,却当场吓尿”的八卦。
“啧啧啧,这姓萧的好不要脸,美人看不上他,他就去说美人坏话!”
“呸,亏我以前还觉得他帅气,想要和他结为道侣,我眼瞎!”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虽然我是仙座台的人,但我还是想说,秋寒辞教训得好,就该吓吓他,萧容恕真不是个东西!”
秋寒辞和苏阮潋坐在软垫上,正琢磨着是不是要去小草的空间修炼之时,仙座台的人来传话了。
原来是与真仙尊觉得羞愧,对不起秋寒辞,所以他老人家要当面谢罪。
秋寒辞连连摆手,“这怎么行?”
挑衅的是萧容恕,又不是与真仙尊,他为何要谢罪?
那弟子道:“掌门说,宗门弟子失仪,是因为自己教导无方,他也有错,若您不愿过去,他就亲自前来谢罪。”
秋寒辞只好起身,跟着去了仙座台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