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许府这位进了门,往后关起门来也是如此,管得了一次能有第二次吗?
不过这位往后做了襄王妃,如此大的名头,他哥哥在长安做官也会顺顺利利,算是有所价值了。
江云华赶到南星院里。
南星脸色苍白,慌慌张张在收拾东西,看见江云华时是吓了一跳。
但他很快又喊道:“小王爷,您要是行行好就让我逃吧!”
江云华连忙握住南星的手,他心跳得快极了,慌忙的呼吸,但又努力地压着嗓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慌张,他捉住南星的双手在唇间吻了吻,喘着粗气安慰:“不怕不怕,没事的、没事的,相信我相信我……”
南星哭了起来:“你和我是什么关系,我要是嫁给你父亲像什么话!”南星紧紧抓住江云华的袖袍,“你不是皇孙吗,你去求皇上、求他收回旨意!”
江云华双眸一动不动,旨意已下,是没办法求皇上收回旨意,这不仅是驳了圣上的脸面,还会触怒龙颜。
他现在输不起。
南星说:“这点你都做不到吗!那你凭什么要困住我、留住我,是为了让我给你爹当妾吗!”
江云华紧紧按住南星的肩膀,安慰说:“你冷静、冷一点,我会想办法的,你相信我!”
他其实自己也很不冷静,甚至不知道该想什么办法,但是他得先安抚南星,安抚好他让他别那么害怕。
他轻轻擦拭南星脸上的眼泪,温声安抚:“我发誓,我发誓一定不会让你嫁给我爹,你相信我南星,相信我,你别做什么傻事,也别乱跑,你要是跑了就是抗旨不遵,到时候圣上怪罪下来我也没有办法救你啊……”
若是以往,南星要逃走,也只是在他手里,他只是要南星知道错,并不会伤他。
可南星如果现在逃走,那就是公然忤逆皇权。
他没有把握保住他。
南星喃喃道:“那你什么时候给我信……”
圣上下的旨,南星知道这可是天大的旨意,没办法违抗,除非他不要命了。
他不想遵旨,也不想死。
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江云华身上。
“很快的,南星你等我,我现在就去和我爹说,你等我。”
……
江云华回去找他父亲。
父子俩在襄王府一阵大吵大闹,差点动了刀子。
江云华大声质问为什么。
他那疯子父亲竟是说出这样一句话:他是阿清的转世。
可笑!
荒谬!
这老头肯定是前些日子摔了脑袋摔疯了!
他怎么争辩、唾骂、怎么说都无济于事,他父亲就是要把人娶进门。
别无他法,只能去求皇上。
陛下已然年迈,什么事都看开了,垂眸看见跪在地上的年轻孙儿,出奇的有耐心:“你父亲这些年也不容易,当年是我错点了鸳鸯谱,如今他真心有要的人,便让他要吧,你自小孝顺,该是体谅,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江云华心中一片冰寒,他心想,你一句错点鸳鸯谱,就把事情揭过?那我死去的母亲、我那死不瞑目的母亲又算得了什么?
还有我!难不成我在这世上就是个错吗!
你的错、你们的错凭什么要我来承受!
凭什么夺去了我的母亲,现在又要夺去我爱的人!
陛下见他不说话,以为他还对自己母亲的事耿耿于怀,便叹道:“你年纪小,年少轻狂,什么也不怕,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便知道求不得是多么的苦。”
江云华心中冷笑,你们一丘之貉,你们父子俩都是信什么道信什么轮回信什么转世投胎!你们这些懦夫、无能的废物,便是这辈子抓不住东西,才妄想出的荒唐事!
竟是来蹉跎我了!
但是他无法反抗皇上,甚至只能在皇上面前装作是一个怀念母亲可怜人。
他怎敢提一丁点和南星的事,这样的事若是说出去,他这辈子都完了,南星必然是没命。
父子争妻,有违人伦朝纲,皇室代代都出些不伦的丑事,所以分外忌讳这些。
他就是憋死在心里,也不敢提半句。
……
南星在等小王爷的信等了许久。
日子渐渐接近了,小王爷不仅没信,不知在做什么连人也不再来。
府外加强的防卫,襄王府下了了聘礼,满院子都是红装,许京墨不在府里,便由奶娘代替长辈收下。
南星没有等来江云华,却等来了许京墨。
南星说:“我在等人。”
“等谁?”
“等小王爷。”
“等他做什么?”
“小王爷说,他有办法,让皇上撤回旨意……”
许京墨双眸通红,南星没仔细看他,他这次回来几乎瘦得脱相了。
穿了一身华贵的长袍,宽阔的袖子空荡荡的,从没见他伸过手。
外面都在传,传许大人的弟弟飞上枝头变凤凰了,都编成了书在传。
许京墨在外面治伤,也听见了。
他微微躬身,轻声对南星说:“哥哥带你逃走吧,我们去很远的地方,不来长安了,再也不来了。”
南星冷冷看着他:“有什么区别?”
你拿着我的奴契,用慕情控制我,和牢笼有什么区别?
许京墨深深叹了一口气:“我把奴契给你,你跟我来,我把奴契给你。”
南星将信将疑跟着许京墨去拿奴契。
许京墨怔怔道:“我的床里边,有个暗格,里面有你的奴契和一大盒配香。”
南星爬上床找到暗格,果真找到了他的奴契和一大盒配香。
他再三确认,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奴契,又对比自己的指纹,便知道是真的。
许京墨轻声说:“配香的方子我也会告诉你,只是那方子太长,现在没时间了,待到了路上,到了安全之地,我全部告诉你。”
南星依旧不敢相信:“你怎会这么好心。”
许京墨的面容在黑暗里苍白灰暗,那双狭长的眸子如枯萎了般,浅淡的瞳眸里好像没有了光,他哑声:“我错了。”
“我错得离谱,我不该带着你来长安的,现在哥哥就带你走,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自由了。”他轻轻地说,“我雇了很多人,我们马上出城,他们都是武林高手,肯定能护着我们出去的!”
南星的心跳快了起来,他觉得许京墨说的是真的。
小王爷现在都没信,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只要他现在出城,去远方,什么旨意都不用遵循,也不用住在小王爷的牢笼里。
许京墨说:“你还有什么东西要拿,拿好我们马上就走!”
南星说:“没有!现在就走。”南星终于喊了一声,“哥哥,你一定要带我出去,你要说话算话啊!”
我最后再信你一次了。
最后一次。
许京墨脸色苍白地笑了起来:“好。”
……
只是许京墨没有想到,出了许府不到百米便被人逮了回来。
许京墨的确花了很多钱雇了无数的武林高手。
但是各自为政的江湖好手,比不上训练有序的军队,重弓架上,精兵铠甲和长戟,宛如一架无可匹敌的机器,那些江湖好手就像蝼蚁般被人绞了进去,尸骨无存。
钱财终究是比不上权利,碰不了皇权。
江云华挥手让属下把南星和许京墨带进府里。
许京墨看着身边被人搀着押进许府的南星,他想挣脱束缚抓住南星,至少稍微碰一碰他。
但他伸出手时,才方觉自己的双手全坏了,大夫为了不让他的双手全部坏掉,便是提议把他十根手指全部切除。
他现在要是伸出手,肯定会把南星吓坏。
许府又是火光照得亮堂无比。
南星垂着头,看不清表情,披头散发很是狼狈,大约是江云华嘱咐了侍从不要弄疼南星,侍从也算是小心翼翼,并不粗鲁。
许京墨看着南星,想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情况,有没有很伤心。
突然间南星抬起了眼,一双眼睛满是憎怨。
南星红着眼睛看着他,声音也不大,但是他听得一清二楚:“你为什么要带我来长安?”
许京墨张了张口,想说什么话,却是一句也说不出口。
南星讽笑:“你又食言了,你什么也做不到,你在长安没一丁点本事护住我又为什么要带我来?你的荣华富贵现在享着了吗?”南星冷冷笑了起来,声音轻轻的,“别急啊,这回你弟弟得是正儿八经的王妃了,你这下可什么荣华都有了,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啊哥哥!”
“对不起南星……”他哽咽起来,“是我不对,是我没用……南星、南星!”
身后的士兵狠狠将他押住,南星被人从他身边带走,再也没有看过他一眼。
再也没有对他抱有任何希望。
江云华把南星拉过来,牵着他的手去他的房里。
这次的人是他在北梁的忠部,是尽量没有弄出什么动静把许京墨雇的人全部杀了。
这蠢货竟要把南星带走。
可恶!
一个下贱的阉人,竟还敢作妖!
江云华轻轻碰了碰南星的脸,他好似什么也没生气,十分温柔的说:“你一定等急了吧?是我不好,是我让你不安了,你别急,很快就好了。”他又叹道,“兄长也是,竟是如此鲁莽,不过也不能怪他,他也是凄惨……”江云华见南星有了些反应,便愈加面露同情,“听说他这次回扬州,遇见了生意上的对头,被人、竟是被人……”他似说不出口般的不忍,“被人阉了。”
南星眼眸睁大:“什么?”
江云华连忙搂住他安抚:“你别担心,我已经在好好查凶手了,我一定会帮兄长报仇的。”他又说,“圣旨的事你也不用很担心,快了。”
……
江云华把弄手中的笔,他的书桌上是一张长安的详细地图。
“都准备好了吗?”
亲信嗓音发颤:“主子!您三思啊!眼下不是好时机,圣上这几日身子骨还很硬朗,此时逼宫,无论成败都是千古骂名!”
“骂名?成王败寇,什么青史圣皇都是胜者写的!”
亲信劝说无果,还惹了主子大怒,便只能咬牙认命。
回去时突然又收到了信息站发来的信,他展开一看,大喜过望。
他连忙把信拿到江云华面前,一副愁苦的样子:“主子,裴家兄弟这几日要回长安了。”
江云华满目杀意。
亲信又说:“据说这回他们兄弟立了大功,圣上允许他们带精兵良将进长安封赏,也准士兵在城外等候。”
江云华紧紧握住拳头,手心都被他掐出了血。
裴家要是带兵进皇都,他此次行动毫无胜算。
他的嘴角流出一丝鲜血,似无力般深深闭上双眸。
良久,他叹了一口气:“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
作者有话要说: 姐妹们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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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笼中娇鸟43
襄王在大婚的前一日,突然暴毙。
圣上得知此事悲痛欲绝晕了过去。
人生最难过之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而且他还对这个儿子有所亏欠。
圣上强撑着病体,亲自去了襄王府,盯着仵作验尸,几名仵作、连同宫里的好手都来了。几人面面相觑,所有人都得出一个结论
近日又不断的补阳,身体无法承受,便血脉逆流,暴毙了。
襄王婚事将近,据说王妃又是正当年少,瞧着襄王身体平日是很虚,摸不准是为了在新人面前显出雄风便胡乱调养,结果性命都没了。
襄王死因实则是丹药食用过渡,但是丹药是坏东西这一句话没人敢在陛下面前说,因为陛下信道,信自己能吃了丹药成仙,从前劝说丹药会吃坏人的太医全都被砍了脑袋,如今襄王死了,明明是丹药问题,硬是无人敢说。
只说“补阳过渡”,这名头虽不体面,但是比说丹药不好要好得多。
至少用不着脑袋搬家。
圣上悲痛大哭,据说小王爷今日得知父亲暴毙,早已哭得昏厥,此时此刻圣上来了,小王爷连忙过来迎接,可一见圣上眼睛又红了,跪下时身子摇摇晃晃,真是凄凄惨惨。
圣上见孙儿形单影只好不可怜,便眼泪又出来了,祖孙两在灵堂抱头痛哭,可谓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圣上下令为襄王大办后事,襄王并非嫡子,但后事已按嫡出的皇子操办,好几道追封名头,也算是顶着制度风光大葬。
宫里的人挂记圣上的身体,怕他伤心过渡,便劝他回宫,小王爷也是有能力的孙辈,虽是悲痛,但操办父亲的后事竟是井井有条样样妥当。
襄王本该做七七四十九日的法事,但府里的仙道算了命,说七日便可,安葬日唯有选七日后,下辈子才是尊贵的命数。
如此只能停七日。
江云华为父亲办着后事,样样都做得是顶好,追悼的宾客无不夸赞,江云华守了六日灵,本是第七日要盖棺材将父亲送出安葬。
没想到当天夜里接到了陛下传他进宫。